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午:從企業(yè)的經(jīng)營指導思想和治廠思想說開去
發(fā)布時間:2020-05-24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同學們:大家好!
很高興來到南開。今天我的心情非常舒暢,因為來時路上,我遇到了好人。剛進天津市,由于路線不熟,我們買了地圖查看。一位老大爺走過來,敲我們的車窗,問我們要去哪里?我們說去南開大學。老大爺不知道南開怎么走,主動幫我們叫來一位出租車司機。司機師傅明明看到我們自己有車,并沒有生意可做,但他還是很細致的隔著車窗告訴了我們路線,我們沒有下車問路,他也沒有一絲不快。
到了衛(wèi)津河,看到旁邊的柳樹嫩綠嫩綠的,我簡直不相信這是冬天。中午我被安排在誼園休息,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感覺到很溫馨,窗外喜鵲“嘰嘰喳喳”歡快的叫聲,使我想起自己曾在大午集團池塘邊寫的一副對聯(lián)來:“柳綠池塘魚醒夢,春到河邊鳥唱歌”。這里竟會如此美好!下午在南開校園散步,經(jīng)過一座橋的時候,又見兩只喜鵲佇立在兩邊的欄桿上,真覺得是一個好兆頭,我想,中國的春天是不是要從南開大學開始。
今天和同學們交流,我很高興。在這里,我想從大午集團的經(jīng)營指導思想和治廠思想說開去,和大家談談我辦企業(yè)的體會和感受。
一、企業(yè)指導思想
大午集團的指導思想是“不以盈利為目的,而以發(fā)展為目標,以共同富裕為歸宿。”這三句話在1992年以前就提出來了,已有15年之久。對此,很多人都提出質疑,企業(yè)的定義就是以盈利為目的的組織,你怎么說企業(yè)不以盈利為目的呢?也有專家教授建議我改成:以盈利為目的,以發(fā)展為目標,以共同富裕為歸宿。我說這是我的個人體會,我不會改。
1985年,大午集團從一塊荒地上起步,養(yǎng)了50頭豬、1000只雞,滾動積累發(fā)展至今,F(xiàn)有17個分廠,除去去年出事企業(yè)虧損580萬,我們企業(yè)沒有虧損過,也沒為產品銷售發(fā)過愁,企業(yè)一直很穩(wěn)定的發(fā)展了近20年,我們就是這樣一種指導思想。我說不以盈利為目的,但每個企業(yè)都掙錢,為什么是這種情況呢?從理論上我也說不太清楚,大家可以探討,但是事實擺在這兒,用英語說就是:“eat to live,not live to eat”,吃飯是為了活著,可活著決不是為了吃飯。企業(yè)從沒有給下邊分公司經(jīng)理、廠長下達過指標、任務,也沒搞過承包,但企業(yè)運行得非常祥和,現(xiàn)在固定資產是1.7個億,總資產是2.3個億,我們幾乎就不欠貸款。去年的事件判決我們非法集資1308萬元,主要是借款,打的借條。中央電視臺曾以《道德與法律的無奈》進行報道。企業(yè)發(fā)展很穩(wěn)定,我們不得一時之利,順其自然發(fā)展。
“以共同富裕為歸宿”主要體現(xiàn)在“私營企業(yè)不姓私”,私營只是一種生產經(jīng)營方式。可以說大午集團是我個人的,1985年開荒起步時,沒有任何資源。第一年掙到一萬元錢的時候,我妻子拿著錢數(shù)給她母親看,都是10元的票子,非常興奮,那時萬元戶是非常少的。第二年我們掙了十幾萬,妻子就買了保險柜把它藏起來。第三年第四年剩余資金就上百萬,存在銀行里,可這時一點興奮感都沒有了,這些錢干什么呢?我們也想過移居城市,甚至到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看過,后來覺得哪兒也不如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地方好,畢竟是我們親手開荒開出來的,不舍得離開。妻子說辦敬老院,可是沒有醫(yī)院作保障,老年病解決不了。后來就想辦孤兒院,和市民政局聯(lián)系,也找不到幾個孤兒。最后辦起了免費的大午技校,全國各地都有我們的學員,對貧困山區(qū)來的還管吃管住。這些人現(xiàn)在都成了我們的客戶,大午集團帶動著1600多個養(yǎng)殖戶、養(yǎng)雞廠。1998年我們又投資3000多萬辦起了大午中學,如果把學校建在縣城得六千萬,建在天津、北京一個億也難建起來,投資這么大的學校我們借了一點款,就為這事我去年被抓。
現(xiàn)在大午集團有2000畝土地,其中有1000多畝葡萄,有食品公司、飼料公司、種禽公司,是一個農牧企業(yè),發(fā)展到今天就得益于有這么一個經(jīng)營指導思想!安灰杂麨槟康模园l(fā)展為目標,以共同富裕為歸宿”。我想說明這樣一個問題,就是說當一個人有一萬元、十萬元的時候會認為是自己的,一百萬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淡化了,一千萬的時候就更不是這種想法了。我們資產達到2千萬的時候,就覺得確確實實是社會財產了。有時候我也和老師們探討,我們光批資本家,沒當過資本家怎么知道資本家在想什么?我現(xiàn)在算是個小資本家了,我想的就是私營企業(yè)不姓私,私營就是一種生產經(jīng)營形式,創(chuàng)造的是社會財富,為社會服務,這就是我的體會。人們通常以為“為富不仁”,以為“醫(yī)生盼著人們都生病,律師盼著多起爭端,棺材鋪老板盼人死得多”,實際上不是這么回事。我認為好富起來的人,靠勤勞致富的人,是“富而好禮”的人,是與人為善的。當然以掠奪、搶劫謀利的以及貪官污吏應另當別論,但貪官污吏是不會拿出錢來做善事的,他不敢辦學校,也不敢象我一樣修路,每年敬老扶貧。
