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廟會與生活—浙江金華嶺下朱觀音廟會調(diào)查報告

　摘要：觀音的信仰比較普遍，但是在各地卻有不同的表現(xiàn)。本文以金華嶺下朱為個案，從傳說與生活兩個角度來探討廟會。以嶺下朱盛傳的兩個比較特殊的傳說“觀音報”和“沉香木”來分析廟會背后所賦予的文化意蘊。在生活層面，以廟會帶動的集市、文娛活動以及對生活中不同角色的分工這三方面簡單描述廟會所具有的功能。論文關(guān)鍵詞：傳說,廟會,生活,嶺下朱 觀音娘娘的信仰在浙江乃至全國都普遍存在。觀音在農(nóng)歷二月十九日生日，很多地方都有祭拜活動。金華的嶺下朱的觀音閣也同樣，并因此而形成了具有一定規(guī)模的廟會。

　嶺下鎮(zhèn)位于浙江金華城區(qū)東南，距縣政府金華 12.3 千米。北毗澧浦鎮(zhèn)，西鄰江東鎮(zhèn)，東、南與武義交界。面積 58.46 平方千米。嶺下鎮(zhèn)轄 34 個村委會，計一個自然鎮(zhèn)、54 個自然村，總?cè)丝?1.58 萬。嶺下朱即嶺下鎮(zhèn)的自然鎮(zhèn)，是嶺下朱二、三、四、五村行政村駐地。嶺下朱一村，轄后方、半田畈、周村 3 個自然村，駐地后方。但嶺下朱一村、二村、三村、四村、五村均以嶺下朱及序數(shù)而得名�！端上�朱氏宗譜》載，明朝時，朱姓遷居坡陽嶺下，故名。有集市�，F(xiàn)在我們還可以在嶺下朱五村（嶺下朱北部）看到“坡陽路”。

　本文從傳說與廟會，生活與廟會兩個大方面來簡單介紹嶺下朱的觀音閣廟會。

　一、傳說與廟會

　我們都知道，一地的廟會它的規(guī)模越大，輻射面越大，也就意味著它的信仰度越高，相應(yīng)地它所附和的傳說也就越多。一般對于信仰類的傳說，都是講述其神靈驗的故事。在嶺下朱也不列外，某人生病了醫(yī)院都沒發(fā)醫(yī)治，是觀音救活了他；某人對觀音不敬，后來導(dǎo)致了癱瘓等等，除了這些靈驗的故事之外，還有兩則傳說頗有意思：

�。ㄒ唬�“觀音報”的傳說：

　在嶺下朱一直盛傳著“觀音報”的傳說。據(jù)當(dāng)?shù)厝酥v述，二月十九那天是觀音娘娘的生日，觀音娘娘也就是斷尾龍的母親。在二月十九前幾天，斷尾龍要來看他的母親。所以那幾天，就會起大風(fēng)，如果不起大風(fēng)就下冰雹，年年如此。這就預(yù)示著斷尾龍來看他的母親了。在嶺下朱基本上說有的人都是認(rèn)為每年這個時候斷尾龍伴著狂風(fēng)或冰雹來看娘了。

　觀音在嶺下朱怎么會成了斷尾龍的母親呢？龍跟觀音的關(guān)系比較密切的就是《觀音踏龍圖》，比較復(fù)雜的觀音像是在她的周圍有善財童子和龍女。但也沒有一種說法是觀音即龍的母親。

　但是在這則傳說中，提到了斷尾龍，關(guān)于斷尾龍確實有望娘的傳說，雖然望的娘是龍母而不是觀音。關(guān)于浙江的龍母傳說，其中有一類顧希佳教授歸納為“龍子望娘型”傳說，其情節(jié)單元是：

�。�1）

　龍子誕生 （2）

　龍騰飛，回頭望娘。

　在浙江流傳的斷尾龍故事中， 《小白龍的故事》是講小白龍在娘死后，每逢二月初九，總要來人間望娘，流下長串的淚水，所以那一天要下

　大雨。《斷尾巴龍吊清明》說斷尾龍每年清明都要回家掃墓，一路哭哭啼啼，所以一路都是大雨傾盆，狂風(fēng)大作�！稊辔舶妄垺芬虬涯赣H囑咐的“豐熟年”聽成了“風(fēng)雹年”，所以每次來望娘時總是夾著冰雹，呼嘯而來。等等。浙江的龍母傳說跟其他地方比較，還增加了祈雨的內(nèi)容。

　從這一類傳說中，我們可以看到斷尾龍的出現(xiàn)往往伴隨著大風(fēng)、冰雹。嶺下朱這個地方，對龍的崇拜也是占據(jù)一定的地位。元宵節(jié)有燈會，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會參與到“板凳龍”的活動中。一條龍燈有三百多個人，都是由一條條的板凳接起來的。嶺下朱缺水，有祈雨的習(xí)俗，現(xiàn)建有水庫 25 座。嶺下朱崇龍是顯然易見的。所以我懷疑“觀音報”即斷尾龍來看娘是民間記憶上的模糊。懷疑人們把斷尾龍望娘這故事情節(jié)單位跟觀音信仰聯(lián)系在一起，把觀音生日跟斷尾龍望娘聯(lián)系在一起了。

