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湖南的群眾組織之概況——文革史研究之六
發(fā)布時間:2020-05-21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謹以此文,悼念我的摯友、不幸英年病逝的葉長青先生!
自發(fā)性的群眾組織活動,如潮水一樣驟然興起、強盛,而又象流星一般很快衰落、消失,卻沒留下任何社會意義的痕跡,是文革中的一大特色。本文以一個省份里的文革群眾組織的概況,及其運行軌跡,向讀者展示文革歷史中的某一頁現(xiàn)在巳較鮮為人知了的畫面,以使人們對文革的歷史,增進力求全面的了解與認識。
一、群眾組織產(chǎn)生的背景
文革中曾產(chǎn)生了那么多的群眾組織,不僅是文革的獨有現(xiàn)象,也是中國現(xiàn)代史上很值得書一筆的大事。盡管我們可以對文革作種種批判,但,所謂“結社自由”的公民權利,的確在文革中有一段非常時期內,得到了相當大的體現(xiàn),雖然,其中,仍是不完全、仍是有局限的自由。
1949年新中國成立以來,除原有的幾個民主黨派外,人民群眾是不能自發(fā)建立任何政治組織的。文革前,在機關單位、工廠企業(yè)或學校里,只要有幾個興趣相投的人經(jīng)常聚集在一起,就有可能遭到公安和保衛(wèi)部門的監(jiān)視,即使不被關押,也得打成反黨小集團。
而在文革中,卻為什么可以出現(xiàn)那么多的群眾組織?
這就需要了解當時群眾組織產(chǎn)生的時代背景。
毛澤東在文革發(fā)動階段,姚文元的《評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刊發(fā),除了在彭真控制下的北京遇到一點阻力以外,在其他省市卻基本上是比較順利的。這固然與毛澤東的威望有關,但最重要的是,中央高層,包括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在內,當時均是贊成文革的,所不同的是對形勢的估計與對運動的對象、性質、方法,與毛澤東的想法是不同罷了(這正和1959年廬山會議對待彭德懷的問題一樣,中央核心層意見基本一致。)。因此,毛澤東能得心應手地解決了彭、羅、陸、楊的問題,又輕而易舉地解散了彭真、陸定一、康生、周揚、吳冷西原來組成的文革五人小組,掃清了外圍。
不過,這時毛澤東仍是希望利用現(xiàn)存的組織系統(tǒng),來開展文革。
為了使運動能按照自己的思路,有序地展開,當時,處于第一線主持工作的劉少奇、鄧小平,決定按照傳統(tǒng)的方法,派出工作隊主持運動。
工作隊主持運動,當?shù)攸h委靠邊站,亦符合毛澤東要整黨內走資派的意愿。因此,毛澤東開始時是欣然同意。
然而,工作隊卻依舊依靠黨組織,仍然是按傳統(tǒng)方法,矛頭向下,把斗爭的矛盾對準了所謂“右派”的學生、工人、干部,和所謂“黑幫”分子的文藝界名流,學術界權威。如北京的作家老舍、歷史學教授翦伯贊、南京大學校長匡亞明、四川老作家馬識途、湖南老作家康濯、湖南師大歷史學教授林增平、湖南大學副校長魏東明等。
因此,從1966年5月開始,在各級黨委、支部的領導下,層層揪“小鄧拓”、“三家村”、“四家店”、“新右派”,處處揪反動學術、技術權威,所謂“黑七類”的家被抄,出身不好的人遭到批斗,使所謂的“牛鬼蛇神”們都惶惶不可終日。
但是,毛澤東對此卻很不滿意。這次運動,他要整的是“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毛澤東認為工作隊起了破壞作用,指示要“統(tǒng)統(tǒng)驅逐之”。因而,一下子在全國,又掀起了一股由群眾驅趕和批斗工作隊的風潮。
對于驅逐工作隊的風潮,劉少奇、鄧小平有些慌了手腳,不知所措。同時,毛澤東也還沒有想好、找到一種恰當?shù)男问,以能全面順利地貫徹自己的意圖。
1966年5月底6月初,清華大學附屬中學的卜大華,牛宛平、張承志等一些中學生,先自發(fā)成立了名為“紅衛(wèi)兵”的組織。不久,北京海淀區(qū)的其它一些中學也先后成立了類似的學生組織。這便是第一批紅衛(wèi)兵。這些學生不僅批判學校的老師和領導,也不信任學校的共青團組織,他們按照自己的意志建立了全新的革命的“階級隊伍”——紅衛(wèi)兵。
無疑,紅衛(wèi)兵組織的成立,是為了響應毛澤東的號召,進行“文化大革命”,但他們的舉動,也確是開了新中國時期,群眾不經(jīng)批準,便自發(fā)“結社”的先河。
顯然,毛澤東認為這類組織可以實現(xiàn)自己的戰(zhàn)略意圖,于是,他在1966年8月1日親筆寫信,表示對自發(fā)成立的紅衛(wèi)兵組織予以支持。隨后,8月10日開始接見紅衛(wèi)兵,同日,毛澤東、林彪、周恩來都戴上了“紅衛(wèi)兵”的紅袖章。
得知成立紅衛(wèi)兵組織受到了毛澤東的首肯與支持,劉、鄧及各省市的黨政負責人,馬上也讓他們的子女組織了紅衛(wèi)兵、赤衛(wèi)隊等半官方組織,如北京紅衛(wèi)兵“西城區(qū)糾察隊”、西安紅衛(wèi)兵的“紅色恐怖隊”、湖南的“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等。但是,這些半官方的紅衛(wèi)兵組織,其斗爭矛頭卻并不是毛澤東所希望整肅的對象即“黨內走資派”,而是執(zhí)行了繼續(xù)“矛頭向下”的作法,大肆圍攻、打擊對黨委或工作組有意見的學生、工人、干部,以及迫害原來的“階級敵人”即地主、富農(nóng)、資本家、右派分子及其家庭成員。
毛澤東似乎察覺他支持自由結社、排開黨委的策略,再次被“變味”,他便突然公開地旗幟鮮明地支持對各地各單位黨委有意見的少數(shù)派群眾(即后來被稱為造反派)。毛澤東后來回憶說:“過去我們搞了農(nóng)村的斗爭、工廠的斗爭、文化界的斗爭、進行了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但不能解決問題,因為沒有找到一種形式、一種方式,公開地、全面地、由下而上地發(fā)動群眾來揭發(fā)我們的陰暗面”。
而正是后來成為了造反派的群眾與普通干部,對這種陰暗面比較了解、比較敏感,并且也大多身受其害。因此,毛澤東這一支持造反派的主張,導致文革中的群眾組織,如雨后春筍般地出現(xiàn),并很快就打亂了劉少奇、鄧小平原來的領導文革運動的部署。
為了將文革的烈火燃遍全中國,在文革造反運動初期,毛澤東還號召全國中學大學的學生,進行全國性大串聯(lián)。隨后,以“首都紅衛(wèi)兵第三司令部(首都三司)”“北京航空學院紅旗戰(zhàn)斗兵團(北航紅旗)”為代表的首都造反派紅衛(wèi)兵,紛紛派出小分隊開赴全國各大城市,在全國各省會城市成立聯(lián)絡站,發(fā)動并參入當?shù)氐脑旆催\動,支持全國各地的工人農(nóng)民普通干部的造反派組織建立。
但是,即便如此,當時,毛澤東對允許“結社”的自由度有多大,實際還是規(guī)定有一些范圍的。除了政治上絕不允許反對整個共產(chǎn)黨與共產(chǎn)主義社會主義意識形態(tài),絕不允許反對毛澤東與林彪等極少數(shù)幾個中央領導人這些明示的規(guī)定外,同時,也絕不允許建立產(chǎn)生全國性的群眾組織。所有的群眾組織(包括造反派組織),都不能跨省成立,而只允許在本省范圍內建立與存在。所以,當1966年底,出現(xiàn)了全國性的組織,如以合同工、臨時工為主的“全國紅色勞動者造反統(tǒng)一司令部”等時,中央便立馬于1967年初專此事下文,宣布取締解散了所有具有全國性建制的群眾組織。
文革群眾組織的活動高峰期,實際不到三年。即自1966年九、十月間起,至1969年四月中共“九大”召開后不久止。自那以后,造反派雖然還以聯(lián)合統(tǒng)一了的“紅代會”(紅衛(wèi)兵)、“工代會”(工人組織)、“農(nóng)代會”(農(nóng)民組織)活動過一些時期,但,整體上巳基本沒有自由結社性質的群眾組織了。
二、湖南長沙各主要群眾組織之概況
文革的群眾組織活動的范圍,在一個省內,省會城市的群眾運動走向,實際也就引領著全省的群眾運動。一般來說,在省會城市成立了什么樣的群眾組織,那么,在該省的地區(qū)與縣城中,也會有與之相對應的組織建立。
本文所述的湖南群眾組織活動,實際也就是以其省會長沙市的群眾組織活動為代表。
長沙的文革中某一段時期,群眾組織之多,確可以用“多如牛毛”這個詞來描述,十來個人湊在一起,就可以自稱為什么“司令部”,三、五個人的組織,也敢自吹為“XX兵團”,反正是沒有誰來核查他們,誰愿意“豎桿子”立山頭,你只管豎只管立就是,絕不會有誰來抓你的“反革命小集團”。
不過,隨著運動的發(fā)展,慢慢就形成了實力與影響都較大的二十來個主要的群眾組織。
這些群眾組織,按其在派性斗爭的觀點與存在的時期,可先后大致分為六個大派別。它們是“保守派”、“新保守派”、“湘派”、“工派”、“極左派”(“省無聯(lián)”)、“炮打三紅派”。
(一)“保守派”
文革中的“保守派”,在開始時,是被造反派們稱之為“;逝伞。因為,最初《人民日報》上曾有權威文章,將擁護黨內走資派的人冠之以“資產(chǎn)階級;逝伞庇枰耘小2贿^,《人民日報》文章中所說的“;逝伞辈⒉皇侵溉罕娊M織,而是指黨內的一些高級干部,意指他們是在保劉少奇。
自1966年11月左右起,造反派組織大規(guī)模崛起后,這頂“;逝伞钡拿弊,便被造反派甩到了支持省市委及各單位黨委的那些群眾組織頭上。最初,這些被斥為“;逝伞钡娜罕娊M織頭頭與成員,對甩過來的這頂帽子不僅不反感,相反還曾揚揚自得地說:“老子就是;逝!要保省委、保市委、保各級黨委!”
