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恒:奧斯威辛的血色記憶
發(fā)布時間:2020-05-23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他們以不同的方式,豐富著歷史的細節(jié),完善著我們對歷史和生命的理解。
在《辛德勒的名單》之后,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二戰(zhàn)中納粹的死亡集中營已經(jīng)固化為單一的表象:毒氣室。其實,正如一位奧斯威辛的幸存者所說,奧斯威辛也是一個世界,即便是一個更接近于地獄的世界。人類在這個世界里掙扎于生死邊緣,承受著命運的盲打誤撞和翻云覆雨。從某種意義上說,生者似乎與死者一樣不幸,因為他們在失去親人的同時,無法回答別人和自己的提問:為什么數(shù)以十萬計的人死去,而你竟然活了下來?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因為每個幸存者都有不同的答案。
萊昂·格林曼
萊昂·格林曼是個94歲的孤獨老人。他獨自住在英國鄉(xiāng)間一所破敗的大房子里。房子外表已經(jīng)陳舊,有著顯眼的網(wǎng)狀百葉窗。那是10年前新裝上去的,因為一伙新納粹分子用磚頭砸碎了他的玻璃。兩年前,他又收到了法西斯分子的賀年卡,所以,不要試圖說服格林曼,納粹主義已經(jīng)成為歷史僵尸。
在格林曼的房子里,到處掛著他妻子和孩子的照片,他們?nèi)克烙诩{粹大屠殺。還有一些物品記錄著他戰(zhàn)后的歷程,像“披頭士”一樣當過歌手,也像“披頭士”一樣賣過二手貨。他20年前就從二手市場退休了,所以有些存下來的物品在今天看來頗為時髦。
在臥室最顯眼的地方掛著他兒子巴內(nèi)特·巴尼· 格林曼的肖像。巴尼生于1940年 3月17日,兩歲半時死于奧斯威辛毒氣室。照片上的孩子,天真地笑著,小手伸向未來,卻不知道那是一個把他埋葬的未來。年輕時代的格林曼是名拳擊手,他在戰(zhàn)后60年來一直與種族主義作斗爭,并因此獲得獎?wù),但他承認,從失去兒子之后,他就再也沒有緩過來。
格林曼生于倫敦,有5個兄弟姐妹。他的祖父是荷蘭人,5歲那年,全家從英國遷移到鹿特丹。后來,他母親去世,父親為了一家老小,續(xù)弦娶了女房東。在家里,格林曼被后媽打,在學校,又被同學欺負,于是這個小個子開始練拳擊。成人之后,他先是在肉鋪干活,后來又幫著老婆家做書店生意,經(jīng)常往返于倫敦和鹿特丹之間。
格林曼沒能在1940年5月納粹德國占領(lǐng)荷蘭之前逃回英國,個中經(jīng)歷簡直荒誕。1938年,他就試圖離開荷蘭,但那時《慕尼黑協(xié)定》剛剛簽署,英國駐鹿特丹領(lǐng)事館的官員向他保證,一旦戰(zhàn)爭來臨,他會馬上走上撤離船只,因為他擁有英國護照。后來,這一天真的來了,但領(lǐng)事館的官員早就逃之夭夭。為了安全起見,格林曼又把護照交給一個朋友保管,結(jié)果那個膽怯的朋友居然把它燒了。于是,格林曼就成了一個沒有國籍、沒有證件、沒有朋友的人。1942年,他和老婆孩子一起被關(guān)進鹿特丹附近的維斯特波克集中營,4個月后被送到奧斯威辛。與格林曼一起被送到那里的有700名荷蘭猶太人,只有格林曼和另外一人生還。
在格林曼寫的《奧斯威辛的一個英國人》一書中,他這樣描繪抵達奧斯威辛的那一天:“女人和男人被分開。艾麗絲和巴尼排在女人那一隊,距離我大概20米遠……我試圖看著艾麗絲,她在藍色的逆光之下,很清晰。她也能夠看到我,她向我飛吻,還抱起我們的孩子給我看。那一刻,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也許她只是感到高興,旅行終于到了終點。我們曾承諾,等活兒干完了就在周末相見。我們有很多話要說,我思忖著!
