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智麗:我想有個家
發(fā)布時間:2020-04-11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回顧與何智麗交往的這二十年,我感覺,前十年,何智麗風(fēng)風(fēng)火火,是一員叱咤風(fēng)云的體壇驍將,滿口“比賽”,滿腦子“奪冠”,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女強人”;后十年,逐漸從乒壇退出的她,也逐漸從家庭破裂的痛苦中走出來,與當(dāng)年判若兩人,她的思想變成熟了,性格也從強悍走向溫柔。作為單身女人的她,渴望著重組家庭,得到人生的幸福。
豬年春節(jié),屬龍的何智麗從日本大阪來到我家客廳,這下,加上我與妻,算是三“龍”聚首。
略施淡妝,黑衣,黑褲,坐在我跟前的前女子乒乓世界冠軍何智麗,談笑風(fēng)生,顯得非常輕松。我們海闊天空地聊著。當(dāng)我拿出照相機為她拍照時,她犯了“老毛病”,臉上的肌肉一下子繃緊,神情不那么自如了。但我已經(jīng)掌握她的“規(guī)律”,只要不停地拍,她適應(yīng)了,就會放松,在鏡頭前慢慢變得自然起來。
前些年的何智麗一直爭議頗多、風(fēng)波不斷。如今,從乒壇退隱的她,淡出了媒體的視線,不再成為記者追逐的對象,生活變得自由自在了。
從強悍到溫柔
屈指算來,我跟何智麗已是有著二十年交情的老朋友了。最初,我跟她只是純粹的采訪與被采訪的關(guān)系,但多次采訪使我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彼此成了可信賴的朋友。她來上海,總會來看我,無話不談。即便是在上海只呆幾天,也要給我打電話。光是這一兩年,我們的見面就不下十次之多。她甚至跟我的長子、長媳都成了好朋友。
其實,我跟何智麗原本是“兩股道上跑的車”。我不是體育記者,跟體育圈幾乎不沾邊。我決定采訪何智麗,是1987年她在第三十九屆世界乒乓球錦標(biāo)賽上爆出“不讓球”事件時。
記得,那時候我跟《解放日報》、《文匯報》的幾位記者朋友一起從上海前往南京,火車上,《解放日報》記者忽然對我說:“有一個人,你敢碰嗎?”我以為他所說的大約是陳伯達那樣的政壇敏感人物,不料他卻說出了“何智麗”。何智麗不是剛剛在第三十九屆世界乒乓球錦標(biāo)賽上為中國奪得女子單打世界冠軍嗎,有什么不能碰?隨后,他說出了驚人的內(nèi)幕:進入半決賽時,領(lǐng)導(dǎo)要何智麗讓球給隊友管建華,何智麗沒吱聲,上場之后卻把管建華打了下來,中國乒乓球隊為之震驚!在全隊對何智麗置之不理的情況下,何智麗在決賽中發(fā)威,狠狠地?fù)魯№n國選手梁英子,奪得世界冠軍!回國之后,盡管何智麗為祖國贏得了榮譽,中國乒乓球隊領(lǐng)導(dǎo)卻要何智麗寫檢討,何智麗成了“不笑的冠軍”……
作為體育圈外人,我對所謂“讓球”極度反感,以為那是違背起碼的體育道德的。我為何智麗大無畏的精神所感動。于是,我決心找何智麗采訪。
在采訪何智麗之前,我了解了何智麗的背景材料。那時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我求助于當(dāng)時《新民晚報》體育記者張偉。張偉介紹我到上海市體委資料室查閱有關(guān)資料。不過,由于何智麗成了敏感人物,他關(guān)照我,查閱資料時不要“暴露”目標(biāo)。于是,我在那里復(fù)印了游泳、舉重的種種資料,“順便”也復(fù)印了何智麗的資料。
