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平衡的手法講述西藏故事 平衡的輸出手法
發(fā)布時間:2020-02-17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沒有預設立場 2008年,包括英國廣播公司在內的多家國外電視臺都播出了旅英華人、獨立制片人書云的五集電視紀錄片《西藏一年》(AYear in Tibet),在海內外引起了轟動。與紀錄片同步在英國出版的,還有一部同名的紀實文學,翌年在中國大陸翻譯出版。
《西藏一年》記錄了書云和她的工作組2006年6月開始在西藏第三大城鎮(zhèn)江孜與八名普通藏族人朝夕相處的一年。英國《衛(wèi)報》評價這部作品“以罕見的深度、驚心動魄的力量,公正記錄當今世界最有爭議、最偏遠地方人們的真實生活”。
2009年接受新華網(wǎng)專訪時,書云本人也坦言,《西藏一年》之所以受歡迎,首先是因為它的真實。
與國際出版市場上一些出自外國記者之手、走馬觀花斷章取義的西藏游記相比,《西藏一年》最突出的特點在于沒有預設立場。作者摒棄了關于西藏問題的所有思維定式――既包括國內慣用的正面宣傳模式,也包括一些西方人悲天憫人的情緒,而是用自己在西藏親歷的經(jīng)驗和親身觀察,記錄下一些普通藏族農民一年四季生活中的真實故事。特別可貴的是,作者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獵奇心理,也沒有夸張和渲染,只是以客觀公正的眼光、平靜而敬畏地觀察,忠實地記錄下這些人物和故事。
書云選擇的采訪對象都是江孜卡麥鄉(xiāng)土生土長的普通農民。改革開放后,他們在傳統(tǒng)文化與現(xiàn)代化的交融與沖突中,或者自由選擇,或者以世襲的方式,從事著老板、包工頭、醫(yī)生、寺院喇嘛、農村巫師、農民、天葬師等形形色色的職業(yè)。
英國一位到西藏考察過的資深評論家彼得?高登說:“《西藏一年》給我這樣一種感覺:西藏似乎并不像關于西藏問題任何一方所宣稱的那樣黑白分明,百分之九十的藏族人居住在鄉(xiāng)村和牧區(qū),他們依然保持著傳統(tǒng)文化,保持著千年不變的信仰,這是真實的西藏!
讓海外讀者對西藏問題形成這樣的認識,無疑是我國涉藏外宣工作的目標。書云何以通過一部紀錄片、一本書達到這樣的傳播效果?她通曉漢、藏和西方文化自然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因素。出于對西藏多年的向往,書云在牛津大學讀書時開始學習藏語,并師從已故著名藏學家邁克阿里斯研究西藏。而多年的海外生活經(jīng)歷也讓她熟悉西方受眾的心理,懂得如何表達才易于被西方人接受。
對涉藏報道的啟示
《西藏一年》對我國媒體的涉藏報道有哪些啟示?我國媒體應該如何進一步改善涉藏報道的國際表達呢?筆者認為,可以簡單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了解海外讀者需求,增加報道的針對性。海外媒體對西藏的關注焦點多年來一直圍繞人權、宗教自由,大量漢族人涌入引起的環(huán)境污染、氣候變化,以及傳統(tǒng)藏文化和語言瀕臨滅絕等。要澄清這些問題,不能單靠幾名專家學者或官員的生硬駁斥,更不能脫離海外受眾的習慣性思路,自說自話地宣傳西藏。
例如西藏的雙語教學,這些年國內報道很多,幼兒園都普及雙語教學,聽起來很是樂觀。事實上,除了拉薩、日喀則這樣的城市,在農牧區(qū),雙語教學和學前教育還有很大發(fā)展空間!段鞑匾荒辍穼Υ艘灿忻枋。書中說,藏族學生在鄉(xiāng)里上小學時大多用藏語,而升入內地援建的中學后,老師幾乎全部用漢語講課,老師很敬業(yè),學生也很刻苦,成績卻很難提高。盡管教學實驗充分證明了采用藏漢雙語教學有助于學生提高成績,但由于這樣那樣的原因,雙語教育在江孜最終沒能普及。
這樣的記述雖然比較負面,卻客觀真實。我們平時經(jīng)常報道西藏教育的發(fā)展,各地的西藏中學和西藏班培養(yǎng)了多少學生,但這個數(shù)字占藏族人口總數(shù)的比例是多少、西藏的基礎教育面臨哪些困難和問題,卻鮮有報道。類似的問題在生態(tài)環(huán)境、能源礦產(chǎn)開發(fā)、藏文化保護等諸多領域其實都可以客觀平衡地報道。如果編輯記者能夠在獨立開展深入調研的基礎上,撰寫更客觀平衡的報道,對國內可以幫助政府部門開闊解決問題的思路,對海外可以改善中國媒體在國際上的可信度。
藏傳佛教當今在西藏的傳承,也是海外非常關注的問題,達賴喇嘛在多個場合宣稱佛教和傳統(tǒng)藏文化正在西藏走向滅亡。多年來官方媒體屢次援引宗教局提供的數(shù)字以及寺廟管理委員會和活佛的話來駁斥這一觀點,向海外讀者宣傳中國的民族宗教政策。這類報道通常具有很強的觀點性,頗有點程式化,但少有鮮活的例子和有趣的故事。書云是怎樣記錄藏傳佛教的呢?