但是,后來中央“兩報一刊”(《人民日報》、《解放軍報》、《紅旗》雜志)及各種“中央領導人講話”的大道與小道消息,都在指責“;逝伞笔清e誤后,才沒有人公開自稱是“;逝伞绷,而都換成了造反的旗號。不過,兩派群眾組織雖都變成造反旗號(弄得后來的人,根本無法從組織名稱上分辨其性質,分不清誰是造黨委的反的組織,誰又是保黨委的組織了),但在當?shù),誰“造”誰“!,不僅兩派雙方都自明,就是中間逍遙的人,也都是非常清楚的。
“;逝伞钡拿Q在群眾組織中大約存在了不到三個月,到1967年初前后,中央通過各種信息渠道,指出:不要將思想上一時跟不上形勢、因而有些保守的群眾組織稱為“;逝伞绷。
這樣,造反派便將對立的那一派群眾組織,改稱為“保守派”。
因此,群眾組織中的“;逝伞钡拿弊,便換成了“保守派”,并貫穿于以后的文革派性斗爭之中。
湖南長沙市第一輪派性大戰(zhàn)中的保守派組織,自1966年8月產(chǎn)生后,到1967年元月垮臺瓦解止,大約存在了四個月時間。之所以稱之為“第一輪”的保守派,是因為,這保守派的勢力,在后來的文革運動中,始終沒消失,并以各種形式仍頑強地出現(xiàn)過,直至四人幫垮臺、造反派們覆滅。
湖南長沙市“第一輪”的保守派組織,是以“紅衛(wèi)兵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長沙總部”的成立為標志,開始形成的。這個“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后來又成立了其“高?傊笓]部”、“工人總部”,其組織勢力強大,開始時人數(shù)達十多萬人,它的成員幾乎囊括了長沙市的中學、小學與工廠企業(yè)中的所有普通的共產(chǎn)黨員、共青團員,以及老工人、各級勞動模范們。
長沙的“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后來被造反派簡稱為“長保軍”,之中自然有貶意。但,“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的成員對此卻不怒,反而欣然也自稱此名,因為,他們的心中,就是以“!睘闃s。
除了“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為主體外,第一輪保守派中有名且實力不小的組織,主要還有“八一兵團”與“紅色怒火”。
1、“長保軍”——“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長沙總部”。
它于1966年8月17日正式成立,是長沙最早的全市性的群眾組織。早在8月13日,就由省委、省軍區(qū)負責人的子弟為首組成,負責人為李正(市五中學生、省軍區(qū)某副司令員之子)、王虹霞(市一中學生、省委代理第一書記王延春之女)等高干子弟(以中學生為主)。
此后不久,到9月14日,“保衛(wèi)毛澤東思想工人赤衛(wèi)隊”、“無產(chǎn)階級專政軍”也相繼組成(以工人為主)。這兩個組織人數(shù)遠不如“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其中,有些人后來轉入了“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的工人總部。
以劉愛華(湖南農(nóng)學院大學生、全省著名的學毛著積極分子)、唐德元(湖南財貿學院大學生)為總指揮的“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湖南高等院?傊笓]部”(以大學生為主),則于9月28日也在省體育館召開成立大會。中共湖南省委書記萬達、省委常委趙冰巖都到會祝賀,省委第一書記張平化被其聘為顧問。
文革初期,即1966年6月至10月中,什么批“三家村”、揪“小鄧拓”“新右派”、破“四舊”、立“四新”、斗“反動學術權威”、抄“黑七類”的家,關押毆打出身于“黑七類”的教師、員工,橫掃一切“牛鬼蛇神”、圍攻批斗“右派”學生、教師等等,都由這個“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紅衛(wèi)兵或其前黨團積極分子身份所為。他們有著很強的政治優(yōu)越感,黨委指向哪里,他們就沖向哪里。因此,他們實際上是當時省、市委支持的半官方組織。
現(xiàn)在很多回憶、批判紅衛(wèi)兵暴行的文章,其所說的“紅衛(wèi)兵”,就基本上是各地的如這個“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一類的紅衛(wèi)兵組織的人員。
“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仿效軍隊建制,在這一組織內設立了諸如司令部、政治部、組織部、保衛(wèi)部、宣傳部等機構。而且還將原省政協(xié)委員們驅走,(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占椐了省政協(xié)大院作其總部,總部大院配置了身著軍裝的值崗衛(wèi)兵(當然也是紅衛(wèi)兵),并向可以進出總部的人敬軍禮。整個兒就儼然是一個軍區(qū)司令部,能讓所有到這兒來的人都生出驚異與敬畏。
總部之下,便是各學校的“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的分部。
各學校一級“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組織定的名稱也體現(xiàn)了軍隊味,各學校叫“軍分部”,不是稱某某學!凹t色政權保衛(wèi)軍”,而是稱“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某某學校軍分部。
導致“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垮臺的因素有三:
。1)湖南長沙的造反派勢力發(fā)展得很快,在人數(shù)與氣勢上,逐漸壓倒了保守派。
1966年12月29日至31日,造反派與“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在省委大院內,展開了一場以拳腳武斗為內容的實力大搏斗,因為雙方都想逼迫當時的省委第一書記張平化答應自己組織的要求,而先后進駐了省委大院。結果,三天的爭斗,以“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被造反派組織打敗而逃出收場。故其組織氣勢頓挫,軍心剎時渙散,甚至,其成員都不敢到大街上再公開亮出“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的身份,以免遭到造反派群眾的攻擊。
。2)1967年元月16日,《紅旗》雜志發(fā)表的一篇題為《無產(chǎn)階級革命派聯(lián)合起來》的“評論員文章”中,公開指責“湖南的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是黨內走資派組織的“御用工具”。
此文一出,徹底埋葬了“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這個湖南最初也最大的保守組織,使其頃刻瓦解,煙消云散,從此,沒有人再敢打“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的旗號了。
。3)1967年元月22日,周恩來總理在一次接見外地來京的群眾大會上的講話中,更是怒斥并宣布說:“‘中國工農(nóng)紅旗軍、戰(zhàn)備軍’、北京‘聯(lián)動’、西安的‘紅色恐怖隊’、湖南的‘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等,“都是打著紅旗反紅旗的反動組織!”
周總理的這個講話,很快傳到了長沙市。造反派方面立馬利用這一機會,組織大批力量,分別將“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的各總部及各單位分部,抄查一空,并聯(lián)合發(fā)布了勒令“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組織必須立即解散的通令。
面對在實力與輿論上都巳完全處敗局的“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成員,只好全部停止活動。
李正是“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長沙總部的一號頭頭,時年不到20歲,是長沙市五中的高三學生。雖然,當時他不過是一個中學生,但由于其父為省軍區(qū)一位副司令員,加上他有一定組織能力,因而,在“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紅衛(wèi)兵成立后,便被推舉為“司令”。
對于“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只存在四個多月,便完結了的現(xiàn)實,李正當然心理是不服氣的?伤献邮鞘≤妳^(qū)副司令,知道被中央點了名這一事的性質嚴重,因此,李正就從此退出了湖南文革的舞臺。雖然“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不少鐵桿分子,以后總想讓“李司令”再登山重起,但終究沒有成功。李正被老子送進了真正的軍隊,從一名戰(zhàn)士做起,直至在1979年2月,以一個團職指揮員的身份參加對越反擊戰(zhàn)并榮立戰(zhàn)功。
“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湖南高?傊笓]部的兩位負責人劉愛華、唐德元,在“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垮臺后,也退出了湖南文革的舞臺。20多年后,她(他)們卻分別成為了湖南省的某廳級領導干部,當年領導大學紅衛(wèi)兵的才干,又獲得了新的施展機會。
2、“八·一兵團”——“中國人民解放軍榮譽,復員、轉業(yè)、退伍軍人八·一兵團總部”
——于1966年11月14日成立,系省委、省軍區(qū)支持的組織,由巳參加“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的榮、復、轉、退軍人重新單獨組成。長沙軍分區(qū)副司令張本科、省市委負責人徐啟文、丁維克參加成立大會,省直屬黨委武裝部,則直接負責“八·一兵團”。該組織成員中,黨、團員占多數(shù),戰(zhàn)斗力很強,曾一度成為長沙造反派組織的勁敵。
但后因中央不允許由復員轉業(yè)退伍軍人單獨成立組織,擔心出現(xiàn)第二武裝,即下文命令這類組織,不論是造反觀點還是保守觀點,一律解散。加之,長沙的造反派勢力很強,又針鋒相對建立了同樣是由榮復轉退軍人組成的“紅旗軍”,與其相斗,因此,“八一兵團”存在的時間不到二個月,便煙消云散了。
3、“紅色怒火”
它于1966年12月上旬正式成立,以長沙的“土聯(lián)動”聞名,意思是說它象北京的“聯(lián)動”(首都紅衛(wèi)兵聯(lián)合行動委員會)那樣,是強硬且附帶使用暴力的保守組織。
其組織負責人曾有根(區(qū)辦工廠工人,武裝民兵)、彭湘華(區(qū)辦工廠普通干部,基干民兵)等。它以原“長保軍”和“八·一兵團”的骨干為基礎,成員以武裝、基干民兵為主。下設了“紅色怒火工人總部”“紅色怒火貧下中農(nóng)總部”和“紅色怒火紅衛(wèi)兵總部”。但,它的成員并沒有多少,僅僅幾百人而巳。它的所謂工人總部貧下中農(nóng)總部紅衛(wèi)兵總部等,基本屬于只有虛張聲勢意義的幾塊空頭招牌。
“紅色怒火”組織在長沙的第一輪保守組織中,還根本沒有一點名聲。它的鵲起,是在長沙市的第二輪派性大戰(zhàn)中,才一躍而上的。因為,第二輪派戰(zhàn)中,武斗巳成為了文革運動的一個重要主題,而不諱言武斗的“紅色怒火”,便由此得以大出其名,成為造反派組織的一個鐵桿死對頭。
雖然,后因文革中槍殺了人,其主要負責人曾有根亦被拘押數(shù)年,并于1979年初病死于市公安局看守所。但,巳是文革后的大治之年之際,居然在長沙市中心廣場與市公安局大院內,其成員卻能夠自發(fā)為曾有根舉行了有數(shù)萬人參加的追悼大會,一連數(shù)日,全市很多單位的黨政工團組織,都紛紛送花圈派人參加追悼會。而對這一切,當局也居然沒有人來阻止與處罰。
可見,它這個準暴力保守組織,的確是能得到省委和省軍區(qū)的同情與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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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新保守派”,這只是造反派方面的定義說法,而被戴上這頂帽子的組織,自己是絕不認這個帳的。他們稱自己是“老造反派”。