在上海膠州路的一所老房子里,我見到了回上海休假的何智麗。當(dāng)時23歲的她,一身運動衣,趿著一雙拖鞋,面對著我的錄音機,用頗快的語速講述著。她甚至把“國家隊”快說成“國隊”。她的表達能力不好,往往很重要的內(nèi)容,只用兩三句話帶過,必須連續(xù)追問才能問出點名堂來。
大約正因為我不是體育圈中人,所以采訪何智麗后,我無所顧忌地第一次把“讓球風(fēng)波”曝光于天下,在廣大讀者中引起極其強烈的反響。
從此,我與何智麗有了密切的交往。我成了何智麗一次次風(fēng)波的目擊者――
1989年,當(dāng)她與日本小山英之舉行婚禮時,我應(yīng)邀作為嘉賓出席。我不僅結(jié)識了小山英之,而且結(jié)識了小山英之父母。此后,小山英之和何智麗一次次來上海,又跟我一次次長談。小山英之給我的印象是不錯的;
1994年,何智麗進入乒乓生涯的巔峰狀態(tài)。年已三十的她,在第十二屆亞運會上,在一天之內(nèi),一舉擊敗了比她年輕得多的鄧亞萍、陳靜、喬紅三員當(dāng)時最頂尖的乒乓大將,顯示了強大實力和無可爭議的霸主地位。當(dāng)然,她是代表日本隊參戰(zhàn),為了這塊替日本奪得的金牌,何智麗遭到了中國許多觀眾的非議,甚至被痛罵為“漢奸”、“吳三桂”。當(dāng)時我發(fā)表了《理解萬歲》的文章為何智麗辯護,呼吁中國球迷要有博大的胸懷,寬容何智麗;
1997年,何智麗“后院起火”。她在第一時間里打電話告訴我她的痛苦,并要我為她“保密”。原來,忙于東征西戰(zhàn)的她,發(fā)覺丈夫小山英之和她手下的一名小隊員有了“私情”,兩人感情破裂,最后為離異對簿法庭。
日本生活掃描
何智麗跟我聊起了在日本的生活。
何智麗不僅在中國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在日本也是名人。當(dāng)然,日本人所知道的不是“何智麗”,而是“小山智麗”。
“小山智麗”在日本的名氣,不僅是因為她跟小山英之結(jié)婚時,日本報紙整版整版地加以報道,還在于她在日本一次次奪得金牌。不僅是第十二屆亞運會上的那塊金牌轟動日本,而且她連續(xù)八次獲得日本女子乒乓球單打冠軍,這在日本也是空前絕后的。她三次受到日本天皇的接見。日本前首相橋本曾說,最喜歡看小山智麗打球。如今,每年的9月30日,日本的一些網(wǎng)站上還會標(biāo)出“今天是小山智麗選手的生日”的字樣。
很多中國球迷難以理解,她跟前夫小山英之既然已經(jīng)離婚,為什么至今她在日本仍用“小山智麗”的名字?何智麗解釋說,這是因為“小山智麗”在日本已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再說,改名的手續(xù)很麻煩,所以她就沒有改。
何智麗說,眾所周知,日本是一個很排外的國家,她作為一個中國人,作為一個中國女人,能夠立足日本上層社會,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和高超的球藝。
何智麗現(xiàn)在的身份,是大阪池田銀行俱樂部乒乓球隊的主教練。
大阪池田銀行的老板清龍一也對她很好。1991年12月,大阪池田銀行斥資1500萬美元為她專門建造一座乒乓球訓(xùn)練館,即“器量館”,并成立了大阪池田銀行俱樂部乒乓球隊。她從那時起,擔(dān)任這個俱樂部乒乓球隊的主教練兼主力隊員。何智麗也是大阪池田銀行的終身職工。有這樣的“鐵飯碗”,何智麗生活穩(wěn)定。何智麗說,大阪池田銀行對她非常照顧,哪怕是天天在家,她也有不錯的收入。