大午集團發(fā)展到今天得益于企業(yè)的經(jīng)營指導思想,周邊地區(qū)祥和安全,十幾個村莊沒有一個窮人,當然更得益于國家的改革開放政策。如果是生產隊階段,還是搞計劃經(jīng)濟,就沒有大午集團,這一點也得感謝共產黨。
二、企業(yè)治廠思想:
傳統(tǒng)的儒家思想、現(xiàn)代的法治思想、社會主義共同富裕思想,這三者的結合是大午集團的治廠思想。
1、傳統(tǒng)的儒家思想: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
我覺得老祖宗講的中庸之道、仁義禮智信是非常好的,傳統(tǒng)文化怎么能夠割裂呢?多少年的歷史形成一點傳統(tǒng),多少年的傳統(tǒng)形成一點文化?這是來之不易的。我們?yōu)槭裁磳ψ孀诹粝聛淼奈幕暥灰娔?為什么看西方這也有那也有呢?比如說,西方的三權分立,我們的老祖宗早就探討過。隋朝的三省六部制,中書省起草詔書,然后門下省進行審議,最后才能到尚書省去執(zhí)行。那不是三權制約嗎?制約誰?制約的就是皇帝,我覺得跟西方的君主立憲制是類似的。直到元朝、明朝才把它砍掉了。為什么砍掉?因為它對皇帝是制約的。還有人說,企業(yè)公司制是從西方引進的,有公司法、董事會、監(jiān)事會。后來我到山西平遙看錢莊票號,董事會、理事會、監(jiān)事會大票號里都有。他們的買賣做到了俄羅斯,早就成了跨國公司了。難道說我們的老祖宗笨嗎?為什么大家對這些視而不見、不去總結呢?
我想,我們應該認祖歸宗,也就是說應該讓國家找回祖國,讓國家生活在祖國的懷抱里。祖國是什么概念?祖國是以歷史為支撐,以文化為代表的;
國家呢?國家是以國家機器為支撐,以權力為代表的,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我們是炎黃子孫,華夏兒女,應該認祖歸宗,但我們供的牌位是什么?是馬、恩、列、斯。我18歲入黨時宣誓就說死了以后去見馬克思,而不是去見祖宗,見黃帝、炎帝。今天我看了南開的博物館,就覺得很好。六千年以前的彩陶就那么好了,我們有多少寶貴的東西應該傳承,應該發(fā)揚啊!中華民族是非常了不起的民族,有著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文化,我們應該繼承。有人說了,裹小腳、留大辮子也是文化,那也要繼承嗎?我說這些文化又分傳統(tǒng)文化和制度文化,民間約定俗成的是傳統(tǒng)文化,制度文化不在此列!俺鹾眉氀瑢m中多餓死”,這不是傳統(tǒng)文化。傳統(tǒng)文化以儒家文化為主流。
我在大午集團建了“敬儒祠”,中間是孔子和他的兩個得意門生子路、子貢;
兩邊一邊是關羽、周倉,一邊是岳飛、岳云。關羽取一個“義”字,岳飛取一個“忠”字。敬儒祠就是尊敬孔子,“孔夫子關夫子兩個夫子,寫春秋讀春秋一部春秋”,關羽在讀孔子的書,岳飛在讀孔子的書,這就是敬儒。我就信奉這些,所以大午集團也很祥和,是個好人相聚的地方。為什么要做這些東西?因為儒家的東西實用,我信奉孔子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孟子的“威武不屈,富貴不淫,貧賤不移”的大丈夫氣概。這個信念支撐著我,所以就走到了今天。
2、現(xiàn)代法制思想:在我的企業(yè)里要求制度面前人人平等,更體現(xiàn)在道德面前人人平等。
我擔任著大午中學的校長,曾在學校開展過兩錯大討論,就是“學生錯了怎么辦?老師錯了怎么辦?”答案非常簡單,學生錯了給老師認錯。但老師錯了能不能給學生認錯?有這樣一個例子,一個學生在課堂上站起來對老師說:“老師您把我的卷子判錯了,我應該得100分!崩蠋熆春,認定這個學生確實做對了,就給他改成了100分。但是這個學生并不坐下,老師問他為什么?他說:“老師您錯了,還沒有道歉!崩蠋煶聊季茫f:“這位同學對不起,我錯了,請你坐下!碑斎贿@個例子可能有些夸張,但給我的啟示就是道德面前人人平等。學生錯了讓學生認錯,下屬錯了讓下屬寫檢查,老師錯了領導錯了道不道歉?如果這一點都做不到,談什么制度面前人人平等?做不到制度面前人人平等,談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說法律是道德的底線。
