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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玲玲:三訪美索(Maesot)

發(fā)布時間:2020-06-15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前言-偶然的交會是一切存在的開始

  

  偶然的交會總是存在的開始,是緣分?是時機?還是上帝的安排?

  美索(Maesot)這個位處于泰緬邊境,鮮為人知的小鎮(zhèn),會出列在我的生命歷程之中,那真是再偶然莫過的了;
而它卻在我們交會之余,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啟示……

  

  (一)緣起

  

  2005年八月外子退休,他仍在臺灣大學商學院念EMBA學位,由于兩年前他已經(jīng)寫過1篇有關工廠管理的論文,在臺灣科技大學拿到了EMBA碩士學位;之后,又考上了臺大,繼續(xù)進修有關管理的課題;
他深深意識到”人”的管理,其實才該是一切管理的核心;
而歷來的政治、教育、社會、宗教等的作為,不都是從不同角度去管理人嘛?在所有關于人的管理當中,唯有人心的管理,是屬于自己能掌握的;
其余則都操之在外,受他人影響。而人與人的接觸關系,就帶來了”人權”的問題!比藱唷北娝J是天賦的,于是人權就成了許多管理的重要基礎,但是對”人權”的”本身卻一向以來,缺乏任何的管理認知與研究,基于好奇,為能補白,他選擇了”人權管理的研究”作為他的畢業(yè)學位論文。

  在一個偶遇中,他與永然兄談起了他的這篇論文,就這樣他接受了永然兄的一份無給職的邀請──擔任人權協(xié)會的副秘書長;
當義工,去幫助社會中的弱勢人群,維護他們的人權。在協(xié)會中他發(fā)現(xiàn)了TOPS(Taipei Overseas Peace Services臺北海外和平服務團 )社團,在泰緬邊境救援因逃避戰(zhàn)亂而不得不離鄉(xiāng)背井的難民,一群”無國可依、無家可歸、無地可棲”,處境極為悲慘的少數(shù)民族─Karen族難民的報導。于是他決定自費前往參與。

  2006年八月,他只身前往泰緬邊境的Maesot,行前我們全家人,都以樂見其”旅游觀光”的心情,來看待他的Maesot行;
沒想到他帶回來的照片及訊息,卻讓我們悸動,并深深地陷入無言之中,久久不能理出頭緒來;
一個生存在完全沒有未來與希望環(huán)境中的人群、一個完全依賴救濟維生的人群,他們的內心所想的是些什么?他們活著的意義又是什么?就是為了這些疑問,想找尋真切的答案,我專程踏上了Maesot,并走進了難民營。自2007年起,至今我三進難民營。三年來,眼看它有很多的變化,但也看到了不變的是:無論救助者是有意或是無意,都會無可避免的沖撞著他們的”人權”:追逐生命的延續(xù)與發(fā)展的自主權。

  

  (二)走進美索

  

  2007年12月 14 日下午六時我與外子抵達曼谷機場,當?shù)貢r間與臺北相差一小時,氣溫卻高出了十度 ,而且天黑得很早,此時天色已然漆黑一片;
從機場出來后,我們直奔市中心的MOCHI巴士站,車程約需一小時多 ,但據(jù)出租車司機說:這段路經(jīng)常會塞車,碰上的話,會走上兩小時。我們趕上了21:30最后一班開往Maesot的大巴士車。

  平穩(wěn)疾駛的二十二人座大巴士,在離開曼谷后,一路上都在黑暗中前進,只有在?康男菹⒄旧希趴匆姛艄;
整個七小時的路程上,連交錯而過的車輛都不多見 ,至于途中是否有村莊?則根本無法知道。從來未曾見過這么漆黑一片的連續(xù)空間,連天上的星星都看不到幾顆,天上地下連綿亙長的無盡漆黑,車廂內也為了讓乘客睡覺,而關閉了所有的燈光,四周寂靜得一點聲響都沒有,大家似乎都為了躲避這令人窒息的黑暗而快速地進入夢鄉(xiāng)。

  突然,車緩緩停了下來,朦朧中聽到車外許多吵雜的聲響;
睜開眼睛看,原來漆黑的窗外換作了刺眼的日光燈,一座小木屋內晃動著一些穿著迷彩裝的身影,屋外更是站滿了荷著長槍的軍人,他們說那是泰國的邊防軍,正在執(zhí)行安檢的勤務。只見三個軍人上得車來一一查看每人的身分證件,而且還在每人臉上上下打量,直讓人感受到凜然的寒意;
據(jù)說這檢查站是專為了防范自緬甸逃亡過來的難民偷渡入境而設的。這個突如其來的陌生景象,讓我心生恐懼,再也無法入睡。還好,檢查哨過后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美索小鎮(zhèn)的公車站。TOPS的駐地領隊賴樹盛及黃婷鈺來接我們到旅館,安頓下行李,就開始了我們的參與及難民營的實地走訪工作。

  今年(2009)不同了,雖然是一樣的邊檢,但不再納嚜警戒森嚴,似乎寬松了許多。聽說,泰國政府知道無法杜絕難民們的求生式的逃亡,與其讓他們非法地”散亂”存在于泰境之內,成為社會治安的死角,還不如收編他們,予以管制,較為安全;
于是從鐵腕強制驅離政策改為懷柔就地安頓的方式。鼓勵他們接受泰國政府管理,學習泰文,彼此相安為上。

  可見:人總是站在對自己有利的立場,去思考如何對待他人。

  

  (三)難民營的救援總基地—美索

  

  下午到TOPS的辦公室與在當?shù)毓ぷ鞯闹竟兞奶欤麄冋f:“你聽過難民嗎?”

  全世界的難民約有四千萬之多,其造成的原因不外乎天災及人禍兩種。此地的難民屬于后者。

  “你知道難民營里是什么景況嗎?”

  此地大多的難民都是婦女和兒童,因為男人幾乎都去作戰(zhàn)了。村落家園被搶劫、燒毀了;
據(jù)說大約有一百萬人流離失所,許多的貧民在家鄉(xiāng)遭到虐待、殺害或強奸。

  “難民的心愿是什么?”

  生存下去是他們唯一的奢望。

  當年管仲在齊國為相時,就有”衣食足,而后知榮辱”的治理名言。齊國因之而國強民安;
但這套辦法用在難民身上,卻是適得其反,當救援者想盡辦法解決他們的生活問題之后,卻讓他們掉進了另一個無解的深淵里---“生命的光榮及希望”在哪里?他們在這里算是真的生存下來了嗎?還是,他們早在不知不覺中,已被解消了?

