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老之爭,“務實派”暫勝“急獨派”;甘蔗沒有兩頭甜,倒向任何一邊都有可能使自己成為“誤闖政治叢林的小白兔”｡ 　　 　　5月18日,民進黨舉行第十二屆黨主席選舉､縣市黨部主委及黨代表選舉｡“務實臺獨派”代表蔡英文以73828票､約57%的得票率贏得選舉,成為民進黨下野之后的首任黨主席,老牌激進“臺獨”分子辜寬敏以48873票､37.8%的得票率落敗｡蔡英文的當選,是民進黨內“溫和派”對“急獨派”的勝利,有助于暫時緩解民進黨“大選”慘敗后的混亂局面,但積重難返的民進黨到底能否就此“重新出發(fā)”仍需打個問號｡
　　
　　“過去”與“未來”的對決
　　
　　在失去“中央政權”后,黨主席之位成為民進黨內最重要的職位｡因此,自“總統(tǒng)”選舉結束之后,扁系､謝系､新系､游系､“急獨”勢力和年輕世代等各方勢力都以不同方式投入激烈的黨主席之爭｡特別是代理黨主席的謝長廷“為了不讓自己不喜歡的人當選”,不但沒有順從陳水扁的意志,甚至甘冒自食其言之險,堅持代理黨主席到新的黨主席接班為止,進一步激化扁謝､謝蘇之間矛盾,并迫使陳水扁及各“天王”紛紛棄選黨主席｡民進黨主席改選首次不見傳統(tǒng)要角與派系的公開參與｡
　　在此混亂局面之下,老牌“急獨”分子蔡同榮､辜寬敏不顧年邁體衰搶先登記參選,激起黨內要求改革的青壯派的強烈危機意識,幾經協(xié)調尋覓,最后決定共推黨齡雖只有四年､但形象卻較清新､沒有參與派系斗爭的蔡英文參與角逐｡后來,蔡同榮在“急獨”勢力的內部協(xié)調之下,于5月12日退出角逐,公開支持辜寬敏,從而使此次黨主席之爭從最初的“三國演義”最終成為辜蔡(英文)兩人之間的競爭｡
　　雖然蔡､辜雙方過去與派系互動不強,但背后仍離不開派系的支持｡外界普遍認為,蔡最終能夠出來參選,背后的主要推手是前新潮流系､蘇系與扁系;而辜的背后則有游(錫?)系､“公媽派”(老年派､蔡同榮的基本支持力量)與“急獨”勢力,甚至還有謝系中的活躍分子等｡辜陣營在選舉最后關頭將蔡英文打成“新系的遮羞布”,再次操弄“新系”與“反新系”斗爭,其目的就是想將此次選舉再次簡化為派系對決｡因此,此次黨主席選舉仍離不開派系斗爭的陰影｡
　　在此次選舉過程中,蔡英文公開喊出,要“重新定義臺灣本土論述”,廣納各界對“臺灣人”的多重解釋;在不妨礙兩岸經貿交流下取得“守護臺灣主權”與“發(fā)展新的中國論述”的空間;合理解決人頭黨員問題､重建黨的社會形象;引導派系政治從利益分配轉向對政策路線的探討與思辨;加強黨部與社會運動的連結等｡這些都是“務實臺獨派”的基本主張｡而辜陣營在選舉中仍頑固堅持“急獨”立場,強烈反對民進黨走“中間路線”｡因此,此次黨主席改選成為了“溫和派”與“急獨派”之間的對決｡
　　此外,從雙方經歷看,52歲､至今未婚的蔡英文擁有英國倫敦政經學院法學博士的高學歷,自李登輝時代就擔任“國安會咨詢委員”,是“兩國論”出臺的幕后黑手,陳水扁上臺后一直擔任要職,行政歷練豐富,代表“年輕､專業(yè)､務實”｡反觀82歲的辜寬敏則從無從政經歷,長期空談“急獨”,更是陳水扁､民進黨近年迅速“急獨化”的重要推手｡這場選舉其實也是“務實”與“空談”之間的較量｡
　　島內輿論也認為,這場選舉是民進黨“過去”與“未來”兩種價值觀的“黨內公投”,蔡的勝出符合多數(shù)黨員的期待,也較接近當前島內的社會氛圍｡
　　
　　“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蔡英文的勝出,雖給處于谷底的民進黨帶來一些希望,但面臨的諸多問題仍然不容忽視｡
　　有助于民進黨走“務實”路線,但“急獨”勢力的牽制作用仍不可低估｡
　　蔡英文的勝選,清楚表明民進黨基層黨員對該黨改走“溫和”､“改革”路線的高度期待,是“務實臺獨”路線對“急獨”路線的勝利｡因此,蔡上任之后就必須順從黨意與島內的主流民意,在主張溫和務實路線的青壯派的支持下,拋棄“急獨”路線,走出一條與陳水扁不同的“溫和務實”路線｡
　　但在此次選舉中,82歲高齡且無實力派系支持的辜寬敏仍能得到4.8萬余票,與獲得“跨派系支持”的蔡英文僅有近2.5萬票的差距,說明“急獨”在民進黨基層仍有廣闊市場｡這股力量勢必隨時都有可能對民進黨未來的路線轉型形成強大牽制,使民進黨的轉型之路遲滯甚至出現(xiàn)反復｡
