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圓【祖孫四代 夢圓臺灣】
發(fā)布時間:2020-03-02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一夢五十載,骨肉情難斷 1979年元旦,全國人大常委會發(fā)表《告臺灣同胞書》,使連接海峽兩岸那片蔚藍海水“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骨肉企盼團圓的陣陣暖風使住在北京牛街的馬希桂50年長覺漸漸蘇醒了。1982年春天,街坊老呂哥激動地告訴他:美國的楊小姐來信說你爹馬明道依然健在,眼下在臺灣政治大學當教授,還是個系主任呢,還不趕緊想法聯(lián)系上。
在北京市文博系統(tǒng)埋頭工作20多年、一向只知道搬起碾子砸磨盤――實打?qū)嵉馗苫畹鸟R希桂,本來一沾枕頭就著,一小時能睡60分鐘。然而,這撩人心肺的新消息竟然攪得他再也睡不踏實了。
事因緣自半個世紀前的那次生離死別。那天,淚流滿面的父親馬明道緊緊擁抱了結(jié)發(fā)妻子和剛剛一歲、正在咿呀學語的馬希桂,毅然離家出走。他遠赴土耳其留學,與后來任土耳其總統(tǒng)的埃夫倫還是同學呢。40年代末回國后,他只與時在南京苦苦等待的妻子打了個照面,留下些過日子錢,便又行色匆匆地出走了,此后便35年音訊皆無。
兩岸漫長的對峙把馬希桂胸中的思念與苦悶擠成了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在內(nèi)心深處。母親帶著3個孩子苦熬著要多難有多難,一氣之下,在法院辦了離婚手續(xù)。雖然難以擺脫由此帶來的無可名狀的苦悶和無形的政治壓力,但老馬一向積極要求進步,工作處處帶頭,組織上不僅對他十分信任,而且當骨干著力培養(yǎng),并在1954年特意選派他到北京大學深造,專攻考古。他畢業(yè)后分配到北京市文博系統(tǒng),仍然被當作臺柱子,在眾多有影響的重點項目中挑大梁。但一度陷入“以階級斗爭為綱”“黑洞”的馬希桂心里卻很有些自知之明:自己雖在考古現(xiàn)場沖鋒陷陣,每項工作絕沒二話可說,到頭來依然只是個小小的科長而已――說白了就是個高級“催巴兒”。誰讓爹一猛子扎得沒影了呢。馬希桂自認不是做官的材料,從來不做那個烏紗帽夢。
然而,這又一次拱出來的破鏡重圓夢可把他折騰苦了。早一天圓了與親爹見面的夢可比什么都要緊啊。
既然有了準信兒,那就趕緊寫封家書,拐個大彎托楊小姐轉(zhuǎn)呈吧。老爸到底還認不認這個家和這個兒子呢?
七十歲變孩提,“鐵帽子王”甩進太平洋
其實,海峽對岸的親爹更加焦急萬分。雖然他已在臺灣再婚,繼妻馬馬碧云,是白崇禧外甥女,育有二子。但年逾古稀的馬明道與家人闊別數(shù)十載,音訊皆無,每時每刻無不牽腸掛肚,F(xiàn)在突然之間輾轉(zhuǎn)接到親生兒子寫來的第一封家書,翻來覆去足足看了一百八十遍。每讀一遍都被熾熱的思鄉(xiāng)情愫激動得老淚縱橫,攪得徹夜難眠。
然而,老爺子暗自思忖:自己畢竟在“國防部二廳”當過幾十年差兒,還扛過上校軍銜呢。如今,他馬明道雖然早已解甲從教,埋頭學術(shù),可“二廳”卻是一頂永遠無法甩掉的“鐵帽子王”啊。大陸官方能夠捐棄前嫌,敞開胸襟,歡迎游子返鄉(xiāng),并且來去自由嗎?