“我認為他們一定還活著,”格林曼說,“我不知道,在抵達奧斯威辛幾個小時后,他們就被送進了毒氣室。我那時不知道有毒氣室。在我心中,他們沒有發(fā)生任何意外。我告訴自己,我將找到他們,他們就在集中營里的某個地方,我們等著瞧。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這種我將見到他們的想法成為支持我活下來的動力!
格林曼的理發(fā)手藝救了他:在奧斯威辛,他所干過的工作之一就是幫犯人剪胡子。1943年9月,他被派到莫諾維茨勞動營充當苦力,擴建那座營地。戰(zhàn)爭結(jié)束前,他同樣經(jīng)歷了“死亡行軍”,直到1945年 4月11日被美軍解救。
格林曼為奧斯威辛和莫諾維茨總結(jié)出一條存亡規(guī)則:“你在那里干活或者死亡,個子大的家伙總比小個子死得更快!备窳致挥1.6 米的個頭兒,但英國《衛(wèi)報》說“他有一顆最大的心,和他的小屋一起包容了一個世紀!
阿妮塔·拉絲克·沃爾費什
沃爾費什是一名大提琴演奏家。音樂是她的生命,音樂也在奧斯威辛挽救了她的生命:她在集中營的女子樂隊里演奏。這個樂隊每天在犯人們離開營地時演奏軍樂,并在他們回來時奏樂迎接——如果他們還能回來的話。樂隊同時給黨衛(wèi)軍看守演奏。像許多德國人一樣,黨衛(wèi)軍中有不少樂迷,制定“最終解決方案” 的雷恩哈德·海德里希就是一個頗有才華的小提琴手。
今年已經(jīng)79歲高齡的沃爾費什依然因為音樂而煥發(fā)著光彩。每個周末,她會和另一名大屠殺的幸存者一起演奏,那人已經(jīng)101歲。在沃爾費什看來,奧斯威辛并不是生命的全部,那只是其中的一個樂章。
戰(zhàn)后,沃爾費什嫁給了一位鋼琴家,加入了英國管弦樂團。她的兒子是著名的大提琴演奏家,她的孫子也是音樂家。戰(zhàn)爭也好,集中營也好,都不能阻斷一個家族的傳統(tǒng)。
沃爾費什出生于布雷紹,當年屬德國,現(xiàn)在是波蘭的一部分,已更名為沃洛克勞。她的父親是律師,母親是小提琴家,她還有兩個姐姐瑪麗安和雷納塔。
從1933年起,種族歧視已開始讓這個家庭受害。戰(zhàn)爭爆發(fā)后,他們的景況更是每況愈下!拔业母赣H曾在一戰(zhàn)中上戰(zhàn)場,得過鐵十字勛章!蔽譅栙M什說,“他總是讓自己往好處想,覺得情況不會變得那么糟糕,但慢慢地,情況糟得無法更糟了。”
沃爾費什的父母1942年4月被抓走了。從此,她再也不知他們的命運。此前,大姐瑪麗安已去了英國,二姐雷納塔和沃爾費什一起在一家造紙廠工作。在那里,他們遇到了法國戰(zhàn)俘,開始幫助那些戰(zhàn)俘偽造證件逃回法國。1942年9月,姐妹倆也準備逃往法國,但在布雷紹車站被蓋世太保抓住。當時,他們的箱子已送上火車。
關(guān)在納粹的監(jiān)獄里,沃爾費什最大的感受就是生命的隨意和荒謬。在那里,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被打死,這全憑看守的心情好壞。而將殺人視作兒戲的蓋世太保卻為她丟失的皮箱而焦慮。她記得蓋世太保詳細登記了皮箱的尺寸和顏色,竟然在很長時間以后把它找了回來。當然,皮箱和里面的東西再沒有還給沃爾費什,但她注意到有一天,一個女看守穿著自己的裙子。
后來,沃爾費什和雷納塔被分別送上載客列車,到了奧斯威辛。她說這是一種比較好的運輸方式,至少比悶罐車強,沒那么危險和骯臟——反正誰也無法選擇如何抵達集中營。
“當我抵達奧斯威辛的時候,一個女看守問我戰(zhàn)前是干什么的。我回答說拉大提琴。接下來她的反應(yīng)讓人驚異!盍耍f,‘你將被留下來!襾順逢犞笓]阿爾瑪·羅絲。那時,他們正好缺一個大提琴手。你知道,樂隊里的樂器有多全——他們有曼陀鈴,甚至手風琴——但是竟然沒有大提琴手。所以,我就像被上帝從天堂派下來的!
