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鴿子出家 [我們?yōu)槭裁闯黾襗
發(fā)布時間:2020-03-31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暝色中的中關(guān)村盡收眼底。 “馮先生,你多大接觸佛教?”明影法師把問題拋給了前座的美國學(xué)者馮克強!霸诙砝諏髮W(xué)讀書時,我學(xué)習(xí)到了禪宗。研究中國歷史后又開始研究達摩!瘪T克強扭過頭來溫和笑著。
于是,他直面我說:“你看,一個1969年到1973年間讀大學(xué)的美國人,能在大學(xué)里很輕松地讀到達摩,知道禪宗。中國大學(xué)生,包括現(xiàn)在的,真正了解佛教有多少?起碼在1990年以前,我是不知道佛教的。”
我們也來自北大
明影法師是河北佛學(xué)院教務(wù)長,柏林禪寺堂主。當年在北大地質(zhì)系,他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好學(xué)生:沒有方向感,成天沉溺于對生命的思考中!皡s有獨立思想!彼麖娬{(diào)。
1989年,他被分配到北京海淀區(qū)政府。他的校友說他生性率直,不太適宜機關(guān)里的生活!拔疑狭11年的班。其實沒什么事。我平時就是打坐。只要你不跟別人爭什么,他們也不會來管你。”他輕松地說。
頗有趣的是――“上世紀90年代以后,市面上佛學(xué)書籍才多了起來,我看了蔡志忠的漫畫《六祖壇經(jīng)》后,挺郁悶的。原來中國還有這么好的文化,我居然過去一無所知,還以為六祖慧能是日本人。
“從那以后,我才開始研讀經(jīng)書。我過去所受的教育全是基礎(chǔ)教育。比如研究地質(zhì)可以讓我的觀察力增強,但佛學(xué)才是真正的博大精深!痹谏钲谛∶飞车暮_,他研讀《維摩詰經(jīng)》,“眼前的每朵浪花后面是另一朵浪花在推動。其實,波峰并不比其他浪花多偉大或最出色。大海是整體的生命!
他方才釋然,在世俗中,一個社會中人的成就也不能更多證明什么。要知道,此前他愿望強烈:出家前,一定要用財富證實自己,不是混不下去才出家。
2001年,他在柏林禪寺正式剃度。
多年后重返校園,他依舊對北大的外在變化無所感知。但他卻對柳智宇出家傳聞有話要說:
――為什么很多人要在網(wǎng)上嘩然驚奇?一年幾千個北大畢業(yè)生,一兩個出家算什么?一年有幾十個出家人才是正常。
――這恰恰是中國人注重物質(zhì),精神危機的一個信號;蛘哒f很多人根本不關(guān)心精神,也無從談什么危機。
華東師大宗教與社會研究中心主任李向平哈哈大笑:“北大一年十幾人、幾十人都去出家的話,北大不成了佛學(xué)院了?站在出家法師的立場上,我理解他的憂慮。”
這時,他在電話那廂想到了明影的師兄――柏林禪寺的方丈明海法師。
與柳智宇相似的是,北大時期,這位法師熱愛哲學(xué),勤于思考――“他極其向往一個理想中的清凈家園!
2003年,明海法師對北大校友們講解佛法時,談及自己的出家:
我在上大學(xué)的時候,一個偶然的機緣,看了一本介紹弘一大師的書,從而接觸到佛教。同時也認識了一個北大的朋友,他應(yīng)該說是老師,比我高五屆,北大人口研究所的,他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他認識我?guī)煾?凈慧法師),他到廣濟寺去,向我介紹那里非常清凈。我說那你帶我去吧,后來我們就到廣濟寺去。
那天進入寺中,他的內(nèi)心安靜平和下來,似乎找到了那個理想的家園。
……我念阿彌陀佛,念一陣以后,很有感觸,身心有很大的感受,以后呢,心態(tài)有很大的轉(zhuǎn)變。晚上經(jīng)常做夢,夢見和一些出家人在一起,從來沒見過的和尚,有中國的、有時候有印度的,或者晚上做夢,夢見到寺廟去,所以人的心發(fā)生很大的變化……
大學(xué)畢業(yè)后,明海被分配到北京市一所中學(xué)任教。根據(jù)當時的家庭狀況,他盤算過,“我還要工作一段時間,成個家,給父母生一個兒子之類的!薄昂胍淮髱熓39歲出家,我想我要是40歲的話,應(yīng)該差不多”。而且校內(nèi)環(huán)境安靜,教學(xué)任務(wù)并不妨礙他上完課后,學(xué)習(xí)與打坐。
“1992年,他24歲那年剃度出家。出家前,他跟隨師父凈慧法師到柏林禪寺打佛七(一心念佛,不許講話)!崩钕蚱疆斈耆ミ^正待重建的柏林禪寺。
那里,除了從元朝矗立、業(yè)已衰敗的趙州禪師舍利塔,徒剩幾間破破爛爛的磚瓦房,聊作佛堂、餐廳、宿舍。 “門外一個大垃圾坑,冬天一刮風(fēng),滿院盡是風(fēng)沙。非;臎!
