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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志田:民初趨新學者眼中的國學之“資格”與排他性

發(fā)布時間:2020-05-22 來源: 歷史回眸 點擊:

    

  摘要:20世紀20年代后期,針對一度風行的整理國故運動,一些趨新學者開始大聲疾呼地否定“國學”存在的正當性。有意思的是,同樣是這些學者又相當強調(diào)國學或國故學的“資格”,力圖將許多不具此類資格的讀書人排除在國學領(lǐng)域之外。這樣一種希望維持國學之“清純”的努力,揭示出這些國學的否定者其實相當看重國學。

  

  北伐之后,在民族主義情緒明顯上升的同時,學界思想界相當一部分態(tài)度恰相反,他們因擔心對“國學”的提倡會影響中國對西學特別是科技的引進,而據(jù)西方學術(shù)分類不承認國學是“學”。具有詭論意味的是,許多否定“國學”之趨新學人又有著強烈的傳統(tǒng)“資格”觀念,他們一方面不承認“國學”的學術(shù)正當性,同時又努力區(qū)分新舊,不許一些不具備某種新舊“資格”的讀書人“尸國學之名”(借用柳詒徵語)。

  

  早在新文化運動時期毛子水就在強調(diào)“國故的資格”,他認為“從外國葛郎瑪采取來的”《馬氏文通》“實在是一種最有用的國故學”,但林紓的“古文”,一因其是現(xiàn)代人所作,不能算“古人的學術(shù)思想和歷史”;
二來林紓自己就說過科學不用古文的話,故可以斷定其“沒有國故的資格”。他進而說,如果這種兩不是的“古文”也是應(yīng)當研究的國故,“那‘八股’‘試帖’亦就是我們所應(yīng)當研究的國故了。到那時候,國故在今日世界學術(shù)上究竟有位置沒有,我就不知道了”。這大概即是張煊等人當時在《國故》上撰文“要把‘國’和‘故’爭一個地位”的時代語境,值得注意的是毛子水的“國故”并不像胡適所說的那樣中立,無疑具有明顯的排他性。(毛子水:《國故和科學的精神》,《新潮》,1卷5號(1919年5月),上海書店1986年影印本,741-742頁;
并參見羅志田《古今與中外的時空互動:
新文化運動時期關(guān)于整理國故的思想論爭》,《近代史研究》2000年6期。)

  

  后來主張“國故”是“五千年間中華民族以文字表達之結(jié)晶思想”的曹聚仁繼承了這一點,他也將下列三種排除在“國故”之外:“(一)無病呻吟之詩文(張三李四之文集屬之);
(二)未經(jīng)熔化之外來文化(初期之佛教經(jīng)典、基督教經(jīng)典……皆屬之);
(三)原民時代所遺留之迷信(《推背圖》、風水之類屬之);
皆未可指為中華民族之結(jié)晶思想,不得列于‘國故’之林”。(曹聚仁:《國故學之意義與價值》,許嘯天輯:《國故學討論集》(以下徑引書名),上海書店影印群學社1927年版,61、63頁。)可知曹氏的“結(jié)晶思想”也非中性,其所謂“國故”基本即“國粹”。過去學者一般都接受胡適的說法,即“國故”一詞的采納正因其是中性的,現(xiàn)在看來時人認知的“中性”也是有限的。正如前引傅斯年所說,“國故本來即是國粹,不過說來客氣一點兒”。整理國故的新派在努力區(qū)別于保存國粹的舊派時,無意中仍傳承了不少舊派的思想。

  

  從義和團開始,20世紀的中國就有一條隱而不顯的潛流,即傳統(tǒng)文化中屬于“子不語”的怪力亂神以一種詭論性的方式逐漸從異端走入正統(tǒng);
新文化運動時陳獨秀、胡適、吳稚暉都曾觀察到怪力亂神的“猖獗”,而這些反孔教的新派人物卻又都繼承了儒家的正統(tǒng)精神,總試圖打擊此種舊文化“妖焰”的復(fù)熾。(這個問題擬另文探討,一些初步的看法參見羅志田《從異端走入正統(tǒng)的“子不語”:庚子義和團事件表現(xiàn)出的歷史轉(zhuǎn)折》,《歷史教學》2001年2期。)曹聚仁所提出的《推背圖》是一個象征,而早幾年的北大學生曾對另一個介乎于正統(tǒng)與異端之間的《太極圖》進行了討伐。