佛教是西藏人生活的重心,這一點到過西藏的人都深有體會:大大小小的寺廟遍布每個村、每個鎮(zhèn),轉經(jīng)和磕長頭的人群幾乎隨處可見,正是這樣的場景,讓日益現(xiàn)代化的西藏保留了原汁原味的本土文化。寺廟、僧人和神靈在藏族人生活中占據(jù)主宰地位,這在《西藏一年》中幾乎隨處可見。
書云的主要采訪對象當中,有多位僧人,而其他人也無一例外地與寺廟和佛教文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作者筆下的鄉(xiāng)村醫(yī)生拉姆,她那間簡陋的衛(wèi)生院負責卡麥鄉(xiāng)5000多人的醫(yī)療。因為積勞成疾,拉姆醫(yī)生患有嚴重的胃病,但身為醫(yī)生的她卻相信自己的病是“前世的孽障”造成的,因此首先求助于法師,而不是比自己更高明的醫(yī)生。這個聽起來匪夷所思的例子其實在西藏并不稀奇,這就是普通藏族人的故事,這就是宗教在普通藏族人心目中的地位。如果我們的新聞報道也能抓住這樣具有典型性的案例,無論是報道西藏的宗教信仰,還是文化、商業(yè)、農業(yè)、教育、衛(wèi)生,都一定能夠寫出讓西方讀者喜聞樂道的稿件。有這樣的好故事作支撐,再配合中央政府的西藏政策、官方數(shù)字和專家解讀,就能在很大程度上突出新聞性,淡化宣傳味道。
二、帶著感情報道西藏,而不僅僅是滿足記者的獵奇心理。在西藏為期一年多的采訪過程中,書云和她的團隊深得藏族朋友的尊敬和愛戴,這緣于她對西藏的眷戀,對藏族文化的癡迷,尤其是對藏族人由衷的關愛。這種深厚的情誼讓她得以深入受訪者的內心,深層次地發(fā)掘人物故事,首先觸動了作者,然后才能打動讀者。
涉藏報道無疑需要這種熱情,記者要深入基層,廣交藏族朋友,與他們產(chǎn)生心靈的碰撞,才能從普通人的故事和經(jīng)歷中發(fā)掘和提煉出新聞,寫出有深度、客觀平衡的報道。
當然,涉藏報道在采訪的層面也有一定技術難度,首先是語言、文化和宗教方面的障礙,真正做好報道,是需要掌握藏語,并深諳藏傳佛教文化的。既要了解西藏,又要了解西方,這是改善涉藏報道國際表達的兩個不可或缺的條件。
三、報道形式和手段多樣化!段鞑匾荒辍吩趪H上引起的強烈反響還得益于其電視紀錄片和紙質出版物相結合,以不同的傳播形式和手段影響到不同的受眾。隨著全媒體時代的到來,媒體間的界限正在逐漸被打破,從紙媒到網(wǎng)絡,從廣播到電視,包括新華社在內的諸多國內傳統(tǒng)媒體也紛紛跨入了全媒體的時代洪流。全媒體的報道模式增強了傳播效果,無疑是傳媒業(yè)的一大進步。
今年是西藏和平解放60周年!拔鞑貑栴}”將繼續(xù)成為西方政府、議會、媒體和民眾聚焦中國的重點話題。如何透過歷史和現(xiàn)狀,客觀平衡地向海外受眾報道西藏60年來的發(fā)展變化,特別是如何讓海外讀者認同和接受我們的報道,從而提高涉藏外宣的國際傳播力,是我們關注的問題。文字、圖片、音視頻“三位一體”的報道形式和手段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幫助我國媒體提高外宣質量,全方位、多角度地改善涉藏報道的國際表達。
當然,“內容為王”是新聞報道永恒的定律。在這個層面,海外媒體的報道對于我們改進報道頗具參考價值。相對于國內報道慣用的“提出觀點、戴上帽子、再引用專家的話或套用概念來證明這一觀點”的報道方式,海外媒體往往是用故事包裝觀點、采用多元化的信息源而不是進行單一來源的壟斷性新聞發(fā)布。
西藏和平解放60周年報道,經(jīng)濟發(fā)展和社會進步是主旋律,但對外報道不應該是一片贊揚,西藏作為世界最大的發(fā)展中國家的一部分,也處在發(fā)展過程中,存在的困難和問題也是事實的一部分。如果我們的報道中能夠很好地平衡發(fā)展與困境,客觀地提出并分析各種問題和挑戰(zhàn),會使報道的可信度更高,從而讓更多西方人能夠接受我們的觀點,達到對外宣傳的目的。
責編:譚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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