大阪池田銀行俱樂部乒乓球隊只有五六個隊員。作為主教練,她的工作是輕松而有彈性的。何智麗說,我不用每天去訓(xùn)練隊員,我有很多的自由時間。何智麗率領(lǐng)的池田銀行俱樂部乒乓球隊,在這些年的日本國內(nèi)聯(lián)賽中一直穩(wěn)居前三名。池田銀行非常贊賞這位主教練。
如今,何智麗在日本除了訓(xùn)練池田銀行俱樂部乒乓球隊外,還教日本的孩子學(xué)乒乓,教“媽媽桑”――老年婦女以乒乓球健身。
何智麗與小山英之離婚后,搬出了小山家。2004年10月,何智麗在大阪買了一套四房一廳新房。何智麗說,新居在大阪的好地段。那是一幢十三層的大樓,她的新居在笫十二樓。她也買了轎車。何智麗的弟弟何智勇到日本已十幾年。大學(xué)畢業(yè)后,弟弟在日本工作。如今,弟弟已成家,弟媳婦是上海人。
雖說單身獨居,何智麗有時候也自己做做飯,上海菜、廣東菜她都會做。她母親是廣東人,所以她喜歡廣東菜。她喜歡口味清淡的,不喜歡辣、咸、甜、油,愛吃新鮮蔬菜,愛吃海鮮。
廣東人喜歡喝茶。何智麗受母親的影響也喜愛喝茶。沒想到,這“茶緣”使她與孫梅英結(jié)交,孫梅英也喜歡喝茶。孫梅英是中國第一代乒乓國手,中國乒乓球協(xié)會副主席。
1985年,當(dāng)中國乒乓球女隊訪問歐洲時,領(lǐng)隊孫梅英與何智麗因常常一起喝茶而熟悉。此后,孫梅英與何智麗結(jié)為師徒,在乒乓球技藝上指導(dǎo)何智麗,雖說何智麗名義上教練是馬金豹,但孫梅英是何智麗真正的教練。當(dāng)年,正是因為孫梅英的“授計”和支持,使何智麗在第三十九屆世乒賽上揭竿而起反抗“讓球”……
何智麗每一回到我家,我總是用最好的綠茶招待她。我們也曾專門到上海衡山路一家茶館品茗。這回春節(jié),我剛從海南島回到上海,請她喝海南的特級綠茶。她喝了一口,馬上內(nèi)行地做出“鑒定”:“想不到,海南島的綠茶也不錯!”
何智麗說,“我現(xiàn)在上海、大阪兩邊跑!弊罱鼛啄,何智麗回上海的頻率越來越高。特別是大阪池田銀行在蘇州設(shè)立辦事處之后,何智麗不時從大阪出差蘇州,也就常常來上海。
她這么評價兩邊:“上海嘛,故鄉(xiāng),親切!日本很干凈,人的素質(zhì)很高,但是人跟人之間感情比較淡!
何智麗把自己定位于“吃技術(shù)飯”,一輩子要做的事都離不開乒乓。如今,她在大阪與上海之間牽線,吸引日本朋友投資上海乒乓設(shè)施,在上海辦一個高層次的中日乒乓球俱樂部。她說,“希望能在中日經(jīng)濟、文化、友好方面,也多做些事情!
最使何智麗欣喜的是,在2005年5月,當(dāng)?shù)谒氖藢檬澜缙古仪蝈\標(biāo)賽在上海舉行之際,她應(yīng)世乒賽組委會和中國國家體育總局乒羽中心之邀作為嘉賓回到上海。這是何智麗十幾年來第一次在上海公開露面。本來,何智麗一直被中國乒乓球隊視為乒乓球“海外兵團”的第一勁敵,中國隊帳前幕后想方設(shè)法打敗何智麗,而這一回何智麗卻被稱為“海外使團”的友誼使者。從“海外兵團”到“海外使團”,一字之差,仿佛拂去了何智麗頭上的陰霾,使何智麗感受到祖國、故鄉(xiāng)陽光的溫暖。在那些日子里,我見到何智麗總是笑吟吟的,如沐春風(fēng)。我注意到,那段時間,她的服裝也是挑選最艷麗的,只是有點過分涂脂抹粉,在球迷包圍著簽名之際臉上汗如雨淋。
名女人再婚難題
何智麗“清閑”下來,平靜下來時,她說出了心里話:“我想有個家!”
