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隱:別斯蘭并不遙遠
發(fā)布時間:2020-05-22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今年九月份,對于俄羅斯來說,無疑是一個血腥而又恐怖的月份。
就在這個月份的第一天,即9月1日上午9時許,俄羅斯北奧塞梯共和國別斯蘭市發(fā)生了一起震驚世界的恐怖事件:該市一所中學1000多名師生,包括前來參加慶典活動的許多家長和兒童,被車臣恐怖分子所劫持,最后造成300多人死亡700多人受傷的慘劇。真是禍不單行,就在別斯蘭劫持人質(zhì)事件發(fā)生的當日下午5時,車臣共和國首府格羅茲尼又連續(xù)發(fā)生爆炸,7名俄羅斯軍人犧牲。
近幾年,有關恐怖分子制造恐怖事件的報道頻頻見諸報端,但像車臣恐怖分子這樣將天真爛漫的兒童作為迫害對象的做法還并不多見。因而,別斯蘭的慘劇就顯得特別悲哀,特別沉重,令人發(fā)指。但是,當人們同聲譴責這一罪惡行徑時,由于所處國家境況的不同,因而在所持有的具體心態(tài)上也不完全相同的。尤其是那些尚未發(fā)生或極少發(fā)生恐怖事件的國家,他們的所思所想更值得人們關注。
中國屬于那類國家?本人對此極少了解,因而不敢妄談,但整天從主流媒體上所看到的,盡都是一片盛世歡歌,連一點恐怖的氣息也覺不到。于是不少人便暗自慶幸:中國人真是三生有幸,即不像巴以人民生活在尖銳沖突之中,飽經(jīng)戰(zhàn)火之苦;
又不像俄羅斯人民時刻面臨恐怖威脅,慘劇接二連三。當然,中國也有類似車臣問題,但中國實在不同于俄羅斯,更不同于車臣,求穩(wěn)怕亂的因子已經(jīng)滲透到了中國人的血脈之中,誰又敢去甘“冒天下之大不違”呢?因此,中國人大可不必神經(jīng)緊張,照舊可以歌舞升平——別斯蘭距我們還遙遠得很呢。
然而,遺憾得很,就像酣甜的嗜睡常常被噩夢驚醒一樣,于盛世歡歌之中仍然時時會聽到幾聲撕裂心肺的慘叫。且不說那些平時發(fā)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搶劫兇殺滅門血案,也不說發(fā)生在高一級學府的校園慘劇,單是針對少年兒童的,并且只限于發(fā)生在九月份這一個月內(nèi)的惡性傷害事件,就有如下幾起:
9月11日上午10時40分,一歹徒突然闖進江蘇蘇州市白云街小劍橋幼兒園內(nèi),揮刀對兒童狂砍,當場砍傷28人。歹徒還殘忍地往受傷兒童身上潑上汽油引燃,致使多名兒童又被燒傷。
9月20日上午7點30分左右,一個三、四十歲漢子,闖進山東省莒縣第一實驗小學的一座教室內(nèi),手持菜刀先將站在講臺上的一名學生砍倒,然后從前排向后排一連砍去,共砍傷學生25人。
9月30日上午11時40分,湖南郴州市臨武縣廣宜鄉(xiāng)中心小學新調(diào)入的男教師28歲的劉紅文,攜帶菜刀沖上該校一、二年級教室,在不到10分鐘的時間內(nèi)制造了一起校園慘案,4名學生被砍死,12名學生和教師被砍傷,其中多人重傷。
夠了,單是已經(jīng)被曝光的這幾宗校園慘案,就足以令人觸目驚心了?磥砗谏木旁拢粌H對于俄羅斯人是個十分沉重的月份,而對于遠離別斯蘭的中國人來說也并不見得能輕松到哪里去。如果再加上社會上其他惡性兇殺事件,中國人的生存危機,恐怕比俄羅斯還要嚴重得多。
當然,惡性傷害事件畢竟不同于恐怖事件,二者在作案的主體上、手段上、目的上、規(guī)模上等等并不完全相同,這大概也是一些中國人至今對此仍然麻木不仁的一個重要原因吧。殊不知若就其產(chǎn)生的根源來看,傷害事件與恐怖事件原本就是一對孿生姊妹,他們都是當今社會這個機體上滋生出的惡性腫瘤。
制造蘇州幼兒園慘案的兇犯楊國柱已被抓獲,從對這位惡魔的審訊及專家們對此案的分析中,人們也許會明白一些問題的。
據(jù)案犯楊國柱所在的街坊鄰里稱:楊過去在周圍人的眼中一向“老實、本分、脾氣好”,而且“很喜歡小孩子”。讓其性格出現(xiàn)變異的是兩年前發(fā)生的一宗案子:楊的父母因兒子違犯計劃生育而被過激處理,二位老人不堪受此屈辱而雙雙服毒自殺。楊國柱從此開始了到處告狀的生涯。然而,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個整天高喊“依法治國”的社會竟然使他告狀無門,冤情長期得不到申訴。后來,他的兩個兄弟也因其他事情涉嫌被捕,絕望之際,楊國柱走上了報復殺人的道路。一位犯罪專家對此分析說:“楊國柱的作案動機是因為家里的問題得不到解決,所以產(chǎn)生一種絕望的心理,對社會仇恨并希望通過報復社會的方式引起社會關注。由于他無力報復直接仇人,所以只好選擇弱勢的群體來泄憤。”
