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法國文學之女權主義
發(fā)布時間:2018-07-05 來源: 歷史回眸 點擊:
說起法國文學界中的女權,必然提起波伏娃及她的著作《第二性》。波伏娃縱論了從原始社會到現代社會的歷史演變中,婦女的處境、地位和權利的實際情況,探討了女性個體發(fā)展史所顯示的性別差異。
波伏娃認為:“‘雌性’這個詞之所以是貶義的,并不是因為它突出了女人的動物性,而是因為它把她束縛在她的性別中!蹦腥藥缀醢阉嘘P于“雌性”的形容詞都拋到了女人身上,諸如“懶惰、狡詐、無情、愚蠢”等等。波伏娃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區(qū)分物種:“性別的產生是心理上的,而非生物學上的。”正是女人通過她的‘感情生活’創(chuàng)造了她自己的身份,包括她的女性身份!卑凑詹ǚ薜倪@種觀點,每個人的思想意識是不同的,那么由此而產生的“身份認同”也會各異?墒牵聦嵣,幾乎沒有女人會把自己放在雄性的行列中。
那么,為什么幾乎所有的“她”都會把自己創(chuàng)設為“女性”呢?波伏娃并沒有對此作出探究。實際上,這個社會在“她”出生時變把她定義為“女性”,而在她之后的生活中,她更多的是在嘗試接受這種身份,接受這種社會規(guī)則。就像是一道判斷題,社會告訴你——你是女性。當然,你有權進行選擇,如果你選擇“正確”,那么你就得到社會的普遍認可;否則,你就是社會上的異類,那些社會賦予其“女性/男性身份”而其自身又將自己界定為另一性別的人,往往受盡社會的謾罵和指責。在這種壓力下,更多人會選擇接受社會賦予他的性別。因此,雖然我理解波伏娃的觀點,但卻更傾向認為女性身份不是一開始就由“她”自己選擇的,而是社會根據其身體特征強加給她的,她只是在心理上給予承認罷了。
女權這個事兒,給我的刺激太大了。一往深里想就胸悶氣短的那種困擾。
說顛覆三觀一點也不為過。因為我一度以為,“男女平等”已經實現了——起碼在城市已經實現了。
基于我的成長環(huán)境——從小和同齡男性平等競爭、從未受到過性別歧視,抱有這種妄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關于兩性不平等的常識,無數的人已經在普及了。不必我贅言。
他們引經據典,圖文并茂,數據詳實,表達流暢。
然而非常缺德的是,那些寫得一手蕩氣回腸檄文的女權主義者,大多只是在變著花樣地表達憤怒,在調動完看客的情緒后,卻不教我們如何平靜下來。本來已經夠焦慮的了,看了那些東西更加焦慮。圖什么呢。
所以我在這里把平日里的思想碎片串聯起來,試著系統(tǒng)地整理一下我對女性現狀的思考成果。也試著替自己解解心結。
最開始接觸的女權言論大都是碎片信息:一條長微博,一段演講,一篇千八百字的雜文。
只言片語在很多時候是斷章取義。與其聽網絡上的雜音,不如看本理性和格局都更高一籌的著作。
瞧不上那些動不動就拍案而起的人:“憑什么女人就得……”——如果真的想知道為什么,去查資料,做梳理,比嗷嗷叫更能解答疑惑。
波伏娃夠狠,從方方面面論述古往今來的中西女性是如何從降生、童年、少女期、步入婚姻、孕育一步一個腳印扎實地被培養(yǎng)成二等公民的。
最初的閱讀過程異常艱難,平均看兩頁就得來一次深呼吸,看兩章就生無可戀地望著窗外發(fā)呆。
我第一次知道了作為女性,是這樣被世人定位的。為了剝奪女人的勇氣和野心,從小對她們進行的就是奴化教育——要乖順、懂事、柔弱、壓抑自我、追求安穩(wěn)。讓她們相信,女人的價值在于維持,而非創(chuàng)造;女人要征服的世界是家庭,而非真正的世界。
這是40年代的書了。但人類思想更新是很緩慢的,更何況權力結構也沒有發(fā)生本質變化,所以拿書里的內容比照當今現實,吻合處也是極多。
于是這個在我眼里原本挺正常的世界,也越看越不順眼了:
以前看到女人像受驚的小鹿般鉆進男人的懷抱,心都要被甜化了,F在會皺眉:為什么女性不能為自己、甚至為愛人挺身而出,而總是習慣性地期待著被保護呢?
