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功夫【編輯的笨功夫】
發(fā)布時間:2020-02-17 來源: 歷史回眸 點擊:
把外宣書做好,這是一個外宣圖書編輯的工作要求,也是天經地義的責任。 筆者曾編輯一本《中國印章――歷史與藝術》(以下簡稱《印章》),包括中文、英文兩個文版。其中,中文版是筆者所在出版社十分重視的一個項目,英文版更是入選為新聞出版總署主持的首屆“國家出版基金”項目之一。這更讓我們感到責任重大。因此,在編輯這本書的過程中,我們竭盡所能,花上一點“笨功夫”,力求能達到“好書”的要求。
不能太相信自己
《印章》的作者孫慰祖先生是中國印學史研究領域的翹楚,具有一流的學識和深厚的傳統文化功底。同時他是一位極為負責的作者,行文十分嚴謹、洗練,沒有一句多余的話,幾乎句句牽涉史實,句句都有依據。盡管如此,整部書稿近三十萬字,又有各類圖表等復雜的表現形式,再嚴謹、縝密的文稿也可能存在一些疏忽之處。比如書中涉及諸多歷史事件、歷史人物的生卒年、帝王的在位時問、年號的起至時間和引用名著典籍等等。這些問題,能夠查證的我們在編輯過程中也都一一仔細查證核對,確保無誤。當然,整部書稿涉及的問題太多,不可能做到每一句話、每一個點都去核查,因此只能對比較重要或是存在疑惑的問題做重點核查。核查過程中,我們一直堅持的原則就是“不能太相信自己”,而應多聞闕疑。如果憑著自以為正確的印象擅作主張地修改文稿,就會有三種可能的結果:一,改正了原先的錯誤;二,原先的錯誤,更改后依然不對;最壞的結果是改對為錯。為防止后兩種情況的出現,就要遵循胡適先生提出的“小心地求證”的精神,去查找相關的資料。
在查找資料方面,我們也盡量查找比較可靠的資料。首先,盡量找原始資料。比如《論語》中的句子,我們不會查找轉引的圖書,也不會找沒有古籍出版實力的出版社出的《論語》。其次,版本的優(yōu)良與否也同樣重要。還以《論語》為例,盡管同是最專業(yè)的古籍出版機構――中華書局出版,但是我們也不會從《論語心得》中去查證,而要回歸到朱熹的《四書章句》或是《十三經注疏》中的文本。
《印章》一書英文版還存在面對多音字的問題。如其中涉及到浙江的一個地名――會稽。“會”字一般有兩種讀音:hui,kuai。另有一種讀音為“kuo”。編輯過程中,為了給譯者提供方便,我們在書稿中標明此處應念“kuai"。然而澤者在網絡上查到讀音標為"hui”,并給出了相關的理由,(現在的百度百科依然標為"huiji’")。為了確認這個小問題,我們先后查找了《現代漢語詞典》、《辭海》、《王力古漢語字典》(中華書局)、《古代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和《漢語大辭典》,甚至還請教了浙江當地的一個人,最后確定應該為“kuaiji”。
即使是詞典,有時也會出錯,何況我們的記憶?因此我們秉持著遇到疑惑立即查證的原則,而且一定要查找靠得住的依據。麻煩一點,花的功夫也比較笨拙,但總比貽笑大方好一些。
編輯的體力活
《印章》是一本圖文并茂的書。相信讀者翻看的時候,會對書中的圖片印象深刻。這不僅因為書中圖片都非常精美,更是因為書中幾乎每一頁都有圖片,甚至大多數頁面都有好幾張圖片。因為在500頁左右的書中(中文版約450頁,英文版約570頁),圖片數量達到1450多幅,而這1450多幅圖片還是從作者提供的2000余幅圖片中篩選而來的。
