秋天懷念史鐵生 史鐵生:冬日的懷念
發(fā)布時間:2020-03-23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時至今日,在我的書柜的某個角落,還依然保存著一本1988年版的《收獲》雜志。雜志的頭版頭條,刊發(fā)的是史鐵生的中篇小說《一個謎語的幾種不同猜法》。1996年,《收獲》雜志分兩期刊發(fā)了史鐵生的長篇小說處女作《務虛筆記》。原來中篇小說中的幾個段落,經過修改以后,出現(xiàn)在了新版的長篇小說中,成為其中探討回憶、青春、生日、死亡、瞬間與永恒的重要組成部分。1997年1月中旬,我買到了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務虛筆記》單行本。從1988到1997,我已經從一個沉湎于《我的遙遠的清平灣》的懵懂少年大學畢業(yè),被現(xiàn)實的生活甩進生命長河那無盡的渾濁洪流之中,我在其中行道遲遲,且浮且沉,載渴載饑,并開始從生活的喧嘩聲里,艱難地分辨來自命運深處的沉默的啟示。我在城市里流浪,每一次,在我的內心感到炭火短缺、寒冷徹骨的時候,史鐵生的這幾本小冊子總是在書柜的角落里給我溫暖和指引。
在史鐵生的同輩作家中,很少有人像他那樣,能夠從一己的個體經驗出發(fā),以殘缺之軀寫出健全和豐滿的思想,把整整一代人由荒誕命運所帶來的精神際遇上升到存在和形而上的夢幻抒情高度,詩意地抵達生命的本質和永恒的主題――童年、青春、苦難、殘疾、孤獨、愛情、宿命、永生、生與死……縱觀中國文學史,鮮有一個作家像史鐵生那樣,因為自身所遭遇的苦難而反映出如此眾多的人類普遍意義上的痛苦和困惑,并由此獲得人們對他的尊敬和愛。他在北京城市的深處,把自己淹沒在輪椅里,他在病痛之中掙扎,“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jié)日”(《我與地壇》),是什么讓他以那樣的平靜談到活著,又是什么讓他以那樣的溫柔談到死亡?30余年的輪椅生涯,有的人因為苦難而變得猙獰,而史鐵生卻因為苦難而變得莊嚴,他把這些在掙扎間隙里的領悟、美、呢喃記錄下來,隨即感動了世界。在對命運和生命的洞見之下,他頑強思考和實踐自身,以作品成就了那一代文學探討的先輩留給后人的“這個時代最純粹的精神財富”(評論家李星語)。
在古希臘神話里,西西弗斯憤慨于對人類之愛肆意踐踏的行徑,他看到大地的面貌,領略到流水和陽光的撫愛,當他重新觸摸到火熱的石頭和寬闊的大海,他就再也不愿回到陰森的地獄之中。諸神干涉了西西弗斯,并處罰他一次次地把一塊巨石推上山頂,而巨石每被推上山頂,便會由于自身的重量而滾下山去。諸神認為,對于西西弗斯,也許再也沒有比讓他進行這種毫無意義的勞動更為嚴厲的懲罰了。用加繆的話說,西西弗斯毫無疑問是一個直面荒謬的英雄,他的激情,他的磨難,他對自己悲慘境地的清醒認識,以及因著清醒的意識而造就了的他的勝利,“置身于苦難與陽光之間,苦難阻止我把一切想象為美好的,而陽光使我懂得歷史并非一切……人就應當在這冰冷而又燃燒著的有限世界中帶著傷痛生活”。
可是,對于史鐵生,對于這個戴著眼鏡、38年如一日地與輪椅為伴、手中只有紙筆的中國男人來說,他的勝利和意義又在哪里?那些看破苦難之后的豁達、看到死亡和殘疾的不可避免之后西西弗斯式的選擇一他在《務虛筆記》里寫道:“那智慧的老人他說:我們叫作開始的往往就是結束/而宣告結束也就是著手開始。/終點是我們出發(fā)的地方。那個從童年走過來的老人,他說:如果你到這里來,/不論走哪條路,從哪里出發(fā),/那都是一樣……”――史鐵生從中國的土地出發(fā),超越了存在主義的全郭。
2010年最后一天的凌晨,史鐵生走完了59歲的生命,突發(fā)腦溢血逝世。他生命的光芒在這個拜金、浮華、日益墮落的世界里曾經如此璀璨,讓人溫暖。就像他曾經引用別人的詩句寫道的:“一個老人衣袖上的灰/是焚燒的玫瑰留下的全部灰燼/塵灰懸在空中/標志著這是一個故事結束的地方”。據報道,遵照史鐵生的愿望,“他的呼吸一停止,肝臟就被摘取,送往天津,那里一個病人正等待移植。按照醫(yī)生的說法,史鐵生又把他的生命傳遞給了另外一個人!
此刻,在我的寫作之夜,我想象著很多年以前同處于寫作之夜的大師,他深陷于斗室的輪椅之中,身周卷煙的霧氣繚繞,一個個背負著歲月和生命的形象在大師的眼前出現(xiàn),并生動、鮮活起來,他們是大師鐘愛的孩子,凝聚著大師生命里的苦難和榮光。我感到自己在恍惚中幻化為大師的書頁中曾經出現(xiàn)過的人物,C,Z,L,F(xiàn),O,我與他們合而為一,是他們其中之一,又是他們的全部,我們一同經歷著歲月和心靈深處的洗禮。淚水盈滿了我的眼眶,隱約聽見大師喃喃的自語:
“我是我的印象的一部分,而我的全部印象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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