  美索小鎮(zhèn)就是這種難民營的救援總基地。所有的救援組織第一線的工作人員都駐扎在此小鎮(zhèn)上。使得這個小鎮(zhèn)充滿了異國情調。

  Maesot小鎮(zhèn)有不同的英文拼音;
如Maesot、Maesod等。更有許多的中文譯名,如:美速、美束、美索;
大都是依潮州發(fā)音的譯名,比較特別的是”腋速”一名。我總是用”美索”之名稱呼之。

  之所以稱美索為小鎮(zhèn),是因為他實在很。
面積只有二十四平公里、為ㄧ東西長六公里,南北寬四公里的小鎮(zhèn);
人口只有約十萬人;
而真正的市集中心,人煙稍多的地方僅只是在兩條東西走向的平行雙線道馬路兩旁,是全鎮(zhèn)的商業(yè)、金融交易、學校 、信仰、醫(yī)院與行政等的中心所在;
人們衣食住行一切的所需,都在這總長不超過五百公尺的街道兩邊販賣,物資的有限可想而知,但大體說來基本該有的也還算齊全。它們在兩端會合后分別通往泰國及緬甸。這也使得美索小鎮(zhèn)成為販賣兩國商品的貿(mào)易商人的集散地;
我們所認識的莊豐隆先生,正是典型的以從事泰緬貿(mào)易起家的殷實泰籍華商。

  美索是泰國西北部與緬甸領土相接壤的邊界小鎮(zhèn),兩國僅以湄河(非湄公河)為界,湄河在雨季時河寬不及二十公尺,水深僅及膝蓋;
干季時就根本可以徒步相通。而少數(shù)民族”Karen”(克倫族,又譯為甲良族),原世居于此湄河的兩岸,卻被人為的國界硬生生地分化成泰、緬兩國人民 。Karen族據(jù)說有兩、三百萬人,是現(xiàn)存于世上的少數(shù)民族,他們有自己的文字、語言、及歷史文化;
包括服飾、住屋、飲食、慶典及歷法;
他們有自己的社會型態(tài):至今仍為母系社會。但他們不論是在泰國還是緬甸同為弱勢族群,生命財產(chǎn)尚且得不到安全的保障,更遑論其他了。

  由于緬甸軍政府執(zhí)政以來,基于軍事、經(jīng)濟 、種族及復雜的歷史因素等理由,長期對其境內各少數(shù)民族進行壓迫、奴役、肅清、強制驅離等政策,極端不利于少數(shù)民族的生存;
在大部分土地已被緬甸軍政掌控的克倫州(Karen State)內,直到現(xiàn)在,殘酷的壓迫仍然持續(xù)發(fā)生;
而永無休止的內戰(zhàn),更讓家無恒產(chǎn)的貧民百姓活不下去,于是攜家?guī)Ь斓碾y民,在不顧地雷與炮火的危險下,集體逃亡。來到了克倫州對岸的泰境Mae Ramat (美拉)區(qū)域;
這就是最大的美拉難民營的來歷;
自1995年以來,此營一直住有五、六萬難民;
附近的泰國邊境其他地區(qū)亦有類似的難民不斷的涌進,除克倫族(占80%)外,還有緬族、蒙族等;
聯(lián)合國難民署基于人道救援與泰國政府和議,就地依山建造了十個難民營?傠y民人數(shù)約為十七八萬。泰國政府在各難民營周遭設有檢查哨,負責安全維護,同時也藉以管控難民,防止他們任意進入泰國社會,造成問題。

  各國非營利組織在泰國政府的人道要求之下,以美索為基地,協(xié)助越界而來的克倫族(又稱甲良族)難民,于是造就了美索小鎮(zhèn)今天的特殊發(fā)展。

  此外,并在曼谷的英國外僑俱樂部,成立”CCSDPT(COMMITTEE FOR CO-ORDINATION OF SERVICES TO DISPLACED PERSONS IN THAILAND)”(泰境難民服務協(xié)調委員會),每月召開工作會議一次,進行信息的交換,并討論工作的重點:如支持的需求、分配及管制等事項。目前有十九個常駐單位。(最頂峰時期曾多達52個單位)。基本上參與的各國際非營利組織大多具有西方教會色彩;
另有一些則是國家性質濃厚的國際救援單位;
如英國及歐盟所合組的TBBC組織;
可說是NGO中的大戶,主要負責難民營區(qū)的基本生活所需;
吃與住兩方面。舉凡米、油、魚露及鹽等的供給,住房的翻新及維修等;
美國的ADRA組織則負責營里的高中教育;
教授課程以英文及泰文為主。這些都是大筆的開銷,據(jù)說總金額每年都在好幾億美金上下;
而我們TOPS負責的是學齡前的幼教;
由于本身是純民間組織,不同于英美及歐洲各組織,既沒有長期固定的捐款人或單位,而小額募款又極其不易,且數(shù)額也每年不ㄧ,所以,經(jīng)費最為拮據(jù),是其中的最小單位。這個委員會算是聯(lián)合國難民署在此的執(zhí)行單位,代表難民營與泰國政府對話。但耐人尋味的是,這個名為難民事務協(xié)調的會議上,竟無有一個真正的甲良難民代表。換言之,攸關十幾萬難民生活的一切,就全都由這些號稱為充滿人道精神的非營利組織代表,替他們決定著;
而他們自己卻完全無緣表達。至于,難民營里營外的克倫(甲良)人群,他們的生存意義及生命價值,又到底該由誰來賦予呢?他們的處境,如此漫長(自1995至今已超過14年)且遙遙無期(想改變現(xiàn)狀似乎無望)的流離失所;
無根的生存狀態(tài),國際社會能予以設法改善或給予救助嗎?

  沒有人能給予答案。

  就整體而言,國際協(xié)助也只是蜻蜓點水,難民政策的模糊,讓這個會議顯得只像是處理國際僵性事件的附帶產(chǎn)物,而且也只能是這樣維持著;
事實上,除了這里討論看得到的緬甸Karen(克倫、甲良)人外,可憐的,還有更多我們接觸不到的緬甸其他各民族。人真的有天生的幸與不幸嗎?