  

  民初“科學”的影響日強,不但湖北有以數(shù)學論證的三從、婦順的嘗試,北京也有大學教授從哲學角度研究《太極圖》。康白情極為不滿地說,“古代野蠻思想所結(jié)晶、裝滿了Phallicism[生殖崇拜]的原則的‘太極圖’,輾轉(zhuǎn)瞎傳了幾千年,直到如今科學萬能的世界,還有人敬奉他、闡揚他,這是我國學術(shù)界怎么大的一個污點呀”!他認為這正是“一般自命為國粹家”認不清國粹,“把極幼稚極無價值極與他不相干的東西,都引來當了他的同類”?凳现赋觯七@樣“步先儒的后塵,還去尋那想從糟粕里嚼出酒來的生涯,那就不惟‘悖時’,可真是‘庸人自擾’了”。4

    

  其實他自己才是“步先儒的后塵”而不自覺。且不論《太極圖》是否生殖崇拜,即是,何以就“極幼稚極無價值”而“值不得研究”呢?這是典型的三家村理學家心態(tài),不過與西來“科學”結(jié)合,由科學為之正名罷了。5 康白情以為,“我們要研究的東西,總要擇有用的、實際的、合乎科學的”,《太極圖》則不具備這些要求;
“凡是一種哲理,必須要備具明白的解說、分析的思想、條貫的理論”,這三樣《太極圖》也“一無所有,所以根本不能認為哲理”;
最重要的是,“‘太極圖’基于神秘的觀念而作成,與現(xiàn)在的科學思想根本沖突,所以不能成為研究的問題”。不過康氏畢竟與村學究有點區(qū)別,他雖認為《太極圖》不能“當做哲學史的材料”,更萬萬不能“當做哲理去研究”,到底還肯定可以“把他當做社會史的材料”。

    

  傅斯年稍后指出:“《太極圖》這個玩藝兒,本是妖道造的;
然而居然有幾位宋儒先生大談特談,這是為何呢?我想彼時科學毫不發(fā)達,他的宇宙觀不能基于科學觀念,而又不肯不想象他的宇宙觀,所以才有這類的可笑的見解。在當時的知識狀態(tài)之下,這類見解也未嘗不可聊備一格!爆F(xiàn)在就不同了,“現(xiàn)代的哲學是被科學陶鑄過的,想研究他,必須不和現(xiàn)代的科學立于反背的地位”,并“應(yīng)用現(xiàn)代的科學中所得作為根據(jù)”。他顯然更重視“談?wù)軐W者”的資格:“沒有受當代各類學問的深培養(yǎng),或者竟不知道當代學問的門徑”,都“不便在北京某大學里以陰陽乾坤的渾沌話箸《太極圖》說,或者是著名報紙上談道體、循環(huán)、氣數(shù)”。6

    

  《太極圖》大致還在所謂“正邪之間”,隨著整理國故的推廣,國學的地位上升,更屬異端的怪力亂神也漸以國學自居。曹聚仁自鄉(xiāng)返申時,便在舟中遇一白發(fā)婆娑之老翁,“津津談扶乩降神之神跡不已,且屢陳呂洞賓文昌帝降壇之詩詞文筆以實之”;
更“喟然曰:此我國之國學也。國學之不講也久矣,微吾儕誰其任之”!他到杭州,又發(fā)現(xiàn)有道德學社,實“一神秘不可思議之宗教,與大同教相伯仲。其社奉段正元為師尊,其徒事之如神、禮之如佛,以‘大道宏開’為幟,以‘天眼通’為秘,而貪財如命,不知人間有廉恥事。然亦自命為道業(yè)之正統(tǒng)、國學之嫡系”。這使他感到了問題的嚴重:“在昔,俗懦淺陋,尚知自慚;
今則標卜算業(yè)者、習堪輿業(yè)者、以及吟壇雅士,皆得以宣揚國學自命”。由于“國學無確定之界說、無確定之范圍,籠統(tǒng)不著邊際,人乃得盜竊而比附之”。結(jié)果成為“百穢之所聚、眾惡之所趨,而中國腐敗思想之藪藏所”。7

