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認識世界 在黑暗中重新認識世界
發(fā)布時間:2020-03-25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黑暗中對話”體驗館,一個70分鐘的旅程,參與者將進入一個完全黑暗的世界,逛公園,買東西,甚至坐渡輪……嘗試體驗失明者的生活和感受。這個模擬的黑暗世界,給健視者和視障者都提供了一個機會,一個重新認識世界的機會。
玄關,八個人一個小組。交出手機、電子表、眼鏡等等有可能會發(fā)光或者容易丟失的物品。每人一支盲杖,接下來的70分鐘,它就是你的依靠了。撩起遮光布幕的一角,里面?zhèn)鞒鲆粋清亮的聲音:“大家好,我是阿Mat,是大家今天的導賞員。大家進來之后,跟著我的聲音向前走!报D隨著這把聲音,我們沒入了黑暗。
這不是黑夜,黑夜的天空還有微藍的月光,以及那一點明亮的北極星;這也不是你家關了燈的睡房,門縫透進來的光線足以讓你看清楚自己的腳趾頭。這里是香港一個商場中的“黑暗中對話”體驗館,一個70分鐘的旅程。參與者將進入一個完全黑暗的世界,逛公園,買東西,甚至坐渡輪……嘗試體驗失明者的生活和感受。
“黑暗中對話”是源自德國的一個社會企業(yè)。1988年,德國人Andreas Heincke在德國漢堡開設了第一個“黑暗中對話”體驗館。Andreas Heincke在和一名失明的同事共事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名同事其實除了看不見,其工作能力跟普通人無異。在對失明同事深感佩服的同時,Andreas Heincke轉到法蘭克福盲人協(xié)會工作。在與視障人士有了更深入接觸之后,他逐漸明白人們對視障人士的歧視,其實來自于缺乏溝通和了解―想象中的痛苦和無助,產生出想當然的同情或是歧視。但到底失去視力是一種怎樣的狀況,擁有光明的人永遠也不會懂。就好像我告訴你黃蓮有多苦,沒有親自嘗過,你永遠也不會明白。于是,“黑暗中對話”就誕生了。
香港體驗館的旅程迂回曲折,據說是香港迪士尼的設計師的手筆。項目的設置,則是根據德國總部的設計要求稍作微調,比如說,模擬天星小輪就是香港的特色。
健視者學習感受黑暗中的“光線”
摸索,是第一次墮入黑暗世界最自然的反應,然后就是努力地睜著眼睛,但眼睛睜再大,眼前仍是一片茫然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
“大家摸著右邊墻,然后轉彎,聽我的聲音,往我這邊來!北M管阿Mat的聲音繼續(xù)引領著,我們還是習慣依賴那堵墻。轉彎之后,那堵唯一可以摸索的墻消失了。于是,我竭力側仰著頭,盡量把耳朵靠近那個唯一可以依靠的聲音,笨拙地按照之前的提示,左右掃著盲杖―貼著地面,寬度以肩寬為準。隨便亂摸可不好,因為第一次身處完全漆黑的深淵,大家躊躇不前,一不小心就碰著其他團友了,所以,還是用你的盲杖和聽覺吧。
叫賣聲、車聲、人流聲,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我們到了“街市”。阿Mat引領大家來到水果攤前。大家爭先恐后地去嘗試嗅嗅正在販賣的是什么水果―我被擠在后頭,完全搞不清楚水果攤的方向!
“是不是有朋友沒有找到?”
我吱了一聲,阿Mat不消一下就過來了,引領著我到水果攤前面,準確地將我的手放到果籃子里面―整個旅程中,阿Mat都很細心地照顧每個人。而且,靈活地在我們之間穿梭,仿佛有什么特異功能,可以看到場地里的一切。事實上,這里每一個導賞員都有這種“特異功能”―視障。
“黑暗中對話”的導賞人員都是視障人士。因為看不到,他們將他們的聽覺、嗅覺、觸覺的功能都充分發(fā)揮出來,用耳朵、鼻子、身體去“看”。而我們這些平日依賴慣眼睛的健視者,一下看不見了,就好像失去了全部依靠。
“大家繼續(xù)往前,聽阿Mat的聲音!蔽依^續(xù)搖擺著盲杖前進,不消幾分鐘就開始改變原來的習慣―曾經依賴眼睛的我,開始依靠盲杖和聲音,并沒有害怕跌倒或者撞到什么東西的恐懼―盲杖已經為我掃清了障礙,阿Mat的聲音為我指引了方向。當人所依賴的某種能力失去之后,是可以找到其他替代的,比方說,走路可以“不帶眼”。盲杖加耳朵,就是人們失去視力之后,步行時的輔助工具。其實無論用眼睛看還是用耳朵聽,還是使用輪椅,只要我們能前進,目的就達到了,只是健視者與視障者前進的方式不一樣。
“阿Mat,你在家里怎么知道哪件衣服是你的呢?”有游客好奇地問!澳銈冋f呢?”半晌,大家想不出來。還是得阿Mat解謎:“我們家里,會在我褲子不起眼的地方釘一個鈕扣,那我疊衣服的時候,就知道有鈕扣的褲子是我的,我就會自己把它們放到我的衣柜里面去。”習慣了光明的我們,在面對如此簡單的問題,居然誰都想不到解決方案。