的確,第二輪派性大戰(zhàn)中的“新保守派”,之中確有相當多的組織與成員,是第一輪派戰(zhàn)中的老造反派。但由于這些組織在第二輪派戰(zhàn)中,第一,大都得到出來支左的地方軍區(qū)的支持;
第二,原來的舊保守派成員,在改頭換面重建組織而出山后,都對“新保守派”組織表示了支持。因而,這批“老造反派”,便不可避免地烙上了“保守派”的印記。
在文革的派性大戰(zhàn)中,造反派與“新保守派”的斗爭之激烈之長久,遠遠超過原來與第一輪舊保守派的較量。這個特點,不僅是湖南如此,在全國各地,亦大多如此。
湖南長沙的“新保守派”力量,便是以“長沙市高等院校紅衛(wèi)兵司令部”為首為代表,以“省紅聯(lián)”(湖南省紅色造反者聯(lián)合籌備委員會)為旗幟。
4、“長沙市高等院校紅衛(wèi)兵司令部”(簡稱“高司”)
“高司”是于保守派的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紅衛(wèi)兵組織成立二個月后,于1966年10月15日成立的。
最初,中共湖南省第一書記張平化也被聘為“高司”顧問,但不久即被“高司”宣布開除。
成立大會上。時任省委書記處書記的華國鋒到會祝賀,并高呼“向英雄的紅衛(wèi)兵戰(zhàn)士致敬”。
“高司”的主要負責人是詹先禮(中南礦冶學院特冶系金屬物理專業(yè)661班學生、黨員),其他負責人有余定成、黃紹賢、王吉賢、王占中、龍會光,都是大學生中的造反派紅衛(wèi)兵。整個“高司”組織,都是由長沙市高校的造反派紅衛(wèi)兵所組成。其中包括“毛澤東主義紅衛(wèi)兵中南礦冶學院總部”、“礦冶文革聯(lián)合會”、“毛澤東主義紅衛(wèi)兵湖南大學總部”、“毛澤東思想紅衛(wèi)兵長沙鐵道學院總部”、“湖醫(yī)八·一五紅衛(wèi)兵”、“八·一三紅衛(wèi)兵”、“湖南農(nóng)學院延安公社”、湖南財貿學院“東方紅”、“文革委員會”等屬下組織。
“高司”是長沙市高等院校紅衛(wèi)兵的多數(shù)派,也是湖南造反運動的始作俑者。
是他們在1966年的長沙市委機關大門前的“八·一九”事件中,成為受到省市委的鎮(zhèn)壓的受害者,從而最早點燃了湖南的“造反有理”火把;
《人民日報》于1966年8月23日發(fā)表的《工農(nóng)兵要支持革命學生》社論中,便直接點明了“長沙”發(fā)生了鎮(zhèn)壓學生運動的錯誤事件,而對這些大學生們給予了聲援。又是他們將高校中的多數(shù)大學生組織起來,與保守的“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紅衛(wèi)兵對抗;
也是他們積極幫助湖南的工廠企業(yè)機關單位中被打成“新右派”的工人干部,向中央反映情況,促使這些工人干部得以平反;
同樣,也還是他們幫助工人農(nóng)民群眾組建了自己造反組織。
但是,不幸或有幸,自進入大奪權的1967年后,“高司”便與其從前的盟友即大多數(shù)工人造反派組織,在如何奪權與如何分配權力的問題上,發(fā)生了矛盾。問題的實質是:究竟由老資格的造反組織“高司”領導人為湖南省奪權后的中心,還是以新崛起的工人造反派組織為“核心”。
矛盾終于導致了分道揚鑣的大分裂大內訌。
以贊同或反對召開批判省委第一書記并奪權的“1·15大會”(即元月十五日大會)為分水嶺的矛盾,最終演變成了你死我活的新一輪派性大戰(zhàn)。
在新一輪派戰(zhàn)中,有些“高司”成員從中退了出來,加入到反“高司”的行列,如后來與它對立的“高校風雷”、“大專院校紅衛(wèi)兵造反總司令部”、“礦冶井岡山兵團”、“礦冶井岡山公社”等,均是它原成員中殺出來的學生所組成。但,自始至終,在湖南高校中,“高司”卻始終是多數(shù)派,即便后來被打敗了,他們的勢力卻仍能對各高校發(fā)揮影響。這之中,固然有其得到省委部分領導與省軍區(qū)的支持有關,但其以詹先禮為首的負責人的領導才能,確也有著重要作用。
在全國范圍內,首都紅衛(wèi)兵二司、湖北的“三新”(新湖大、新華工、新華農(nóng))、重慶“八·一五”、成都的“紅成”、浙江的“紅暴”、哈軍工紅造團、西安交大“文革籌”等老造反派紅衛(wèi)兵組織,都與“高司”有著聯(lián)系。
首都紅衛(wèi)兵第三司令部的駐長沙聯(lián)絡站,是反對“高司”而支持工人造反派的。但,首都三司下屬有些組織,卻公開支持了“高司”。
畢竟,“高司”是一個老造反派組織,所以,后來支持與反對他們的勢力,也顯得很復雜曲折,并非象第一輪派戰(zhàn)中那樣,“造反”與“保守”,陣線分明。
在1967年8月,中共中央關于湖南問題的“八·十”決定下達后,本巳擁有數(shù)十萬工人群眾的“工聯(lián)”與“湘江風雷”等造反派強大勢力,因得到中央的明確支持,氣勢更是再上了一層樓。同時,“新保守派”陣營則頃刻瓦解。
擁有二萬多名大學生紅衛(wèi)兵的“高司”,在幾十萬工人造反派的面前,自然巳屬孤掌難嗚,在堅持了一個月左右后,便自行解散了。
在這輪派戰(zhàn)中,“高司”其實本還有過能保不敗的機會。當時,新崛起的以產(chǎn)業(yè)工人為主的“工聯(lián)”造反派頭頭,還是認為“高司”與“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是屬性質不同的組織,也認“高司”是老造反派。因而,曾向“高司”方面?zhèn)髟捖?lián)絡,拋來橄欖枝,要求“高司”放棄對“湘江風雷”之外的造反派組織的攻擊,而一道攜手,再創(chuàng)聯(lián)合,共同奪權。
但是,可能是大學生因年輕而特有的傲氣,只認為真理都在自己手中,不能夠全面審視問題權衡利弊,沒有任何“中庸”之道的理念,而追求全面徹底的勝利;
加之,又得到省軍區(qū)方面的支持,所以拒絕了“工聯(lián)”方面提出的合作方案。從而,使“工聯(lián)”只好成為它那“你死我活”的強硬對手。
是不是學生就具定只能象毛澤東所說的那樣,只能起“先鋒”與“橋梁”作用,而不能長期擔當政治領導人呢?文革初期的紅衛(wèi)兵幾大領袖如蒯大富、王大賓、韓愛晶、譚厚蘭等,毛澤東曾想培養(yǎng)他們做國家級的接班人,可是,觀察了幾個月后,毛澤東對他們失望了,得出的結論就是:“雖然你們今天能打倒別人上臺,但,明天你們又會很快被別人打倒!弊詈螅妹珴蓶|只好派出軍隊去接管被蒯大富們一時掌管的學校。
顯然,學生或純粹的知識分子確有一個通病,就是行事總想索取“最好的”結果,而不是追求“最可能的”局面,缺乏對“度”的準確把握能力。文革中如此,1989年學潮中也是如此。學潮發(fā)展到五月十二日時,學生運動的作為雖已很激進,所創(chuàng)民主氛圍也很大了,但尚能為各方接受,可惜,“高自聯(lián)”的頭頭們沒能把握好分寸,一味仍只進不停。最后,事情由極端走向了反面,導至了悲劇的發(fā)生,已創(chuàng)民主的丟失。
詹先禮,雖然作為湖南高校老資格的造反派紅衛(wèi)兵組織“高司”的主要領導,在湖南文革史上是一位名人,但他本人的故事卻并不很多。他原是中南礦冶學院(現(xiàn)中南大學)特冶系金屬物理專業(yè)661班學生,做學生時就已是中共黨員了。作為保守的紅衛(wèi)兵組織“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的強大對立面,詹先禮則擔任了屬造反派陣營的“長沙市高等院校紅衛(wèi)兵司令部”(“高司”)的第一號頭頭。
詹先禮能被推舉到由兩萬多能說會道的大學生造反派紅衛(wèi)兵集聚的組織中,(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擔任一號指揮員,除了他的組織才能與當時頗為激進的造反觀點之外,他所具有的中共黨員身份,無疑也起了重要作用。當時,造反派們雖然要造黨委的反,但偏偏他們又很希望自已的組織領導人沒有“政治問題”,尤希望是中共黨員為妥,以免被對方保守派抓“辨子”。這也是文革造反運動中的一種奇特現(xiàn)象。
在與工人造反派組織一道摧垮“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等保守組織后,詹先禮及其“長沙市高等院校紅衛(wèi)兵司令部”(高司),與工人造反派組織的頭頭發(fā)生了嚴重政見分歧,結果在經(jīng)過幾個月復雜曲折的較量后,也步“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的后塵,被工人造反派組織打垮,而基本退出湖南文革的舞臺。
詹先禮在文革后進入了工廠,并一步步做到了湖南的一家大型國有鋼鐵企業(yè)的黨委書記、總經(jīng)理、董事長。四人幫垮臺后,很多人都以為詹先禮會當上湖南省級的領導人,因為,文革中期,他作為造反派的對立面組織的“新保守派”一號頭頭,與其所支持的省委某些書記的關系很不錯,造反派垮臺了,他應能出頭了。他所在的那一派中有個盟友組織的頭頭劉某,在四人幫垮臺時,確曾得意洋洋地宣稱過:“現(xiàn)在該輪到‘高司’的詹先禮當中央委員、省革委副主任,而我也能弄個省革委常委當當?shù)臅r侯了!”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大概,詹先禮雖說在文革中期保過一些省委領導,但他們的“!迸c“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的“!边是有區(qū)別的!凹t色政權保衛(wèi)軍”要保的是整個黨委及其領導,而詹先禮與“高司”所保的卻只是那些支持自已組織的黨委領導,若不支持自已組織,詹先禮與“高司”卻是不會保的,相反還要打倒。例如,對當時支持工人造反派的章伯森(省委侯補書記)、華國鋒(時為省委書記)等,詹先禮與“高司”則是定為要打倒的對象。畢竟,詹先禮與“高司”在文革初期,是湖南造反派紅衛(wèi)兵的旗幟,而不是保守派的代表。
后來,詹先禮能做到大型國有鋼鐵企業(yè)的廳級老總,則相當原因是他的才能所致,其中,也因他大學所學的專業(yè)就是冶金。
5、“省紅聯(lián)”——“湖南省紅色造反者聯(lián)合籌備委員會”
1967年2月8日在省軍區(qū)的支持下,由“高司”、“長沙地區(qū)公檢法奪權委員會”等12個組織發(fā)起成立了“湖南省紅色造反者聯(lián)合籌備委員會”(“省紅聯(lián)”)。主要成員有:
“高司”、毛主席的真理軍、湖南革命工人造反軍、毛主席故鄉(xiāng)紅衛(wèi)兵、貧下中農(nóng)造反軍、湖南公檢法革命造反司令部、長沙地區(qū)公撿法奪權委員會與毛澤東思想紅衛(wèi)兵長沙造反有理軍(鋼長造)等。
這些組織除“高司”和“鋼長造”、“公撿法”以外,均人數(shù)很少,影響很小,幾乎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有些組織如“毛主席的真理軍”、“毛主席故鄉(xiāng)紅衛(wèi)兵”等,則均系原“長保軍”下級組織的變種!笆〖t聯(lián)”的任務就是在“肅清湘江風雷流毒”的口號下打擊、排斥其他造反組織,籌備和實行奪取湖南省的大權。
“省紅聯(lián)”于1967年3月29日,向中央上報了成立省革委會的“三結合”的名單,草擬了《奪權公告》。在這個“三結合”的奪權名單中:
省軍區(qū)方面為:龍書金司令員、劉子云副司令員等7人;
省市級領導干部代表為:萬達、華國鋒、孫國治、李照民、郭森等5人;
工人代表為:劉秀英、劉正良、唐興國3人;
農(nóng)民代表為:毛澤容、羅迭開、歐國軒3人;
紅衛(wèi)兵學生代表:詹先禮、黃紹賢、諶善山3人;
另還有民兵、政法、新聞、省委機關干部代表等5人。
但是,省軍區(qū)指導支持下的“省紅聯(lián)”,卻遭到了大部分老造反組織、特別是各大工廠的造反派集團的一致反對,經(jīng)過大半年的特別是1967年6、、8、三個月殊死的斗爭,終于在同年7月27日中央表態(tài)支持造反派后,“省紅聯(lián)”被迫解散。
不過,在“新保守派”的“省紅聯(lián)”陣營中,除了有“高司”這樣一個的的確確的老造反派組織外,之中,也還有一個貨真價實的強大的工人造反派組織成員:湘潭市革命工人造反聯(lián)合委員會(革造聯(lián))。
湘潭是毛澤東的故鄉(xiāng),離湖南省省會長沙市不到50公里。
湘潭市“革造聯(lián)”是在第一輪派戰(zhàn)中,由大學生紅衛(wèi)兵們即后來的“高司”支持而成立的工人造反派組織,是能控制湘潭局面的強大勢力。
湘潭“革造聯(lián)”的主要負責人叫蘭云飛,原是有近萬工人的國營湘潭電機廠的黨委宣傳部部長。然而,在文革初的1966牛9月時,蘭云飛被省委打成了當時全省的第一號大右派,并遭到拘押。
后來,是長沙的大學生紅衛(wèi)兵,根據(jù)中央在10月下達的緊急通知精神(即不允許在文革運動中將群眾和干部打成右派的中央文件),賣力為蘭云飛平了反。自此,蘭云飛不僅加入到造反派的行列,而且懷著對“高司”紅衛(wèi)兵的感恩心情,便在湖南的第一輪與第二輪的派戰(zhàn)中,都率領以他為首的湘潭“革造聯(lián)”,堅定地站在了“高司”一方。因而,他與他的湘潭“革造聯(lián)”,便也成為了“新保守派”的“省紅聯(lián)”一個支柱。