    

  何炳松也觀察到:“我國近來"國"字的風靡一時,好象中國無論什么一種丑東西,只要加上了一個國字,就立刻一登龍門,聲價十倍的樣子。五更天十八扯的調(diào)子,現(xiàn)在不叫做小調(diào)而叫做‘國樂’了;
賣狗皮膏藥的勾當,現(xiàn)在不叫做走江湖而叫做‘國醫(yī)’了;
甚至前一個月上海四馬路上的餛飩鋪,亦要叫做‘國菜館’了。這樣類推下去,那么小腳、辮子、鴉片,等等東西,亦都可以叫做‘國腳’、‘國辮’、‘國煙’了。這不但弄得‘斯文掃地’,而且‘國’字竟變成一切妖魔鬼怪的護身符了。這不是國學兩個字所引出來的流弊么?”8 小腳、辮子、鴉片等固然久已是被攻擊的對象,但五更調(diào)、狗皮膏藥、餛飩鋪這些下層社會的象征在何氏眼里竟成“妖魔鬼怪”,意味相當深長;
本來新文化運動是希望走向民間的,然一些新人物以資格論人的習性又相當深重,何氏的言說正是一個典型的例證。

    

  不僅這些社會底層的人與物借“國學”而攀升,魯迅在1922年發(fā)現(xiàn),當時出現(xiàn)了一些歷史上儒林和文苑里均不存的“暴發(fā)的‘國學家’”,即刻書的商人和洋場小說家!安枭帖}販,本來是不齒于‘士類’的,現(xiàn)在也趁著新舊紛擾的時候,借刻書為名,想挨進遺老遺少的‘士林’里去”。同時,洋場上的鴛鴦蝴蝶派文人,“自有洋場以來,從沒有人稱這些文章(?)為國學,他們自己也并不以‘國學家’自命的。現(xiàn)在不知何以忽而奇想天開,也學了茶商鹽販,要憑空挨進‘國學家’隊里去”。他注意到,“當假的國學家正在打牌喝酒,真的國學家正在穩(wěn)坐高齋讀古書的時候”,斯坦因已將西北的“漢晉簡牘掘去了;
不但掘去,而且做出書來了。所以真要研究國學,便不能不翻回來”。故“中國的國學不發(fā)達則已,萬一發(fā)達起來,則請恕我直言,可是斷不是洋場上的自命為國學家‘所能廁足其間者也’的了”。9

    

  魯迅的觀察確比一般人深刻,他看到了民初社會秩序的調(diào)整:必先要因“新舊紛擾”而出現(xiàn)既存社會秩序紊亂,這些“暴發(fā)”者才有“挨進士林”的可能,而且這是剛出現(xiàn)不久的現(xiàn)象!皣鴮W”這一含義混淆的學問門類在此竟然成為轉(zhuǎn)變社會身份認同的工具,多少體現(xiàn)了民族主義情緒的興起,而“國學”那“功夫在詩外”的吸引力也得以凸顯。魯迅當時寫了相當多挖苦“國學家”的文字,多是指上海“自命為國學家”的鴛鴦蝴蝶派;
即使上引文中只能讀古書的“真國學家”,或者也得不到他的承認。他心目中理想的國學家應(yīng)該是像王國維那樣不僅能讀外國書,且能利用“古書”以外的材料治學者。

    

  陳獨秀在1923年質(zhì)疑“國學是什么”時,以為所謂國學大家中王國維“所長是文學”;
而魯迅在1922年已經(jīng)注意到王國維為《流沙墜簡》寫的長序,認為“要談國學,他才可以算一個研究國學的人物”。10 王國維此時所治,大體不出“儒林”一系的經(jīng)史學;
雖然治學的具體方法有非常大的轉(zhuǎn)變,但其所關(guān)注的對象其實相當“傳統(tǒng)”。魯迅的界定也相當嚴謹,他所針對的主要是上海洋場的鴛鴦蝴蝶派文人;
而前引曹聚仁所謂“吟壇雅士,皆得以宣揚國學自命”,所打擊的對象就寬廣得多了。這些人未必能得魯迅的真正認可,但其大致還可歸入讀古書的“真國學家”一類,雖不能入“儒林”,尚在“文苑”范圍之內(nèi)。