當(dāng)年,她為了乒乓拼搏,跟小山英之結(jié)婚多年不生孩子。如今,她每次到我家里來,見到客廳的墻上掛著我孫女的大幅照片,總是流露出羨慕的目光。這一回我告訴她,我的長媳在臺北要生第二個孩子了,而且經(jīng)醫(yī)生檢查第二胎是兒子時,她聽罷,連聲說:“你的兒子、媳婦福氣真好!”她好幾次問及,我的小孫女什么時候會從臺北來上海,很希望見見,因為她說自己特別喜歡孩子,尤其是女孩。
我問起她離異后有沒有再婚,她搖搖頭。其實,小山英之那時候是在“玩”那個小隊員,并無意與之結(jié)婚。但何智麗不是希拉里,她那強烈個性,絕對不容丈夫的不忠行為,不允許第三者插足。她跟小山英之一刀兩斷,從此再無來往。
何智麗是球場高手,但在情場上并不得意。何智麗生活在日本,在她的四周都是日本人。自從跟小山英之分手之后,何智麗就下定決心,再也不嫁日本人。而在日本找合適的中國人,并不容易。她的交際面有限,她最熟悉的是乒乓球界,而她又不想在乒乓圈里尋找。
于是,在五年前,她把“絕密”的事托付我:幫她物色如意郎君。
我問起她的擇偶條件,她說,頭一條就是要忠誠可靠。她已經(jīng)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再也不能承受另一次失敗。她希望找一個忠誠顧家的男人,關(guān)心她、體貼她。她又說,人的長相應(yīng)當(dāng)過得去,個子應(yīng)該比她高一些,最好是上海人,經(jīng)濟條件尚可,年紀(jì)嘛,比她大幾歲――最好不要超過十歲。當(dāng)然,最好有外籍護照,便于進出日本。
起初,我以為,這件事并不太困難,因為何智麗本人的條件不錯:在運動員之中,何智麗應(yīng)當(dāng)算是相當(dāng)漂亮的,個子近1.70米,有穩(wěn)定的收入,而且沒孩子的拖累。何況在她與小山英之離婚時,日本法院判定小山英之要向何智麗賠償,這清楚表明她是清白的,離異的責(zé)任在男方。
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為她介紹男朋友并不容易,最主要的麻煩就在于她的名聲。作為名人,原本是何智麗的一大優(yōu)勢,可卻使許多男士望而卻步。我曾經(jīng)介紹一位成功男士與她見面。他對何智麗相當(dāng)滿意,再三對我說,她很誠懇,也很老實,唯一的顧慮是結(jié)婚之后會成為媒體追逐的目標(biāo)。他說,如果她不是名人,不是明星,我馬上就會娶她。
我也曾介紹在美國工作的高科技男士與她見面。雖然對方條件不錯,但是何智麗不大會去美國生活,而男方只會英語,不會日語,覺得將來去日本工作也不合適。
確實,做名人難,做名女人難,做單身名女人更難。單身名女人找對象也難。記得,有一回何智麗指著2006年4月14日《新民晚報》刊登的《七種男人你別碰》對我說,這篇文章講得很有道理?吹贸,何智麗在閑暇時,開始研究“戀愛經(jīng)”。
何智麗的媽媽也急了。每當(dāng)何智麗一個人從大阪回到上海,媽媽用上海話嘆道:“何智麗,儂一介頭蕩來蕩去,總要有個家呀!”她媽媽又對我說:“葉老師,儂幫幫何智麗呀,早點解決伊的難題!
我發(fā)現(xiàn),何智麗漸漸地并不完全堅持自己最初的對意中人的設(shè)想。比如,不是上海人,她也能接受。沒有外籍護照,她也并不在乎。當(dāng)然,對方要忠誠可靠,能夠愛她一輩子,與她廝守一輩子,這一點她始終堅持。雖說暫時還找不到很合適的人選,何智麗也不將就。她明白,一旦她重披婚紗,勢必成為媒體關(guān)注的焦點,這場新的婚姻只許成功,不能再失敗。
2006年9月30日,我出席了上海盧灣區(qū)領(lǐng)導(dǎo)為何智麗42歲生日舉行的慶宴。我挑選了一個巨大的紅色福娃,作為獻給她的生日禮物。在我看來,福娃是2008北京奧運會的象征,送給世界冠軍的她最恰當(dāng)不過,同時也祝愿她在2008年能夠生下一個胖娃娃。何智麗接過禮物,格外欣喜,在我的數(shù)碼相機前留下一幀笑容滿面的照片。
祝福她早日找到幸福的伴侶,共度美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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