在40人的女囚樂隊里演奏救了沃爾費什也救了她的姐姐。“只要他們還需要樂隊一天,他們就不會把我們送進毒氣室。”沃爾費什說,“他們不會那么蠢。他們知道我們是無法替代的,而背石頭的人是可以被替代的。”
戰(zhàn)后,曾有人問過沃爾費什是否因為擁有這樣的一技之長得以逃生而產(chǎn)生罪惡感。她回答說:“你不會有負罪感。你到了奧斯威辛,你認為自己將被毒死。但有些不同的事發(fā)生了。有人給你一把大提琴說:‘拉點什么’你會這么回答嗎?‘對不起,我不能在這演奏,我只在維也納金色大廳演奏’不,你太幸運了,那時是驚喜,不是罪惡感!
1944年10月,指揮羅絲死了,樂隊演奏水平也不比從前。這時,蘇聯(lián)紅軍越來越近,一切都到了最后時刻。沃爾費什和其他3000人被送到貝爾森集中營。
“我們?nèi)サ臅r候,那是一個非常小的集中營。”沃爾費什說,“不像后來。當時連營房都沒有,只有帳篷。我們就住在帳篷里,后來下大雨,帳篷都塌了。后來,突然之間,營房就建起來。人們曾問我,哪里更糟糕,貝爾森還是奧斯威辛。它們真的完全不同。奧斯威辛是一個組織嚴密的地方,有各種功能。在貝爾森,他們不需要任何功能,你就聽天由命地活著。沒有食物,到處是疾病,后來又是死亡行軍。我們在那里呆了6個月,沒有任何吃的,偶爾有人發(fā)現(xiàn)一朵郁金香,就是美食了。在解放之后,聯(lián)軍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好多食物,德國人就是不給我們!
雷納塔因為能說英語后來成了英軍的翻譯,她把妹妹沃爾費什也拉進了英軍。后來,姐妹兩人聯(lián)系到大姐瑪麗安,1946年移民英國。雷納塔后來在英國廣播公司就職,嫁到了法國,并在那里拍電影。而逃過集中營恐怖經(jīng)歷的瑪麗安在戰(zhàn)后不久就死于難產(chǎn)!熬瓦@樣,”沃爾費什說,“這就是命運的嘲弄!
最有意思的是,作為成功的音樂家,沃爾費什曾有一次接受一名女記者的采訪。那名愚蠢記者竟然問了這么一個傻問題:“你還在用奧斯威辛那把大提琴演奏嗎?”當時,沃爾費什差點把她扔出去,她說:“如果你對我的故事一無所知就不要來采訪我。我們是被德國黨衛(wèi)軍從奧斯威辛遣送到貝爾森去,你覺得當時你能這么說嗎?‘對不起,我得回去拿一下我的大提琴’!