  人道救援的目的,在學理上,大都認為應該是以臨時性的緊急救難援助為主。換言之,發(fā)放民生日用品物資、修建臨時性的房舍等收容之,都是些過渡性質的權宜之計,目的在幫助受援者”培植其自力更生的能力”從災難中站起來;
所以人道援助工作,基本上是不該存有”永續(xù)”經(jīng)營的想法的;
因此難民營里明文規(guī)定:不準搭建永久性的堅固房舍,只能以茅草或樹葉為材料,搭建臨時作為避風遮雨之用的蓬屋;
但事與愿違,十數(shù)年下來,局勢未改,似乎已經(jīng)無可避免的養(yǎng)成了難民們的過度依賴,也更深化了他們的弱勢處境。而被視為是唯一能促使受援助對象”自立”的法寶—教育,似乎也脫線般的,扮演著助紂為虐的角色;
在營區(qū)內自幼教到高教,礙于現(xiàn)實環(huán)境,每個學童打從稚齡起就得學習至少四種語文;
(1)為能就地生存,學習”泰文”成為首要之務,以符合泰國政府官方的正式要求;
(2)又為能與國際接軌、求得及時的保護,學習”英文”更成為絕對的必要,各地非營利組織的工作人員大都以英文溝通,不懂英文會失去很多爭取援助的機會;
(3)為了那個無法預估但又真切盼望的長遠未來--回歸緬甸故居生活,則緬文又是必要的準備;
(4)為了現(xiàn)下本族人間彼此的精神認同的需要,更不能不積極強化延續(xù)本族---甲良族的所有傳統(tǒng),包括語文、風俗等。但是,其學習重心是依序遞減的,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們的本族語文在逐漸式微,將來還能維持多久?那就得看他們在生存與生命間的自覺與選擇;
有人說國際救援實際上是變相的文化侵略?是耶?非耶? 仁智互有所見。但我很確切地知道,無論別人是抱著什么動機出發(fā)的,最后的結果還是操之在于自己的”受”與”不受”上,所以永遠不要怪人家的”不懷好意”,其實自己能否”擇善固執(zhí)”才是真正的關鍵?鬃诱f:『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真是千古鐵律啊!

  

  (四)美拉難民營的巡禮

  

  開始上班之刻,(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Tip駕著兩邊漆有TOPS標志的客貨兩用車,帶著我們準時從美索出發(fā)。九點半左右已經(jīng)往北沿邊界公路穿過了三道關卡-邊警、穿著迷彩服的正規(guī)軍及穿黑衣的特種部隊。路右方是坡度較大的山林,路左方的峽谷襯依著俊秀的山巒,遠望去是一片連綿無數(shù)的,以枯褐樹葉編制成的屋頂,堆壘似的與綠樹緊密密地相織成奇特又相容的自然景致;
沿著路旁有漫漫的鐵絲網(wǎng)圍著它們,這就是泰緬邊境最具規(guī)模的、也是最大的、容納了五萬多人的Mae Ramat Camp(美拉難民營)。

  進入營區(qū)之前,先得在泰國內政部派駐該處的辦公室辨好手續(xù),然后才能正式走進那明令規(guī)定:不許有永久性的固定建筑,嚴格管制、不準照相、未經(jīng)申請不準進入的的難民村。走在有著十余年風霜歷程的難民村土路上,沒有一寸是平的,高低起伏甚大,干季時底盤低的汽車是無法通過的;
當雨季來時更慘,土路的泥寧不堪,既滑又松陷,連越野車都只能卻步不前。而這條土路卻是連貫全營區(qū)的唯一道路,路兩旁是一層層前后相連、左右相偕、擁擠得毫無空隙的草舍,其形式外觀都完全一致;
一層用竹篾或木板鋪成的地板,直接高架在離地兩尺之上,每戶大約只有3~4坪大小,住著兩代的人,屋頂及四周是用干草搭建的傳統(tǒng)形式,偶有雞、豬,就圈養(yǎng)在地板下,人與雞豬的排泄物也都在地板下,其氣味之難聞,可想而知。接著穿過兩邊有著幾家簡陋小店的土路,終于看到了一條潺潺的小溪,溪水很淺,卻架著一條簡單實用、別具風格的獨木橋,我深深的喘了口氣。真擠啊!

  我們的第一站是B區(qū)四個幼校聯(lián)合家長會,沿著溪邊與草木房之間的斜坡濕滑土路,繞過水旁小巧的花圃,已來到一間寬大高架的木屋,見到遍地滿滿的各式各樣拖鞋,幾無探腳之處;
爬上又窄又暗的十來級梯子,擠過密密麻麻的男女家長們,約有兩三百人,大家都坐在掛滿各式彩條的、挑高的教室地板上;
管理B區(qū)的各級自治干部,也都熱心出席;
通過他們的母語:Karen語(甲良語),所有的致詞里,都是警惕、期勉及關心下一代甲良文化發(fā)展的慷慨言論。

  午餐安排在A區(qū)小山丘頂與教堂為鄰的第一幼校,要爬十多分鐘,途中可全攬縱谷內A、B區(qū)大部分的營地,也可遠望B區(qū)高處白墻金頂?shù)姆鹚隆?/p>

  下午是A區(qū)五個幼校聯(lián)合家長會,選在營區(qū)進門口的綜合活動中心,也就是歐盟發(fā)放米、豆、油、鹽、魚露的庫房前,布告欄上詳細規(guī)定了每半年預計要修繕的住屋數(shù)量,并明示著每一個大人、小孩所能取得的配給糧食份量。站在這份布告欄前,我心中有著說不清的疑慮:對不勞而獲的這份承受,他們應該是喜還是憂?生活的無虞與生存的無望之間的殘酷的取與舍?,長期接受這種救濟所帶給她們的影響,未來會是如何?實在難以逆料。但”先活下去再說吧!”,似乎正是他們當前的寫照。

  C區(qū)主要是穆斯林區(qū),不同于A區(qū)以基督徒、B區(qū)以佛教徒為主的難民,明顯地有較多的商業(yè)行為,走到草頂木屋群的市集后面,是一條十米寬的清澈小河,駐足于結構簡單的木板橋上,繯視四周,山水蔥翠,景色宜人,完全不亞于任何頂級的觀光度假勝地;
坐在草屋里,透過往里拉、上推式的茅草窗,從山上往山下看去,像極了武俠小說中,主角在未出山時,隨師練武習藝的洞天福地;
啊!這正是我夢寐以求而不可得的田園環(huán)境,倘若旁邊能再加上一條飛煉式的瀑布,那就更絕了,更齊全了。這樣的寧靜如仙境一般的地方,怎么能想到山后交界區(qū)就是交戰(zhàn)之地呢?而河對岸的泰國正規(guī)軍也時刻處于高度備戰(zhàn)狀態(tài)。這份極不協(xié)調的、箭拔弩張的軍事氣氛,完全讓人幈息,想逃,一刻也無法停留地,想盡快離去。山坡后,有一較大的建筑,外觀比學校還好,乃是反抗軍的傷殘療護所。山坡上一對年輕人,經(jīng)營著三張小桌、卻擠不下六個人的小咖啡店,雖然都是速溶三合一的,但還有多種品牌可供選擇,外加有些小餅干及糖食;
很粗糙,不美觀但似乎還不錯,給人以完全不同于前面的感覺。只是誰來光顧呢?