什么是道德?我理解它是中性的,不崇高也不低下。拿我做例子,我沒有偷漏稅,沒有生產假冒偽劣產品,我賺一千萬、一個億,我的錢來得干干凈凈。我有一千萬、一個億的資產是光明的,是道德的。我不需要做好事,不需要修路、敬老扶貧。但是我修了路,建了學校,救助了孤兒,這就屬于一種崇高行為。講通俗一點,八點上班準時到,六點下班準時走,這就是道德。提前十分鐘到,掃地打水,那就是崇高。八點上班晚到十分鐘,六點下班提前十分鐘就走,那就是道德低下。我認為道德就是中性的。這個社會就應該是中性的社會,是道德的,而不是崇高的。學雷鋒學的是什么,就是學崇高。比如說“為人民服務”,應該在人和民之間加點,為人服務,人包括一切人,范圍非常大;
為民服務那就是為老百姓服務,不是為當官的服務。所以說治國常常出現(xiàn)口號誤區(qū),現(xiàn)在是崇高誤區(qū),很多骯臟、丑惡的東西都伴隨著崇高、高尚的東西而出臺實施。
在大午集團,我不要求員工做得崇高,做得崇高是自愿的事情,我要求人們是道德的。上一天班必須得一天的工資,有意見就說,應該說。人們都批判“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筷子罵娘”,我就想,端起碗來吃肉是人家勞動所得,為什么不能吃肉呢?放下筷子罵娘是很正常的呀,說明人還不滿足,還有更高的追求,為什么不讓人們罵呢?我說吃肉容易罵娘難。大午集團提倡兩個字“容”和“鳴”,也就是寬容和鳴放。能夠容下去就容,要不就鳴放出來。
道德是市場經(jīng)濟的必然選擇,是民間的正常選擇。我生活在農村,張三李四家住在一起,是非常講道德的。借了東西不還,下次就沒人搭理你。借錢用不著打欠條,借米借面,淺借滿還。你對我是道德的,我對你就是崇高的,這就是民風。理在民間,道德在民間。什么時候沒有道德?專制之下無道德。像胡雪巖發(fā)財是道德的嗎?王有齡上京趕考被困住,胡雪巖認為他前途不可限量,挪用東家的錢財資助他,日后果真官商一體,得到了豐厚的回報。這是投機行為,無道德可言。我性格不好,貸不出款來,因為我不抽煙也不喝酒,更不愿意耽擱很長時間去打麻將、玩,最主要的是我難以卑躬屈膝。我在北京聽課,曾和企業(yè)家們座談。我想到和申,他很富有,但他在乾隆面前是孫子,他要找心理平衡,扭過臉來,所有的官員都是他的孫子。這是一種變態(tài)的、扭曲的人格。企業(yè)家是不是這樣?有了錢就是企業(yè)家嗎?我說能掙錢的不一定是企業(yè)家,能打勝仗的也不一定是軍事家。有一位老總很贊成我這個說法,他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官員面前低頭哈腰當孫子,回到企業(yè)不當爺爺不就行了?我說這就對了,但我還做不到,我不給他人當孫子,也不給別的人當爺爺,我掙的錢光明磊落。有些企業(yè)家不是這樣子,一副面孔是給官府當孫子,一副面孔是給窮人當爺爺。為什么會出現(xiàn)企業(yè)家不安全的現(xiàn)象?四川一個億萬富翁僅僅為一萬元被人炸死,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建立法律的目的是什么?我認為體現(xiàn)在民主憲政上,是為了保護個人的自由,是為了最大限度地擴大個人自由,而不是限制個人自由和個體權力,且處理事情能夠做到公正公平,這才是法律的目的。我們國家在法律設置上、在體制上有不盡完善之處。有消息說中央信訪辦要取消上訪制度,這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建議的,我和他討論過。我認為取消不妥,這是老百姓唯一的訴求渠道,是一種精神寄托。如果取消上訪制度,必須有配套的制度跟上,F(xiàn)在司法體制是什么?司法體制受到地方很大的約束和干擾,不能做到公正執(zhí)法,老百姓被冤枉了,沒有地方去說,不僅僅是因打官司花不起錢,關鍵是打不贏。打官司就是打關系。現(xiàn)在的司法并沒有獨立,不獨立,垂直也行,可是現(xiàn)在公安局、法院、檢查院都受政法委書記領導,這是計劃經(jīng)濟沿襲下來的司法體系。所以說像這些問題很難做到司法公正,這不是人的問題,是司法體制還沒理順,(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還沒完善起來。就是理順了以后,司法獨立了,行嗎?還不行,因為法官還有很大的合法傷害權,自由裁量權。
我覺得西方一些國家的法律制度比較成熟,尤其是陪審員制度。河南農業(yè)大學有一位尹教授曾來看我,說他在美國坐了一年的監(jiān)獄,原因是從美國回來時攜帶了DNA技術,上飛機時被查處,以盜竊國家機密罪遭到起訴。他講到案件的審理過程,首先案子要公開,然后招陪審員,一般是12―18人。招陪審團成員需要很長時間,條件特別苛刻,有傾向性的不能當陪審員,要選出中立的。陪審團有權利說罪與非罪,其中如果有一人說被告無罪,就不能定案,還要繼續(xù)論證。法官的作用是執(zhí)行程序,對照刑法條文量刑。尹教授在監(jiān)獄里享受大約3萬美金的生活待遇,可以看電視,看報,很寬松。司法要做到公正是很不容易的,要有一個很完善的體制、機制設置。我們國家還差得非常遠,所以目前來說,老百姓去喊冤,去上訪是可以理解的。
3、社會主義共同富裕思想。