特魯?shù)隆ち芯S
1944年,納粹開始將他們的目光對準匈牙利猶太人。在3個月內(nèi),43.7萬匈牙利猶太人被抓起來,大部分被送入奧斯威辛集中營,只有極少數(shù)人幸存下來,列維就是其中一個。戰(zhàn)后,列維寫了兩部書:《一只叫阿道夫的貓》和《小姐,你見過希特勒嗎?》,成為著名的猶太學者。
列維出生在靠近奧地利的城市索姆巴斯利,當納粹開始抓捕猶太人的時候,她正在布達佩斯。本來非猶太的朋友愿意為她提供避難所,但列維決心回家去看一眼,因為當初離家的時候,她正和父母鬧別扭?墒,當她回到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母親已經(jīng)精神崩潰,父親剛剛被蓋世太保抓走。那一天是列維20歲生日后的第2天。
5月,列維和母親被送入猶太隔離區(qū),幾經(jīng)輾轉(zhuǎn)竟然又與父親重逢。7月1日,在烈日之下,他們一家和120名猶太人一起被送上前往奧斯威辛集中營的旅程。這段5天的旅程因為缺乏空氣、水和食物讓人們瘋狂。
列維的媽媽就是在旅程中徹底垮掉的,一抵達奧斯威辛就被送進毒氣室。列維和父親也在那一天分離,再也沒有相見。列維后來查看資料顯示,父親至少在8月2日還活著,但她相信在那天之后的大甄別中,父親遇害了。
列維和其他1200名婦女被關(guān)在一個沒有床鋪的大營房里!拔覀冎荒芟裨趷灩捃嚴锬菢幼,背靠背,地上是一些黃色和灰色的粉末,我們就坐在上邊。那些日子是無休止地點數(shù),在集中營里每項數(shù)字都必須絲毫不差!
“我們就在那里呆到8月2日,”列維回憶說,“我們被從營房里叫出來,5人一組,站在空地上。我們被命令脫掉所有衣服——那時天還很黑很冷——因為我們要接受身體檢查。我們在那里站了14個小時,直到天又快黑的時候,蒙格利來了,我們必須挨個從他面前走過,給他看我們的手掌。直到現(xiàn)在我也不明白為什么是手掌,然后蒙格利就說:‘張嘴’我想他大概是要看你是不是有金牙。最后,他說左邊或者右邊。我猜有金牙的人都被發(fā)到了右邊。我被挑到左邊!
列維被挑在了活下去那一隊。她被送到德國中部的一個勞動營,在那里的一家軍火工廠工作。在那里,她和她的匈牙利同事們一有機會就偷偷地破壞自己制造的炸彈。后來,隨著盟軍的接近,“死亡行軍”開始了。列維所在的一隊囚犯在易北河沿岸來來回回地前進后退。
在行軍中,盟軍的飛機不斷飛過來向地面德軍掃射,所以那些黨衛(wèi)軍看守也都穿著囚犯的衣服。整整10天,只有雪,偶爾,人們能找到馬吃的草料或者沒蒸煮過的大米,許多人的牙齒都掉了,走不動的人被黨衛(wèi)軍就地槍殺。
“我?guī)缀踉僖沧卟粍恿,我完全筋疲力盡了,”列維說,“我們跨過易北河的一座橋的時候,太陽開始升起來。我經(jīng)歷了一生中最美麗的日出。當我走到對岸的時候,太陽掛在天空中,我再也支撐不住。我知道,這就是我的終點,現(xiàn)在他們就要走過來給我一槍了。兩名看守走過來,他們一開始對我大聲呵斥,叫我起來,但我起不來。所以他們拉動槍栓對準我。這時,他們中的一人說:‘算了,別管她了,她不值一顆子彈。’然后,他們調(diào)頭走開,驅(qū)趕其他人繼續(xù)前行!
戰(zhàn)后第3年,列維到了南非的德班,在那里和她丈夫、一名匈牙利音樂家一起生活。也是在南非,她第一次開口向人們講述她的故事。(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我是最早到南非的奧斯威辛幸存者!绷芯S說,“當?shù)氐莫q太社團邀請我告訴人們,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戰(zhàn)后,我的記憶嚴重衰退,很多事我都記不起來了,所以當時我講的大概只有真實情況的一半。那時,我身無分文,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從猶太慈善機構(gòu)那里撿來的,不那么合身!