　第二次回訪的時候，調(diào)查到一老人，她是觀音的忠誠信徒，會背很多觀音經(jīng)。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去觀音閣，燒香朝拜，家中常年供奉觀音。觀音閣的鑰匙就是放在她那里。據(jù)她跟我講述，“觀音報”是斷尾龍來看他的朋友。因此，觀音也就由母親的角色轉(zhuǎn)化為朋友的角色。

　顯然，不同的知識構(gòu)成的人對“觀音報”的確存在不同的解釋。相對來說，這位老奶奶對觀音的認(rèn)知高于其他人。在她對于觀音的知識結(jié)構(gòu)中，不存在觀音是斷尾龍的母親這一情況，而是把斷尾龍解釋為觀音的朋友。

　不管觀音作為斷尾龍的母親也好還是朋友也好，但一點值得注意的是

　這兩個不同的版本都認(rèn)定大風(fēng)、冰雹是斷尾龍來的預(yù)示，并且同本身斷尾龍的傳說也有一定關(guān)聯(lián)。也就是說，嶺下朱崇龍的心理跟觀音信仰結(jié)合起來，形成獨特的斷尾龍望娘（朋友）的故事。民間靠這種記憶，甚至有些模糊來保存著崇龍和觀音兩種信仰，而且這兩者相互促進(jìn)。

　“觀音報”的傳說雖然借用了斷尾龍望娘的故事，但對觀音信仰無疑起到了鞏固和加深的作用，從另一側(cè)面也加固了崇龍心理。

�。ǘ�）沉香木觀音的傳說 嶺下朱在明代有一進(jìn)士，叫朱晶祿。他在南江做官，后來在回來途中順長江而下，有一木頭一直跟著他漂了幾天幾夜。他把這一木頭推開，木頭又繼續(xù)浮了過來。這樣來來去去了好幾個回合，他就把木頭撿了起來。一看原來是沉香木，相當(dāng)昂貴。朱進(jìn)士正在想木頭太大，又不好拿。這時木頭自己縮小了。后來朱進(jìn)士就把它帶到了嶺下朱。于是就用這木頭雕刻成了觀音娘娘，供奉在祠堂中。在文化大革命時，當(dāng)?shù)厝司桶阉�藏在墳�(zāi)怪�，度過了一難。由于此木雕觀音非常珍貴，曾兩次被偷。第一次偷后被當(dāng)?shù)厝俗坊貋恚�第二次偷走至今也沒下落。

　沉香木雕觀音牽涉到當(dāng)?shù)氐臍v史人物并帶有一定的傳奇性色彩。對于英雄人物的紀(jì)念，觀音雕像由來的敬畏，這兩者的結(jié)合更加促進(jìn)了觀音信仰。但是很可惜，那個沉香木雕刻的觀音被盜，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當(dāng)?shù)氐挠^音信仰。據(jù)當(dāng)?shù)卣�府人員的介紹，如果沉香木觀音還在觀音閣，至少在管理、組織等方面要更加重視。

　二、廟會與生活：

　二月十九為觀音娘娘的生日，在嶺下朱當(dāng)?shù)厝藗儚霓r(nóng)歷十七號就開始準(zhǔn)備起來，比如買黃裱、元寶之類。據(jù)管理觀音閣鑰匙的老奶奶講，以前十八晚就有人住在廟里了，現(xiàn)在一般十九號凌晨一兩點開門。

　拜觀音的程序是：先燃起一束香在觀音閣外拜天，然后進(jìn)觀音閣先拜中間的觀音娘娘，后拜邊上的幾尊神像。最后在觀音閣門口朝天拜，拜完后把香燭在觀音閣門邊有個專門化掉的地方化了。

　在觀音閣里共有六尊神像，人們來拜了觀音，順帶都會一一拜過其它神像。因而每位來觀音閣的人都會備上六對香燭。“民俗信仰的所有活動，都是從民眾的現(xiàn)實生活需要出發(fā)的，具有相應(yīng)的功利性目的”，“民俗信仰有較強的包容性，凡為我所用者，都被加以供奉”因而形成了逢廟必拜，逢神必拜的現(xiàn)象。（左下圖為人們在觀音閣前的朝拜）

　來拜觀音的以老年婦女為主，她們?nèi)�四點鐘就過來，一般都是在嶺下朱附近一帶。此外，由于小學(xué)生上學(xué)比較早，在奶奶或媽媽的帶領(lǐng)下拜完觀音再去上學(xué)，因而他們也成了早拜觀音的特殊成員。隨著時間的推遲，年輕的人也隨之增多。

　觀音的供品主要是面，還有水果、饅頭、鹽。從供奉的物品中，我們明顯的可以看到在民間“神秘的神格具體化為人們所想象的，也為人們所認(rèn)可的事物，常以人們自己的模樣體現(xiàn)。”因為這天主要是觀音娘娘的生日，民間把觀音也想象成同任何一個普通百姓一樣，生日吃壽面，所以給觀音也供上生日面。另外還供奉鹽，這一般不多見。據(jù)開門老奶奶講述主要是取諧音“延子延孫”，觀音最大的職能就是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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