我曾說過我是一個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不是一個堅定的共產黨員。我信仰馬克思主義,他倡導的是走向社會祥和、社會共同富裕。我覺得社會主義是沒有錯的,我信奉社會主義共同富裕思想,問題是我們搞的是不是社會主義,這是需要探討的。
像我這個年齡的人,經(jīng)歷過很多次運動,尤其是“階級斗爭為綱”的時代,斗地主、批資本家、文化大革命亂折騰的時代,給我的印象非常深。我從部隊回來以后一直在思索,探索階級斗爭問題。去年我把我們周圍村莊活著的老地主、老富農們和那些老長工、老貧農請到大午莊園開座談會,長工貧農和地主富農分開講,講他們的矛盾是什么,我得出來的結論是沒有矛盾。其中一位王氏老太太說:“我們家最窮,斗地主時讓我丈夫上臺,都教好了他怎么說,可上去以后就說錯了,說地主把好吃的給了我們,工作組趕緊讓他下來!爆F(xiàn)在他們仍然這么說:“過去給地主扛長活、打短工,從不拖欠都給上錢!彼麄儗Φ刂鞲晦r并沒有仇恨!睹珴蓶|自傳》中毛澤東也有個回憶,他家就是富農,小時候看到長工們吃魚、吃雞,自己在一邊看著吃不上,可以說那時候的長工比現(xiàn)在的農民工享受的待遇要強。我家是貧農,斗地主時,分得一口袋小麥,白天父親扛回來,晚上母親又讓他給地主送回去。我問母親,我們家為什么窮呢?母親說,咱們家窮是因為你爺爺賭錢。我的父親母親都很能干,也應該是富農,可是每年收了很多糧食,到年底卻要一麻袋一麻袋地扛出去還賭債,直到爺爺去世后,家里才好過了。地主富農說,分地我們沒意見,分了以后還讓我們重新干就可以,只要有這個條件和機會,三兩年后,我們還是比別人過得強。其中有一位,說最初他家只有二畝地,后來有170畝地了,就是因為他們會手藝,家里日子過的細。實際上就是這么回事,所以說窮富矛盾不是主要的。歷史上動亂的根源主要是官民矛盾,農村有些地主和惡霸聯(lián)系在一起,欺壓百姓,有官府背景,代表的是官方,這個矛盾絕對不是窮富矛盾。
我希望這個社會能夠走向共同富裕,共同富裕是有差別的富裕。有人說,大午集團在搞烏托邦,我不這樣認為。現(xiàn)實說明,大午集團在一片荒地上創(chuàng)造出這么一大筆財富,四五千人祥和地生活在這里。工資高的可以掙到三、五千甚至一萬,少的三、五百或上千,是有差別的,是生產資料私有制下的生活資料的共有、共享。人在生活資料上大體平等,這樣的社會就是祥和的,就是共同富裕。不要以為共同富裕就是相同富裕,你有什么我就有什么,這樣可能嗎?像全民所有制,要求起點平等,分配公正,能做到嗎?上海一畝地一百萬,我這里一萬元都沒人要,他賣一百萬,有我一份沒有?如果是全民所有制,怎么分配?同樣是土地,價值卻不一樣。不要研究生產資料屬于誰的問題,關鍵是生活資料能不能共有和共享。大午集團是我孫大午的,但是學校三千多人在這里上學,幾千人在這里生存,我建公園、醫(yī)院、商店、游泳池,大家不都在享受嗎?生活資料上大體平等,我相信這就是共同富裕思想。
在這里,我想談談我對毛澤東的理解。對毛澤東這個歷史人物是有爭議的,以前我對毛澤東也是有看法的。毛澤東站在天安門上說“中國人民站起來了”,但是全國人民在他面前跪下去了。我也曾想過毛澤東在延安和黃炎培的那段對話,“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泵珴蓶|說找到了一個好的方法來跳出社會的興亡周期律,那就是民主。毛澤東為什么敢說“我就是馬克思加秦始皇”?是因為他有信仰,有主義。大家想一想,毛澤東不可能是華盛頓,華盛頓既代表資產階級,又代表美國人民大眾,他進行的是獨立戰(zhàn)爭,代表的是整個美國,不代表任何一個派別。但毛澤東可以說是工農的代表。辛亥革命以后,出現(xiàn)了一個新政權,孫中山制定了五權憲法,想搞民眾共和,但遺憾的是國民黨是以官僚買辦地主資產階級為主體的,必然要代表這些人的利益,因此出現(xiàn)了以蔣介石為代表的右派共和。1946年召開國大立憲,1948年搞選舉。立憲時1300多個國大代表中,沒有共產黨的代表也沒有民盟的代表。也就是說工農老百姓就沒有代表參加這個國大,所以說國民黨搞的是四大家族的右派共和。毛澤東領導農民起義,建立無產階級專政,在勝利之初,他很明確地提出中國革命勝利以后要搞新民主主義革命。但是到了1955年以后開始搞社會主義革命,先公私合營,最后搞共產。為什么搞社會主義革命?一句話,“小生產每時每刻都產生著資本主義”,就是農民工人不可能和地主資本家搞共和,你是右派共和,我們就是無產階級專政的左派共和。毛澤東想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盡管是歷經(jīng)災難,死了很多人,但他始終不后悔。