“我講完我的故事,一個女人走過來對我說:‘親愛的,我肯定你經(jīng)歷了太多的苦難,但我也肯定你有夸大之辭。’另一個女人走上前說:‘你如果能穿得好看一點,你會非常漂亮。’我看著她們,一句話都不想再說,她們根本不理解奧斯威辛所發(fā)生的一切!
幸存的象征
不僅列維一個人在戰(zhàn)后曾面對人們的懷疑,另一名奧斯威辛的幸存者梅爾·赫什也有過同樣的遭遇。他在戰(zhàn)后移居曼徹斯特,成了一名著名高級裁縫,20世紀70年代退休。在戰(zhàn)爭結(jié)束30年后,赫什才告訴人們他在集中營的經(jīng)歷,但沒人感興趣!叭藗兒翢o興趣,不光是英國人,就連猶太人也如此。我記得有個猶太人曾在1946年前來看望我們這些幸存者,他問我們是否曾在集中營里受教育。我們當時幾乎殺了他,掐著他的脖子。作為一個人,一個猶太人,怎能問出如此沒感情的問題!
好在現(xiàn)在人們愿意聽他們的故事了,赫什說,講述奧斯威辛,有助于緩解他失去親人的痛苦。他相信,講述是唯一能讓人們了解真相,記住這段歷史的方法,也是唯一戰(zhàn)勝那些殺人兇手的途徑!耙驗槲以谥v述我的家族歷史,他們的生命已經(jīng)消逝,他們的聲音已經(jīng)消逝。那些兇手們還希望關(guān)于他們的記憶全部消逝。這是我所不能允許的,我希望通過他們的故事讓記憶保存到永遠!
牛津大學波蘭-猶太研究所副主任喬納森·韋伯認為:奧斯威辛之所以成為大屠殺的象征,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那里有大量來自世界各地的幸存者。
從死亡數(shù)字看,奧斯威辛的確是二戰(zhàn)中最大的墳?zāi)梗谐^100萬的猶太人、波蘭人、吉卜賽人和俄羅斯人在那里被劫掠、屠殺,最后變成灰燼,灑在周圍的河流與田野中,但是依然有數(shù)以萬計的人幸存下來,這些人成為歷史的見證和口述歷史的中介。
而對建在波蘭的另外幾個集中營,包括特布林卡、貝爾澤克、馬丹尼克、索比堡和切莫諾,人們甚至很少聽說。其實,那里也許更恐怖,因為幾乎沒任何幸存者。
韋伯說,奧斯威辛包含40個小集中營,里面有大量的苦役勞工。其中一部分被送進奧斯威辛的人并不是直接送進毒氣室,而是在勞動營里干活,這就給了人們活下來的一線生機。在貝爾澤克集中營,那里與奧斯威辛不同,沒有勞動營,只有毒氣室,所以在那片只有三四個足球場大的集中營里,有將近50萬猶太人被屠殺,只有不到10個人幸存下來。
另外,奧斯威辛是一個最“國際化”的集中營。那里的人們來自全歐洲,北至挪威,南到希臘羅得島。所以,戰(zhàn)后全歐洲都知道,有這么一個叫做奧斯威辛的波蘭小鎮(zhèn),有這么一個死亡集中營。在口耳相傳間,那里就成了納粹德國暴行的化身。
韋伯提醒人們,不要忘記在奧斯威辛之外,還有數(shù)千萬遭到屠殺的平民。他們被火焰噴射器集體燒死,埋在散落東歐各地的萬人坑中;他們被囚禁在猶太隔離區(qū)里,因為缺少食物和藥品無聲死去。人們至今無法知道他們的確切數(shù)量和具體名字,也許以后也不會知道。
“感謝歷史學家和那些幸存者吧,”韋伯說,“他們以不同的方式,在有生之年,豐富著我們關(guān)于歷史的細節(jié)。即便大屠殺幸存者這一代慢慢離去,我們還有電影工作者,還有其他的藝術(shù)家和許多人一起,不斷完善我們對歷史和生命的理解。”
。ū疚恼浴犊词澜纭2005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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