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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旁觀主義者|旁觀只需要漠然

發(fā)布時間:2020-03-25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南都周刊×朱德庸      “荒謬”與“憤怒”是創(chuàng)作動力   南都周刊:《大家都有病》里說的那些病癥,有沒有做一個梳理,到底有哪些?   朱德庸:我覺得每一個人發(fā)生的病癥是不同的,各行各業(yè)會有職業(yè)帶給他的病癥。比如說,我有個朋友是金融業(yè)的,就是炒股票的,他那個緊張程度是早上一開始血壓就往上飆,中途都得要吃藥。他們每天工作的時候回復(fù)到嬰兒時期,綁尿片,因為連去上廁所的時間他都沒有。你只要壓力大到一個程度,無法疏解的時候,它(官能癥)就會慢慢慢慢產(chǎn)生。
  南都周刊:在反抗方式上,你提倡“慢哲學(xué)”,以“慢”來對抗快的刺激。會不會以你的生活方式可以,但是其他人想慢下來就很難?
  朱德庸:我所謂的“慢”,并不是要大家停下來,而是一種選擇。比如說,每一個新款的手機出來我都想去買,那你永遠(yuǎn)都不要想慢下來。因為你必須要應(yīng)付你的欲望。我所謂的慢時尚的這個概念就是我不需要再擁有我已經(jīng)擁有的,或者我沒有必要擁有的,當(dāng)你把欲望降下來的時候,其實你就會慢下來。
  南都周刊:你認(rèn)為現(xiàn)代社會越來越單一,人們的選擇越來越少?
  朱德庸:照理說我們發(fā)展到一個程度的時候,我們應(yīng)該有選擇的,可以聽到各種不同的聲音,讓年輕人知道其實你有這么多的選擇。我為什么說大家都有病?因為現(xiàn)在大家做的一件事情是讓所有的人成為一種人,你想想看,怎么可能成為一種人?人與人本來就是不一樣的。我們現(xiàn)在就是希望所有的年輕朋友,都去做企業(yè)家,都去做CEO,都去做有權(quán)有勢的成功人士,但是99%的人都不可能做到,因為是不同的種類。我們應(yīng)該要求的是獅子去做獅子,斑馬去做斑馬,然后野狗去做野狗。按照志趣發(fā)展,就像自然界一樣,它都有它生存的方式。
  南都周刊:新書中有這樣一幅畫,說的是應(yīng)召女郎跟人上床,看前面三格很好玩兒,最后一格就覺得心酸了,“最后想跟誰上床?想上自己家的床”。這本書里這種例子可能還有好多,你想笑一笑,但最后笑得有點苦。
  朱德庸:對,其實我的漫畫一直給別人一種感覺,早期的是讓你笑出淚來,慢慢變成你還是笑,笑完之后你會滴下一滴淚來。我畫《澀女郎》別人稱我婚姻專家,那其實是別人給我的稱呼。我自己其實還是站在人性的一個角度,寧愿去做一個觀察者,把我所觀察到的透過幽默的手法表現(xiàn)出來。各行各業(yè)處在這個時代,不管承受的壓力也好,或者職業(yè)帶給人的負(fù)擔(dān)也好,我都利用這種方式把它表現(xiàn)出來。
  南都周刊:在你的創(chuàng)作中,這種感覺是越來越強了嗎?
  朱德庸:我覺得應(yīng)該是越來越清晰。因為隨著我的年齡和閱歷增長,我會更清楚我畫漫畫的目的。我的漫畫和別人的很大一個差別,就是我的漫畫是有觀點的,我對很多事情都是有意見的。對于我來說,我希望透過這個幽默的方式把我看到的所有,不管是人也好,社會也好,時代也好,所有讓我覺得荒謬的,甚至讓我憤怒的,都用幽默的方式把它表達(dá)出來。所以我常常跟人家說我有兩個讓我創(chuàng)作的動力,一個是“荒謬”,一個是“憤怒”。
  南都周刊:這種城市的荒謬,在臺灣和大陸,你的感受是一樣的嗎?
