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仍在少年時(二)
發(fā)布時間:2018-06-21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我的神秘朋友半秋,終于還是出現(xiàn)在我如今的生活里了。可是,她只出現(xiàn)了短短的一個下午,人生的軌跡卻似乎被誰轉(zhuǎn)了個彎,從此要離我而去了。向來心直口快的相君,終于捅破了一直蒙蔽著我的彩色泡泡,給了我沉重的一擊。只是,為什么每次難過的時候,還偏要遇到安梓榮這樣的冤家對頭?
[1 ]
周六是個凜冽的晴天,新落的白雪松松軟軟,填平了坑坑洼洼的柏油路面。那些明顯變得光滑發(fā)亮的地方,顯然是有人肢體失控剛剛滑倒過。
滑倒又怎樣呢?可我這人惜命,一手死死拽住相君,讓她擎住我百分之八十的重量。
“你別拽我,我要沉死了!”她努力想從我胳膊里抽出去,好像我是什么黃金大蟒。
我干脆使出環(huán)繞大法,整個胳膊纏住她的手,順勢把自己的手揣進她兜里振振有詞:“不行,不拽著你我會摔倒的!
“哎呀你拽著我我也會摔倒的!”
“兩個人一起摔不會太尷尬啊!
相君鄙視地瞇著眼,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你很無賴!
一路磨磨嘰嘰到食堂門口,說話聲要么飄進風(fēng)里,要么埋在雪里,傳到對方耳邊已經(jīng)降低了音量,最后不得不面對面大喊起來才足以表達(dá)心底的不服。
相君才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第一次見到她時因為人家長得好看堅決要跟她套近乎,誰知道她竟然是這種除了發(fā)神經(jīng)就是發(fā)脾氣的烈火少女,眼前這個正與行李和我努力做斗爭的拼命少女簡直和我的想象判若兩人。默默嘆了口氣,心說第一印象都是騙人的。
一邊感嘆一邊將手慢吞吞地從她兜里掏出來伸進自己兜里。空落落的。
我心里一涼。今天是周末,下午休息,為了出校門不被路人嘲笑我特地?fù)Q了新大衣。飯卡在棉服里,棉服在衣柜里,衣柜在宿舍里。距離走到打飯窗口還有一分鐘。
當(dāng)機立斷作出機智的決定:“那個……嘻嘻……”
“你……別用那種諂媚的微笑看著我,我很慌。有事就說!
“土豪,請我吃飯吧!”
“為什么?”
“我的飯卡……被我愚蠢地忘在行李箱里了!
“你還能記住什么?”相君鄙視地看著我,“不知道蹭了我多少頓飯了。”
我趕忙露出更加燦爛的笑容:“沒事兒,我知道你這么慷慨大方一定不計較這點小錢!”
“……就你說話好聽!
“?”聽這語氣是同意了,“女俠果真仗義疏財,走走走吃飯!”
在教室門口遇到王景琦向我借手機。我本來膽子沒這么大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相君在一起待久了,已經(jīng)忘了學(xué)校是不讓帶手機的。
“我借你吧!毙∶椎碾娫捔⒓催f上去,我無意識抬眼看了看,嗬,真的是小米手機。她沒有穿校服,蝙蝠袖的淡青色毛衣,胸口別了個玫瑰花的發(fā)卡,景琦送的。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見人把發(fā)卡當(dāng)胸針用,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尚潮流。
“不用了,她有我媽手機號。我記不住。”
小米機警地偏著頭目光直射向我,像是找到什么重要線索!澳銈兒苁煜さ呐。”
“對啊,”是我記憶錯亂還是她反應(yīng)遲鈍了?明明前幾天還不停地向我套人家的八卦來著,“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哦,對啊,”她撓著頭傻笑,手縮進毛衣袖口里。像那些狗血韓劇里什么也搞不清還能被高富帥看中的女主角,連放慢語速、夸大嘴型的樣子都有幾分神似。
相君雙手抱胸冷笑了一聲:“放心吧,張一言這種總愛自稱爸爸的人,不可能威脅到你小龍女的地位的!
我和小米對視了一眼,她臉上寫了一個“尷”,我臉上寫了一個“尬”,頭頂飛的全是黑烏鴉。誰前一陣還說我“集美貌與才華于一身”的?怎么說變就變。
相君臉上寫了四個字:若無其事。趁著場面還沒有太冷,她拉著我去了洗手間。
“哎,你今天早上吃的辣椒面嗎?說話這么沖。”我倆在鏡子里對視著做鬼臉。她是個對自己下手最狠的姑娘,看她扎頭發(fā)比看畫皮還揪心。
“你沒看出來嗎?”相君用力把短發(fā)揪在一起,“她在吃醋啊!
“?你哪里看出來的?”從某種角度上講,相君對小米有些偏見。
“嫉妒使人丑陋,她現(xiàn)在正變得丑陋!彼藗白眼,“反正我就是看不慣她那種一說話嗲聲嗲氣的樣子,你難道不覺得她連走路都透著矯情的氣息嗎?王景琦真是眼睛不好使,他就算喜歡我也不能喜歡她呀!”
好了,接下來是相君的自戀時間。
離中午十二點還有五分鐘就開始倒數(shù),時刻準(zhǔn)備著沖出校門。其實校外也沒有什么有趣,只是和待在這座學(xué)校里相比,去哪兒都充滿了樂趣。
還有兩分鐘,這節(jié)自習(xí)結(jié)束,自由就在招手了。
還有一分鐘,我斗膽在課桌下開機,未接來電一股腦涌過來,沖得我陣陣暈眩。
鈴聲響了,我一手抓起背包,一手接通電話。
我的周六下午泡湯了。
[2 ]
她果然站在那里。
兩只手握在嘴邊不停地哈著氣,弱弱小小地躲在極不顯眼的角落里跺腳,盡量不去引人注意。
“!你可算出來了!”她撲向我的時候就像是在大海中漂流已久的人抓住了岸邊的木樁。
“你怎么一個人跑來了!太任性了你知道嗎?”
記得自己那天晚上勸了她半夜讓她不要一時沖動就來,可是我忽略了一件事情:她并沒有答應(yīng)。
半秋還是和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一樣,瘦削而悲傷,一眼望上去就好像能看到她從內(nèi)到外都冰涼。我看著她,覺得更冷了,不停地打寒噤。
“我就是想來找你啊,我覺得我再看不到你就要死了!彼瓜駛沒事人一樣,把我要問的一切問題都堵住了。我只好帶著她出校門,漫無目的地四處張望。原本想去商場逛一圈順便蹭一下午網(wǎng)的,現(xiàn)在去不成了。
牽著她沿著人行道向東一直走,直到聽見身后有人像哭喪一樣大喊我的名字,才大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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