所以,對文革中的群眾組織的性質區(qū)分,確是件很復雜的事,之中,不僅不能只按其所宣揚的表面口號來識別,而且也不能不按其在不同運動階段的作為來劃分認知。
(三)“湘派”
湖南省與長沙市的工人造反派組織,有二個集團代表。
前期是以“湘江風雷”集團為主,后期則是以“工聯(lián)”集團為主。
以后“湘江風雷”與“工聯(lián)”之所以又成了派別的簡稱,是因為在第三輪派戰(zhàn)中,“湘江風雷”與“工聯(lián)”又各自代表了某一集團的利益,被稱為“湘派”與“工派”,雖然,他們全都是造反派工人組織。
6、“湘江風雷”——“毛澤東主義紅衛(wèi)兵湘江風雷挺進縱隊”
“湘江風雷”是1966年10月14日,由長沙市一中教師葉衛(wèi)東、銀星電影院美工張家政等人發(fā)起,在“首都三司”組織部負責人沈愛蓮和李黨育的直接幫助下,于北京成立。
其領導成員為:
政治部主任葉衛(wèi)東,(團員、教師)
組織部長李敬林,(黨員、原航運政治指導員)
宣傳部長李仲昆,(干部)
聯(lián)絡糾察部長李鐵凡,(黨員、工人)
后勤部長趙南西,(工人)
辦公室主任柳梅青,(黨員、工人)
接待室主任黃長春(團員、工人)等。
時年二十六歲的中學教師與能言善辯的葉衛(wèi)東,是“湘江風雷”的代表人物與主要首腦。
該組織建制為四級機構?偹玖畈俊獞(zhàn)團——支隊——隊。
“戰(zhàn)團”級的主要組織有:省航運局的“卷巨浪”、長沙紡織廠的“縛蒼龍”、建筑工人為主的“紅旗”、二輕系統(tǒng)的“金猴”、省制藥廠的“湘藥”、湘中供電局的“紅色”、教職員工為主的“魯迅”、下鄉(xiāng)知青為主體的“山鷹”與商業(yè)系統(tǒng)的“財貿戰(zhàn)團”等。
“湘江風雷”總部及各戰(zhàn)團、支隊負責人,絕大部分是在文革初被打成了“右派”“黑鬼”“反革命”的工人與普通干部,如葉衛(wèi)東、羅新發(fā)(省航運局副局長)、李鐵凡、李敬林、長沙紡織廠“縛蒼龍戰(zhàn)團”的王天保、“金猴戰(zhàn)團”的陳本望等,都是當時省委第一書記張平化所作的“9·24”抓右派動員報告后,被打成的“大黑鬼”或“現(xiàn)行反革命”。
“湘江風雷”系全省性的以工人、干部為主體、同時包羅各種社會成份的造反派組織,在省內的衡陽、株洲、邵陽、常德、湘潭、岳陽、沅江等地均有總分部,該組織龐大,高峰時成員竟達百萬之眾,且人員構成復雜,思想和行為也都較為激進,其左翼,則與以后成立的激進組織“省無聯(lián)”一脈相承。
“湘江風雷”當時在全國具有很大的影響。河南的“二·七”公社、湖北的“鋼工總”、廣東的“旗派”、重慶的“反到底”、江西的“大聯(lián)籌”、廣西的“四·二二”等造反組織,均與其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笆锥既尽焙汀氨焙郊t旗”是該組織初期的指揮和參謀,甚至“首都三司”的洪飚(郭翠琴)還參加了“湘江風雷”。
1966年10月“湘江風雷”成立時,當時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文革小組顧問陶鑄,也曾被聘為該組織的顧問。
1967年中央文革“二·四”批示后,該組織曾一度被取締,大小頭目數(shù)萬人被抓捕拘押。當時,是原保守派人員帶路,省軍區(qū)戰(zhàn)士則荷槍實彈動手抓捕。抓人之多,使監(jiān)獄、看守所容納不下,甚至省軍區(qū)禮堂、長沙的幾家巳無電影可放的電影院,也被用來作臨時拘留所。
后來,到1967年5月30日,其總部正式恢復,其組織也公開活動。中央撤消“二·四”批示后,8月4日召開了慶祝翻身大會。再后,其組織左翼,組成“湘江風雷”接管委員會,加入激進的“省無聯(lián)”,致總部負責人中的張家政、李仲昆、陳本望等,再次被抓,并被判刑。
“湘江風雷”組織的活動,是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從其于1966年10月在京成立起,至1967年2月4日夜被省軍區(qū)奉中央文革指示而摧垮時止,約三個半月。
在這期間,該組織人數(shù)發(fā)展極快,竟達到百萬之多;
其影響,在湖南全省也是到了舉足輕重的程度,甚至連省委第一書記張平化,都要與“湘江風雷”的負責人商談處理全省運動的事。
第二階段,則是自1967年8月10日,中央發(fā)文為“湘江風雷”組織平反、稱其“為革命群眾組織”后。至1968年1月24日,中央領導人批判湖南“省無聯(lián)”組織時止。
在這期間,“湘江風雷”內部分裂成為兩派:以總部主要負責人葉衛(wèi)東為首的主流穩(wěn)健派,站到了省革委會籌備小組一方;
而以總部第二號負責人張家政為首的少數(shù)激進派,則以“湘江風雷接管委員會”的名義,參加到反對革籌小組的“省無聯(lián)”一方。
結果,后來,葉衛(wèi)東被中央任命為湖南省革命委員會副主任,而張家政則被長沙市公安機關軍管會抓捕、并判刑20年。
在“湘江風雷”問題上,中央文革曾就湖南省軍區(qū)的一份報告,發(fā)出過一個批示(因是在1967年2月4日下達的,故被稱為“二·四批示”)。在這個批示中,中央文革命令省軍區(qū)“對湘江風雷的反動頭目,應采取專政措施”。從而,引發(fā)了省軍區(qū)竟能在文革運動當中,大規(guī)模地鎮(zhèn)壓抓捕造反群眾組織成員的事件。
當時的中央文革,為何竟然下令鎮(zhèn)壓自己天天在喊著要支持的造反派組織?為何下達這樣一個顯然與毛澤東進行的文革戰(zhàn)略相違的“二·四批示”?對此,不僅當時的造反派們深感迷惑,就是在今天,也還難使人明白。只是,后來毛澤東在中央為“湘江風雷”平反的文件中,批示過的一段話里,責備了中央文革“何必匆匆忙忙根據(jù)一面之詞,發(fā)出二·四批示呢?”似乎是批評中央文革沒有對事情調查清楚,就胡亂行事的意思。
“湘江風雷”的負責人葉衛(wèi)東,其實是一個性格比較謹慎的人,如果不是他所在學校黨總支與工作組,將他打成為一個什么“右派”,他本來是可以做好一個教師的。文革造反的風浪,將他推到了一個他不能勝任的高位,結果,雖然使他進入了湖南省的歷史,但他本人卻為此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八娜藥汀笨迮_后,他第二度入獄,并被判刑。刑滿后,有關部門則仍使他繼續(xù)了一段教書生涯,使他總算有了一個安定的晚年。
7、“井岡山紅衛(wèi)兵”——“湖南井岡山紅衛(wèi)兵革命造反總司令部”
“井岡山紅衛(wèi)兵”于1966年10月28日成立,其主要成員都是中學生,主要負責人謝若冰(女,預備黨員、一中學生,時年19歲)、謝東子(12中學生)。
時年僅十九歲的謝若冰,在文革初期的長沙,是一個幾乎家喻戶曉的風云人物。一則,她是湖南省唯一于1966年8月18日在天安門城樓受到毛澤東接見、并在謝的筆記本上薟上“毛澤東”題名的紅衛(wèi)兵;
二則,她創(chuàng)立了敢闖敢造反的以中學生為主的“井岡山紅衛(wèi)兵司令部”,在文革中,二次領頭封閉了省委機關報《湖南日報》社,從而二次掀開了湖南造反運動高潮的序幕。
謝若冰出身于一個高干家庭,其父母都是湖南省廳級干部。照理,她本應是屬于參加保守派紅衛(wèi)兵的對象。然而,文革初期,作為長沙市一中高中學生、并已是中共黨員的謝若冰,卻被駐學校的文革工作組打成了準“反革命”,被列入了工作組的黑名單。不知是謝若冰的直言性格得罪了工作組?還是因謝的父親由于屬湖南省原中共地下黨系統(tǒng)的干部遭“南下”干部為主的省委的排擠,間接所致?反正,1966年的8月,謝若冰是被文革工作組整得只能跑到北京去告狀了。
而,這一狀不僅告靈了,偉大領袖都接見了她,并且,讓謝若冰更是開了眼界,接受了紅衛(wèi)兵“對反動派造反有理”的觀念薰淘。所以,她一從北京回長沙,就不僅不與保守的“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紅衛(wèi)兵為伍,反而組建了一個專造省委市委反的中學生紅衛(wèi)兵組織“井岡山紅衛(wèi)兵司令部”。
在文革造反初期,工人出來造反還是不敢的,就算被單位領導打成了“反革命”、或“右派分子”,(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也只能心里不服而已。所以,當時的大學生紅衛(wèi)兵“高司”,與中學生紅衛(wèi)兵“井岡山紅衛(wèi)兵司令部”這兩個紅衛(wèi)兵造反派組織,在湖南省便有著很大的影響的。作為一個女中學生的紅衛(wèi)兵司令,敢作敢為且颯爽英姿的謝若冰,更是在工人造反派中有著很高的威望。
1967年8月湖南武斗高潮之際,周恩來總理點名命令讓進入湖南支左的47軍軍部派人護送時年僅20歲的謝若冰上京,參加向中央?yún)R報湖南文革情況的代表團。之后,謝若冰成為了中央任命的、包括華國鋒與解放軍47軍軍長黎原在內、只有十幾個人組成的湖南省革命委員會籌備小組成員。
1968年省革委會正式成立后,謝若冰卻只做了一名省革委委員,而很多人都以為她至少應當省革委的常委,甚至當副主任也有資格。之所以如此,一則是工人造反派代表已成了當時的左右時局的力量,作為中學生的謝若冰,其份量已不太為主湘的47軍軍部重視;
二則,是由于謝與當時受整的極左派紅衛(wèi)兵頭頭們(均為大、中學生)有一些私人友誼性往來,受到了牽連。
1970年,謝若冰在受到一連串的審查后,她進了工廠,當了一名工人。
1974年的所謂批林批孔運動與1976年的批鄧反右運動中,很多造反派工人都希望尚只二十多歲的謝若冰重出江湖,但她終于忍住了,安心當她的工人,并讀書求學。
因而,由此她得以在四人幫垮臺后,沒有陷入其他那些當年的造反戰(zhàn)友們所受的挨整境地,相反,接受了高等專業(yè)教育,從而具備了一名電腦工程師的資格。
現(xiàn)在,作為一家大型電腦軟件公司的老總,雖然,謝若冰此時她在IT業(yè)的名聲,遠不如她當年做紅衛(wèi)兵司令時響亮,但她卻絕對是活得很有質量,且有滋有味。
8、“青年近衛(wèi)軍”——“誓死保衛(wèi)毛主席青年近衛(wèi)軍”
“青年近衛(wèi)軍”的出名,與保守派的“紅色怒火”類似,因為它也是一個準暴力的組織。只是,它屬于造反派陣營,傾向于“湘派”,并且在發(fā)生兩派武斗事件之前,就巳頗有勢力,人員遠比“紅色怒火”多。
“青年近衛(wèi)軍”于1966年11月24日成立。其前期負責人因“湘江風雷”被鎮(zhèn)壓之事,后不再出山。中、后期的主要負責人,便改為譚海清(人稱海司令)。其總部其他負責人為易國其、熊玉林、王賜璋、王文輝、羅春輝、朱國良等青年工人,其成員則全部為二十歲左右的青工和中學生。
在文革“全面內戰(zhàn)”的“文攻武衛(wèi)”階段中,該組織幾千人,全都荷槍實彈,武器裝備齊全,而且大部份成員,都身著只沒有紅星領章的正式軍裝(由支持他們的軍隊院校造反派所贈送),甚至還擁有反坦克炮、六零炮等重兵器。整個“青年近衛(wèi)軍”組織就等于是幾個團的準軍事部隊,它以勇猛、敢戰(zhàn)著稱,因而,在武斗中,它的成員死傷數(shù)均高于其他群眾組織。其下屬的“閃電兵團”、“申自來縱隊”、“鋼三連”、“紅色尖刀排”、“飛虎連”、“決死縱隊”等,都是專業(yè)武裝團體,有著較強的武斗實力。
“海司令”在文革中的湖南與長沙,也是一個赫赫大名的人物!扒嗄杲l(wèi)軍”的名聲,也是在他領導時,才大了起來的。
譚海清(海司令)是一個建筑工人,時年24歲,為人豪爽,文革前在單位時,還當過“先進生產(chǎn)者”。由于他領導的“青年近衛(wèi)軍”在湖南文革的“文攻武衛(wèi)”期間,享有盛名,竟然連中央領導都知曉了他的情況。
1967年7月中旬的一天,周恩來總理辦公室居然打電話給進入湖南支左的47軍軍部,指名讓他們立即通知并護送“海司令”譚海清,乘機前往北京,參加湖南省各群眾組織停止武斗的談判。
1967年9月初某日,奉周恩來總理電令,赴武漢參加一次湖南造反派負責人與省軍區(qū)負責人的和好會議,會中,周總理曾對譚開玩笑說:“海司令,如果讓你去擔任湖南省軍區(qū)司令,你這個"司令"能不能勝任?”會前喝了不少酒的譚海清,竟醉薰薰地胸脯一拍:“沒有問題!”周總理對譚的回答先是一愣,后又大笑,并指著譚說:“照你現(xiàn)在這模樣,當軍區(qū)司令,三天就會倒臺。”
1968年1月24日,中央一批領導人接見湖南造反派赴京代表團,指責批判湖南“省無聯(lián)”時,那位說話歷來隨意性很大的“江青同志”,突然在其他領導人說活時,插進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還有什么青年近衛(wèi)軍,讓它到蘇聯(lián)去吧!”
就是這句話,決定了“青年近衛(wèi)軍”的命運。
本來,這個組織的名稱,確是仿效蘇聯(lián)衛(wèi)國戰(zhàn)爭時的青年英雄團體“青年近衛(wèi)軍”而搬來的,但,這只是一種崇拜英雄的理念所致,而與“蘇聯(lián)修正主義”是無關的?墒牵嗟脑捳Z中,卻明顯地是厭惡任何來自蘇聯(lián)的事物,而不管它曾是英雄還是惡棍,更不管它是不是現(xiàn)在中國的青年造反組織。
1968年1月24日后不久,“青年近衛(wèi)軍”便宣布解散。
當時,在其解散宣言中,有這么幾句口號:“蘇聯(lián)不去!山頭不留!繼續(xù)緊跟毛主席鬧革命!”