    

  本來“文苑”一線的學問在西來的新學科分類確立之后,應(yīng)與"儒林"一系并列而平等。但魯迅的言說表明,從“集部書”轉(zhuǎn)化出的學科是兩分的,以西方概念的“文學”命名者自認新的“正統(tǒng)”,并不承認自有其市場、自有其領(lǐng)域(實際上其市場和領(lǐng)域都遠更廣大)的休閑“說部”作者與其同類;
而曹聚仁的言說進一步提示著這兩者在某種程度上又都仍不為“儒林”人所看重。這里傳統(tǒng)的無意識傳承是多層面的,且與新興觀念互滲以至結(jié)合在一起。當時一個有意思的現(xiàn)象是,反對整理國故或反對“國學”的新派學者大多或是實際不治王國維那樣的國學(特別史學)而偏重于“文學”者,然而這些依靠西方學術(shù)分類而正當化的“文學”從業(yè)者仍傳承著比較守舊的正統(tǒng)學術(shù)觀念,看不起舊式的“文人”。

    

  沈雁冰在1923年底注意到,“現(xiàn)在有的批評整理國故,卻不肯據(jù)理討論,而徒憑主觀,說整理國故的人們不是老秀才乘勢出風頭,便是不通西文的人以此為藏拙之道、自衒之方”。沈氏認為這是“武斷的態(tài)度、謾罵的口吻”,11 但不許“老秀才”一類人與聞?wù)韲驶驀鴮W終成為一個很有影響的觀念。

    

  許嘯天在否定“國故學”時說,“‘國故學’三個字,是一個極不徹底極無界限極浪漫極渾亂的假定名詞;
中國的有國故學,便足以證明中國人絕無學問,又足以證明中國人雖有學問而不能用”。然相對說來,國故學“還算是比較的頭腦清晰的人所發(fā)明的;
有的稱‘國學’,有的稱‘舊學’,有的稱‘國粹學’。在從前老前輩嘴里常常標榜的什么‘經(jīng)史之學’、‘文獻之學’、‘漢學’、‘宋學’;
那班窮秀才,也要自附風雅,把那爛調(diào)的時文詩賦,也硬派在"國粹學"的門下。種種名目,搜羅起來,便成了今日所謂的‘國故學’!12 這樣,“國故學”之所以不成立的一個重要原因是“老前輩”和“窮秀才”的參與;
但他顯然又把“老前輩”和“窮秀才”分為兩檔,前者乃是所謂“國粹學”者,后者若要參與便屬“自附風雅”了。

    

  吳文祺自己基本從事于“文學”,但前面引過,他對做駢文、古文、詩詞、歌賦、對聯(lián)的“老先生們”實看不起;
他并說,“前清的科舉馀孽,能有幾個懂國故學?雖然不能說他們個個不懂,但據(jù)我所知道的,十個秀才有九個不懂,F(xiàn)在有人說整理國故是老秀才乘勢出風頭,若不是故作違心之論,便是無的放矢的囈語”!13 從這些新人物對秀才的蔑視看,社會秩序的變遷固然使久處邊緣的老秀才們思有所動、有“挨進”國學家社群的愿望,但恐怕也只能在沒有真懂新舊“國故學”者的地方才或有所得;
比如遺老和新人物都離異的鄉(xiāng)間,(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可惜鄉(xiāng)間又并不怎么講學問,結(jié)果是老秀才仍然不行,只有洋場文人尚存希望。

    

  專門為“國學”辯護的顧頡剛所治基本在“儒林”一線,他也特別注重將北大那科學的“國學”區(qū)別于“老學究們所說的國學”。顧氏強調(diào),雙方雖同“在故紙堆中作生活”,但“無論我們的研究在故紙之外尚有實物的考查,就是我們完全投身于故紙堆中,也與他們截然異趣”,就像拜火的野蠻人與研究火的物理學家的差別一樣。老學究們“要把過去的文化作為現(xiàn)代人生活的規(guī)律,要把古圣賢遺言看做‘國粹’而強迫青年們?nèi)シ䦶,他們的眼光全注在?yīng)用上,他們原是夢想不到什麼叫作研究的,當然說不到科學”。簡言之,北大的是“研究國學的人”,老學究們則是“國粹論者”,故“我們也當然不能把國學一名輕易送給他們”。14