更讓老爺子揪心的是,島內(nèi)“戒嚴”尚未解除。此時此刻,私通大陸仍然能與“通匪”畫等號,尤其是像他這樣的“老二廳”,更是千萬別去嘬那個“雷”。
然而,桑榆霞晚,人老思鄉(xiāng)。70歲老人變成了老小孩兒,一揮手就把那頂“鐵帽子王”扔進了太平洋。老爺子悄悄飛到香港,匆匆照了張快相,揮筆寫就寥寥數(shù)語寄往大陸。不過他一再叮囑只能由他“單線”寄書大陸。老爺子信上沒留住址。大陸飛鴻只能暫時委屈地擠在他人信件中“夾帶藏掖”,或由國外遠親代為轉(zhuǎn)寄,迢迢萬里,繞道美國或加拿大,“偷渡”上島。
從此,海峽兩岸每月都有書信往來。希桂吾兒、父之至愛、慈父手示、見字如面、如晤、如握……不孝兒敬稟、兒肺腑之言、泣血之語……來來往往的每個字都帶著血淚呢。
雙方一再急切地商議先行擇期在香港會面。這一別就是50個春秋啊。一家人破鏡重圓的腳步能不能再快點啊?海峽兩岸做著同樣的相思夢,也同樣望穿秋水。青山遮不住,水流千遭歸大海
喜訊很快從天而降,而且是市民委領(lǐng)導(dǎo)手攥批文主動來找他的,驚喜地說:上邊知道底下實情,特意批給你800塊港幣路費,趕快擇機成行吧。
單位領(lǐng)導(dǎo)也早就想在馬希桂前頭了,而且想得更周全,特意為他調(diào)了一套三居室新樓房,還幫他裝上了在當時尚屬稀罕的電話。
可是,“燒香”的碰上“佛爺”掉屁股。1985年春,馬希桂應(yīng)邀參加九龍清真大寺落成典禮,毅然飛赴香港。但他很快得知,由于兩岸關(guān)系突遇寒流,臺灣方面近期對出訪香港嚴加控制。父親不得不被迫取消赴港。父子倆只好在電話中傾訴時隔50年的衷腸了。
馬希桂把父親時隔50年的殷切關(guān)懷與深情問候一字不落地帶回了北京,把企盼團聚的火燃得愈來愈旺了。
1986年“汪辜會談”在海峽兩岸蕩起春風。1987年,臺灣解除了對退役老兵返回大陸探親的限制。迎著5月的鳥語花香,離別大陸近40載的馬明道終于踏上了歸鄉(xiāng)之路。他低調(diào)返鄉(xiāng),提出在公開場合參加各項活動要“三不”:即大陸新聞單位不照相、不采訪、不報道。大陸方面慨然允諾,一切主隨客便。
5月25日晚21時,20多位至愛親友赴首都機場迎接貴客返鄉(xiāng)。老人一踏上故鄉(xiāng)熱土,頃刻之間就沉浸在撩人心肺的歡聲淚顏之中,離情別緒就是說上幾天幾夜也說不完啊!白發(fā)蒼蒼的前妻早把幾十年積攢的痛楚和那個“離”字扔到九霄云外去了,依舊一如既往,遞衣送茶,同床共枕,凡事非親自侍奉不可,決不許兒女插手。畢竟曾是連心連肺的結(jié)發(fā)夫妻啊。
馬明道返鄉(xiāng)立即成了北京乃至中國穆斯林界的一大新聞。禮拜寺內(nèi)外、老街舊鄰、親朋故友、回族鄉(xiāng)親,同窗舊友,紛紛與這位離別5 0年的傳奇式人物會見敘舊,共話兩岸親情。
我是牛街娃,永遠不忘家
6月3日“主麻日”(星期五)那天,牛街禮拜寺穆斯林人如潮涌。馬明道則在一陣接一陣熱烈的掌聲中代表臺灣穆斯林敬道“色蘭”(穆斯林問候語),對家鄉(xiāng)穆斯林表示衷心問候。他介紹了臺灣穆斯林、特別是從北京赴臺的穆斯林的現(xiàn)狀,對在臺灣的來自牛街的穆斯林更是如數(shù)家珍,引來一陣又一陣感嘆唏噓,肅穆的大殿堂里洋溢著兩岸穆斯林衷心企盼早日團聚的熾熱情感。
盛夏,在歡度穆斯林三大節(jié)日“古爾邦節(jié)”(又稱宰牲節(jié)或忠孝節(jié))那天,馬明道步入人潮滾滾的牛街,看到街道兩旁布滿出售清真特色食品和日用品的攤點,穆斯林個個頭戴白帽,人人手持巴蘭香,喜氣洋洋地相互敬道色蘭,祝賀自己的節(jié)日,他深深被這濃濃的宗教節(jié)日氣氛所感動。
就在這一年,作為全國博物館界改革試點的先行單位,市文物局在首都博物館實行競選館長。時任博物館處長的馬希桂通過嚴格的答辯、考核和激烈的競爭,被聘為新一任館長,也算給老爸回歸獻上了一份厚禮。 返回臺灣之后,馬明道寫信給兒子,連連感謝大陸親朋的盛情接待與深情厚誼。他寫道:“此次返鄉(xiāng),得見各位生活與幾十年前改變太多,與想象中的煎熬在饑寒中大不相同。不但‘三大件’家具家家具備,抑或有兩架彩電者,謝謝真主的慈惠。”
