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位代表的人生歷程_一位臺灣女性的人生歷程
發(fā)布時間:2020-02-25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李玲虹,臺灣省彰化縣人。1926年7月出生于彰化縣二林鎮(zhèn),原名李玉惠。其父為臺灣農民運動先驅者李應章(李偉光)。1946年從故鄉(xiāng)彰化赴上海,先后擔任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對臺灣廣播主任播音員、中國婦女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代表、臺灣民主自治同盟中央婦委會委員、北京市三胞婦女聯誼會副會長,現任北京市三胞婦女聯誼會名譽會長。
20世紀50年代到80年代,凡是收聽過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對臺灣廣播閩南話節(jié)目的臺灣同胞,幾乎沒有不知道女播音員李華的。而這位李華就是這篇文章的主人公,臺灣民主自治同盟盟員,新中國培養(yǎng)的第一代對臺灣廣播的閩南話播音員李玲虹。采訪李阿婆時,正值新中國即將迎來六十年華誕。自1946年來到祖國大陸,李阿婆已在祖國大陸生活了63年;貞浧鹜,她格外感嘆從少女時代離別故鄉(xiāng)到作為新中國培養(yǎng)的第一代對臺灣廣播播音員,從隨丈夫蔡子民(臺灣民主自治同盟中央原主席)赴駐日使館工作到晚年安享天年依舊關注著故鄉(xiāng)臺灣的點點滴滴。
故多記憶
李阿婆1926年出生于臺灣彰化縣一個傳統(tǒng)的愛國家庭中,當她剛剛出生時,父親李偉光(原名李應章)因在家鄉(xiāng)發(fā)動蔗農抗日遭受鎮(zhèn)壓,正在鐵窗下受著煎熬。父親出獄后被迫只身離鄉(xiāng)背井到祖國大陸行醫(yī)謀生。在李阿婆童年的記憶中,父親的形象并不清晰。而在她童年的成長過程中,滿是日警破門而入到家里隨意搜查,母親被日本警察局叫去傳訊更是常有的事情。盡管如此,幼年的李玲虹也從母親口中聽到許多關于祖家祖地的故事!拔壹易婕歉=ㄍ病T娓甘莻雇工,清朝末年,為掙脫困境,在他壯年時隨大批移民渡海來臺,在臺灣中部彰化平原臨近西海岸的二林鎮(zhèn)落戶下來,從此在這里胼手胝足、艱辛經營,成家立業(yè)生存繁衍!痹诶畎⑵诺挠洃浿,臺灣最大的河流濁水溪日夜奔騰從故鄉(xiāng)二林鎮(zhèn)穿流而過,豐沛的雨水也讓二林成為臺灣主要的產米區(qū)。
“我家原有幾間舊式房屋,上世紀30年代末,家中祖父病故,因守靈不慎稻草著火,燒毀了大半。后來父親從醫(yī)科專業(yè)學校畢業(yè)經過幾年的行醫(yī),重建成家物和醫(yī)院合二為一的庭院。李阿婆說如今還記得老家宅院的樣子,那是一座二層的洋式建筑,一樓沿街三間是店面,中央一間是醫(yī)院的候診室,往里走是診室東邊是藥房,旁邊是手術室,而候診室的西邊是接待室。接待室安裝了華麗的大吊燈,也常用做太客廳。接待室旁邊有樓梯可以上二樓,二樓是一家人的起居室,全是木地板,上樓后要換室內用鞋。
在這棟陪伴李阿婆成長的老房子中 她最喜愛的是一樓廚房和飯廳之間的那個庭院,那里種著棵一層樓高的米蘭樹,還有一棵二層樓高的木蘭樹。李阿婆說,在庭院中長著各種紅的白不知名的小花,還擺放著從福建運來的石條,上面擺著各種盆景和花卉。庭院中有小山。小橋和噴水池,還有葡萄樹下的古水井。每到夏天,她總和兄弟姐妹們把剛從菜園里摘下的黃瓜扔進古井里冰鎮(zhèn),在葡萄架下乘涼,即便天氣再熱,這里也是清涼宜人。而夏天的夜晚,兄弟姐妹幾人還從一層提水到二層屋頂陽臺潑灑,躺在涼席上數著滿天的星星。從內庭院可以通到外庭院,中間只隔著一道鐵門。外庭院有一塊長約百米寬約五十米的場地,這里也成為李家兄弟姐妹的游樂場。每到收割的季節(jié),兄弟姐妹們便把收獲來的稻米,花生,番薯放在空地上晾曬。而外院的墻邊還種了很多綠竹,一叢叢青翠欲滴,每當竹筍剛長出10多厘米,幾個兄弟姐妹就拿刀割下,央求母親給他們做美味的竹筍燉排骨。和記者說起這些童年往事,李阿婆的記憶依舊清晰,她口中的故園仿似也清晰地展現在記者眼前。而李阿婆的一句話卻更讓記者動容,“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地方,比我的鄉(xiāng)土更加富庶,比我的家園更加秀美,但獨有故鄉(xiāng)的家園才是屬于我的。她和母親一樣,不由我挑揀。”