突然,腳下有了不一樣的觸感―我們到“公園”了。柔軟,不同程度的柔軟。是草地?是枯葉?還是泥土?還是別的什么?空氣中混雜著濕潤的微腥。當我們看得見的時候,這些觸感,這些嗅覺,從來都沒有那么強烈。其實我們也會閉著眼睛聽音樂,或者閉著眼睛躺在草地上曬太陽。只是我們不會輕易用其他方式來感受這個世界,我們依賴視力,反而會忽略了其他的觸感和細節(jié)。比如說,辨別聲音的能力,或是聆聽的能力。
阿Mat跟每一個團友打招呼,一方面讓大家放松,同時也在暗暗地點算人數(shù),以防有人在黑暗中迷路。他和我們一樣看不見,卻很快熟記了我們的聲音。
在導賞員阿Mat的引領下,我們過橋,坐船,在鬧市中穿梭,最后被帶到一個類似電影廳的地方。原意是讓大家放松一下神經,沒想到有調皮的游客,居然發(fā)出幾聲凄厲怪異的哭聲,引起一陣騷動。團中的女生非常緊張,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話,互相安慰。阿Mat好不容易安撫好大家,讓大家安靜下來欣賞音樂。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除了音樂聲,再無其他,但我卻久久不能安穩(wěn),緊緊地握著我的盲杖。
一位失明的朋友跟我說過,他特別害怕在沒有人聲的地方,尤其害怕寂靜,那樣他就不知道身邊有些什么,正在或將會發(fā)生什么事,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因此,他喜歡說話,不停地跟人說話。他要聽,他要知道你在想什么,將會發(fā)生什么;他要說,他要讓你知道他此刻正想什么。之前雖然能想象,卻無法體會。如今我總算明白了。
視障者黑暗中的天使
在這個黑暗世界里的導游,全都是視障人士,只有他們能不依靠任何電子設備在黑暗中行動自如。其中一位導賞員Julian甚至告訴我,他能憑著我們的聲音、語言多寡判斷我們是緊張、害怕、興奮還是在思考,乃至大致推斷大家的性格,從而給予大家相應的照顧。所謂“察顏觀色”,但擁有視力的人,又有多少人能做到用心聆聽呢?
Grace本來是健視者,在一家公司當文員。人到中年才患上眼疾,視力逐步失去,每況愈下。Grace說,若不是她已經在那家公司工作了十幾年,非常熟悉業(yè)務,和公司的同事以及老板都有了深厚感情,很難說公司不會解雇她。平時她在公司,使用一些輔助工具,可以使用電腦、打字、接電話等等,但是,后天失去視力,還是讓她有很深的自卑!拔疫沒有完全適應失去視力這個事實,生活上、心理上都沒有調整過來,但正在努力嘗試!盙race很坦白,“我感覺在公司好像越來越……不方便。雖然來這里做導賞員只是我的兼職,但我很喜歡在這里工作。在這里,我好像重新和大家平等了,自尊都回來了!
“我有個朋友,是法律碩士畢業(yè),但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份很普通的文職工作,”李婉茜是香港浸會大學的學生,雖然她得到了和健視者一樣平等的受教育機會,但她對將來還是很擔心,“視障人士,找工作真的很難,大家不信任我,這就是現(xiàn)實!崩钔褴缦忍烊跻,戴著厚厚的眼鏡,能勉強看到一點光和影子。今年才二十出頭,大家叫她茜茜。雖然從小就看不清這個世界,但卻樂觀積極。李婉茜和其他的年輕人一樣,上學,交朋友,玩Facebook,逛街。不過,比起其他女孩子愛逛的服裝店,她更喜歡和她的男朋友一起去逛玩具店。
“我男朋友是全失明的,”茜茜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就像其他女孩子形容“我男朋友是單眼皮的”一樣,“我們喜歡逛玩具反斗城。因為不是每個商店都可以隨便讓你摸的。玩具城就不同,我們可以隨便玩?zhèn)夠,我們喜歡摸各種玩具,一起去發(fā)現(xiàn)新奇的東西。”家人會反對他們的結合嗎?“我媽說這樣更好,這樣他就看不到我衣著隨便了,呵呵!
談著談著,不覺間已經和茜茜走到樓梯處,很自然地,我扶緊她,叮囑她小心。茜茜一如既往地笑:“我知道啦。其實走熟了的路我們都記得的。這條來上班的路我走過好幾次了,而且我還有盲杖。不過,和朋友上街的時候,我們還是會互相照顧,視力強一點的就帶一下視力弱的。”其實所有的一切還是習慣,如果沒有視力,那只不過是換一種生活習慣去生活而已。
遇到茜茜的時候,她是以客人身份跟隨進入展覽館的―這也是她最后的一次訓練,之后,她就可以成為一名導賞員了。茜茜很興奮,也很期待,但是,這也只不過是一份兼職,茜茜所期待的,是和她健視的同學們有一樣平等的就業(yè)機會。
這個模擬的黑暗世界,給我(健視者)和茜茜(視障者)都提供了一個機會,一個重新認識世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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