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世紀女性寫作
發(fā)布時間:2020-05-20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我主要想結合一位七十年代出生的女作家的小說《蝶變》來說說我的《一個分成兩半的女孩》這部小說。我是六十年代出生的,所以正好從兩代女作家的交融、精神碰撞入手談談女性寫作的問題。
《蝶變》寫的是一個12歲的女孩的故事。一般寫這個年齡的女孩會有兩種可能:或者很幼稚,或者成人化。這個女孩卻讓人感覺很隔澀。作者是從20歲的視角看回12歲,從生命的角度寫女孩的初潮、身體的變化,寫得十分痛苦。我的《一個分成兩半的女孩》中的主人公與這個女孩有相同的生命痛楚和色調。在兩本書中有一些共同的東西,如被窺視的感覺像一條蛇一樣緊緊纏繞在文本中,始終無法擺脫,這是成長帶來的。在中國傳統(tǒng)中成長好象是一個被禁忌的話題,成長就意味著發(fā)育,身體會產生一系列變化,而討論這些問題似乎就是一種罪惡。我們現(xiàn)代的女性寫作就是要探討女人的性別是如何形成的,形成的過程要靠小說來打磨。有時感覺寫作像一場不知目的地的旅行,下筆時誰也不知道要寫到哪里去,只有通過寫作的過程去發(fā)泄一些通常無法言說的東西。
有人說我的小說中有很強的電影感,因為我采取畫面的感覺去表現(xiàn)內容,場景的設計也有電影感。我認為人對待文字應該慎重,不要什么都去讀。有的小說很出名,但也許和你不在一個氣場,拼命讀會使你信息混亂,對你的寫作也不利。要為自己而讀,找你喜歡的、與你心靈相通的去讀,這種親切感是很重要的。一般人們都認為女性寫作風格是清、唯美的,我就不喜歡這種感覺。我認為文學應該帶有一種厚重的力量,我傾向于豐盈的畫面、濃烈的藝術,所以我擅長在小說中構造電影感很強的畫面來傳達某些內在的思索。
小說中還表現(xiàn)了現(xiàn)代科技對人的剝奪。如其中等待尋呼回話這一情節(jié),是現(xiàn)代都市中最普遍的現(xiàn)象之一。呼了人卻不知他會不會回電話,什么時候回,也不知道應該守在電話旁等下去還是走開,這種焦慮大概是人人都經歷過的。人似乎被自己發(fā)明的東西控制了,被機器剝奪了時間、自由等許多東西。我在大學讀的專業(yè)是計算機,對那種和機器呆久了的恍惚沉郁感覺深有體會,在那時就很想做一些事情,而寫作恰是表達內心人性本質的最好途徑。
我在塑造我的人物時有強烈的重復的沖動。與女主人公相關的四個男人都是或者已有妻室,或者被女主人公看到與別的女人一同出現(xiàn)。這在于表現(xiàn)人與人之間交叉重疊的東西,現(xiàn)代科技把人們緊密地聯(lián)系成一張大網(wǎng),任何人都不可能獨立地存在于這張網(wǎng)之外。小說力圖表現(xiàn)多層、復雜、錯位的人際關系,通過復雜的背景、人物關系、時空關系去表現(xiàn)人們衣食無憂之后的痛楚。
女性寫作是整個寫作的一部分,并非女性所寫的和寫女性的作品都屬于女性寫作,關鍵是要在作品中貫注一種女性意識,一個女性如何被寫作、閱讀的意識,以女性的眼光來看待女性自身。歷史上文學長期是男性寫作的世界,傳統(tǒng)小說中的女性都是男性塑造出來的,一般都局限于圣潔型和蕩婦型兩種,這是符合男性的理想化追求的。中國在九十年代以后才出現(xiàn)真正的女性寫作,女性寫作創(chuàng)造了豐富的女性形象,是女性張揚自我的東西,超越了許多媚俗的事物,是在為生命而寫作。在此,寫作已完全成為一種個人的東西,這在文壇無疑是一項了不起的進步。
我現(xiàn)在已經放棄了過去的專業(yè),過著職業(yè)寫作的生活。我感覺當一個人不再為物質生活發(fā)愁時,就會產生更高的精神追求,而寫作就是這種追求的極端狀態(tài)。人的一生很短暫,我想應該在生命中最好的一段時間去做最想做的事情,這必然要割舍一些別的東西,如果什么都放不下也就根本不可能全心致力于最愛的事業(yè)。寫作是我最愛的事情,相信也是最適合我做的事情,我感到這種生活方式實在是最幸福的了。
女性寫作在新世紀有廣闊的發(fā)展前景,要靠新一代的女性作家不斷地開拓探尋才能邁上更高的臺階,當然,廣大讀者的熱心支持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非常希望你們能一如既往地關注女性寫作,幫助它在新世紀更快、更健康地發(fā)展。
主講人簡介:
趙凝,新生代寫作家。
女,生于1963年,北京人,北京作協(xié)合同制作家。1992年開始發(fā)表作品。著有作品集《放縱心跳》、《眨眼睛的圣誕樹》、《情人節(jié)的舞會》、《物質 女孩》,中篇小說《生命交叉點》、《發(fā)燒,發(fā)燒》,短篇小說《貓眼》、《純 藍》、《黑眼睛》、《今晚有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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