　　與此同時,民進黨也可能出于與國民黨､馬英九的兩岸開放路線相區(qū)隔的考慮,以“臺灣主體性”為幌子,對兩岸交流采取一些阻撓措施｡不過,如果民進黨玩過了火,勢將與當前島內民眾希望通過改善和發(fā)展兩岸關系,發(fā)展臺灣經濟的愿望相悖,從而讓民進黨繼續(xù)脫離島內主流民意,其“重新執(zhí)政”的希望更加渺茫｡島內有輿論指出,如果民進黨此次真的選出辜寬敏當黨主席,只會讓民進黨繼續(xù)深陷“急獨”路線,民進黨將會快速萎縮｡這種聲音無疑是對民進黨若重走“急獨”路線的一種警告｡
　　有助民進黨走出混亂狀態(tài),但如何弭平黨內裂痕仍是當前的要務｡
　　蔡英文的當選標志著民進黨已走出“大選”慘敗以來群龍無首的混亂局面,有了新的領導人｡特別是隨著黨內民意的變化,陳水扁､謝長廷､蘇貞昌､游錫?､呂秀蓮之流“美麗島受難人”､“美麗島辯護律師世代”將不可避免地淡出權力核心,由臺前走到幕后｡民進黨將逐步完成世代更替,由青壯派組成新的權力核心｡并且,由于蔡英文是當前民進黨亂局中各派都能接受的“最大公約數(shù)”,在選舉過程中不但得到跨派系的青壯派的支持,而且獲得僅有的七位黨籍執(zhí)政縣市長的力挺,這也等于是為蔡英文今后的權威提供了某種意義上的背書,從而使蔡在未來推動民進黨的改革時有更多的底氣與決心｡
　　不過,由于民進黨內的裂痕由來已久,各“天王”､派系之間成見頗深,蔡英文要想在主導民進黨期間,弭平這些舊的傷痕并非易事｡而在此次黨主席改選過程中,一些“深綠”人士不但不認同其“務實”路線,甚至對其本人也頗為不滿｡蔡英文在黨內資歷較淺,對黨務相當陌生,黨內的權力斗爭與路線之爭勢所難免,黨內士氣已相當?shù)吐?黨的形象短期內難以提升,蔡如何憑一己之力,重拾黨內信心,都是相當棘手的難題｡
　　有助于民進黨重塑清廉形象,但如何處理貪腐舊案將使蔡更感棘手｡
　　自2005年8月“高雄捷運弊案”以來,民進黨高層的貪腐事件頻傳,在野時所標榜的清廉､改革形象蕩然無存,導致該黨自2005年縣市長選舉以來,在重大選舉中一敗再敗,最后丟了“總統(tǒng)”寶座,失去政權｡盡管黨內“改革派”一再呼吁“改革”､“救黨”,但在既得利益的當權派的阻撓下,這些呼聲基本都被壓制,民進黨的貪腐形象積重難返｡而與過去的那些“天王”､“天后”不同,蔡英文一來入黨時間短,沒有卷入民進黨過去的派系利益分贓漩渦,二來她至今也無重大貪腐傳聞,在民眾心目中還有些清廉形象,三來力拱她的一些青壯派也力主反對貪腐｡因此,蔡英文當選主席不但是給民進黨注入了一股清新清流的力量,而且也為該黨清算貪腐提供了人事保障｡
　　不過,民進黨要想重塑清廉形象,就必須拿涉弊人物,特別是陳水扁開刀｡但是,由于陳水扁等人在民進黨內的特殊地位,如果處置不當,不但可能會激起黨內新的內斗,而且還可能使民眾加深對民進黨的貪腐印象｡反之,如果蔡害怕民眾的負面感受而粉飾太平,則民進黨更不可能獲得民眾的諒解｡另外,蔡之所以能當選民進黨下野之后的首任黨主席,離不開包括陳水扁､謝長廷､蘇貞昌等要角的支持或默許,今后要順利開展黨務工作也可能需要這些人的協(xié)助｡因此,今后清理民進黨的積案,蔡英文還可能面臨感情與理性的痛苦掙扎｡
　　總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正如島內輿論所說,蔡英文要想憑一己之力,帶領積重難返的民進黨走出一條重生之路,極可能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如果稍有不慎,她可能是島內政壇另一只“誤闖政治叢林的小白兔”｡
　　
　　本刊記者出席
　　中國韓國學博士生論壇
　　5月13日~15日,由復旦大學研究生院､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復旦大學韓國研究中心主辦的第四屆中國韓國學博士生論壇在復旦大學舉行｡論壇分“東北亞合作與安全機制研究”､“周邊國家對朝鮮半島政策研究”､“韓國政治､外交､教育研究”､“中國與朝鮮半島關系歷史與現(xiàn)狀”､“朝鮮半島的歷史與文化研究”五個專題進行,有來自中國社科院､中央黨校､北京大學､北京師大､吉林大學､華東師大､中國人民大學､復旦大學等高校的青年學者從不同側面和視角闡述了各自觀點并提出頗具價值的學術見解｡本刊記者胡孝文應邀出席本屆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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