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斥光明的消逝] 不要走進那溫柔的良夜
發(fā)布時間:2020-03-28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小文人或小資文人容易把孤獨唱熟唱俗,把黑暗的心,把海底的沉珠變成冰淇淋上的小櫻桃,而先天下之憂而憂的知識分子則容易將一座巍然聳立的冰淇淋當作血染的正義之塔,在塔尖上插一桿大旗俯視并指引蒼生。拿到周云蓬新專輯《中國孩子》,乍看《金斯堡媽媽的一封信》,有點擔心它會不會混同于如今越來越猖獗的小文人調(diào)調(diào),而《一個兒童的共產(chǎn)主義夢想》也難免讓人聯(lián)想到那類動輒就要為窮人血戰(zhàn)到死的民謠格瓦拉……
然而周云蓬不抽孤獨牌雪茄也不嚼人民牌口香糖。他只是被大地放逐,被音樂俘虜。他引用了迪倫?托馬斯的詩句:“Rage, Rage against……”不是Rage against the machine(一支搖滾鐵血軍團的名字)而是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怒斥光明的消逝。這位9歲失明的行吟詩人在《如果你突然瞎了該怎么辦》中提供了無數(shù)選擇,一邊當面為命運點火,一邊背后說它的風涼話,一會給死神穿上紅舞鞋,一會為厄運鼓掌!叭绻阃蝗幌沽嗽撛趺崔k”的發(fā)問故意用電腦調(diào)變得如此不正經(jīng)如此白癡,而回答者的南腔北調(diào)令人發(fā)笑,舉重若輕,就這樣與厄運和平共處。
這張唱片很容易托舉起一個底層歌手乃至現(xiàn)實主義斗士的形象,有朋友甚至說《黃金粥》是仇富。還是把階級斗爭的高帽摘掉吧,周云蓬不是Rage against the machine(憤怒反對國家機器)的鐵血斗士,他怒斥的,遠不僅僅是自己失明的厄運,他怒斥的,是善與美的流失和毀滅。
如果說《黃金粥》只是略施文字游戲小技,而《買房子》這樣的市井小調(diào)也還得加上一個稍稍形而上的注釋才不失深刻,那么《中國孩子》便無須多言,假如你看過關(guān)于克拉瑪依大火、沙蘭鎮(zhèn)泥石流和河南艾滋病村的報道的話。它永遠不會像《黃孩子》那么發(fā)燒像《龍的傳人》那么流行,這首杰作要真正廣為流傳,或許必須把歌詞登在《南方周末》的頭版,并將之當作魯迅《狂人日記》(“救救孩子”,“吃人”……)的延伸注釋,再把它當作兒童慈善基金會的主題歌。聽聽木吉他與大提琴如何互相傾訴,聽聽周云蓬的高音如何刺痛蒼天,周云蓬的《中國孩子》是堪與羅大佑的《亞細亞的孤兒》比肩的經(jīng)典,兩首歌都有童聲合唱,只是羅大佑的小朋友太沉重,而周云蓬的小朋友只是天真地“呀呀”學唱――他們得長大之后才懂得這首歌。周云蓬在演出獨自彈唱時用來過渡的“呀~呀呀”的吟唱很像蘇聯(lián)歌手維索斯基,但如同平克?弗洛伊德的《墻上的另一塊磚》、羅大佑的《亞細亞的孤兒》一樣,這首歌少了童聲合唱魅力會頓失一半。
與“不要做中國人的孩子”的激憤不同,《一個兒童的共產(chǎn)主義夢想》的反諷則是溫和的,此歌證明周云蓬除了駕馭奇峰疊起的華章,還更善于粗茶淡飯信手拈來化民歌為市井小調(diào)。歌唱過金斯堡媽媽發(fā)瘋的共產(chǎn)主義老年,歌唱過自己想當兵又想喝酒想睡覺的共產(chǎn)主義童年之后,周云蓬遁入懸棺的澄明佛境,吉他重復句有如江水迤邐綿延,而印度手鼓有如死水乍起微瀾,最終一曲終了是悲憫的藏密咒語……無意間似也見證了時代信仰之翻云覆雨,所謂從小我到大我到無我。
所謂人生如戲,比之第一張專輯《沉默如謎的呼吸》,《中國孩子》制作更為新鮮豐富,十幾年前便與周云蓬一道走南闖北賣唱的小河證明了自己的制作才華,這張唱片充滿了小河式或美好藥店式的戲劇感,《煮熟的鴨子飛走了》用上了小河最近癡迷的戲曲元素,《買房子》以腳步聲的采樣調(diào)變和口哨輕松開頭,繼而讓合成器銅管故作莊嚴地指揮買房大軍,最后是突如其來的《天鵝湖》搞笑合唱,一首素樸的市井小調(diào)被搞成皆大歡喜皆大悲哀的一出鬧劇,就像小百姓的小日子被社會搞得狼煙四起。而《一個兒童的共產(chǎn)主義夢想》被置于日常聊天背景中,典型的小河式把戲時而強調(diào)間離效果時而又不斷彌合音樂與生活的界限――錄音室本來就在他家中。周云蓬的歌聲一如既往地穩(wěn)如泰山靜如秋水,而小河在這黑山白水的淡墨間揮灑斑駁濃艷的色彩,如同周云蓬的妻子小雅畫的封面:紅,藍,綠,一齊一個勁兒地燃燒……周云蓬喜歡向朋友描述他香山家門外壯麗的風景,他肯定看到了更多的秘密和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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