  

  (五)緬甸的非法移民

  

  美索鎮(zhèn)地域雖小,但因為貿(mào)易商需要做粗活的工人,每年有自緬甸來到泰國境內討生活的數(shù)以萬計的非法移民工。他們替泰國邊境鄉(xiāng)鎮(zhèn)的發(fā)展,提供了重要而不可或缺的勞動力,然而他們的處境卻頗為堪憐;
這些移民工人被泰國政府限制只能從事勞力密集的工作,且被雇主長期的強迫、超時地工作,卻也只能換取到微薄的薪資(每月平均薪資在1000-2000泰銖之間);
而合法工作證的申請金額卻過于龐大,每年需一萬泰銖;
于是造成了絕大多數(shù)的緬甸移民工人,只得選擇見不得天日的違法打工的日子。連帶的他們孩子的生活及教育也都無有著落,成了比難民營里的難民更悲慘的,一群自生自滅,無有人管的"奴工”。由于收入有限,以致長期營養(yǎng)不良,而住地又簡陋骯臟,蚊蟲、蟑螂、老鼠遍地;
雨季來時,氣候的潮濕與炎熱,更成了瘧疾、霍亂、登革熱等傳染病的溫床,很多人死于疾病,無藥可醫(yī)。

  來自緬甸以及流亡在泰國無助的甲良族病患,都是被遣返的對象。但是基于人道及國際壓力,小鎮(zhèn)上的梅道診所(Ma Do Clinc)成了這些可憐的邊緣病患暫時的醫(yī)療庇護所。由于診所所在的位置及設備、病房等數(shù)量有限,不能支持到泰緬山區(qū),故而還要肩負起,定期針對被派遣到邊境山區(qū)去做醫(yī)療服務的赤腳醫(yī)生,舉辦職前訓練的工作;
藉以擴大并提升對甲良人民的醫(yī)護照顧與水平;
此外,在該診所內還要進行推動小區(qū)衛(wèi)教倡導工作。院長辛西亞醫(yī)生(Dr.Cynthia)十數(shù)年來,全心致力于此,并不斷地往世界各地奔走,尋求資源,早有口碑在外?吹剿木礃I(yè)及愛人的精神,讓我欽佩之余,不禁也開始升起一絲絲對人性的肯定:”人真的有善良的秉性”。但轉眼間,一幅巨大的海報吸引了我,那是提醒病患用藥時,要加強注意有效日期的告示。海報上圖文并茂地說明著,在捐贈來的針藥中,竟有太多是過期的廢棄品;
若不注意,使用后會造成無可挽救的傷害,需要請教懂得外文的義工幫忙解說與分類。此外,布告欄上還張貼著,克倫地區(qū)人民在逃難過程中,遭緬甸軍所鋪設之地雷炸傷而殘廢者的照片,提醒非法移民要小心注意的大海報?戳T,心想”人性真有善根嗎?若有,為什么這個世界上會有那么多令人髪指的事發(fā)生呢?”他們的惡心是怎嚜產(chǎn)生的?他們做惡后能心安嗎?走出梅道診所時,我低頭思索著這個千古無解的哲學論題。

  離開無依無靠的甲良傷病者的暫棲地,去看美索鎮(zhèn)上更可憐的穆斯林「姆瑪珈幼!。走進巷子里,從外觀上根本看不出學校的所在,其實就只是一家貧戶住宅,也是老師自己租來的家。教室的大門及學校的招牌,因前些日子刮大風被吹壞,至今尚未修繕;
一眼看到底的教室、廚房、廁所;
腐舊的竹篾地板看來到處都有破洞,對3~5歲的小孩而言,走在上面,他們的小腳丫,就算再小心也隨時有掉落下去的危險、廁所門不能關……這間學校是專收學齡前的小孩,一間小小的教室里,塞滿了將近七十位兒童,她們的父母多半是沒有泰國身分的緬甸甲良族游民,連臨時工的機會都不可得,大多數(shù)都以拾荒為主;
在父母本身都三餐難以為濟的情況下,只得將嗷嗷待哺的幼兒送來這里,小朋友就僅靠這學校所供給的午餐,獲取整天所需的營養(yǎng)。但是因為我們的經(jīng)費拮倨,只能提供每人每頓三元副食費的簡餐。而今年更慘,由于米價上漲再加上捐贈減少的雙重因素,我們從每周提供五天午餐減少到只提供三天,副食費也完全取消了。未來?不知還能持續(xù)多久。

  婷鈺說:『這可能是他們今天唯一的一餐,一半以上的小朋友都會吃二盤以上,還有吃四盤的!荒憧峙潞茈y想象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能一口氣吃三、四盤飯吧!這是長期饑餓下的反射。每天所煮的午餐只有兩種變化,單日吃黃豆煮高麗菜湯、雙日吃白飯配高麗菜,星期五加菜是一小塊碎雞肉。學校里沒有醫(yī)藥箱,小朋友們跌倒受傷亦無碘酒或紅藥水可供擦拭,只見他們就直接把傷口的血,擦在樹葉或竹片上,然后任其自然風干。

  身處在破爛的幼童收容所,面對沒有師資、教材、面有菜色、毫無笑容的稚子,我忍不住想要捐一點錢,樹盛說:『這不是特例個案,從緬甸來的非法移民越來越多,依據(jù)TOPS的調查,類似的學校在美索鎮(zhèn)上及周邊,目前大約已增至四十所之多,TOPS常有不定期的治標性的資助,明年則計劃固定支持狀況最差的二十所。』

  「33公里緬甸移工營( Burmese Migrant Worker Camp)學!姑木売,是因為他在美索以南的邊境道路33公里的地方。美索(Mae Sot)城里和近郊,座落了許多的移工營與外勞小區(qū),33KM移工營是其中的一座最具代表性的。2006年時在當?shù)赜?0個左右類似的移工學校。今年則增加到70個之多。校舍也在兩年前遷到比較靠公路的現(xiàn)址來,一來為了方便學生的上下學,二來則有利于挹注者的到訪。這些學校產(chǎn)生的原因與先后不一,但是學校孩童的父母親,卻絕大多數(shù)均屬無經(jīng)濟能力送小孩上正式小學的緬甸非法移民工人;
而另一方面,泰國公立學校因資源有限,及內政因素的考慮,無法接納這群孩子。就因為這些內外在因素,造就了一群失學,甚至生活陷入困境的孩童。