首先是1958年的廬山會議,本來是要糾左的,后來又演變成了反右。為什么?主要是因為毛澤東發(fā)現(xiàn)有人要拔掉三面紅旗,這三面紅旗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的理想所在。人民公社餓死幾千萬人毛澤東也不認錯,他沒有認識到三面紅旗從根子上就是錯的。1962年開始搞四清運動以及開展社會主義教育運動,根本問題就是思想政治問題或者經(jīng)濟問題。他號召全國的人民群眾起來“砸爛公檢法”,“踢開黨委鬧革命”,他的思想是認為“資產階級在共產黨內”,“文化大革命7、8年以后就要再來一次”。他認為奪權以后上臺的新政府7、8年后會蛻變成新的官僚階層。想一想美國每4年一次的大選,我認為那就是一次大規(guī)模的通過合法途徑進行的反政府運動,一個總統(tǒng)的倒臺就是一個政府的倒臺。毛澤東說文化大革命7、8年后再來一次,他認為這就是民主,與他跟黃炎培的對話是相吻合的。我們對作為歷史人物的毛澤東,對與錯先不評論,我只是思索他的心路歷程。
大家要知道,民主并不是個好東西,沒有憲政制約的民主,就不是真民主。民主選舉選出來又怎樣?選出一個好領導來很快就會變質,因為“屁股決定腦袋”,窮人的代表將來就會變成富人的代表,這是規(guī)律。所以民主不是主要的,關鍵是憲政。那么對民主形成制約的是什么?是自由?梢哉f一個人獨處,兩個人就要講自由,三個人則需講民主。魯濱遜一人在荒島上,無所謂民主自由,可以為所欲為,隨心所欲,蹦三尺高也沒人管。兩個人就要劃疆界了,在我的地盤之內我是自由的,超過就不自由了,就要談判,這樣就談出互不干涉的自由來,達到雙贏。三個人在一起,一個人想抽煙,兩個不想抽煙,按照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民主原則,就要對抽煙者實行限制或專制。這些說明了自由產生共和,民主產生專制。我們現(xiàn)在不需要民主,需要的是自由。民主是手段,自由才是目的。憲法中寫著言論、出版、結社、信仰等自由,這都是公民的基本權利,把公民的基本權利落實下來,這是當務之急。
傳統(tǒng)的儒家思想、現(xiàn)代法制思想、社會主義共同富裕思想,這三者的結合是我的治廠思想,簡言之就是認祖歸宗、民主憲政、社會共和。社會共和體現(xiàn)在官民共和,要靠民主憲政來保障;
窮富共和要靠市場經(jīng)濟來實現(xiàn)。
三、我的兩個夢想
1、建一個大午城,一個祥和的社區(qū)。
原來設想2005年建成大午城,因為去年出了事,所以推遲了2―3年,我想爭取在2008年前后實現(xiàn)。也就是聚集人口達到一萬人(現(xiàn)在有5000多人),就業(yè)人口3―5千人,產值3―5個億,這樣一個大午城。大家很祥和的生活在這里,是一塊凈土,是一個好人相聚的地方。這里的“天是藍的,水是甜的,人是善良的”,我們很愛這個地方。尤其是出事以后,我更堅信了這個信念,就是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去年遇到那么大的災難,都沒有摧垮我們。連檢察院檢察長都說,你們那兒簡直是個奇跡,很多地方把董事長一抓,企業(yè)很快就垮,抓了你們這么多人,企業(yè)還沒事。當時整個集團高層全被抓,財務上的賬目全部被抄走了,直到今年一月份才返還給我們。各廠在沒有賬目的情況下,一天幾十萬的流水賬,等今年重新建賬時,從去年5月27日到今年1月1日全部進行核對,只差2000元對不上。我確實受到了太多的感動,為全國給我的同情和支持感動,也為大午集團的員工和中層干部所感動。所以我們的信念更堅定了,“私營企業(yè)不姓私”,大家都把大午集團當成自己的家園,沒有我孫大午,大家也要維護這塊凈土,所以我們闖過了難關。我說做好人是福,做好人難一定要做好人,做好事難一定要做好事。我也這樣教育我的親人和我的下屬。
今年5月27日是大午集團蒙難一周年,員工們在階梯教室看鳳凰衛(wèi)視和中央電視臺采訪的光盤時,我的妻子在那里哭。當時,我有很多感想,寫下兩首詩。前言:“階梯教室看光盤,紀念蒙難一周年。滿腔憤怒無吶喊,妻哭無淚詩兩篇!钡谝皇自姡夯厥棕瑝粢呀(jīng)年,親人仍舊淚漣漣。別說晴天愁陰影,本分農民耕田難!自由勞動生財富,淳風化雨多善男。不是大午花一點,萬國遍呈桃花園。這首詩說明了我在一片荒地上自由勞動生財富,我們沒有貸款,每年給國家交上百萬的稅。一千多農民創(chuàng)造出這么一大筆財富,是自由勞動生成的,不是我孫大午做出來的。我只是創(chuàng)造了這么一個勞動空間。我深信,桃花園這個夢想是能夠實現(xiàn)的,放眼世界,搞市場經(jīng)濟的國家都是這種形式,大家都很祥和地生活著。在香港、澳門老百姓看病是不花錢的,60歲以上的退休工人每月還有700元的水果費,而且水果費不是養(yǎng)老費。那不是社會主義是什么?社會主義不就是體現(xiàn)社會祥和,大家生活都有保障嗎?這種理想在世界上已經(jīng)成了真實的存在,怎么會實現(xiàn)不了呢?所以我的第一個夢想是能夠實現(xiàn)的。
由此我還想到了救國和救民的關系!熬葒菀拙让耠y”,很多人都趨向于救國。富國意味著強兵,富民意味著強國。我認為救民在于自由,救國在于民主。歷史上的偉人太多了,英雄少年也太多了,都是為了救國。可是國家得救了、國家強大了,老百姓救不了最終還是亡,所以著力點還應該在于救民。這也來自于我的第一個夢想,讓大家過上富足祥和的生活,真遇到大災大難時,老百姓都會站出來說話,老百姓是非常善惡分明的。
2、“安得淳風化淋雨,遍沐人間共和年!