初到上海
在李阿婆的記憶之中,童年的歲月是沒有父親的歲月。1932年父親被迫離別故鄉(xiāng)后,家里只靠母親一人把家中的五個兄弟姐妹拉扯長大。而母親從未因為父親的離別而消沉,頑強地操持著一切家務,有母親在,就有這個家。而母親的賢惠,善良和能干也影響著年幼的李玲虹。
1943年從臺南長榮高等女子中學畢業(yè)后的李玲虹,帶著稚氣,帶著理想,也帶著自信踏進了屬于她的青春時光。“那個時候,我對未來,有春天般的夢幻,有太多的向往和追求,最大希望就是要上大學?筛赣H遠離故多,無法供給我升學費用,我只得回到老家二林母親身邊!1945年8月,臺灣光復回歸祖國,當時18歲的李玲虹也同所有的臺胞鄉(xiāng)親一樣,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欣喜地走上接頭,慶祝臺灣光復。令她未曾想到的是,大時代之下她的命運也將由此發(fā)生改變。1946年離別故鄉(xiāng)10余年的父親回到故鄉(xiāng)!澳赣H希望父親回上海時,帶去一兩個孩子,這樣也可以減輕家中的負擔。母親知道我想上大學,便對父親說先帶我去上大學!边@年10月,正值青春的李玲虹來到了上海!案赣H的醫(yī)院是在霞飛路四明里,處于上海市中心,它跟南京路一樣,說它繁華最繁華,說它嘈雜最嘈雜。那時候林林總總的洋房,密密麻麻,鱗次櫛比。有錢人家的公館里,通宵達旦燈紅酒綠。摩登人群和衣衫襤褸的人群,擁擠在一條路上,顯得格外不協(xié)調。大上海的繁華與這個城市的人間冷暖,給李阿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蔽以谂_灣時,聽人說上海是個繁華的不夜城。摩天大樓怎樣漂亮,霓虹燈五光十色,男人穿著筆挺的西服,女人身上珠光寶氣。但我到了上海后不久,聽到很多臺灣同鄉(xiāng)感嘆,‘有錢上海,無錢上害’,意思就是講上海是有錢人的樂園,窮人在這城市命運最慘。
在上海的日子里,李阿婆才知道原來父親早在1932年即加入中國共產黨。“我到上海后有半年多時間沒有上學,在父親的醫(yī)院里幫忙照看門診部,端茶倒水。醫(yī)院每天有很多人來看病,父親從早忙到晚。那時候父親研究出一種戒除鴉片煙的針劑和藥水及治療肺結核病的中西藥,治愈了不少病人。那時父親還擔任臺灣旅滬同鄉(xiāng)會會長,在醫(yī)院除看病外,還有很多同鄉(xiāng)來找他。”當時李阿婆父親的醫(yī)院成了名副其實的同鄉(xiāng)會,不少從臺灣到大陸的青年常常在那里聚會。而醫(yī)院中還常常出現住院的“病人”,李阿婆的父親常借“看病”的名義和他們秘密交談,還要她看好門,平時照管好他們的生活。她發(fā)現來訪的“病人”都是些有正義感的好人,從心里仰慕,欽佩這群“父親的朋友”。直到上海解放后,李阿婆才知道原來父親的醫(yī)院是當年臺灣地下黨的一個聯絡站。也正是在這些“父親的朋友”的啟發(fā),影響下,正值青春的李玲虹有了理想和追求,不斷吸取著進步的思想。
播音生涯
1949年5月25日,正值上海解放前夜,23歲的李玲虹洋溢著青春的活力,和地下黨同志們一起連夜趕制紅 旗,唱著“解放區(qū)的天是明朗的天”,站在人群里迎接人民解放軍進入上海市,迎接著自己的解放。“解放”意味著什么?她想得很多。這不正意味著“臺灣同胞不再當二等公民”,“臺灣同胞從此出頭天”了嗎?她想著,要是能當一名人民解放軍該有多好!心里涌起激情。
不久后,1949年的8月,第三野戰(zhàn)軍第九兵團要召集臺灣青年培訓,準備渡!敖夥排_灣”。一股回臺灣老家的暖流涌上心頭,李玲虹剪掉燙發(fā),脫下花衣服,換上白襯衫,報名參了軍。然而剛入伍3個月,上級來通知要她到華東局臺灣工作委員會報到。令她未想到的是,這也改變了她未來的命運,與廣播結下不解之緣。這年8月,蘇新、蔡子民在上海人民廣播電臺一臺(即對華東地區(qū)廣播電臺)正式開始播音,成為大陸對臺灣廣播的第一聲。1954年中央加強對臺灣宣傳工作,華東臺的對臺灣廣播組也搬到了北京,“當時中央臺的技術設備很簡陋,用的還是鋼絲錄音機,新聞節(jié)目采用直播。盡管很多年之后有了磁帶錄音,但由于缺少錄音間,一般節(jié)目只能一邊直播一邊錄音!