  2007年,八月的一個早上,大約九點時分,在識途老馬亨磊(Hehenay)的指引下,從A1公路旁的一叢艷紅色九重葛花束邊,右轉進入一條單行的土路,車輛無法通行;
艷陽下,我們徒步走到了營區(qū);
鐵絲網(wǎng)包圍著約一百多戶人家,他們都受雇于同一個主要雇主,白天所有的人都出去工作,留下來的只有老弱婦孺。營門右邊緊靠著鐵絲網(wǎng)的,是地主開設的獨家生意小店,土路的盡頭就是學校。我們帶來一些文具,還有一個自購自制的急救箱。穿著緬甸服裝的老師,要學生們向我們表示感謝;
只見所有學童個個表情嚴肅地雙手抱胸站著,原來這樣的表情動作,是他們緬族人所特有的表達感謝與尊敬的禮儀。乍看之下,一頭霧水,經(jīng)過解說方才明白,否則不了解的話,肯定會產(chǎn)生誤會。離開時,遇見了五六十位今天無工可作,拿著餐盒、水瓶、工具回來的男女臨時工,這也是移工營(Migrant Worker Camp)里常見的景況。如果沒有工作,他們就沒有收入。就算幸運今天有工作,他們的每日工資也只有60元泰銖,其生活的水平可想而知。

  如今,33公里的小學有個新名字,叫做Future Garden School;
全校有七個班,;
一起擠在不到二十坪的空間里,沒有隔間,只是不同班坐在不同的角落作為區(qū)分而已;
這七個班學生年齡大小不一、從幼兒到三年級;
人數(shù)多寡也不一,最多的是20人左右,少的只有六人;
越高年級人越少;
彼此的讀書聲,相互干擾得厲害,每班頭上只有一盞五燭光的日光燈,或明或暗地閃爍著,學生寫字時根本不起作用,但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個孩子戴眼鏡;
我好奇地問:他們是買不起眼鏡嗎?答案竟然是,他們根本沒有近視眼。我簡直難以置信,如此昏暗的教室,長期的照明不良,怎么會沒有近視眼呢?他們老師還說:學生看到我們帶眼鏡,還以為是時髦流行呢~!顯然發(fā)達國家的有些理論研究,似乎與落后地區(qū)的實況是不相容的。因此,科學理論真有普世性的真理價值嗎?走出教室,我看到還有四個11~12歲的女孩,以樹下為他們的教室,他們要隨著日照而機動地搬動他們的桌子,遷就樹蔭,好寫功課。他們寫的是緬文。但他們能回得去嗎?看著教室內外將近100多位的孩子,幼嫩的臉上,露出純潔的笑容;
似乎根本不知人間有苦難?是幸?還是不幸?他們的未來會是怎樣呢?誰能回答?

  我常說:去不到的地方叫遠方;
回不去的地方叫故鄉(xiāng);
達不成的愿望叫夢想;
人總是在這些地方安頓自己的心靈。這虛無的生命,也許正是痛苦的人們,所以能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堅定的活下去,并產(chǎn)生”離苦得樂”智慧與能量的生機源頭。

  

  (六)在湄河河道里討生活的緬甸邊界民眾

  

  轉出美索鎮(zhèn),接著現(xiàn)代化的A1公路,開闊的四線道,遠遠即可看到高聳還算壯觀的邊界大橋,橋頭的關卡建筑是水泥的灰色,襯托得分外嚴肅。在橋下停車后,眺望著一樣是藍天綠地的百姓住家,隔著一條河的對岸就是另外一個國家;
對成長于四面環(huán)海的臺灣人來說,這可是一個不曾有過的經(jīng)驗與感受;
北流的湄河,雨季時黃濁湍急,卻阻擋不了小舟的往來;
旱季時徒涉河道中的沙洲,來往更是容易,對兩岸皆是甲良人的地區(qū)而言,管制的困難可想而知。橋頭北方是一大片的泰國市集,玉器、寶石、珍珠、木雕。對這些東西我既外行,也搞不清楚哪些是當?shù)氐恼嬲禺a(chǎn);
倒是果干、零食大多以簡體中文包裝,知道是大陸貨。整個邊境市場規(guī)劃得井然有序,還真不錯。在市場右邊有水泥地面的停車場?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往左邊走就來到了河邊,緊鄰堤岸邊有著磨石子的欄桿、欄桿內有寬闊的行人步道、雅致的路燈以及可供聎望風光的休閑座椅,整體鵝黃的設計。向北延伸,隱沒在遠方河邊茂綠的樹林中。相較于河對岸,那單調的水泥護堤及灰飛塵揚的簡陋土路,的確相差甚遠。在河道上,緊靠泰國岸邊的大片河灘地高蘆葦中,豎著十來個簡陋的茅草棚架,住著的都是緬人;
棚內有零星的小攤,小河道上鋪著好幾個單薄的木板橋,還有用超大的廢棄輪胎內胎為底,上面鋪著木板,另一頭則用繩子系于泰國的岸邊小木樁上,其目的在于方便搬運物品。沿著河堤欄桿外的河道上,一群群兜售私煙及河蟹的孩童與老人,仰著頭不斷的向堤岸上的游客喊價,但未敢爬上岸來。泰境邊警的二層傳統(tǒng)式建筑,距離河岸不過五十公尺,但未見有警衛(wèi)站崗,也未見巡邏的警力,似乎無意遏制這邊界上的蠅頭買賣。

  

  (七)泰國山區(qū)的甲良泰鄉(xiāng)村

  

  因為難民人數(shù)年有增加,對泰國邊境的原著居民,已然造成爭用自然資源的威脅,于是1997年泰國政府乃要求各國非政府組織(NGO)救援團,也能對泰國邊境偏遠山區(qū)的甲良泰鄉(xiāng)村,提供物資援助。

  瓦惕(Watt)一早來接我們,多半總是沉默寡言的他,不但是TOPS的元老,核心人物:而且在當?shù)丶琢既酥,更是重要的意見主導者及靈魂人物;
他有個「甲良小區(qū)文化發(fā)展基金會」主席的頭銜,TOPS的一些援助及發(fā)展計劃也是經(jīng)他協(xié)助之下構畫成的。曾有其他歐美大國的NGO,以高薪挖角,未成。由于他的身分,使得他深入的了解當?shù)丶琢既说男枰,也最具代表性。他也一直以默默地幫助窮困的族人為己任。兩年前,他的長子高中畢業(yè),卻遭車禍意外致死,次子則送往天主教學校準備當神父?纯赐咛枘菑垐砸悴磺哪樕,始終展現(xiàn)著從容自在的神色,沒有憂戚哀傷。這除了讓我對他更多增了一份尊敬之外,也更讓我想探究,是一份什么樣的力量使他能如此?