“他從那里回來后便與父母商量,他要出家當和尚。雖說他在家里還有一個弟弟,可從任何一個角度,他父母都不會同意他的決定。這樣,他又等了一年,等到禪寺大殿落成后,他覺得不能等了,瞞著家人先出了家!
釋迦牟尼佛出家也沒有跟父母商量,而且我們的那個師爺,虛云老和尚出家也是一樣的,所以我給自己找的理由就是這樣的,……父母又找到我,我的心是不動的。后來他們也慢慢被我轉(zhuǎn)化了,F(xiàn)在也都成了佛教徒。
他最終對李向平詮釋:出家,就是回歸自己心靈的家園。
出家,各有各的因緣
“寺里‘明’字派的法師,后面那個字都有講究。明海師,海納百川;明影,外界的一切都是內(nèi)心的投影;輪到我,辛苦死了,要學(xué)玄奘啊。”明奘法師喜眉笑眼。
“來來來,她們是我的粉絲團!彼泻糁坷锏膸孜荒贻p女尼,她們身后又站著幾個大學(xué)生!八齻兌际谴髮W(xué)生出家。我還上網(wǎng)瞧過那個柳智宇,專門打電話到龍泉寺問過,他還在寺里面。他不是僧相,也沒僧氣,他太有棱角。你看看星云大師,他也受全球矚目,但是他身上有僧氣。僧人哪怕再有個性,棱角也要深藏其中!泵鬓史◣熤钢浮赌戏饺宋镏芸返膶。
“我們害苦了柳智宇。他出不出家原屬個人行為。出了,后來發(fā)現(xiàn)不行了,還能回到過去的圈子里,F(xiàn)在完了,三十六計中‘上樓抽梯’――上了個半截子,梯子抽走了。他要上上不去,要下下不來。別擴大他,好么?這個社會需要精英分子出家,這是精神世界的需要。”這時,他才正色道。
據(jù)傳,他離開柏林禪寺,在北京懷柔的朝陽寺任方丈,放任旗下的一群弟子不用做早課。在漢傳佛教講經(jīng)大會上,別人的嚴謹分析打耳邊穿過,他則用他的“電子小玩意”偷看當紅的網(wǎng)絡(luò)小說《陽神》。
有人在網(wǎng)上批他“有拂佛理”,但佛門清規(guī)戒律似乎約束不了他,但他的弟子們說他用大白話講解《金剛經(jīng)》明快了然,招人喜歡。
問他為什么出家。他居然回答:比較怪,就是想過一種比較古老的日子――
我家人都不信佛。我高考成績在全班63個學(xué)生中排名第一,就我一人考上了廣州中山大學(xué)歷史系。
結(jié)果我沒讀幾天,便寫了退學(xué)申請,F(xiàn)在如果把它搜出來,就是一篇反對中國教育體制的檄文。
遞交退學(xué)申請時,我找系主任談,找學(xué)生處談,他們?nèi)珌韯裎。逼得我直接跟黨委書記說,咱倆不如換個位置。我要是您,勸人都會比您說得有水平。
這句話把他氣得夠嗆,他是從越南前線回來的老軍人。如今想想,我那會兒就是一個狂妄的憤青?晌揖褪窃谀莻教育體系里面,找不到我想要的東西,我不想浪費我的生命。
當年的教育體制,想想都可怕。在我高中歷史課本里,老子、佛陀從沒出現(xiàn)過。等上大學(xué),參加完軍訓(xùn)后,我讀到了一本《壇經(jīng)》。讀完以后,我就說我是個和尚。
退學(xué)后,我在北京一家研究所里,做內(nèi)刊當編輯。精神上、言論上自由許多。單位里全是一群哥們,平常就在一起下下棋,打打麻將。
好多人勸我先做居士。我不做,要做就做和尚。那時候,我一人老往廟里跑,坐在那里面安安靜靜體驗。這是屬于我的修行方式,到了柏林禪寺我也這樣。
1995年五一放假。我和北大禪學(xué)社幾個朋友,三五成群到了柏林禪寺。禪寺在建觀音殿,我?guī)椭苫睢?
在那里,我第一次瞧見了老和尚(凈慧法師),遠遠觀察他走路的樣子。我直覺告訴我,他就是我的師父了。我上前跟他直說,我要跟你出家。他也干脆明了,說好。這就行了。
我懷揣一千元、十本書、一套衣服去的柏林禪寺,走前根本沒料到會出家。我提出要回趟北京,把家里的書拿走。老和尚吩咐,算了,別回去了,自有人要用,自有人要看。
我寺院里也是這樣。那年7月10日我做行者,7月20日寺院搞佛學(xué)夏令營活動,派我專門照顧那些講課的禪師。我給他們端茶倒水。其他行者、沙彌、僧人逮個機會就在齋堂里向他們請教。我整天守著他們,從來不問問題。當時佛教協(xié)會的妙法法師很奇怪,問我你怎么沒有問題。我說我真沒有問題。他說,那你來干嘛?我說,我來出家。
他說,你肯定能做個和尚,因為你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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