之中,有不滿,也有無奈。
“青年近衛(wèi)軍”在湖南長沙造反派組織中,雖然名氣很大,但是,最后在成立湖南省、長沙市的革命委員會中,該組織卻只有其中一名負責人熊玉林,進入了市革委會,做一名委員。
“海司令”譚海清,不僅沒能進入省革委會,反還因一件涉嫌要他負責的、其組織成員在武斗中一件虐殺“俘虜”致死命案,在省革委會成立前,即被拘押,關了近十年,后判了七年刑(關押10年,卻又只能判7年,對這多關押的3年時間,怎么說?“海司令”確也曾向公安、法院提出過此問題,但別人只能對他笑笑,無言可說,也無交待處理。這也算是有關文革中的怪事一件)。
出獄后,譚海清便以開飯店謀生。但因其太講江湖義氣,結果,各路朋友常來吃飯,卻不付現(xiàn)錢,欠著,最多打個白條,所以最終,只能虧本關門了事。之后,他又開辦過公司經(jīng)商,才有了些成就。后因病,于1997年去世。
9、“孫大圣”——“毛澤東主義紅衛(wèi)兵孫大圣挺進軍”
它是由省水電系統(tǒng)的青年工人和青年技術員所組成,于1967年2月14日成立,即中央文革“二·四批示”后的第10天。負責人鄒定國、葉財寶。其組織不大,但它成立的意義非同小可,它是在“二月鎮(zhèn)反”的陰風慘慘中誕生的,它表明了造反派工人對“二月鎮(zhèn)反”的不滿和反抗。
鄒定國是一個時年僅二十四歲的水電勘察隊員,后來,在省革命委員會成立時,他被中央任命為省革委會常委。當然,四人幫垮臺后,他沒能逃脫被撤職清查整肅的厄運。
10、“長沙工人”——“長沙工人聯(lián)合革命委員會”
“長沙工人”于1967年4月1日成立。它由區(qū)屬工交系統(tǒng)的“紅巖”兵團、二輕系統(tǒng)的“飛虎”兵團、糧食系統(tǒng)的“紅總站”、外貿系統(tǒng)的“革聯(lián)”及“狂飚”戰(zhàn)團等造反派小組織聯(lián)合組成。其主要負責人:周喜慶(鐵路工人、黨員)、李建軍(工人、黨員)、張楚梗(工人)、吳超人(工人)、范令龍(工人)、熊長庚(工人)、楊炳文(教師)。
后張楚梗成為該組織的主要負責人,并做過省革籌小組的成員、省革委委員。
該組織屬于“湘派”的正統(tǒng)派,實力不大,因為,長沙市的工人造反派,后來不是屬于“湘江風雷”,就是投奔“工聯(lián)”等組織了。但是,由于該組織在“湘江風雷”被鎮(zhèn)壓期間,敢于出頭與新舊保守派組織作斗爭,并敢于抵制省軍區(qū)的壓力,因而,雖然組織不大,但前期影響卻有過一段很風光的時侯。所以,后來成立的省、市革委會中,也都留有他們幾個席位。
。ㄋ模肮づ伞
所謂“工派”,即“工聯(lián)派”。
前面巳說明,“工聯(lián)”是湖南文革運動的后期主要造反派組織。由于,在第三輪派戰(zhàn)中,造反派內部又分裂出激進極左的“省無聯(lián)”,而“湘派”中許多組織又對“省無聯(lián)”抱同情態(tài)度,因此,在反“省無聯(lián)”的過程中,以“工聯(lián)”為首的造反派,便又單獨形成了“工派”陣營。
“工派”陣營的核心,就是“工聯(lián)”。
11、“工聯(lián)”——全稱是“長沙市革命造反派工人聯(lián)合委員會”
“工聯(lián)”的前身系“長沙市工交戰(zhàn)線革命造反聯(lián)絡總站”,于1967年4月15日成立。它以產(chǎn)業(yè)工人為主體,自下而上聯(lián)合而成。“工聯(lián)”這種以各工廠造反派組織為單位組成的社會團體,是吸取了前段組織機構完全社會化、因而人員構成復雜的“湘江風雷”,容易遭致省軍區(qū)攻擊為“組織不純”的情況,而自發(fā)構建的新型群眾組織形式。
而這種組織方式的改進,以后卻正好又符合了中央提出的以“本單位、本系統(tǒng)為主體,實現(xiàn)革命大聯(lián)合”的戰(zhàn)略意圖。因而,后來中央在對待“工聯(lián)”與“湘江風雷”這兩個造反派組織時,便明顯偏重于重視“工聯(lián)”。在中央的“八·十”決定中,“工聯(lián)”被稱為“革命左派組織”,而對“湘江風雷”,則是稱之為“革命群眾組織”。
長沙各大廠礦的工人造反組織,如長沙汽車電器廠“造反有理總隊”、曙光電子管廠“聯(lián)總”、長沙機床廠“3·31造反團”、紅旗內燃機配件廠“紅總”、建湘瓷廠“紅色造反團”、長沙船舶廠“文革籌委會”、市搬運公司的“六號門”、湖南橡膠廠“造反總隊”、市總工會“東方紅觀察哨”等,都是“工聯(lián)”的重要成員。
后來,隨著形勢的發(fā)展,長沙市的主要產(chǎn)業(yè)工人與各系統(tǒng)的工人,包括很多原來屬于“湘江風雷”組織的工人造反組織,都成建制加入了“工聯(lián)”,使“工聯(lián)”成為了統(tǒng)領二十多萬工人的、湖南與長沙市的第一號強大造反組織。
“工聯(lián)”的領導集團為五人核心小組。
組長:胡勇(長沙汽車電器廠工人)
副組長:唐忠富(曙光電子管廠工人、中共黨員)
成員:許新寶(汽電、勞模、中共黨員)、
雷志忠(省汽運公司干部、中共黨員)、
孫源泉(紅旗內燃機總廠技術員)。
“工聯(lián)”總部下設政治部、組織部、宣傳部、聯(lián)絡部、后勤部。各大廠礦的主要頭頭都是“工聯(lián)總部”的常委或委員。
在1967年夏季的“全面內戰(zhàn)”中,“工聯(lián)”還組建了一個專業(yè)武裝團體——“工聯(lián)直屬兵團”,周國強(市總工會干部、中共黨員)為該“兵團”政委,團長則由長沙汽車電器廠工人朱香桂擔任。
“工聯(lián)”總部及各屬下組織的頭目,不少人曾在張平化“九·二四”報告后被打成“右派”“黑鬼”,或因傾向“湘江風雷”遭到歧視和迫害。從1967年長沙汽車電器廠“5·9”奪權開始,“工聯(lián)”各下屬組織便曾一度掌握著本單位的權力,直到1968年2月28日,長沙市革命委員會的成立!肮ぢ(lián)”是文革中帶有一定正統(tǒng)觀念的造反派組織,它組織嚴密、內部單純、注意斗爭策略、緊跟中央部署,有著很強的戰(zhàn)斗力。因此,后來其主要頭頭幾乎都進入了省市及本單位的各級革委會領導機構。
湖南全省各地的工人造反派組織,如湘潭“紅造聯(lián)”、衡陽“工總”、邵陽“工聯(lián)”、株洲“工聯(lián)”、岳陽、常德“工聯(lián)”等,均受長沙“工聯(lián)”的影響和指揮。在省革籌小組成立后,長沙“工聯(lián)”發(fā)起,聯(lián)合省內各地區(qū)“工聯(lián)”組織與其他工人造反組織,又組建了“省工聯(lián)”。不過,因為,隨著局勢的穩(wěn)定,按中央指示,跨地區(qū)的群眾組織一律撤消,其成員都回本地區(qū)本單位,故,“省工聯(lián)”成立不久,并未發(fā)揮什么作用,就解散,而并入了代替原工會、而成立的“省工代會”機構了。
“工聯(lián)”一號頭頭胡勇,時年31歲,復員軍人,文革前在長沙汽車電器廠當電器維修工人,后于1968年4月被中央任命為湖南省革命委員會副主任,并是中共“九大”代表與“十大”代表。
胡勇是一個因文革而必然會進入歷史的人物。
1968年國慶節(jié)那天,胡勇作為湖南的工人代表也登上了天安門城樓觀禮,因毛澤東聽說胡也是他的家鄉(xiāng)(湘潭)人,故在城樓上的休息廳內特召見了胡,并與胡聊了約40分鐘,問湖南的文革問題,也問了胡勇個人的情況。全國的造反派工人能有此殊榮者,除了后來的王洪文外,恐再無第二人。
胡勇于五十年代在部隊當兵時,是在時駐海南的47軍屬下某師。文革派性武斗高潮中,解放軍第47軍奉命進湘支左,而47軍軍部首長們經(jīng)常要與其打交道的,正是巳為湖南第一大工人造反組織主要頭頭的胡勇。某天,47軍副軍長請胡勇,去給他們47軍下屬團級以上干部做路線斗爭教育的報告。胡勇在會場上,便遇到了他當年在47軍當兵時的連首長營首長與團首長們,當年的小兵現(xiàn)在竟然給自己過去首長上課,而且被他們尊稱為“地方首長”,這倒也是文革給胡勇帶來的一段開心巧遇。
憑胡勇的省革委會副主任經(jīng)歷,他自然會進入湖南的史志。但讓他能進入中國歷史畫頁的契機,則是他與華國鋒有過的一段關系。華國鋒在文革中崛起的過程,胡勇不僅是一個參與者,更是一個促成者。華國鋒從地方進入中央的第一步起飛,就是于1967年6月21日的乘飛機進京。(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而在此前一天,就是胡勇與華國鋒談了話,讓華國鋒遵照中央指示“站過來”、并寫出支持“工聯(lián)”造反派的“亮相聲明”,第二天他又陪送華國鋒登機赴京。
胡勇是在文革高潮中的1967年底,由省革籌小組中的47軍兩位副軍級領導介紹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的。本來,當時中共地方黨組織在文革中早巳停止活動,入黨的事是根本無從談起。但由于胡勇是一個當時能左右湖南局勢的特殊人物,中央便采取了這樣一個特別措施,讓胡勇這個特別人物,做了中共的一名特別黨員。
1969年4月,中共黨的“九大”召開。本來湖南省黨的核心小組巳決定、并報送中央,湖南的中共中央委員侯選人中,胡勇是作為中央委員內定人選的。但是,“九大”期間,毛澤東在問到其家鄉(xiāng)情況時,得知胡勇巳內定為中央委員,便說了一段話:“我這個老鄉(xiāng)(指胡勇),是不是就不做中央委員算了?我看,不照顧老鄉(xiāng)為好!