  今天要深入泰國西北山地鄉(xiāng)村,去看看「泰鄉(xiāng)村發(fā)展計劃 (Thai Community Development Program-TCD)」與「偏遠地區(qū)服務方案 (RCD)」,我們今天要去的Krakee村路況是較好的,11點左右到了距Mae Sot 約100公里的Ma Plu 小學,這是我們所協(xié)助的十所泰鄉(xiāng)村甲良山地分校的五所母校之ㄧ。校長熱心地帶我們去看TOPS之前贈送給他們的兩部計算機,現(xiàn)在是學校唯一能利用來取得對外信息的工具;
各分校則連水電都沒有,其貧乏窘?jīng)r,可想而知;
因此合格的教師多半不愿就任,山地教育的空隙幾乎是無法填補。泰國政府多次邀請支持緬甸甲良難民營的各國NGO開會商議,希望也對泰鄉(xiāng)村山地甲良人給予幫助;
但基于實際條件的不足,未見有所行動;
而TOPS則是唯一有具體行動,且也已經(jīng)獲得有實際成效的單位;
我們提供并訓練了代用教師,除了常駐學校外,并經(jīng)常協(xié)助去維修綠色能源設備;
如小型水利機、太陽能發(fā)電機等。

  四輪傳動的銀色小貨車,一路上坡,爬行了約二十公里后,轉入鄉(xiāng)道;
這時瓦惕下車,看著深澄色的土面與車痕,決定對已經(jīng)改裝過的、特殊型號的后輪再加上鐵鏈;
顛簸的土石路面、湍急的小溪自然河床、滑濕深陷的泥淖,都是小事;
如果不熟悉路況、車況,根本無法攀上那不見前方急彎的窄狹險道,而深陷的、滑濘的舊車痕跡,更是最大的考驗。沿路上全是不見人蹤的、大片大片的高坡旱田,黑焦的殘干,間斜在澄黃的土壤上。驚險、驚艷的情緒,交互著出現(xiàn)于這段難得的充滿刺激的旅程中。

  好不容易終于來到了Krakee分校,它與一般難民營學校的外觀及結構均相類似。我們抵達之時,正碰上在此堅持了一年的專職老師,站在僅有的兩間教室中間的走廊上,為小朋友理發(fā)。他們的薪資微薄,每月僅八千泰銖,但他們始終堅守崗位,不但教課還兼當理發(fā)師;
能為學生做的幾乎全作了;
我們專聘的輔導老師佑同,則在草地的另一頭,帶著高年級男女學生一鋤頭一鋤頭的挖著小魚塘。

  TOPS聘請的佑同老師在此為學校貢獻了六年之久,每月只有四千多泰銖的微薄酬勞。另有相同的九位老師,在10所更偏遠的邊境甲良山區(qū)小學,默默地工作;
特別是當流動頻率甚高的專職老師未到任或離職未補時,尤其有賴于這些TOPS所聘請的輔導老師,保持正常教學;
他們雖然并不是合格教師,卻是邊境甲良山區(qū)小學的重心所在。

  我坐在教室外廊下,釘在欄桿上的長木條椅子上,默默地看著這七十幾個小孩,在沒有球門、邊線的緩坡草坪上,踢著褐色軟式的足球;
歡笑與驚惶聲交織著持續(xù)傳來。彷晚,舉行降旗儀式、唱國歌、排隊放學,輔導老師還留下一些不守規(guī)矩的學生予以諄諄訓誡;
從老師們對孩子的殷切教導中,可以體會到他們是多么心疼這些孩子。他們給不了未來,至少他們盡力給現(xiàn)在。

  甲良族是母系社會,好客大方,她們以接待我們?yōu)闃s,還殺了豬,廚房就在房間的一角,廚房之外大約有兩個大房間、四個小房間,主要的活動空間卻是樓梯上來一直到廚房的兩米寬的外走廊。

  特別為我們準備的豐盛晚餐,包括特定日子才制作的、大小約兩個手指合起來寬的米粽,山產(chǎn)的不知名的生菜、炸豬肉塊、酸辣的野菜肉沫湯、特別口感的醬料,特殊風味的旱田米飯,好吃得讓外子足足吃了三大碗。瓦惕問我們吃好了沒?主人一家要等客人用餐完畢才吃飯,這是甲良人的待客規(guī)矩。趕緊幫忙把矮桌、超大盤的菜肴等從大房間送往廚房,廚房也就是他們的進餐處,看到他們用手抓飯,卻只是合著我們剛吃剩的野菜、肉屑及湯吃,讓我們分外感覺不好意思。

  幸運地是,剛巧碰到了甲良族傳統(tǒng)的重要慶典--系腕節(jié)的活動,這活動的期間不長,散居于山間的各個部落會有前后數(shù)日的差異。Krakee村的活動正好從今晚開始。廚房的爐火仍旺,燒著熱水、熏著豬肉,火光照亮了老先生的背影,還有圍繞著小矮方桌坐著的一張張快樂的臉;
家族中的長者主持這個儀式,以小的長米粽、酒、蔬菜等為祭品,一手持細棉線的一端,一手摸撫著祈福者的頭胸,一面口中喃喃地念著咒語、祝辭;
一面將棉線分別繞過祭品,然后纏在對方的手腕上數(shù)圈,再系緊。由最年幼的開始,逐次及長;
帶上了祖先的庇佑,保護來年的平安。系腕繩的儀式完成后,家族中的成年男子,圍坐在火爐四周,吟唱呼喚祖先的短曲,逐一敬酒,或沾唇、或飲盡,在神秘莊嚴中,歡笑作樂直到深夜。我們則因不勝酒力而先行告退,進入夢鄉(xiāng)去也。

  

  (八)流失中的甲良文化

  

