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津中的智慧]迷津
發(fā)布時間:2020-03-17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薩米亞特,最初的意思,是未經(jīng)官方許可的出版物。這個曾經(jīng)標志著血性與良知的詞,因社會的民主與自由的不斷拓展,我們可以理解得更加明亮簡單一點,即獨立的言論與表達,東歐的薩米亞特隨筆,也正是因為當時社會的具體現(xiàn)實――極權與暴力,才有積極的意義。在這些隨筆中,你很難見到超越性的思考。但是,字里行間所蘊含的那種對獨立的堅守,那種包含著反抗與掙扎的堅守,那種對理想中的自由狀態(tài)的不懈追求,是動人的,讓人刻骨銘心于人性的力量所爆發(fā)出來的絢爛火花。
哈維爾根據(jù)自己對社會生活的觀察說,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能夠接受和謊言生活在一起。遠處的謊言是不可怕的,因為它們的存在與個體的存在并不發(fā)生尖銳的沖突。對謊言的容忍程度的大小,往往可以判斷一個社會的民主化程度和開放程度,而極權社會,是最能藏納謊言的社會,它以強權的力量,推動官方意識形態(tài)的擴展,限定思想的范疇與判斷的方式,以此塑定人的行事方式,
但是,社會對謊言的容忍度,與單個的人對謊言的容忍度是不一樣的。前者,是個人與體制的相處方式,后者屬于個人的精神生活
東歐在二戰(zhàn)時期,被納粹極權所籠罩,非正義的國家體制,要求每個人,都必須按照統(tǒng)治者的意愿來生活,個體被淹沒在集體之中,而集體被禁閉在極權之下
納粹對猶太人的屠殺,更是用一個巨大的謊言來獲得人們表面的認可。人們自愿被謊言俘獲,無他,只因求生之本能。
蘇聯(lián)紅軍將東歐國家從納粹的極權之下解放出來,對伊凡-克里瑪來說,這不是善與惡在作斗爭,而是兩種不同的惡,為了控制世界而斗爭。東歐的薩米亞特作品,很多誕生于共產(chǎn)主義極權時期,即二戰(zhàn)以后至蘇聯(lián)解體前那一段時間。東歐共產(chǎn)主義極權,是結合了精神權威與世俗權威于一體的政權,它要求人們承認官方制造的各種意識形態(tài),并且,要求人們接受官方的價值判斷,有人將其稱為偽宗教。
這段時間,也被稱為“面包時代”,即人們?yōu)榱松,在意識形態(tài)的框架下,主動承認各種政治謊言。哈維爾由此提出,生活在真實中,即是對此種極權的反抗,他的邏輯是,如果每個人都從自己的精神生活出發(fā),都不容忍謊言在生活中的存在,那么謊言在社會中也就不會存在。
在中國,經(jīng)歷過“文革”的人們都知道,在人們普遍接受謊言、容忍謊言的時候,單個的人若拒絕謊言便會遭來滅頂之災。在相類似的生存情境下,索爾仁尼琴的著名言論:“一句真話的分量,比一個世界還重”,才震撼人心。但是,他的這種判斷,是偏執(zhí)的。確實,在接連遭遇兩種現(xiàn)代極權的東歐,偏執(zhí)是必然的。
東歐知識分子對社會秩序的關注,建立在良知與責任之上,因此,把建立一個正義、人性的社會的希望寄托在道德力量、精神力量上,而不言及更為理性的法治、市場等,劇變之后,國家體制急速轉(zhuǎn)型,帶來經(jīng)濟發(fā)展與法律建設的危機,大家才開始注重法治的力量和市場的力量
如果一種思想,只是出于對周遭世界的某種抗爭性的反饋,那么,這種思想受到的限制其實是很大的。極權下的自由思想、非正義下的正義理論、暴力下的人性詮釋,它們都是受限的,邏輯理路帶有特殊的令人同情的缺陷。東歐薩米亞特隨筆,所體現(xiàn)的此種缺陷更甚,讓人不由自主產(chǎn)生一種悲情,以及,對更完整的理性的渴求,也許,這些作品的意義正在這里,真誠坦率地展露缺陷,鞭策人去尋找更優(yōu)更健全的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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