以前看球賽總是快樂地沉迷于男色,看他們肌肉勻稱,骨骼剛勁,F在看到中場休息時上來的啦啦隊會火冒三丈:男性在進行力量和技巧的較量,同臺的女性在干嘛?賣俏?
總之,控制不住地,從一切現象里揪出男權社會的蛛絲馬跡。
我不知道這算是擦亮了雙眼,還是戴上了有色眼鏡。我只知道,這嚴重傷害了我活下去的興致。
我覺得我這是何必呢。用不可理喻的較真去自討苦吃。
后來發(fā)現,這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一切皆是性格注定。敏感、熱衷于審視人生、視獨立為立身之本。這一切都注定了我早晚會像劉瑜說的那樣,“把一件件事倒吊起來,稀里嘩啦抖落其中暗藏的秩序”,弄個明明白白。所以不必強求自己做個無知而幸福的人。
況且,我之前那副無知的面孔也并不純良。
我那時候是以為,當女人比當男人好處多。
我以為女性能在男女人格平等的條件下還被“照顧”著。
我以為女人在獲得跟男人一樣的教育、工作、自主權的前提下,還多了一條回歸家庭的路——不用被罵“吃軟飯”。
我以為所有的“女士優(yōu)先”都是從天而降的福利,不必拿自己的尊嚴去交換——其實女士優(yōu)先的本質就是弱者優(yōu)先,是施舍的愛心。
我以為自己是既得利益者,這才對自己的女性身份表示認同,F在意識到既得利益受損,就忍不住嚷嚷起來了——所以說,不要扮演無辜的受害者了,自己的吃相也沒好看到哪兒去。
話說回來,我痛苦的原因,歸根到底在于我一直試圖否認“男女不平等”的現狀。
而實際上,它客觀存在。
我在期待著更好的未來的同時,也應該承認并且允許它作為歷史遺留問題存在。
對我而言,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警惕著不要掉入男權社會布下的陷阱,就可以了。心里明白女性所謂的“弱”這是歷史、環(huán)境、教育綜合作用的結果,而非男性基因比女性優(yōu)良,就可以了。
《十三邀》里,許知遠問林志玲,男權社會對女性的誤解和限制,會困惑到你么?
林志玲說,不會,因為這是時代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接受現狀,不是認慫,是因為我本無錯。是這個時代沒有發(fā)展到高度文明的階段。
既然不是我的問題,該反省的就不是我。既然我沒有重建人倫的能力,也就不必自責。主客觀條件都不具備的情況下,總懷抱著扭轉乾坤的妄念,這未免太天真,也太自不量力。以為自己掌握了真理就試圖指導他人該怎么活,那副嘴臉,也不好看——哪怕掌握的確實是真理。
而且,我真的厭倦對這個世界加在我身上的標簽一一辯解了,以弱勢群體的姿態(tài)。
高中時身為文科生,跟某些渾身優(yōu)越感的理科生叫板;近年被劃為文藝青年,跟所有質問我“你喜歡的那些東西有什么用”的人唇槍舌戰(zhàn)——我總是身處少數派,然后不得不張牙舞爪地解釋自己。
他們輕飄飄的一句誤解,我要花十倍的力氣去洗刷。最后也往往是不了了之。
既然我已經消化了這個世界對文科生,對文藝青年,對理想主義者的惡意,那再消化一下對女性的不友好,好像也不是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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