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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瀾灣_誰在岸上?

發(fā)布時間:2020-03-18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2010年7月,當我淡出服務多年的雜志,心中為過往日子里經(jīng)歷的一切感恩,因我相信這一切于我有益。   于是,像一只被自己的過多熱情所充滿的氣球,一個月后,我飄飄悠悠來到美國,接受普度大學的邀請從事訪問研究,并有機會對以往的傳媒實踐做一總結(jié)。
  之前,對這所大學的了解實在不多,僅僅知道它的3位校友,美國的阿姆斯特朗從這里的航空系開始了登月的第一小步,中國的抗日名將孫立人將軍畢業(yè)于此,它還是“兩彈元勛”鄧稼先的母校。因所知寥寥,以至于諸君惜別之際有一語戲問:“普度不會是佛學院吧?普度眾生嘛!”
  下了飛機才發(fā)現(xiàn),和尚沒幾個,教堂倒是隨處可見,整個普度大學校園內(nèi)各類宗教場所不下30余間。就連附近的醫(yī)院,也會根據(jù)病人的不同需要提供專業(yè)人士的宗教服務,在治療肉體疾病之余,不忘安撫虛弱的心靈。
  不過,胃口總是先于精神有所領悟。選課、講座固然正規(guī),有嗜好薯片的教授坐在講臺上啖而論道,格外考驗中國學生的聽力;研討熱烈時常和午飯連在一起,老師學生一份PIZZA、幾個漢堡,邊吃邊聊。參加過幾次之后,其對飲食的隨意讓我忍不住反省,以前是否把太多精力花在與唾液有關的事情上了――在北京、廣州那些個密集而精致的飯局上,人們閉嘴咽唾沫忙著大吃,張嘴噴唾沫忙著批評;痛苦只在于嘴不夠用。
  在美國大學里,不難遇到愛好馬列主義的左派,他們大多集中在哲學、社會學等文科院系里。所以,研究科學社會主義的中國教授也有機會來美國做課題,同理,也就不必驚訝計生委的干部能夠出國考察計劃生育了。
  普度的“馬克思主義者”們很愿意驅(qū)車載著中國學者去參觀附近大約4小時車程的“歐文公社”――它們按照歐文的社會主義原理建立,所謂空想,竟然在美國存在并運轉(zhuǎn)。他們很自豪,頗有革命圣地的感覺,解嘲“正宗的社會主義實踐”幸存在美國的印第安納州!中國教授實地走一遭,一時間心亂如麻,“噌噌”冒出幾句詩:夢里不知身是客,不堪回首月明中。
  教授們的作派,總是先于他們的學術讓人覺得新鮮。美國沒有教師節(jié),但凡節(jié)假日,總少不了老師開放家庭招待學生,以及我這樣的暫住人員:每個接受邀請者自帶一菜,女主人當然要額外準備許多,席間的氣氛和飯后的交談,其實比食物更吸引人。
  結(jié)論常常歸納為人生有兩難:寫論文與生孩子,美國因為不需要“趕英超美”,學術制度之嚴使得五六年讀完一個博士已經(jīng)算是快的;博士論文從破題到答辯,真與十月懷胎相似,更有甚者,還幾乎個個覺得自己遇上了難產(chǎn)。最后,在座的女博士格外被人投以真誠敬佩的目光,絕非戲謔,兩大難全讓她們攤上了,不亦悲壯乎。
  國內(nèi)大學的聲音通過網(wǎng)絡仍然時有耳聞,比如此前北師大教授董藩的名言,“當你40歲時,沒有4000萬身家不要來見我,也別說是我學生”;開著寶馬的云南大學副教授尹曉冰對同行的友情提醒,“大學教師全身心投入教學是種毀滅”。
  筆者的感慨萬語千言匯成一句――作為一個學生,既然在哪上學都得大把交錢,既然在哪上學都得學英語,與其考四級六級,不如考托考G,與其在情緒上愛國,不如學有所成來愛國,不然畢業(yè)了做蟻族,國家不養(yǎng)老師不認自己也郁悶。
  當然,在此地所遇絕非全然美好,但有機會暫時擺脫對體制的習慣性抱怨,思考個人當盡的本分,亦覺難得,實因差異可以幫我們鎖定自身的坐標。曾經(jīng)以為自己活得特精煉,原來是脫水;曾經(jīng)以為自己活得特豐富,原來是嘈雜;曾經(jīng)以為自己活得特充實,原來是梗阻;曾經(jīng)以為自己活得特超脫,原來是麻木;曾經(jīng)以為自己活得特內(nèi)涵,有1000個層次的意義和趣味可供玩味抒發(fā),原來不過是一張千層餅,厚度總共0.3毫米。
  還曾經(jīng)以為,可以依托媒體的力量,舍我其誰,啟蒙民智、普度眾生,到了普度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知識分子都想要普度眾生,可有人夜半驚問,誰不沉淪,誰在岸上?或者城市或者鄉(xiāng)村,或者中國或者美國,當腳下原以為安全的根基移動,我才被提醒自己也在水流之中,正向?qū)Π肚龆伞?
  江聲浩蕩,自屋后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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