    

  那時以“文學”著稱的鄭振鐸甚至以為,當時的“‘國學’乃是中學校的‘國文’一課的擴大,‘國學家’乃是中學校的‘國文教師’的抬高。他們是研究中國的事物名理的,然而卻沒有關(guān)于事物名理的一般的、正確的、基本的知識;
他們是討論一切關(guān)于中國的大小問題的,然而他們卻沒有對于這一切問題有過一番普遍的、精密的考察”。這些人的“唯一工具是中國文字,他們的唯一寶庫是古舊的書本。他們的唯一能事是名物訓詁、是章解句釋、是尋章摘句、是闡發(fā)古圣賢之道”。除了識中國文字的程度超過部分西方“中國學者”外,這些人“在常識上也許還要遠遜于”后者;
有時“即在對于古書的理解力上也許還要讓他們——西方的中國學者——高出一頭地”。15

    

  鄭氏指出,所謂的“國學”和“國學家”其實“不是現(xiàn)代的產(chǎn)物,也不是從天上落下來的時代寵兒。他們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上便已屢屢的演著他們的把戲了。原來他們的前身,便是所謂‘士大夫’的一種特殊的階級!看蠓螂A級’有幸而生于數(shù)十百千年前,便做了宰天下的高官;
我們的‘國學家’不幸而生于百十年后的今天,便只好沒落而做了一種‘蒙館先生’變相的‘國學大師’”。近代社會變遷如此之大,以前可做高官者如今已淪落到只能做“蒙館先生”,故其“在今日的中國是一無所用的廢物”。鄭振鐸無意中對“中學國文教師”和“蒙館先生”的輕視,再次體現(xiàn)了新人物的“資格”觀念有多么強。

    

  應(yīng)該說,正因為“國學”一度然成為轉(zhuǎn)變社會身份認同的途徑,才有那么多試圖“暴發(fā)”者產(chǎn)生“挨進士林”的愿望并嘗試實現(xiàn)此愿望,這說明整理國故的一度風行確實不可低估。而新派人物力圖將某些研究對象和讀書人群體排斥在“國學”或“國故學”之外,或者揭示出一種希望維持其“清純”的意味;
對那些真正參與或支持以科學方法整理國故的學人來說,他們大概也真希望藉此區(qū)別于許多并不“科學”或不懂“科學方法”卻又企圖“尸國學之名”者。在這方面,他們也有實際的努力(詳另文)。

  

  注釋:

  4 本段與下段,康白情:《“太極圖”與Phallicism》,《新潮》1卷4號(1919年4月),680-681頁。

  5 民初“科學”的社會功能甚強,既能為村學究的理學觀念正名,也能為考據(jù)正名。參見羅志田《走向國學與史學的“賽先生”》,《近代史研究》2000年3期。

  6 傅斯年:《對于中國今日談?wù)軐W者之感念》,《新潮》1卷5號,725-726頁。

  7 曹聚仁:《春雷初動中之國故學》,《國故學討論集》,第1集,92頁。

  8 何炳松:《論所謂“國學”》,《小說月報》20卷1號(1929年1月),4頁。

  9 魯迅:《所謂“國學”》、《不懂的音譯》,《魯迅全集》,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第1卷,388-389、398-399頁。

  10 陳獨秀:《國學》,《陳獨秀著作選》,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2卷,516-517頁;
魯迅《不懂的音譯》,《魯迅全集》,第1卷,398頁。

  11 茅盾:《雜感》(1923年12月),《茅盾全集》第18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9年,405頁。

  12 許嘯天:《國故學討論集?新序》,第1集,3-4頁。

  13 吳文祺:《重新估定國故學之價值》,《國故學討論集》,第1集,48頁。

  14 顧頡剛:《1926年始刊詞》,《北京大學研究所國學門周刊》,2:13(1926年1月6日),3-4頁。

  15 本段與下段,鄭振鐸:《且慢談所謂“國學”》,《小說月報》20卷1號,10-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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