我寫的第二首詩:“高校演講惹風波,一場大難如穿梭。若非惡鬼開玩笑,當是天意傳新說。千古文化一把火,萬世太平百年課?耧j再落須睜眼,不唯獨夫向共和!薄扒Ч盼幕话鸦稹本褪钦f幾千年的文明五四運動一把火把它燒掉了;
“萬世太平百年課”就是為萬世開太平還在于實現(xiàn)共和。如果說孫中山國民黨搞的右派共和是第一共和,毛澤東無產階級專政的左派共和是第二共和,那么我們的社會勢必迎來第三共和,就是左派和右派的共和,也就是官民之和、窮富之和。這是社會的走向,我相信這個社會將來要向這個方向發(fā)展。這條路我們探索了上百年了,從1905年―2004年一百年就是萬世太平百年課,這條路還在走,肯定是一個趨勢!翱耧j再落須睜眼”,我取“國際悲歌歌一曲,狂飆為我從天落”的意思。“不唯獨夫向共和”就是不要寄希望于哪一個圣人,哪一個領袖去改造國家,要靠整個社會的力量,靠大眾的覺醒,走向共和。
第二個夢想很艱巨,我寄希望于我的學生們,F(xiàn)在大午中學有3000多名學生,我想建成一個“善天下”的學校。黃埔軍校是“打天下”的學校,我想將來要用“善”來征服天下,不能用拳頭說話了。但我也受教育環(huán)境的制約,我的學生不死記硬背就考不上大學,尤其是像南開這樣高校,更是可望而不可及。我看到他們非常累,每天早晨5:40起床,晚上10:00才休息,學生們拼得非?。我想搞教育改革,也搞不成。我曾看到一篇報道:一個10多歲的孩子跟父親去了美國后,爸爸問他上學都學了些什么?他說什么也沒學,根本就沒課本,上學就是玩。(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家長不理解,去問老師。老師說,你孩子的數(shù)學水平很高,到小學六年級都不用再學了。我們教的有兩點,一是讓他們知道缺什么東西到圖書館找,去網(wǎng)上查,而不是去背那些公式定義。二就是把這些資料收集起來加以總結變成自己的東西。后來,老師給這個學生出了個題目:“談談你們國家的過去和現(xiàn)在”,可以寫歷史、地理、文化、民族、人口、現(xiàn)狀等等。學生只得去查。又出題目:“談一談你怎么認識歷史文化”,這恐怕是博士要做的東西了。這樣的學生思想多么開闊,他就會想文化是什么?餃子是不是文化?最后得出結論:文化不就是人類創(chuàng)造的、享受著的文明成果嗎?而我們的學生天天在背,因為高考就考這些東西不背不行。在教育上我很想有所作為,可在目前的大環(huán)境之下,正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這種情況下,我提出“與人為善,善待人生”作為大午中學的;。讓學生們別打架,別以拳頭說話,將來靠文明戰(zhàn)勝愚昧,靠善良征服丑惡!鞍驳么撅L化淋雨,遍沐人間共和年”,這就是我的第二個夢想。
我覺得選擇一個好的學校就是選擇一個好的人生,同學們選擇南開大學就很好。大午學校也是一個好的學校,是一個善天下的學校,我寄希望于他們以善來征服天下。我希望社會和諧,不希望社會爭斗。只能在一個和諧的社會里面,孔子的仁政、孟子的“民本”思想、朱元璋“剝皮灌草”懲治貪官的目的、康有為的《大同書》、孫中山的“天下為公”、毛澤東的“寰球同此涼熱”才能實現(xiàn),我說一定要走向社會共和。
四、中國的希望在于青年的奮起。
南開大學有個《新覺悟社》,社長劉振同學讓我題詞,我把我題的一副上聯(lián) “雞鳴報曉混沌宇宙雛啄破” 送給他。這里面有自古英雄出少年的意思,是我在1989年寫的,曾在報紙上公開懸賞一萬元征下聯(lián),至今沒有人對上!半u鳴報曉混沌宇宙雛啄破”的意境在大午之外,醞釀于孵化箱之中。孵小雞的過程是這樣的:雞蛋受精卵在十五天以前在燈光下一照,小雞發(fā)育的過程非常清晰,到15天以后再到燈下照什么都看不見了,是一個混沌狀態(tài),等到21天的時候就破殼而出見到了光明;煦缬钪、黑暗的社會似乎全部容納到了一個小小的蛋殼之中,冥冥中仿佛幼嫩的雛雞用它那小嘴輕輕一啄,混沌和黑暗即刻變成了一片光明,雞鳴報曉,宣告天下大白,頗有后生可畏、自古英雄出少年之意!队X悟社》是周恩來總理創(chuàng)辦的,《新覺悟社》這個名字也很好,意味著有一個新的起步、啟蒙和新的覺悟,我把這句話送給你們。
南開還有一個“三農學社”,我的題詞是“希望的田野在于遍植自由勞動之花”。農民的問題就讓農民自己來解決,農民自己解決就會解決得很好。農村缺醫(yī)少藥,其實缺的是一個讓醫(yī)生成長發(fā)展的環(huán)境;
農民貸款難,是因為國家壟斷著金融機構,農村沒有活力是因為農村沒有金融可言;
農村缺教育,是因為想辦一個不收錢的學校也辦不成。依次類推,所以我說八個大沿帽管一個破草帽,如果變成一個大沿帽管八個破草帽,恐怕就不是這樣了。我建議農村的問題自己解決,建議出臺臨時鄉(xiāng)村法。因為國家利益部門化,部門利益法制化,嚴重束縛著農村的勞動空間。
我深信中國的希望在于青年的奮起,并寄希望于你們。因為我們這一代可以說是被耽誤的一代,三十而立我沒立起來,四十不惑我還在困惑,五十知天命我也不知道天命在何方,因此非常希望同學們能夠奮起,能夠有所作為。李慎之老先生生前和我談過一次話,談到了歷史上他們的選擇,他覺得是受騙了,或者是知識不夠。如果那個時候有互聯(lián)網(wǎng),絕對不是這個樣子。我說他沒有被騙,他的選擇也是對的,那時思想不開闊也很正常。歷史是不可能假設,也不能割裂的,F(xiàn)在互聯(lián)網(wǎng)這么發(fā)達,信息量這么大,它使地球變小了,使人們的知情權擴大了;
使人們白天不懼怕夜晚,夜晚能看到光明。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時代,同學們趕上了,我接觸到的幾個同學都年輕有為,衷心希望你們能成為國家的棟梁之材,也希望中國的春天從南開大學開始!