毛澤東說的“老鄉(xiāng)”,并非泛指湖南人,而是指他的家鄉(xiāng)湘潭縣人。而胡勇就是湘潭縣人。
不知是考慮胡勇的黨齡太短而不宜做中央委員,還是毛澤東確不想別人因為討好他,而在他的家鄉(xiāng)問題上做文章。反正,胡勇便從此無緣進入中共中央委員的行列了。
對此,與會的“九大”代表、原任廣州軍區(qū)司令員、時任總參謀長的黃永勝與其夫人項輝,當時即奉命給胡勇做工作,寬其心,以消除胡的不快與失落感。
由此,“工聯(lián)”的第二號頭頭、文革前巳是中共黨員的唐忠富,便有幸被換了上來,代替胡勇而連續(xù)做了二屆中共中央委員。
四人幫垮臺后,胡勇自然被拘押清查,并被判刑。出獄后,巳過55歲的他,曾也辦過一段工廠實業(yè),后也經(jīng)商辦過公司,小有收獲后,便收山安度其晚年。
“工聯(lián)”二號頭頭唐忠富,比胡勇大兩歲,原是國營曙光電子管廠的工人,但文革前,他便巳是中共黨員。
湖南省革命委員會成立時,唐忠富被任命為省革委會常委,尚居胡勇之下。
但“九大”中,他被當選成為中共中央委員,后又在中共“十大”中連任中央委員,并被中央任命為中共湖南省委常委,省總工會主任。所以,后來,他便成了湖南造反派名義上的第一號頭頭。
四人幫垮臺后,唐忠富被拘押受審,并被判刑。出獄后,他也辦過一段實業(yè)工廠,因身體不好,于1997年病故。
12、“市農(nóng)聯(lián)”——“毛澤東思想長沙市貧下中農(nóng)革命造反聯(lián)合委員會”
于1967年5月26日成立,其負責人為劉友貴(韶山路人民公社社員)、甘德桂(市郊綜合農(nóng)場社員)、周福貴(長沙縣坪塘人民公社社員),它是貧下中農(nóng)的造反派組織,成立時間不長,活動不多,影響不大,但其主要負責人,作為農(nóng)民代表都進入了省、市革委會領導機構。
13、“大專院校”——“長沙市大專院校紅衛(wèi)兵革命造反總司令部”
“大專院校”是人們對這個組織的、令外人會莫名其妙的簡稱。它于1967年6月25日成立,其負責人為朱順祥,一個湖南大學的大學生。在湖南各大學出現(xiàn)了“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保守組織與造反派紅衛(wèi)兵的“高司”之際,獨立不羈的朱順祥就創(chuàng)立了這個人數(shù)很少的高校紅衛(wèi)兵造反組織,它的成員還有一些就是原“高司”中反戈一擊出來的。當時造反派方面與“高司”的斗爭時,其陣營中,尚沒有正統(tǒng)的大學生紅衛(wèi)兵組織,朱司令便率領他的小組織填補了這個空白。
由此,朱順祥后來進入了權力很大的“省革籌小組”,后又擔任省革委委員。
總體上講,該組織能量不大,影響亦很小。
14、“八·一九造反有理軍”——“毛澤東思想紅衛(wèi)兵八·一九造反有理軍”
它于1966年8月29日成立,系長沙最早的與“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相對立的中學紅衛(wèi)兵造反派組織,由胡宜民、陳振國、張春利、范鈞蘭、陳國斌(均為市十二中學生)等5人為領導核心。
1966年8月胡宜民等人,最早在長沙市委大門墻上,貼出了震動全市的“堅決打倒‘三相信’!”的大字報(即反對“相信省委、相信市委、相信工作組”)。運動初期,因“血統(tǒng)論”的影響,“造反有理軍”尚以“紅五類”子弟為主體,后才吸收其他家庭出身的子弟參加。
中央文革“二·四”批示后,“造反有理軍”開始是支持“高司”,而反對“湘江風雷”的。但不久,內部發(fā)生分裂,1967年4月28日,胡宜民帶領大部分成員出走,另組成“八·一九造反有理軍”,成為正統(tǒng)的“工聯(lián)”派。
胡宜民后來也進入了省革命委員會,做了一名省革委委員。
而少部分支持“高司”的“造反有理軍”成員,便在其組織名稱前面加了一個“鋼”字,即“鋼長沙造反有理軍”(簡稱“鋼長造”),表示做鋼桿“高司”派。自然,“鋼長造”后來隨著“高司”的垮臺,也煙消云散了。
。ㄎ澹皹O左派”或激進派
湖南文革中被稱為“極左派”的組織,其實,其“極左”,并非后來人們對“極左”性質定義的概念。這些“極左派”組織是屬于當時造反派隊伍之左翼,有一種“不停止地造反”、“要對所有其不滿意的社會現(xiàn)象與制度造反”之激進味。因而,現(xiàn)在也許應該視其為“激進派”,還確切些。
湖南的極左派或激進派的活動,實質性的實踐活動,其實并不大,他們的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宣傳輿論或意識形態(tài)上。
因為,當極左派組織及其領導人在大肆鼓吹他們的新“不斷革命”論之際,整個社會的人心都巳傾向思治,頗有些厭倦動亂了。而在現(xiàn)實中,自省革籌小組這一權力機構建立,各群眾組織遵照中央指示,基本巳從社會性形態(tài),先后轉變?yōu)榛貧w本單位本系統(tǒng)的“工代會”、“農(nóng)代會”、“紅代會”“職代會”這四大新的半官方組織了。因此,極左派們的主張,不能得到大多數(shù)的造反派成員的認可與支持。
更重要的是,由于極左派們的鼓吹的觀點,不僅與中央對文革運動步驟的部署相違,而且,他們不少激進的社會革命觀點,更被中央視為異端邪說。同時,也不為當時大多數(shù)造反派們接受。
所以,以“省無聯(lián)”為組織實踐的極左派,正式獨立活動的時間僅三個月左右。在1968年1月24日中央領導人接見湖南省造反派代表團時,“省無聯(lián)”就被周恩來總理與中央文革的陳伯達、康生、江青等人,宣布為“反革命大雜燴”組織。隨后,湖南所有的極左派組織,均被“新生的紅色政權”——省革命委員會籌備小組及其領導的穩(wěn)鍵造反派們,予以摧垮了。
可以說,這段時期極左派們活動,留給歷史的東西,并不是他們所召開的那些大大小小而零亂自由、并大多只有慷慨言論卻再無實際行動的會議,也不是他們的各種攻擊省革籌小組與穩(wěn)健造反派們的大字報與標語,而是他們之中,有些大、中學生寫下了若干不全是派別政治、而確有著一定社會思考意義的大字報文章。例如,《中國向何處去?》、《我們的綱領》等。
自然,這些在文革中,就憧憬“徹底砸爛舊的國家機器”而渴望建立巴黎公社式民主社會制度的年輕學生們,為他們的這些思想與言論,不久即付出了慘重的人生代價,最終被以10年、15年等長長的刑期,陪伴了他們的青春。
15、“省無聯(lián)”——“湖南省無產(chǎn)階級革命派大聯(lián)合委員會”
它由“湖南紅旗軍”、“湘江風雷接管委員會”、“高校風雷”、“紅中會”、“東方紅總部”等組織發(fā)起,于1967年10月7日(“公告”成立日期是10月11日)成立。該組織成員,都是湖南造反派的左翼,當時也確被人們稱之為“極左派”。早在8月至9月,“湘派”中許多組織及“極左派”組織,就簽署了對時局看法的“8·30聲明”和“9·30聲明”。不久“湘派”中的穩(wěn)健派分離出去,后來,就以上述組織,聯(lián)合組成“省無聯(lián)”。
但是,所謂“省無聯(lián)”,實際上,它在很大程度上,僅只是一個松散的極左派組織頭頭的聯(lián)席會議,或年輕學生們發(fā)表激進觀點的一個講壇,而并非是一個有統(tǒng)一的組織紀律與行動號令的機構,它的成員人數(shù)也不多,且又常常是各自為政。從組織實力上講,它是遠遠不能與“工聯(lián)”相比的。
1968年1月24日后,“省無聯(lián)”被省革命委員會籌備小組下令取締。
16、“湖南紅旗軍”——“中國人民解放軍榮譽、復員、轉業(yè)、退伍軍人紅旗軍”
于1966年12月6日在省第二招待所成立,其發(fā)起人為賀孟宣、陳忠華、聶其權、彭文彬、黃厚泉、楊福臣、彭壽南。它與保守組織“八·一兵團”針鋒相對,也是以原軍人為主體,組織純潔、成員素質高、造反精神強。它被“首都紅衛(wèi)兵第三司令部”看好,曾一度成為湖南文革造反派的中堅力量。
對于訓練有素的復員轉業(yè)軍人為主體的組織,中央是不允許存在的。因此,1967年1月20日中央軍委來了個批示,明確將其宣布為反動組織,責令省軍區(qū)抓捕了其頭頭賀孟宣等,解散了其組織。1967年7月以后,通過“變通”(即大量吸收其他非復員轉業(yè)軍人的社會人員),成為一般性的群眾組織,后期負責人為畢健,他因加入了“省無聯(lián)”,在1969年即被判刑10年。
17、“紅中會”——“紅衛(wèi)兵長沙市中等學校革命委員會”
于1967年3月19日在長沙文華劇院成立,其負責人為黃杏英(女、市一中學生、黨員)、湯建平(市三中學生)、劉建成(市八中學生)、李昆明(女、市九中學生)等。
長沙市各中學、中專、技校均有它的二級組織機構:市一中鋼“三·一九”(包括“奪軍權”、“齊衛(wèi)東”、“新共工”、“小老虎”等戰(zhàn)斗隊)兵團、市二中“旭日東升”兵團、市三中“農(nóng)奴戟”、市四中“紅旗”、市五中“造反到底”、市六中“反到底”、市七中“五·一六”兵團、市八中“橫空出世”、市九中“重上井岡山”、市十中“戰(zhàn)猶酣”、市十一中“風雷師”、湘江中學“井岡山人”等組織。
“紅中會”為長沙市中學生的紅衛(wèi)兵激進派,當時,他們與全國的紅衛(wèi)兵激進派組織,有著一些的聯(lián)系。文革中著名的激進論文《中國向何處去?》,即出自于“紅中會”下屬的“市一中‘奪軍權’戰(zhàn)斗隊”紅衛(wèi)兵楊曦光之手(楊現(xiàn)名楊小凱,定居澳大利亞,著名經(jīng)濟學家)。
18、“東方紅總部”——“毛澤東主義紅衛(wèi)兵東方紅總部”
“東方紅總部”是比“湘江風雷”成立還要早、并是湖南最早成立的工人造反派組織,它于1966年9月7日就在北京成立,同年10月30日在長沙東風廣場,又召開了規(guī)模達數(shù)萬人的公開成立大會。
主要負責人:劉定安(曲藝演員,時年19歲)、熊正吾(木帆船社工人、黨員)、唐正明(工人)。
“東方紅總部”雖系長沙成立最早的造反派組織之一,造反初期,組織也曾極其龐大,高峰期,它也發(fā)展達百萬之眾,幾乎長沙市的每一個單位,都有它的下屬組織。但是,年輕的劉定安等人,顯然缺乏組織經(jīng)驗與領導才能,自“湘江風雷”被鎮(zhèn)壓后,該組織便隨同垮下來,其成員逐步轉入其他造反組織。到它作為“省無聯(lián)”的成員組織時,“東方紅總部”巳僅只剩下極少數(shù)區(qū)街工廠的下屬組織了。
19、“高校風雷”——“高等院校風雷挺進縱隊”
于1967年4月上旬成立。主要負責人為周國輝(湖南大學學生)、劉榮華(中南礦冶學院學生)、金勝利(中南礦冶學院學生)、紅斗(湖南醫(yī)學院學生)等,該組織人員不多,全是大學生,但能量、影響很大,它一成立,就公開聲明以為“湘江風雷”翻案為已任,故在長沙市造反派群眾中,名聲很大也很嘉。其成員思想激進,主張推翻特權階層、改革社會,并試圖從馬列主義中尋求理論根據(jù)。后成為“省無聯(lián)”的發(fā)起組織與思想庫,因而,最終遭到中央文革與康生、江青的鎮(zhèn)壓。
。芭诖蛉t派”,或“湘瓷派”
所謂“炮打三紅”,這頂政治帽子完全是屬于“莫須有”的產(chǎn)物。
因為,在文革高潮之際,有什么人能有膽子、或會愚蠢到去公開反對“三紅”(即“無產(chǎn)階級司令部”、“人民解放軍”、“新生的紅色政權——革命委員會”)?!