用報復社會來發(fā)泄心中的不平,這一做法,這幾年來的確已經(jīng)成為許多犯罪分子的慣用手段。云南特大搶劫殺人團伙匪首楊天勇(共殺19人)是這樣做的,河南特大系列殺人犯楊新海(共殺67人)也是這樣做的。最近被公安抓獲的甘肅張掖“掏腸”惡魔喬建國,更是直言不諱地說:“我痛恨社會,常常想著以殘忍手段報復社會。”令人十分遺憾的是,這些狂徒們在發(fā)泄心中怨憤時都不約而同地把婦女兒童等這類社會的弱勢群體作為其迫害對象,而制造社會不公的卻恰恰不是他們而是別人。這實在又是一樁天大的不公。
當今發(fā)生在世界各地的恐怖行為,其緣由盡管可以說千道萬,但社會不公則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美國的自由民主令世人贊許有加,但他的中東政策卻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如果他能公正一些,對災難深重的巴勒斯坦人民友善一些,那么,也許就不會發(fā)生“9·11”那樣改變歷史進程的世紀悲劇了。車臣的戰(zhàn)火燃燒了數(shù)年之久,那里的人民早就苦不堪言。俄羅斯在其處理的具體策略上雖然不無缺憾,但其主要根源還在于前蘇聯(lián)的極左路線和高壓政策。正是他們?yōu)檐嚦嫉姆蛛x主義種下了罪惡的種子。因此,從這點來說,現(xiàn)在飽經(jīng)恐怖之苦的俄羅斯人,實在是替前蘇聯(lián)的獨裁者在受過。這也算是一宗天大的不公。
在觀察上述問題時,千萬不可忽視了另一個重要因素,即社會財富的兩極分化。聯(lián)合國秘書長安南在一次世界經(jīng)濟論壇大會上談到反恐問題時,曾殷切地對商界的領袖們說:“不能置數(shù)十億窮人不顧,貧窮造成的災難最終得由世人共同承擔。”可見貧窮正是滋生恐怖主義的土壤之一。中國自改革開放以來,經(jīng)濟得到了長足發(fā)展,但社會貧富的兩極分化卻已經(jīng)到了讓世人震驚的地步。據(jù)權(quán)威資料顯示,當今中國國內(nèi)財富的80%只掌握在20%的少數(shù)富人手里,貧富差距已經(jīng)達到基尼系數(shù)的警界線。有關這方面的報道已經(jīng)連篇累牘,這里不再贅述,本人只想從學校這個一向被視為高雅圣潔的殿堂,來看看當今貧富懸殊給社會所帶來的惡果。
一篇《大學校園貧富差距透視》的文章寫道:“顯著拉大的貧富差距正在大學生中間形成了一條逐漸蔓延的裂痕:富學生手機、電腦、數(shù)碼相機樣樣俱全,月消費達千元以上;
窮學生一天只花三、四元錢,為一日三餐發(fā)愁。富學生不愁就業(yè),更多的是享受生活;
窮學生為生存問題發(fā)愁,焦慮地等待畢業(yè)……”
面對大學校園如此狀況,你就會明白許多胸懷大志的青年學子,為了籌集高昂的學費,應對貧困的生活,而不惜出賣人格,出賣肉體,以至走上搶劫殺人道路的原因所在了;
也會明白為什么堂堂的高等學府會發(fā)生震驚全國的馬加爵事件。這難道還不足以令人對我們社會所潛在的危機擔憂嗎?然而,讓人更為憂慮的還遠不至此,當今不僅我們大學校園的莘莘學子被貧富差距所分化,而那些天真爛漫懵懂稚氣的幼兒園里的孩子們,也已經(jīng)被金錢和權(quán)勢撕裂開來。教育的日益貴族化使許多貧窮兒童成了校園的棄兒和下等人,他們處處遭到排斥,被人歧視。這一嚴重惡果給孩子們純潔的心靈上所投下的陰影,也許一生都難以消除,等他以某種極端的方式爆發(fā)出來的時候,慘劇就不可避免的發(fā)生了。
一個社會不公,一個兩極分化,這對于一個政權(quán)的生死存亡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我們不在解決這兩個問題上下大功夫,動真格的,而仍只熱衷于搞一些揚湯止沸隔雪搔癢花拳繡腳欺世盜名之類,那么,誰敢說別斯蘭的慘劇不會在中國重演呢?
當心,別斯蘭并不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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