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建:給我們一個公民社會
發(fā)布時間:2020-06-07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我素認同龍應臺教授的文字,但這一篇除外。讀過《給我們一個政治家》,我條件反射地冒出了“給我們一個公民社會”。不妨用此作題,以與龍應臺教授商榷。
我并非不明白龍應臺教授該文的語境,這就是臺灣“大選”。文章因此而發(fā),它表達的是一個思考型知識分子對下一任“總統(tǒng)”的希望。這個希望詞懇意切,我完全認同;
但我不能認同的是,由這些希望所構成的訴求對象居然是“總統(tǒng)”。我認為,龍文呼吁的這一切,與其兌現(xiàn)在作為一個政治家的“總統(tǒng)”身上,不如讓它在權力之外的公民社會中獲得落實。簡之,龍文的主張訴諸權力不如訴諸權利。這是一道加減法,權力多了,權利就少了。把權利能做的交給權力,權力就會名正言順地開始它對社會的全能控制。
龍文說:臺灣需要什么樣的“總統(tǒng)”?一個清晰的衡量標準應該是,誰可以給我們6歲的孩子最好的環(huán)境長大,誰就是最好的“總統(tǒng)”。對此,我的懷疑是:孩子成長的社會環(huán)境如果要靠“總統(tǒng)”來提供,社會的自組織功能在哪里?再,如果社會環(huán)境的好壞系于“總統(tǒng)”一身,這個“總統(tǒng)”的權力會不會大得無邊?果然,龍文說:
“6歲的孩子正要脫離父母的懷抱,進入小學,開始他社會化的過程。透過政府的運作,正要開始塑造他的人格、培養(yǎng)他的眼光、訓練他的智能、決定他的未來! 我的反問是:難道孩子的人格、眼光、智能和未來居然可以綁在“政府的運作”上嗎?“社會化的過程”靠社會本身遠甚于靠政府。本來就是社會自身的事務,莫非需要權力來全方位地指導?龍文繼續(xù):“我們把孩子交給學校,也同時把他交給了所有的機構──‘教育部’決定了他將如何學習、學習什么,‘文化部’將影響他的品位,……媒體政策會影響他的判斷力和見解……”按照這樣的例舉,孩子的成長幾乎全托付給政府了;
而且政府之外,好像并沒有一個健全的社會,并且政府就是社會。
在一個憲政框架下,政府是小的,社會是大的。政府的小,小就小在它只負責具體的行政事務,此即“最好的政府就是最好的行政”!罢,事務而已。行政之外,特別是和孩子成長有關的“教”(它往往與價值有關),不唯不是政府的事,而且還要刻意和政府撇開,否則,有可能導致一個社會的“政教合一”。因此,正像“政”是政府的事,“教”是且只能是社會的事。在有關教育或價值的問題上,政府必須中立。唯如此,才能保證一個社會的價值多元。孩子的成長,與其讓他成長于政府和政府各機構的權力包辦,不如讓他成長于各種價值并存的多元社會。據(jù)此,我就不認同教育部有決定孩子“如何學習、學習什么”的權力,它的權力應當限制在有關教育或辦學的行政問題上。否則,教育部就有權力讓學生從小就學習“仇恨入心要發(fā)芽”的革命樣板戲。同樣,我也不認同文化部有影響包括孩子在內(nèi)的文化品位的權力。文化品位和文化部無關,一旦和文化部有關,那么,品位就由權力決定。權力決定品位,上海的女白領們只有打飛的到香港才能看足本的《色,戒》。至于“媒體政策”更是多余。民治政府無自己的媒體,怎么會有媒體政策?媒體有事,自然有法律。政策何為,除非是用它來控制或?qū)Ω睹襟w;
然而,這是違反憲法所保障的言論自由的。
另外,在對孩子的教育上,龍教授主張一種“核心價值”。這價值的內(nèi)容所指,比如“人權”等,我完全贊同。但我不贊同它的“核心”稱謂!昂诵摹笔且粋天然傾向于權力的詞,事實正是如此,以什么為核心,往往就是以什么為權力。因此,人權之類的價值,更準確的稱謂不妨是“普世價值”。普世無核心,它涉及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且無分種族、階級、性別、年齡與宗教。在對比的意義上,權力才強調(diào)“核心”, “普世”則推廣權利。這里,語詞的差別,其實是語境感的差別。很抱歉,我在我的語境中只能強調(diào)“普世”,不會強調(diào)“核心”。
龍應臺女士是一個自由主義者,但這篇文字卻并不那么自由主義。盡管有個“大選”的語境,但對權力的讓與也未免太多。古人曰“禮失而求諸野”!岸Y”是廟堂,“野”則是民間。放在今天,很多事不是“禮失”才求諸“野”;
而是行政以外,本來就是“野”的事:這個“野”就是我們要努力建構的公民社會。在制度環(huán)境已經(jīng)確定的情況下,要求權力做得越多,我們付出的權利也就越多。為什么不把更多的事留給以權利為主體的公民社會呢?謹以此請教龍應臺教授。(作者系南京曉莊學院副教授,南方都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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