而湖南的“炮打三紅”罪名,卻竟是由某些造反派組織,以推行所謂反“三右一風”(即“右傾分裂主義、右傾投降主義、右傾保守主義,與為‘二月逆流’的翻案風”)的中央指示精神為口號,發(fā)動的新一輪派戰(zhàn),結果,反而演變?yōu)樵庵麓藨土P的。
從實質上講,這新一輪的派戰(zhàn),是湖南的一些造反組織的頭頭,因對他們在新生的紅色政權——省、市革命委員會中,被分配到的權力職位太少太低而不滿,由此發(fā)動的。
發(fā)動方以反“三右一風”為旗幟,應對方則以“炮打三紅”的政治炸彈甩了過來。最終,由于應對方(以原“工聯(lián)”大部分組織為主)得到軍隊方面的支持,又有“新生的紅色政權——省、市革命委員會”為盾牌,再加上人心巳普遍厭亂的形勢,所以,只經(jīng)過短短兩個月左右時間的較量,最終,(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以發(fā)動方一派的失敗告終。
在這輪新派戰(zhàn)中,雖然,發(fā)動方也有很多原“工聯(lián)”組織的工人集團(湖南建湘瓷廠、省新華印刷廠、原市總工會機關等),但,其意識中心與核心組織,卻是原省委、市委機關的主流造反組織“永向東”戰(zhàn)團。
這些發(fā)動者,當時又被稱為“湘瓷”派,那是因為湖南建湘瓷廠的“工聯(lián)”組織負責人劉炎生(該廠中層干部、中共黨員、勞動模范),是這個新集團的主要的工人階級領導人。
之所以后來,卻被稱之為“炮打三紅派”,那則是獲勝的一方給其定的政治罪名。
20、“永向東”——“中共湖南省委機關‘永向東’革命造反戰(zhàn)斗團”
省委“永向東”于1967年4月25日成立,其成員為省委機關各部委辦的干部。
主要負責人尚春仁(省監(jiān)委處長)、毛華初(省檔案局付局長)、閻繼布、郭文軍等。
湖南省最早最著名公開支持工人造反派的“亮相干部”章伯森(省委書記處侯補書記、副省長)、梁春陽(省經(jīng)委副主任)為其后臺與精神代表,省委、省人委(政府)一大批高級干部均為它的依靠對象與支持者。如:杜一夫(省工交政治部主任)、楊大治(省委副秘書長)、趙冰巖(省委常委、付省長)、汪立康(省委辦公廳副主任)、豐炳仁(省監(jiān)委副書記)、徐天貴(省委宣傳部代理部長)等。
它的骨干隊伍,基本上是原省委、省人委(政府)中的機關干部,及湖南長沙地下黨系統(tǒng)的各級負責人。省委“永向東”成立后,各地市委機關也如法炮制“永向東”組織,各縣區(qū)機關也照此葫蘆畫瓢,都成立了“永向東”組織。
它上下保持聯(lián)系,成為一個系統(tǒng),故被其反對者稱為“永向東政府”。省、市、縣各級革委會成立后,由于其實際掌握著政權的各部門機關,因而有著很大的實權。終于,在權力分配問題上,與介入地方的軍方和工人造反派鬧翻。
最終,在經(jīng)過四個月的較量后,1968年7月底,“永向東”被省革委會、軍隊方面與原“工聯(lián)”組織人員構成的“工代會”聯(lián)合摧垮。
以上20個組織,是湖南長沙文革中人數(shù)較多、影響較大、活動較多的群眾組織。另外湖南各地有些較著名的組織,在此亦列舉出來,因篇幅有限,恕不細介紹:
“湘派”紅鐵軍負責人:付辰才。
“工派”邵陽工聯(lián)負責人:胡求生
“工派”湘潭紅造聯(lián)負責人:沈桂華、金世鈞。
“湘派”衡陽湘江風雷負責人:鄭開誠。
“無聯(lián)派”株洲湘江風雷負責人:張傳信。
“無聯(lián)派”邵陽無聯(lián)負責人:梁固中、陳果億。
三、各派群眾組織的歷史命運
湖南長沙各派群眾組織之間的矛盾和斗爭,大體經(jīng)過了四輪回合;
1、第一輪回合:“高司”、“湘江風雷”——“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
。1966年10月——1967年1月)
1966年8月中共黨的八屆十一中全會的召開,8月5日毛澤東“炮打司令部”的大字報,和文革運動的“十六條”的公布,少數(shù)學生、教師及較敏感的青年工人,似乎明白了毛澤東的意圖:此次運動不是1957年的“反右”,而是矛頭對準在朝的當權派。
但是,1966年8月19日,發(fā)生了中共長沙市委調動工人鎮(zhèn)壓湖南大學土木系學生的事件,接著省委第一書記張平化的“九·二四”報告,均指出:提意見、寫大字報的人是造無產(chǎn)階級的反,是“右派翻天”!各級黨委聞風而動,一時間全省范圍內,抓出“右派”、“黑鬼”等以十萬計,有的被關押反省,有的被抓,有的遭圍攻,有的遭批斗,有的被迫自殺。如省水電勘探設計院因寫了批評市委領導人的《奔命記》一文的王建武、省文化干部學校的鄧守宇,分別于9月27日和26日自殺。后來成為“湘江風雷”的頭頭的葉衛(wèi)東、羅新華、李敬林,“東方紅總部”的熊正吾(木帆船社工人),“工聯(lián)”負責人之一的張學晃(紅旗廠工人)、吳國香(湘瓷工人),湘潭“革造聯(lián)”的蘭云飛等,都是當時的大“右派”、“黑鬼”。而正是這批人,構成了后來被稱為造反派的頭頭和骨干。
在毛澤東的支持下,運動初期遭到地方黨委政治迫害和打擊的干部、工人,發(fā)動了要平反、要人權、要銷毀黑材料、廢除政治歧視為中心的、所謂批判資產(chǎn)階級反動路線的浪潮。而歷次運動走紅以及這次抓“右派、黑鬼”的骨干,在省市委領導的授意下,首先成立了文革中的組織,以阻擋這些“右派”、“黑鬼”平反、翻身。
就是在這種背景下,“高司”、“湘江風雷”、“井岡山紅衛(wèi)兵”等造反派組織,便與“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八一兵團”、“赤衛(wèi)隊”保守派組織等,進行了長達幾個月的斗爭。
正當兩派組織勢均力敵、斗爭白熱化的關鍵時刻,1967年1月16日《紅旗》發(fā)表了評論文章,《無產(chǎn)階級革命派聯(lián)合起來》,文章明確指出“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是“走資派的御用組織”。6天之后的1月22日,周恩來總理在接見外地來京的群眾大會上,又宣布:“中國工農(nóng)紅旗軍、戰(zhàn)備軍”、北京“聯(lián)動”、西安“紅色恐怖隊”、湖南“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都“是打著紅旗反紅旗的反動組織”。
從此,湖南的第一批保守派組織“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等,以失敗告終而退出了政治舞臺。其頭頭和成員,雖然基本上未受到任何政治懲處,但該組織分化、瓦解后,卻沒有能像湖北武漢的“職工聯(lián)合會”,與廣西的“盾牌兵”、“無聯(lián)”那樣,成建制的發(fā)生演變。前者演變成了著名的“百萬雄師”,繼續(xù)與“三鋼”“三新”等造反派組織對立;
后者則組成了“聯(lián)指”,始終壓制了“四·二二”造反派。
湖南群眾組織之間的混戰(zhàn),第一輪回合,是以保守派組織的失敗而告終的。
2、第二輪回合:“工聯(lián)”“湘江風雷”——“高司”
。1967年1月——1967年9月)
在要平反、爭人權、銷毀、封存“黑材料”,與“紅色政權保衛(wèi)軍”的斗爭中,以“高司”為代表的造反派,與以“湘江風雷”為首的工人市民造反派,在對待中共湖南省委張平化等書記的看法上,在為遭到政治迫害的人員平反的方法上,在與當權派斗爭的方式上,和以誰為核心的權力分配上,都產(chǎn)生了分歧。1967年初的“望江樓協(xié)議”(“高司”單獨與省委第一書記張平化簽訂的有關全省文革運動的協(xié)議)一事,和要不要召開的“1·15”批判省委領導與奪權動員大會,則導致了雙方矛盾的公開與激化。
“高司”人數(shù),相對“湘江風雷”等工人市民造反派組織,雖然不算多,但它是高等院校的多數(shù)派,組織嚴密,具有很強凝聚力。大學生思想總體單純,有文化、有能力,其頭頭又都是家庭出身很好的活動分子,因此,“高司”組織的能量非常大。
省委第一書記張平化所作抓右派的“九·二四”報告后,“高司”總部即按照中共的傳統(tǒng)方法,派出大量的戰(zhàn)斗隊、宣傳隊,不辭勞苦分赴各地、市、各大廠礦,和工人群眾打成一片,進行了深入細致的調查、研究,寫出大量的調查報告、整理出了大批材料。這些報告、材料,用血淚斑斑的事實控告了“九·二四”抓右派報告所產(chǎn)生的惡果,控訴了資反路線的罪惡,為大批被打成“右派”“黑鬼”的干部、群眾平了反。
但是,當時享有很高威望的“高司”負責人,卻從此以救世主自居,輕視其它以“湘江風雷”為代表的造反組織及其作用。而“湘江風雷”號稱百萬之眾,其頭頭則自認為是湖南造反派的當然代表。兩大造反派組織,在擊敗保守派組織后,終于發(fā)生了自相殘殺的內訌。
中央文革的“二·四批示”,宣判了“湘江風雷”的死刑。使“湘江風雷”和武漢的“鋼工總”、河南的“二·七公社”一樣,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支隊長以上的頭目幾乎全部被抓,據(jù)統(tǒng)計,這次二月鎮(zhèn)壓被抓的造反派群眾人數(shù),全省有數(shù)萬。
這第二輪派戰(zhàn)的前期回合,是“高司”勝利了。
它在省軍區(qū)的支持下,又派出大量的戰(zhàn)斗隊奔赴各地和各大廠礦,肅清“湘江風雷”的流毒。這次,與張平化“九·二四報告”后所采取的態(tài)度不同,在各地市,各大廠礦,他們卻普遍支持了反“湘江風雷”的保守派。
在曙光電子管廠,他們支持保守的“工總”,傷害了造反的“聯(lián)總”(多數(shù)派);
在汽車電器廠,他們支持保守的“汽電真理軍”,打擊了“造反有理總隊”(多數(shù)派);
在長沙機床廠,他們支持保守的“怒火鐵騎”,而排斥造反的工人“3·31造反團”;
在紅旗內燃機廠,他們支持保守的“無聯(lián)”,打擊“紅總”(多數(shù)派)等。而在長沙紡織廠、省航運局、建筑工程公司、湖南制藥廠等單位,原本就是“湘江風雷”造反派組織的天下,他們卻為了反“湘江風雷”,而不惜去支持他們也曾反對過的保守派。
在肅所謂“湘江風雷”流毒的過程中,又傷害、打擊了“井岡山紅衛(wèi)兵”、“東方紅”等造反派組織。這樣“高司”就失去了長沙大部分造反的工人、市民的支持,喪失了控制運動的主動權,而成為了“新保守派”。
特別是以十多萬產(chǎn)業(yè)工人為主體、自下而上聯(lián)合的“工聯(lián)”造反組織,及能量極大的省委機關造反派組織“永向東戰(zhàn)團”,與敢闖敢沖的中學生造反派紅衛(wèi)兵的“紅中會”等組織的出現(xiàn),使造反派與新保守派之間的力量對比,發(fā)生了根本的變化。
長沙市強大的工人造反派勢力,后來,甚至迫使中央文革都不得不承認,它下達的“二·四批示”,是其“匆匆忙忙,沉不住氣,聽取一面之辭作出了錯誤的決定”。
1967年7月27日,中央明確表態(tài)支持“工聯(lián)”、“湘江風雷”,撤消了中央文革的“二·四”批示。同年的“八·十決定”,則宣告了“高司”與“工聯(lián)”和“湘江風雷”兩大派,長達9個月派性斗爭的結束。
這第二輪派戰(zhàn)的結局,是“高司”退出了湖南文革的舞臺。
3、第三輪回合:“工派”——“省無聯(lián)”
。1967年10月——1968年2月)
早在反擊“二月鎮(zhèn)壓”中,“工聯(lián)”與“湘江風雷”兩派之間,就逐漸地產(chǎn)生了斗爭策略上的意見分歧,這也是后來“省無聯(lián)”得以產(chǎn)生的政治與組織基礎。
“工聯(lián)”、“省委永向東”、“八·一九造反有理軍”成立后,因為其組織嚴密,經(jīng)驗豐富,人員構成有工人、干部與紅衛(wèi)兵。他們對于緊跟中央的文革戰(zhàn)略部署這一點,做到非常好。雖說是造反派,但自從中央表態(tài)支持他們后,他們便基本不再越出中央規(guī)定的造反活動范圍。并按中央要求,撤消組織山頭,按行業(yè)、系統(tǒng)、單位實現(xiàn)大聯(lián)合,建立省、市革委會,等等。
而“高校風雷”、“紅中會”、“紅旗軍”與“湘江風雷(左翼)接管委員會”等組織的頭頭,思想激進,特別是其左翼認為:第一次“文革”任務遠未完成,目前走向安定的形勢,是出現(xiàn)了“十月逆流”,是“二月逆流”的繼續(xù)。還認為實現(xiàn)大聯(lián)合,成立革委會,只會是穿新鞋、走老路、培養(yǎng)一批新官僚,等等。這些極左派便一連發(fā)表了“8·30、9·30、10·30”三個關于對時局看法的聲明,將巳獲勝利的造反派們的內部矛盾,予以公開化和白熱化。
“極左派”知識分子(“高校風雷”、“紅中會”、“礦冶井岡山公社”等),還公開宣傳著一種“新思潮”,這股“新思潮”認為:科學社會主義面臨著現(xiàn)實的嚴重挑戰(zhàn)。解放17年來,中國自下而上形成了一個特權階層;
這個特權階層與人民群眾嚴重對立,造成了中國的不民主和不平等,它已經(jīng)阻礙了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成為了社會向前發(fā)展的桎梏。第一次文化大革命的任務,就是推翻所謂“紅色資本家階級”(即官僚特殊階層)、實現(xiàn)巴黎公社式的民主選舉,讓普選出來的干部成為真正的公仆。
確實,重立造反山頭的“省無聯(lián)”組織,雖有些令中央與新生的紅色政權省革籌小組不快,但卻還沒有到令他們不能容忍的程度,畢竟,當時還是“造反有理”時期。