  朱德庸:其實是一樣的,我覺得臺灣和大陸所發(fā)生的很多事情其實都是重復(fù)的,甚至有些“病”是重疊的,只是臺灣早期和大陸隔閡,歷史背景不同等原因讓它們有一個先后的順序。就好像臺灣當(dāng)初為了建設(shè),拆掉了非常多的老房子,大陸那個時候沒有,但是隨著大陸現(xiàn)在經(jīng)濟發(fā)展之后,也開始對城市做那種非常大的破壞,但是反過頭來,讓我們臺灣又重新進(jìn)行第二次的城市破壞,因為大家看到錢在那里了。所以我常常開玩笑說,臺灣和大陸之間就像兩個病人,它們的病毒是會互相影響的。
  
  畫大畫,百分之八十為自己
  南都周刊:你筆下是個“荒謬的世界”,你是一個樂觀主義者,還是一個悲觀主義者?
  朱德庸:都不是,我是一個旁觀主義者。我也不鼓勵別人都成為旁觀主義者,但是我覺得每個人身上都應(yīng)該擁有他的一個角落,那個角落就是“自我”。也許很多人覺得我是在唱高調(diào),甚至?xí)腥苏f你已經(jīng)上岸了,所以你說這些話。其實不是的。我可以讓我的財富比現(xiàn)在多十倍,二十倍,但是我沒有選擇,我的選擇是這些錢我覺得夠了,就行了。我要過我的生活。我從26歲開始正式踏入這一行,現(xiàn)在已經(jīng)50歲了,我大概平均兩年只出一本書。我可以撈錢的,我可以一年出五本書,變成一個印鈔機,但是我不選擇這樣。
  南都周刊:四格漫畫你畫了很長時間,空間上會不會有些限制,有沒有一種厭煩的感覺?
  朱德庸:有的時候會煩,因為它的形式是固定的。但是四格之所以吸引我畫,有幾個原因。第一,雖然它形式被束縛住了,但是它的內(nèi)容卻是天馬行空,你看一個四格,我可以畫婚姻,畫愛情,畫人生,畫這個時代,這個社會。第二個原因是四格的挑戰(zhàn)性是非常高的,你知道為什么大家都不去碰四格?因為太困難了,太辛苦了,一個點子他可以畫一個繪本或者畫一連串的連環(huán),對他來說是不劃算的。另外一個就是,我不畫四格還有誰畫?
  南都周刊:創(chuàng)作上有沒有計劃做一些轉(zhuǎn)變?
  朱德庸:我現(xiàn)在想要做的其實是畫大畫,因為大家現(xiàn)在對漫畫的觀念還是嬉笑怒罵的那一種。事實上在歐洲的很多國家漫畫已經(jīng)變成藝術(shù)品的,我希望可以朝著這條路上去走。讓國人知道其實漫畫是一種你可以讓它低,你也可以讓它高的一種,問題是這個高的沒有人做過,也沒有人試探過,那我希望做一個。那我如果畫大畫的話,我以后出版的量可能會更少。
  南都周刊:對讀者來說,只能看你的老作品了。
  朱德庸:我活著不是為了讀者,讀者活著也不是為我。
  南都周刊:現(xiàn)在是感覺您有創(chuàng)作大畫的強烈沖動?
  朱德庸:有,我當(dāng)然有。因為我覺得畫大畫百分之八十是為了我自己。這么多年來還是有很多的畫面,就像你做夢一樣,夢中就出來了。我現(xiàn)在希望把我的夢記錄下來,其實我覺得是為了我。
  南都周刊:你最近的一幅大畫,在杭州拍賣出44.8萬的高價。對于藝術(shù)家來說,大幅的畫是不是更容易被博物館收藏,或者拍賣出高價格?
  朱德庸:其實我完全沒有想到過那些,我知道我一想到那個,我可能一筆都畫不下去,因為壓力會很大,每一筆都有目的性的時候,沒有辦法畫。我現(xiàn)在畫大畫,就像我說的,百分之八十為我自己。因為我完全不去管它能不能進(jìn)博物館,能不能拍賣到很高的錢。我覺得對我意義不大,因為你進(jìn)博物館了那又能怎么樣?事實上我們現(xiàn)在博物館也有很多古人遺留下來的東西,可能在當(dāng)時都是很糟糕的文化,真正畫得很好的,可能隨著歷史早就不見了。那你說放在博物館那有什么意義?所以與其死了讓人家享受,還不如活的時候讓自己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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