提問與解答:
1、您有自己的理想,在追求理想的同時,有很多困難,比如說資金問題。您用哪種心態(tài)去面對?
答:企業(yè)缺錢,貸款很難貸到。我認為貸款就是靠關系,由于我的性格問題很難貸到款。那么我的辦法就是發(fā)展慢一點,企業(yè)搞小一點。說實話我是不服輸?shù)娜,我覺得香港彈丸之地能出現(xiàn)包玉剛、李嘉誠這樣的經(jīng)濟巨人,在中國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這樣的能人并不少,我也想做李嘉誠,但我知道做不成。他們的成功無非就是用資產做抵押然后貸款發(fā)展起來的。我就是靠自我積累滾動發(fā)展,這條路是非常艱難的,但是非常穩(wěn)定。我不著急,采取無為而治的辦法,哪個廠能掙錢就發(fā)展,不掙錢就下馬,我絕對不
刻意搞大。比如大午烤雞,在當?shù)貨]有大午烤雞不成席。在北京也非常暢銷,但是結不了賬,年底才給匯錢,就是能賣出去我也墊付不起,因為我沒這個錢。沒錢就不發(fā)展嘛,不結賬就不干了。所以大午集團的產品不賒銷,我們賒銷不起,沒這么多錢。說有錢發(fā)展得更快更好我也知道,可我沒有。我采取的辦法就是發(fā)展慢一點,戰(zhàn)略政策就是烏龜精神,爬的慢,但爬的穩(wěn)。
2、去年非法融資對您的影響和改變是什么?您認為這件事對您的收獲又是什么?
答:對我沒什么改變。我的信仰、信念更堅定了,走共同富裕的道路沒有錯。如果說有收獲的話就是說話應該謹慎一些,但不知今天我是否做到了。如果沒做到,那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請同學們原諒。
3、有很多企業(yè)創(chuàng)業(yè)時很優(yōu)秀,但發(fā)展下去難免遭遇各種問題,其中一個很大的問題是關于企業(yè)領導者接班人的問題,您考慮過自己的接班人嗎?
答:去年出事后,我們兄弟三人都被關在監(jiān)獄里,政府就讓我的大兒子孫萌當了法人代表,擔任董事長。我在思索兩個問題,一是私營企業(yè)不姓私,私營企業(yè)應該怎么發(fā)展下去。我不愿意私營企業(yè)靠自己的孩子去繼承。創(chuàng)業(yè)容易守業(yè)難,只有創(chuàng)業(yè)才能守業(yè),如果不能創(chuàng)業(yè)就不能接班。另一個我在探討一個君主立憲制在私營企業(yè)中的可行之路,實行所有權和決策權、決策權和經(jīng)營權分開。通俗一些就是說兒子有能力就去創(chuàng)業(yè),兒子沒能力就等著享福,每年私營企業(yè)拿出一定比例的盈利額給家族。大午集團嚴格說來不屬于任何人,就屬于我和我的妻子,是我們創(chuàng)出來的,能屬于孩子嗎?能讓孩子繼承嗎?顯然是不合適的,他們能繼承我的精神繼續(xù)發(fā)展下去,是我的希望所在。如果不能繼承企業(yè)精神就實行君主立憲制,董事長、董事會成員怎么產生跟家族成員沒有關系,每一位普通職工都有可能競爭成為董事長。兒子有能力也可以競爭董事、董事長,這不同于繼承。這個制度我還在探討,沒有成熟。如果同學們有興趣也可以和我一起探討,提供這方面的資料。
4、農村的村干部往往在不知不覺中爆富,而其村民往往只是抱怨,卻不知該如何去揭發(fā)他們的行為,甚至好多事跟本不知哪兒有證據(jù),因此逆來順受成了習慣,如何喚起農民團結起來,打擊貪官的意識,如何激勵農村的干部能切實為人民服務?
答:往大的方面說,應該是精英治國,平民監(jiān)國。一個村也是,支書、村長就是本村的精英,老百姓對他們應該有監(jiān)督權,F(xiàn)在把農民喚醒打擊他們,我覺得這個提法不好。咱們看到很多地方發(fā)生了你死我活的斗爭,新選上的村長被人砍死,是什么問題?這個問題非常嚴重,我覺得新選支書上臺,不要去清算這筆舊帳,以后靠法律解決,目前不具備這個條件。我想說一句話:給人們自由,人們可以寬恕一切罪惡。因為財富隨時在更換著自己的主人,它向品德高尚的人手里轉移。關鍵是要有一個勞動空間,是公民權利問題。這個問題解決了,以后其他問題就會迎刃而解。如果這個問題解決不了,僅僅是就事論事,查帳、懲治等會引起農村的混亂和紛爭,都解決不了問題。
5、民營企業(yè)是否重視科技進步和科學管理?祥和的社會會缺乏競爭壓力,如何保持企業(yè)的創(chuàng)造力呢?