但是,年輕的極左派們的這些“新思潮”言論與宣傳,則極大地惹惱了中央文革。
1968年1月24日,周恩來總理與康生、陳伯達、江青等中央文革要人,幾乎全部出面,一致宣布“省無聯(lián)”是“反革命的大雜燴”,宣判了“省無聯(lián)”的死刑。陳伯達、康生這兩個“黨內理論權威”,甚至在會上搬來馬列著作文章,逐條逐條地針對這些十幾、二十來歲的極左派學生的文章,進行指斥咒罵。
最后,在湖南文革史上的兩派斗爭中,得勢的一方,再次動用了國家機器,抓捕“省無聯(lián)”頭目與極左派學生、以及所謂“黑手”(主要是有支持“省無聯(lián)”傾向的老干部,與原來有較高身份的“右派分子”),并施之以刑罰。
“省無聯(lián)”方面的“湘江風雷金猴戰(zhàn)團”負責人陳本望,在此輪派戰(zhàn)中,成了失敗者,加之他家庭出身又是“黑七類”,便以其對文革武斗中的一件糊涂人命案有責任為由,將他處以極刑,并立即執(zhí)行。1957年著名的《湖南日報》“右派”案成員的劉鳳祥,此次也作為“省無聯(lián)”的“黑手”的被判刑15年,后于1970年被槍斃:“湘江風雷接管委員會”的主要負責人、出身于國民黨軍官家庭的張家政,(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被判刑20年;
撰寫《中國向何處去?》的一中學生楊曦光(時年19歲)被判刑10年:“紅旗軍”司令畢健被判刑10年:“高校風雷”的頭頭、湖南大學學生周國輝被判刑7年:“礦冶井岡山公社”的負責人、中南礦冶學院大學生張玉綱,被判刑3年。
這一輪派戰(zhàn)的特點有二點:
。1)兩派之間除了一些大字報、標語的輿論戰(zhàn)外,互相的有組織性沖突不多,規(guī)模也很小。
。2)“省無聯(lián)”被摧垮,完全是當時中央的指示,而主要并非對立的“工聯(lián)”等組織的進攻壓力。所以,后來中央領導人康生等,還批評“工聯(lián)”方面對“省無聯(lián)”的活動,是“熟視無睹的右傾”,是“缺乏無產(chǎn)階級義憤”。
4、第四輪回合:“(工聯(lián))汽電派”——“(工聯(lián))湘瓷派”
。1968年5月——1968年8月)
在摧毀“省無聯(lián)”的斗爭中,按照毛澤東和中央文革的部署,各群眾組織取消山頭,實行大聯(lián)合,分別加入四代會(工代會、農(nóng)代會、職代會、紅代會)。長沙市工代會于68年元月17日召開,“工聯(lián)”、“湘江風雷”、“長沙工人”、“青年近衛(wèi)軍”等工人組織均解散,統(tǒng)一到“長沙工代會”里。市革委會和省革委會則于2月28日和4月8日先后成立,形成了軍隊負責人(47軍、省軍區(qū))、領導干部代表(華國鋒、章伯森、梁春陽)和群眾組織代表(主要是“工聯(lián)”與“湘江風雷”穩(wěn)健派領導人)聯(lián)合掌權局面。
但是在權力的分配上,省委機關“永向東”,與軍隊和工人方面發(fā)生矛盾。前者借助中央“反三右一風”(右傾機會主義、右傾分裂主義、右傾投降主義和為二月逆流翻案風)的“3·30指示”,聯(lián)合“工聯(lián)”內部的“湘瓷派”,拉攏原“湘江風雷”組織中的穩(wěn)健派,抨擊省、市革命委員會中的軍方負責人與原“工聯(lián)”組織負責人。
由于“工聯(lián)”主要頭頭胡勇,是長沙汽車電器廠工人,因此,當時便對這部分被攻擊的“工聯(lián)”勢力,稱之為“汽電派”。
但是,軍方、省、市革委會與“汽電派”工人,則利用“7·3布告”和毛澤東的“7·18批示”、“7·19通知”及“7·24布告”等一系列為消除動亂、實現(xiàn)穩(wěn)定局面的中央文件精神,派出由省軍區(qū)司令員龍書金任團長、“汽電派”工人為主力的“砸爛舊省委兵團”,進駐省委大院,接管省委各部辦委的具體權力,并將梁春陽、尚春仁控制的“永向東”組織徹底擊潰。
隨即,梁、尚及“永向東”組織主要骨干被關押、批斗、反省,一般骨干活動分子,則被下到各地市單位和“五·七干校”。
與“湘瓷派”、“永向東”有密切聯(lián)系的原“湘江風雷”主流穩(wěn)健派負責人葉衛(wèi)東,也在這次清洗中被整肅,受到嚴厲的點名批判,并被臨時停止其省革委會副主任職務。
“湘瓷派”的頭頭劉炎生(湖南建湘瓷廠、省革委會委員)、余信謙(湖南新華印刷廠、省革委會委員)、周國強(市總工會機關、市革委會常委)等,也分別受到停職反省懲處。
至此,到1968年9月左右,湖南省除統(tǒng)一并按系統(tǒng)性的“工代會”、“農(nóng)代會”、“紅代會”、“職代會”(機關干部性質的統(tǒng)一組織)外,基本上不再有其他社會型的群眾造反組織了。
這第四輪派戰(zhàn)的活動,除了有一些大字報、標語交鋒外,重要的派戰(zhàn)戰(zhàn)場,則主要是各種會議!跋娲膳伞钡拇_就是被一系列會議打敗了。因為,“湘瓷派”與“永向東”當時都不能,也不敢另起爐灶自成有形山頭,而只能在巳有的“工代會”、“職代會”中搞“議會斗爭”。因此,當省革委會與軍方?jīng)Q定對其反擊時,真的只開幾個會(包括省革委會全體會議),“湘瓷派”與“永向東”便被會議的大多數(shù)給否定了,并給其定了罪。
實際上,經(jīng)過近二年的激烈派戰(zhàn)動亂,湖南全省各級革委會又都巳建立,整體上人心都巳不想再亂而想安靜,能控制局面的原“工聯(lián)”、后為“工代會”的各級頭目,也因都成為了“掌權者”,更不想再出新變故。因此,“湘瓷派”與“永向東”的所有說法,都不僅不能得到他們的支持,甚至還招致反感。由此,“湘瓷派”與“永向東”的失敗,確有其逆形勢而動的注定原因。
“湘瓷派”與“永向東”的失敗,也標志著湖南文革中有“自發(fā)結社”性質的群眾組織活動,從此以告結束。此后數(shù)年中,雖然造反派們也還曾活動過若干回合,但,那時卻都只能在巳有的“工代會”或“工會”框架范圍中跳舞,而不能隨意建立組織、自樹“山頭”了。
5、幸存造反派的歷史命運
1969年4月1日中共“九大”的召開,可視為文革中的第一個階段的結束。這時原有的舊體制秩序,也開始逐步的恢復。省、市、縣三級革命委員會,均成立了黨的核心小組,非黨群眾組織代表,逐步被排除在權力核心之外。
1970年春開始進行的“一打三反”(打擊反革命、反貪污、反浪費、反盜竊)運動,四項內容中,“一打”則是重點。而這“打擊反革命”的“現(xiàn)行”清查對象重點,則又是原來參入過造反派活動的頭目與骨干分子。
軍方與各級革命委員會中的領導干部,特別是與那些曾在文革中被打倒的領導干部,達成共識,將原保守派骨干作為依靠對象,利用這次“一打三反”,開始對參加過造反的工人、干部、市民進行前所未有的清洗。軍宣隊、工宣隊進駐各個單位,各單位都成立了“三號”(即“一打三反”)辦公室,中央也發(fā)出了1970年的3、5、6、號三個文文件,提出對被清查對象“殺一批、關一批、管一批”,并規(guī)定殺人由省一級革命委員會批準。
當然,凡意識形態(tài)上與當時的文革當局不相容的人,不論是干部還是群眾,更是被當作“現(xiàn)行反革命分子”進行了嚴懲。北京的遇羅克(1970年3月5日被槍殺)、遼寧的張志新(1969年9月24日被逮捕)、銀川的田濤(1970年2月10日被判死緩)等志士,就是在這次文革中期的“一打三反”運動中,被戴上“反革命”的帽子而遇難的。
在這次“一打三反”運動中,湖南省與長沙市的所有原造反派的頭頭與骨干人員,從巳是中央委員的唐忠富、省革命委員會副主任的胡勇,至區(qū)街小廠、街道居委會中的原造反派負責人,全部被整肅,無一幸免,也無一漏網(wǎng)。之中,有少數(shù)被槍決者,有相當部分被拘捕入獄,其他大部分則統(tǒng)統(tǒng)從各級革命委員會中開除,進行批斗,并關進所謂“學習班”予以隔離長達數(shù)月、甚至近一年時間的“反省”。
當時,《長沙晚報》的一篇社論中,竟連續(xù)提出九個“殺”字:“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正國法,殺、殺、殺、殺、殺、殺、殺出一個紅彤彤的毛澤東思想的新世界!”長沙市在兩個月中,一連殺了兩批后,第三批待宣判擬槍決的名單,也已發(fā)至基層討論。當時正在長沙的毛澤東,不知何故,在這次宣判大會欲召開的前一天夜晚,突然又下令制止了大會的召開。準備參加大會的人,也連夜被通知會議改期。緊接著中央發(fā)布了17號文件,以“殺、關、管”為主要內容的“一打三反”運動才慢慢冷了下來。
然而,“一打三反”運動剛結束不久,1971年夏天,全國性“清查5·16分子運動”又接踵而來,原造反派成員再次遭到審查、清算、批斗,直至“九·一三”林彪事件發(fā)生,才獲人身自由。但是,隨后的幾年,原造反派頭目與骨干分子,就象文革前的“黑五類”(地主、富農(nóng)、反革命、右派、壞分子)一樣,在政治上遭到了歧視和壓迫。
到1974年春天的所謂“批林批孔”運動,在毛澤東為首的中央,為保持文革的“正確性”地位不至受到挑戰(zhàn)與動搖,于是又一次對原造反派所受到的壓制情況表示了關注,上海造反派出身的中共中央副主席王洪文,更是作了一系列講話,以恢復造反派的權力地位。
這次所謂“批林批孔”運動而提供的政治機會,使湖南長沙的原造反派頭目與骨干成員,再次聚集起來,以省、市總工會與各單位工會的名義(造反派頭目與骨干成員,在由造反派的“工代會”轉為的“工會”組織中,一般都擔任有職務),又展開了一次以平反、銷毀被整被批斗的材料、恢復原有革委會職務、直至要求加入共產(chǎn)黨組織為主要目的的斗爭。這個情況,更促使了原造反派成員的再度試圖公開結社(各級、各種“運動辦”機構),并以此作為與當時的省、市委與各級黨委談判、以求解決上述目的問題的組織。
由于中央王洪文的講話壓力,湖南長沙市的原造反派們,基本上取得了暫時的勝局。對文革造反風暴尚心有余悸的省、市委與各級黨委的領導們,擔心“批林批孔”就是又一次文革造反運動的前奏,因此,他們面對原造反派成員的壓力,都只能應諾照辦。對原挨了整的原造反派成員,或予以平反,或予以恢復革委會職務,或接納其入黨(但在1976年后,都被稱為“突擊入黨”,一概不予承認)。
1976年春季,省、市革命委員會中以唐忠富、胡勇為首的原造反派頭目與骨干成員,在中央新一輪“批鄧反右”運動的指示動員下,以省、市總工會為大本營,發(fā)動了向張平化為首的湖南省委的新攻擊,企圖實現(xiàn)權力的再分配,重回1968年造反派有過的強勢地位。然而,隨著毛澤東的逝世,“四人幫”的被粉碎,湖南的造反派勢力終于徹底遭到了覆滅,以唐忠富、胡勇為首的湖南所有的造反派頭目與骨干分子,“全軍覆沒”,幾乎無一幸免地受到少則半年一年,多則數(shù)年的審查,有的被抓到省、市公安看守所拘留,有的被逮捕,大部分的則被關到同樣沒有自由的單位“學習班”,接受清查。
1982年5月,長沙市中級人民法院和湖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先后分別將省市級別的原造反派主要頭頭,予以判刑:胡勇(工人、原省革命委員會副主任)15年、葉衛(wèi)東(教師、原省革命委員會副主任)13年、唐忠富10年(中共九屆、十屆中央委員)、張厚(中共長沙市委書記、老干部)8年。
經(jīng)數(shù)年各種形式的關押審查后,湖南所有各級其他造反派頭目與骨干分子,有一批被定為“三種人”,大部份的檔案結論,則定為“犯有嚴重政治錯誤”,或“犯有政治錯誤”,并明令,對這些人一律不準提拔、重用,不能入黨,不準進入黨政機關,不能作為第三梯隊人選……。
湖南最早起來支持“工聯(lián)”造反派的副省級領導干部章伯森,也于1984年3月,被定為“三種人”,給予開除黨籍,撤銷職務。
四、結束語
文革中貌似強大的造反派勢力,實際上,最初不過是當時社會的一個弱勢群體,借助毛澤東發(fā)動的文革特殊運動,以被迫始而后才主動得以集合到一起,在中國現(xiàn)代政治舞臺上演出了曇花一現(xiàn)的短短一幕。批斗當權者,奪權掌權,原本不是造反派們所能想到過的目的。大多數(shù)造反派,尤其是工人造反群眾,最初“造反”的動機,的確只是為了使自己能從新“右派”、新“反革命”的惡夢中解脫出來。
文革長達10年,湖南長沙的造反派真正掌權,大約只有2年左右時間(包括動亂不定的1967年)。而挨整的時間,則大大超過掌權的時間。其中,在文革中二次、三次坐牢的頭目,也為數(shù)不少。造反派得勢時,便被中央輿論稱為“群眾運動”時期,使他們對曾將自己整為“右派”、“黑鬼”的當權派和保守派頭目,充其量只能用批斗、反省(少數(shù)泄私憤者也打人報復)的手段,可是,最終仍還得按中央要求,對其實行“團結”,請其歸位。但是,當權派與保守派每每對付造反派,卻能動用、也經(jīng)常動用國家機器手段:拘留、逮捕、法辦判刑,直至槍斃(特定歷史條件還無須經(jīng)過司法程序),更可以將造反派定為“右派”、“反革命”,貽害終身,殃及子女。
學者何清漣說,文革中“殊不知千千萬萬普通人所遭受到的家破人亡之痛,遠遠高于這些高干,高知們,只是歷史從來不是‘人民群眾’的歷史,所以高干,高知們在打倒‘四人幫’以后,還有機會傾訴苦水,……而不少罹難滅門慘禍,死得豬狗不如的普通民眾,卻永遠沒有辦法再伸張他們所受到的冤抑,他們的悲慘遭遇只能消失在茫茫歷史長空”。
2003·6·19·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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