李阿婆告訴記者,播音是廣播的最后一環(huán),是直接面對聽眾的一環(huán),播音的好壞也關系著對臺灣廣播的聲譽和影響。從50年代開始,中央臺成立方言播音小組,制訂出 套完整的播音、教學、訓練程序。不僅要學會使用《廈門音新字典》等工具書,還要學會“翻譯”稿件。在閩南話播音中,播音員要把普通話文字“翻譯”成閩南方言的詞匯,注上字音。“這一道工作,時間花費最多,工作量也最大。因為它直接影響著對臺灣廣播宣傳的效果。‘翻譯’好的稿件富有閩南方言特色,生動活潑,通俗易懂,播音順口,使聽者有興趣,感到親切!痹诤{兩岸尚處于隔絕狀態(tài)的年代,臺灣鄉(xiāng)親想了解祖國大陸的情況,唯一最快的渠道就是收聽來自祖國大陸的廣播。但在當時島內白色恐怖籠罩時期,收聽大陸廣播是要冒著被國民黨當局坐監(jiān)獄殺頭的風險。盡管如此,仍有不少島內鄉(xiāng)親冒險收聽。李阿婆回憶說,1961年底的一天,播音組收到從臺灣經菲律賓輾轉而來的一封短信,上面寫著“我們喜歡聽閩南話的歌仔戲節(jié)目!北M管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卻讓閩南話播音員們個個高興得熱淚盈眶,激動的心情許久平靜不下來。
在李阿婆近半個世紀的廣播生涯中,還有一次珍藏在心中的采訪。1979年元旦,全國人大常委會發(fā)表了《告臺灣同胞書》。這年閩南話播音組在漳州,拜訪了生活在這里的臺胞廖慶蓮老人。寥老太太離開家鄉(xiāng)已30多年,她女兒和許多親友都在臺灣。漫長的歲月中骨肉親人兩地相思,無從團聚,始終不知對方任何情況。老人見到從北京中央電臺來的我們,還能講地道的閩南話。一臉笑瞇瞇,滿心高興,猶如見到了家鄉(xiāng)親人。李玲虹當場請她對臺灣的女兒講講話,告訴她平時怎么想就怎么說。她在話筒前呼喚著女兒,仿佛女兒就在她面前,有聲有色一句句傾吐著幾十年來對女兒的思念,母女深情,感人淚下。她還對女兒說,“母親離鄉(xiāng)30多年了,當年種在家門口的文旦柚樹,龍眼樹長得怎么樣了7方便的話,送來給母親嘗嘗。老人的講話中還告訴女兒,自己現在住在漳州市什么路門牌幾號。這封錄音家信播出3個月后,老人終于收到了女兒幾經周轉寄達的回信。1981年,老人的女兒經菲律賓輾轉回到漳州與母親團聚。老人高興地托人給李玲虹捎來了一封熱情洋溢的信,講述了她們母女團聚的歡樂情景,還特別邀請她一定要再次到她家做客。回想起已過去近30年的往事,李阿婆說,如今心里依舊感到熱乎乎暖烘烘的。
扶桑歲月
1981年,李玲虹隨丈夫蔡子民赴日擔任駐日使館文化處工作。“在日本的四年多時光中,我和子民始終把胸前的‘中國’兩字看的比任何東西都重,它無時無刻不在激勵著我們把工作做好,我在文化處主要是從事對外宣傳工作。”在日期間,為了使更多旅日臺胞能更多地了解祖國,李玲虹每周定期把祖國郵寄的報刊資料發(fā)放給旅日臺胞。李阿婆回憶說,有次,有位日本朋友把我使館的電影招待票送給了一位臺灣青年,當他了解大使館中有一位臺灣人的參贊,便來大使館拜訪。聊天中得知,這位青年的家常作為。民宿“接待從臺灣到日本觀光的島內鄉(xiāng)親,我們就把大使館中介紹祖國風光的錄影帶借給他,放給島內的鄉(xiāng)親觀看,從而了解祖國大陸的發(fā)展變化。
島內鄉(xiāng)親們渴望了解祖國大陸的現實情況。在日本的島內鄉(xiāng)親有機會就找來大陸的圖書,影片觀看,有的甚至偷偷混進外國旅行團到祖國大陸觀光,以親眼看看祖國大陸的錦繡河山,看看大陸的真相。這些都說明他們沒有忘記自己是“唐山人”;赝^去的半個多世紀,李阿婆說,如今兩岸空運直航,通郵,海上直航業(yè)已實現,每年數百萬的島內鄉(xiāng)親來祖國大陸觀光,經商,求學,對比當年兩岸同胞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融合,這些都讓他們這一代老對臺工作者感到無比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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