  美索的緬甸市場中有一所魁加袍 (Kwel Ka Baung)學校,是一所知名且頗具規(guī)模的甲良流亡學校,隱藏在一排四層水泥建筑中的一個小店面的樓上。在這家販賣飲料的店鋪只有三張木桌,兩側墻壁上掛滿了以傳統(tǒng)甲良長裙為主、不下貳拾余種顏色型式各異的男女服飾圖片,背景都是緬甸境內的甲良圣山。校長馬巴拉謝 (Mahn Bala Sein)滿頭白發(fā),個子矮小,看起來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愁意。據(jù)說他在緬甸時原就是甲良人學校的校長,很有影響力。他很高興地接待我們,參觀一層層在狹窄樓面中勉強隔出來的,空無一物的教室;
我們越看,越有些后悔上來,因為”無力的傷感”使人厭惡;
但是走到四樓,鼓鈸歡唱及躍動樓板的聲音,迅速改變了我的心情。到了頂樓陽臺,音樂老師在門口打著鼓,帶動著節(jié)奏,五十余位學生練習著傳統(tǒng)甲良的舞蹈與歌曲,男女分別在兩棟頂層,這邊是女孩們婀娜多姿、蓮步輕踩、歌聲悠揚、笑容可掬;
女兒墻隔著的那邊則是陽剛跳躍、曲調高亢、唱作豪邁的男孩;
在相同的節(jié)奏下,合唱共舞;
真是美極了。這么細膩而且豐富的民族傳統(tǒng)表演,如果再結合上正式的服飾及演奏,以其所俱備的特殊性聲色,應該是一場具有世界級藝術水平的表演。校長說現(xiàn)在每年只有在過年的甲良慶典中能看得到,平常也只得偶而利用假日,要求高年級學生練習,以維系那僅存的一點傳承而已。

  參觀完學校,下樓后,瓦惕邀請大伙到他家晚餐,甲良族不論是在山區(qū)或平地,一般飲食、穿著、房舍,生活上都非常簡單。餐后圍坐吃我們帶來的水果,聽學生彈奏傳統(tǒng)音樂,伴奏的樂器是他們自己雕刻的船型三弦樂器,所演唱的多屬蒼涼的甲良歌曲,雖說是休閑助興,卻撩起流落之嘆。談到如何存續(xù)文化傳統(tǒng)的現(xiàn)實時,只落得沉重的舉起瓦惕所自釀的米酒,以相互共勉而已,此時涌起了揮不去的「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濃濃憂郁。

  

  (九) 泰國的萬佛節(jié)不敵中國的元宵節(jié)?

  

  今年(2009年)的二月八日,我第三度來到美索小鎮(zhèn),正好趕上元宵佳節(jié),而這天也正是泰國的萬佛節(jié)。萬佛節(jié)是泰國的傳統(tǒng)佛教節(jié)日,每年泰歷三月十五日舉行。所以依此看來,泰國所用的泰歷系建子之周歷,而我們所慣用的農(nóng)歷則是建寅的夏歷。

  萬佛節(jié)的由來,據(jù)傳為佛祖釋迦牟尼佛,當天在古印度的摩揭陀國轄下之王舍城的竹林園大殿,向自動前來集會的1250名羅漢首次宣傳教義。篤信小乘佛教的泰國視該次集會為佛教創(chuàng)建之日。泰國的佛教徒早在阿育陀耶王朝時期就開始紀念此一萬佛節(jié),至曼谷王朝五世王時,官方開始舉行慶祝儀式,并于1913年將這一天定為假日,正式成為泰國人民傳統(tǒng)的佛教節(jié)。國王親自參加政府的慶祝儀式。萬佛節(jié)從早到晚,男女老少帶著鮮花、香燭和施舍物品前往寺廟焚香、拜佛;
有些善男信女還持受五戒或八戒,以表示對佛的虔誠。在萬佛節(jié)當天銀行和政府都不辦公,許多酒吧和俱樂部都淡化其活動,甚至不營業(yè)。這一天可能意味著沒有音樂,沒有酒喝,也當然沒有娛樂。

  今年的二月九日的萬佛節(jié),我卻在泰緬邊境的美索小鎮(zhèn)(Measot)內,度過了一個有歌有舞有酒有樂的熱鬧時光;位于泰國西北部Tak省湄河邊的這個小鎮(zhèn),雖然充滿多文化多種族的特色,但它絕對是一個保有泰國國教傳統(tǒng)的住民地;
主要街道五百公尺上就有四座金碧輝煌的泰式塔廟,郊區(qū)就更不用說了。平常日子里,一大早和尚們列隊持缽化緣,街上男女信眾靜等在自家門前,虔誠地奉上鮮花、米飯的古典佛式儀軌,業(yè)以教化成習,直讓我感嘆不已;
其他的佛教節(jié)日的熱鬧光景,我雖然多半沒機會碰上,但是臺北海外和平團常駐此地幫助難民的伙伴們,卻總為我沒能參加而婉惜。

  今年的萬佛節(jié)前夕,我們專程從臺北來此,執(zhí)行外交部救濟難民物資發(fā)放的后續(xù)督核,同時也為了履行一年前與當?shù)貎S領莊豐隆先生的約定,參加當?shù)厝A裔全員到齊的元宵團圓餐會。當晚華燈初上時分,天上澄黃的滿月與會場的紅艷燈火,相互輝映地,照亮了整個全德善堂廣場,此地是美索華人的信仰與活動中心,席開347桌,連緊鄰的警察局旁的馬路地,也臨時封閉,用來并作宴會場地。地方上重要的泰國士紳,也多半受邀出席;

Tak省副省長、中國駐清邁的總領事也都趕來全程參與!北绢^古廟”前高大的酬神戲臺上,主持的年輕人操著一口流利的泰語,間夾著一些生澀的華語,介紹著表演的節(jié)目。大多以年長的老僑們演唱國語老歌及智民華校學生的民族舞蹈為主軸。在這喧囂熱鬧的中國式宴會將近尾聲時,樹盛突然告訴我說:”街上的酒吧、KTV今天都沒開門,泰國人想喝酒的大概都來了”,榮源也說:”我一路騎車過來,街上冷冷清清,好像人都跑到這里來了”,大伙不約而同地笑說:”泰國萬佛節(jié)不敵中國的元宵節(jié)”。我們坐在貴賓區(qū),看著副省長手上的紅葡萄酒始終都有七分滿,敬酒連連,斟酒也頻頻,他想不喝都難;坐在我們鄰桌的泰國退休上將夫婦倆,他們都穿著紫紅色的禮服,在略黑又泛紅的臉上時時展開著笑靨迎人,對映桌上半空的白蘭地瓶,任誰都能感受到這是一席讓人快意的酒宴。