答:創(chuàng)造源于自由。我覺得我那里各個廠隨時都在創(chuàng)造著,畜牧在搞原種研究,飼料、預混料也搞得很尖端。這些我都不管,讓他們自由跟科研機構接觸,自己研究創(chuàng)造,企業(yè)給時間給經(jīng)費就是了。給一個自由的空間就可以保持企業(yè)的創(chuàng)造力。
6、我想提關于您自身安全的問題,您的夢想要實現(xiàn),企業(yè)要發(fā)展,就不可避免的要和政府打交道,您現(xiàn)在如何處理與那些整過您的政府官員的關系?
答:處理的非常好。同學們不要擔心我的安全,我去年是11月1日出來的,11月3日,縣委書記召集縣長、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法院院長、檢察院的院長、銀行行長等一把手請我一起吃飯?h委書記說給你提三點希望:第一點,希望你正確對待這次對你的訴訟;
第二點,希望你正確對待參加訴訟的這些人和這些單位,也就是抓你的人、批捕你的人、審判你的人、告你的人,今天都來了,大家以后還要和你共事,希望你正確對待;
第三,希望你回來以后繼續(xù)把企業(yè)搞好,少接觸媒體。接觸媒體多了以后,說你自己有罪你的形象不好,說你無罪,政府的形象不好。我的答復是前兩點我能夠正確對待,相逢一笑泯恩仇;
第三點我不能完全做到,我要接觸一些媒體,因為我欠媒體的太多了,但是我可以說話謹慎一些,不涉及這個案子。我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判決就不會翻供。
7、孫老師,您好!非常榮幸可以在南開見到您,也感謝您對我們新覺悟社的期望。您剛剛說中國未來的希望在年輕人,那么您認為我們大四的學生面對這樣一個亟待發(fā)展改造的社會,作為當代年輕人應該做些什么呢?
答:我希望你們從小事做起,從實踐做起。先找一個安身、吃飯的地方,把就業(yè)看成創(chuàng)業(yè),在實踐中摸索前進,不要著急發(fā)財,把功利主義看淡一些,讀懂它,但不搞功利主義。我希望年輕人不要積累錢財,要積累知識,積累毅力,積累前程。有錢有權只能體現(xiàn)人生富貴,不能體現(xiàn)人生價值,體現(xiàn)人生價值的東西是勞動、是知識、是奉獻。
8、您的學校以善為本,那么您的學校在收費上是否低于其他私人學校?還有剛才您提到胡雪巖的故事,那么您的大午技校免費招收學生,但最終成了大午集團的客戶,您是否和胡雪巖有些相似呢?
答:我覺得我搞的是市場經(jīng)濟,我在培育一個市場,跟胡雪巖不一樣,他用的是官方資源,我沒有任何資源,我是通過自己的智慧和勞動來培育市場。我的學校收費是非常低的,是一所平民化的學校,住宿費是400元/年,學費是1600元/年,這是最高的,平均收費在1600元左右,一些成績好的學生學費全免,以發(fā)獎學金形式減免,獎勵額大約在15%―20%。收費低于國辦學校和其他私立學校,但老師的待遇高于國辦學校。
9、您在以前的演講中提出過出臺《臨時鄉(xiāng)村法》,您在與杜潤生先生的對話中也非常贊同他的“讓農民站出來說話,有農民自己的組織,有農民自己的訴求”的觀點,請問你有沒有想過,假如《臨時鄉(xiāng)村法》出臺后,農民怎么組織化,怎么自己管理自己的問題?
答:《臨時鄉(xiāng)村法》不會出臺。但是有個好的消息,下月要召開一個農民權益保障法的論證會,邀我去參加。但我覺得不能太樂觀,農村的權利在哪兒?一個是自由勞動權被各部門利益所制約著,所以改革是很難的;
再一個就是民主權利,老百姓幾千人選舉選出的村長,不如七、八個黨員選一個書記管用,最后還是很難解決。我倒是希望農村將來建起自己的組織,比如說農會。實際上真要建起農民的組織對這個社會是起穩(wěn)定作用的,這樣一盤散沙,才不好治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不建,或者說放不開,實際上這對社會是有好處的。
10、辦企業(yè)沒人才就等于無水之井,請問大午集團的人才引進和培養(yǎng)激勵機制是怎樣的呢?鑒于您曾提到您要創(chuàng)辦“祥和的大同社會”,會不會出現(xiàn)企業(yè)任人唯親的現(xiàn)象呢?
答:會出現(xiàn)的。剛才我就說“屁股決定腦袋”,肯定會的,所以我在探討君主立憲制的模式!笆ト藭兂赡Ч怼保仨毧吹竭@一點。至于人才嘛,可能人才觀不一樣。我說大午集團是好人相聚的地方,有些學者和學生去了卻認為大午集團是庸人相聚的地方,我看也對。我印象當中,庸人就是人才,就是我所用的人才。有些大才在我那兒就是“老虎拉磨——不配套”,所以這樣的人才在大午集團很難走得通,融入大午集團也很難。我沒有那么大的野心,比如說走向全國,走向世界,把企業(yè)搞多大多大,我本身就是烏龜精神,所以就需要一批庸才在那兒慢慢騰騰的往前走。庸才就是平常人,平常人在干平常事,我認為就是人間正道,人間偉業(yè)。二十年就這樣走過來了,還會繼續(xù)走下去。
秘書處整理
2004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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