圖文書比較容易產生的一個錯誤就是圖片與說明文字的張冠李戴。通常,一幅圖片、一條圖片說明對應一個對象,這相對來說比較容易處理。但是印章卻絕非如此簡單。在印章研究中,印花(印章鈐在紙上的文字或圖案)當然最受關注,但是印章載體的材質、形貌也是印學研究的重要對象,而且許多印章還有刻在邊側的邊款文字或其他裝飾,同樣不容忽視。因此,一枚印章需要展示的圖片往往包括印花、印體和邊款。如果一枚印章有多個印面(常有雙面印、六面印等),則還可能會同時展示多個印花。這就造成一枚印章往往對應三張以上的圖片。如此大量的圖片,加上如此復雜的情況,勢必給圖片之間以及圖片與文字說明的對應工作帶來極大的困難。而印面文字通常都是篆書,沒有一定的篆文基礎,很難辨識。這對于圖片以及圖文對應工作更是雪上加霜。實際上,甚至在第三遍編校稿(本書共有六次編校稿)中,依然發(fā)現有個別對應錯誤的現象。編輯過程中,我們只能將排版稿與作者提供的原文件逐一對應,并核對圖片說明,遇到不能確定的還需要及時與作者聯系確認,發(fā)現版面中可能會給讀者造成誤會的地方,則在圖片說明中以箭頭作出標示,確保全書對應無誤。核對圖文對應關系本是編輯工作的基本要求,但是面對數量大、難度大的情況,沒有一點笨功夫是不行的。
一般來說,書中的圖片所占版面的大小會視版面許可而定。實際上,各種印章實體和其他相關照片所占版面的大小確實是根據版面確定的。但是,其中占了近千幅的印花卻并非如此。書中的印花所占版面大小十分懸殊,大的近20厘米見方,小的僅有幾個毫米。這樣的版面并非隨意為之,而是由印章的特殊性確定的。細心的讀者會發(fā)現書的前勒口印著這樣一行小字――“本書中印花都以實際大小呈現(另標尺寸者除外)”。我們在編輯過程中真可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終才敢于印上這行很可能被忽略的說明。
印章是用來鈐蓋在書畫作品或是圖書、文件上的印記,一般不會很大,這給以實際大小展現印花提供了現實可能性。實際上,這也是印學出版物的要求。同時,《印章》一書既要面對國內讀者,同時也要出版英文版面對西方讀者。因此,我們決定盡量以實際大小呈現。
書中的圖片都是作者提供的電子文件,同時還提供了印花的原大黑白復印件。最開始,我們請一位實習生幫助先用尺子逐一量好每個印花的大小,作好標注。我們的第一次排版稿即依此確定了印花在版面中的大小。然而,偶然之中,我們發(fā)現實習生所標注的尺寸多數并不準確,有的與實際相差幾個毫米。兒毫米當然是很小的數字,對于一個龐然大物自然可以忽略不汁,但是對于多數只有兩三個厘米見方的印花來說,幾個毫米足以產生不一樣的觀感。因此,別無選擇,我們只能完全拋棄實習生的勞動成果,將近千幅印花重新精確地測量一遍,一一認真標注,再依次對已有的排版稿進行核對,標注出或需放大、或需縮小的圖片。雖然我們一再強調,但是排版人員并不能按我們所標注的尺寸做出精確的修改。結果是第二次、第三次打印稿出來后,依然有許多沒做修改。我們又只能一次次比對、標注,提出修改,如此再三,終于在第五遍紙稿中達到了我們的要求。
可以說,這一道編輯工作毫無創(chuàng)造性可言,不過是體力活而已。然而,有的時候,編輯工作不可避免地會涉及一些“純體力勞動”,十分麻煩,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勉力為之。編輯是個苦差,許多心力滲在書里不為人知,案頭編輯尤其如此。然而出版畢竟是個文化行業(yè),需要有一點使命感和責任心。編輯所付出的笨功夫也必然有其價值,至少于人不至于誤人子弟,于己也能無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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