  本來,泰式佛教化所形成的日常規(guī)范,與中國儒釋道揉合的生活態(tài)度,應該是不能比較的。然而在異國他鄉(xiāng)看到成功的儒商們,仍時時不忘,藉中華的傳統(tǒng)文化節(jié)日,舉辦這樣隆重盛大的募款餐會活動;
一來是為了排遣鄉(xiāng)愁,二來則為了集資充做中文僑校的教育經(jīng)費,三來以”全德善堂”名義對當?shù)鼐挼殡y民的做賑濟之用;這是對生命本源的執(zhí)著,也是對生命意義的造化。

  看到他們的主事者之一,我們的朋友莊豐隆先生,在元宵節(jié)活動中,自始至終以既謹慎又謙恭的君子之風,周旋于僑居地的各種人際關系之中,不卑不亢!彷佛看到了儒家文化的活現(xiàn)。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其所以能成為美索當?shù)氐淖匀活I袖,絕不是由于其財力雄厚,事實上也誠如他自己所說的:『我絕不是此地最有錢的華人』;
而是他那自然流露的彬彬君子風骨方能堪任之;
也只有洞悉慈悲喜舍真諦者能如此承擔之。他曾在聊天時,自嘲地說:『我把賺到的錢,大都花在公益的救助及興辦華文教育上了;
同時我很重視朋友,所以常常請朋友聚餐,(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因此剩下來的就不多了;
很多人都笑我傻,勸我應該把錢留下來自己用』。他徐徐道來,毫不在意自己的散盡家財,只為義。事后,樹盛及庭鈺告訴我說:『莊伯伯說的是真話,在此地,也只有他一個華人支持并照顧我們;
同時他還表示只要與TOPS相關的人來美索,就通知他,他會請客招待』。我與外子去年底跟莊先生第一次見面的機緣,就是他這個承諾下的產(chǎn)物?磥硖﹪娜f佛節(jié)與中國的元宵節(jié),同選在皓皓滿月之日,也似乎有著千古之前圣人早已勘透的道理在阿!

  回憶起下午拜訪他時,曾聽他提起:『早上在智民中學開校董會議時,有位年輕的校董要求,減少中文教師,以節(jié)省學校開支;
我當場表示切切不可有此想法,我們之所以要辦智民中學,目的就是要教中文,否則我們就根本不必辦學!豢梢,在當?shù)夭⒉皇敲總華人都有著文化的使命感,而社會風氣之良莠,也就端系乎這一、二人之堅持也。信哉!此言。在私下我好奇地問庭鈺:『你們是怎么認識莊董事長的?』庭鈺回答說:『在超級市場內』我說:『那是怎么認識的呢?是友人介紹的嗎?』她說:『不是,是莊董聽到我們講中國話,就主動跑來問我們從哪里來,與我們聊天,并請我們到他家去坐,就這樣他一直照顧我們到現(xiàn)在,算算已經(jīng)四年了。』

  還記得上次來美索時,第一次受邀到他新家作客。他家占地三畝,有很大的院子,一棟二層西式美輪美奐的別墅,矗立在周遭一大片的破舊矮屋之中,顯得特別耀眼。太突出了。我盡不住替他擔憂,說:『你難道不怕他們眼紅?或心生歹念來搶或偷嗎?』他哈哈大笑地說:『他們不可能會來搶或偷,反倒是,如果真有外人來搶或偷的話,他們還會全力來幫我捉賊呢!』又說:『因為平時我總是用我們傳統(tǒng)文化教我們的道理,對他們很客氣;
別的有錢人會瞧不起他們,不理他們,我卻是主動跟他們打招呼,連掃馬路的或乞丐我都常會問候他們,如果知道他們生病或家里有難處,我就立刻幫他們解決,所以他們都跟我很好;
如果真要搶,他們也會去搶別人,而絕不會搶我,反過來他們還會幫我看著,以防他人入侵呢!』這是多嚜快樂的人生阿!而這份完全免于恐懼的生活,是來自于平時他真正做到了中華先賢所倡導的”謙和與仁愛”啊。但,他卻是當?shù)厝酥猩贁?shù)的特例,大部分的華裔后代卻都不會說華語啰。文化不在生活中展現(xiàn),他還是活的嘛?

  "全德善堂”是美索鎮(zhèn)上唯一的一座華人的廟宇,他由兩座緊鄰的建筑物及一個大廣場構成,廣場右邊是戲臺,也就是元宵晚會表演的舞臺,平時是酬神演戲的地方,正對著廟宇。廟內正中供奉著本頭公媽,右邊供奉的是關圣帝君,左邊供奉的是水尾圣娘。廟正門的兩邊石柱上勘刻著三幅對子,自中至邊是:第一副:本頭顯赫德澤遍施佑百姓,古廟莊嚴香燭旺盛傳千秋。第二副:本德咸靈庇佑黎民安居樂業(yè),頭公顯赫廣被眾生物富民豐。第三副:本德如天憑神威力而保萬姓,頭公至圣藉福庇蔭以惠千秋。從這三副對子,可以看出當年移民此地的華人,生活艱難困苦需要庇佑,不亞于現(xiàn)在的甲良難民,但所求的對象不同。廟前是一個大香爐,上方的屋梁上刻著”天地父母”四個大字,只要從廟里走出來上香,抬頭就能看見,彷佛提醒著每個人要敬畏天地敬重父母,而這四個字連用也只有在中華文化上看得到。

  全德善堂的山門靠路邊,是一座三開式的山門,正面頂上正中寫著”全德善堂”,右邊是”神廟福祉”,左邊是”華裔中心”,下面有兩副對子,中間的是:全仗群策力居安思危保持愛心存慈善,德成言乃立樂善好施遵循濟世弘吾堂;
兩旁的是:祖師勸世人毋妄為循正義努力求上進,本頭公顯赫香火旺保安寧商業(yè)加繁盛。背面頂正中仍是”全德善堂”四個字,右邊是”集思廣益”,左邊則是”為善最樂”。下面的對子兩副,分別是:全人之美遵守道德心團結大眾為力量,德行品正,循規(guī)中庸則發(fā)揚博愛濟世人;
以及:團結友愛互相忍讓啟發(fā)世人行善事,奮發(fā)圖強興學育才樹立僑社好榜樣。句句是人倫的教化,殷切期盼人人能為善的心愿,耀然于字上。它說明著”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的存亡之理,也映證了:人的行善是要靠積學而來的。而仁道中的忠恕行為乃是團結博愛的基礎,更是群生共存共榮的不二法門。世界的和平要尋找的處方,不正是這個嗎?我在夕陽的由黃轉黑的光照下,看著那漸漸隱去的刻字,走回到旅店。

  

  作者為臺灣師范大學退休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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