可是,誰也未曾料到,此行竟是老人最后一次返鄉(xiāng)了。
赴臺奔喪日,喜從天上來
1990年,馬馬碧云因病去世。偏偏那時候“臺獨”勢力突然“較”上“勁”了。一心想跨海陪伴父親的馬希桂因為身為政協(xié)委員、又任職“首都博物館館長”,遭臺灣方面拒絕入境,眼巴巴看著難以與父親見面了。1991年3月,父親突然歸真,與世長辭了。馬希桂赴臺奔喪再次遭拒,這使他撕心裂肺,悲痛欲絕。
直到1991年10月,事情才有了轉(zhuǎn)機。馬希桂依然滿懷惦念之情,急切飛赴臺灣,在親人陪同下,前往拜謁父親墳瑩,寄托自己和大陸骨肉的無限哀思,祈禱父親的在天之靈得以安息。失去馬明道的一家人團聚臺灣,雖然痛悠悠恨悠悠,卻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令馬希桂始料未及的是臺灣各家報紙赫然刊登“大陸首都博物館館長悄然登陸臺北”的爆炸性新聞。雖然香港報紙此前已經(jīng)搶先報道,但大陸文博界官員兼著名考古專家來到寶島在當時卻怎么一個“登陸”了得呢。于是,臺灣文博界鬧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地震”。
臺灣文博界的熱心朋友和有識之士都抓住機會,紛紛邀請馬希桂四處參觀文博勝跡,發(fā)表學術(shù)演講。馬希桂也樂于借這次難得的機會,與臺灣同行共同分享大陸考古發(fā)掘的最新成果和多年來考古發(fā)掘、文物收藏及鑒定研究等方面的輝煌成就。
東瀛求學孫,續(xù)寫臺灣情
無巧不成書。就在馬明道回京前的一個月,馬希桂的兒子馬旭遠赴日本求學,剛剛登陸東瀛。得知祖父返鄉(xiāng)的喜訊,馬旭不得不擱置學業(yè),辦妥手續(xù)立即返京。祖孫緊緊相擁相抱,喜極而泣。馬氏一族在北京后繼有人了!
爺兒倆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可學業(yè)緊張,20多天后,馬旭不得不返回日本。時隔不久,竟傳來爺爺歸真的噩耗,而在當時奔喪幾乎是不可能的,馬旭心如刀絞,郁郁寡歡。這時,從寶島來的同班同學陳秀君――一個體態(tài)苗條、面容俊俏的臺灣姑娘,卻對這位憂郁的小帥哥怦然心動了。一段海峽兩岸新時代青年相知相戀的樂章就這樣奏響了序曲。
消息傳到北京,可把馬希桂急壞了。兒子能與臺灣女孩結(jié)為連理固然是件喜事?墒,這婚后的日子到底在哪過啊?馬旭果真當了臺灣姑爺,有太平日子過嗎?將來生下孩子,戶口往哪兒上?……
可憐天下父母心。海峽對岸,秀君父母同樣忐忑不安。女兒的眼力到底行不行呢?馬旭別是扮演“美男計”的中共“臥底線人”吧?母親在大女兒陪同下特意飛赴日本親自考察。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這位未來賢婿不僅一表人才、談吐風雅、坦誠質(zhì)樸,而且充滿了自信和朝氣,在臺灣還有挺深的“老根兒”哪。
然而,這畢竟是較早跨越海峽兩岸的一對新情侶,而且是當時極為罕見的大陸郎迎娶臺灣女,在北京算是拔了頭籌了。這樁跨海峽的婚事辦得也十分罕見,是分三地舉行的。先是在日本東京辦理了婚姻登記,后來又分別在北京和臺北補辦婚禮。
等到雙方愛情結(jié)晶問世,馬旭和孩子終于在臺灣落戶了。馬旭與人合伙辦起了聚瓏藝術(shù)品公司,搞玉石工藝品展出和營銷,小日子過得跟炭火盆似的。
2000年,為使事業(yè)能有更大發(fā)展,馬旭又把全家搬到北京,買車置房,辦起了新的工藝品公司,再次扎下根了。陳秀君相夫教子,漿洗做飯,把家務(wù)操持得井井有條。馬浩原、馬浩倫兩個男孩兒,操著滿口流利的“京片子”,和北京的小伙伴成了地道的好哥們兒哩。
從此,馬氏祖孫四代的臺灣情緣又傳承有緒了。相信馬明道先生一定會含笑九泉。歸根結(jié)底,兩岸壓根兒不就是親生骨肉一家子人嗎?
編輯 任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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