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馬:城市筆記
發(fā)布時間:2020-05-25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現在,站在哪一塊石頭上,能望見故鄉(xiāng)呢?
——北村《歸鄉(xiāng)者說》
行走在一個閉抑、衰朽而又充滿聒噪的都市里,心靈的潰敗是不可阻擋的。形形色色的暴虐、驕橫,千奇百怪的壓抑、欺凌,朝不保夕的工作,日益惡化的環(huán)境,疏遠的親情,嘈雜的市聲,無往而不在的謊言陷阱,共同組成了一幅現代人為爭取有限生存空間的嚴酷背景。
然而問題是,我們都成不了陶淵明。拋開僵化的國家戶籍管理、包產到戶的責任制不說,單是兇惡的鄉(xiāng)干部、沉重的“提留款”、蓬勃發(fā)展的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就足以使人望而卻步。
坐在陽臺上,我只是時常緬懷我的過去,那些由星星、月亮、流水、落花組成的鄉(xiāng)居生活。
記得有一次,我不知從那里聽說了“城市”這個詞,就跑去問祖母,她思忖了一會兒,就說:
從前,有兩個老鼠是親戚,一個住在城里,一個住在鄉(xiāng)下。城里的有一天結婚,就請鄉(xiāng)下的來赴宴?墒亲蟮扔业炔灰妬恚团艿杰囌救ビ。原來鄉(xiāng)下的害怕汽車,在離他還有一兩里遠的時候,就趕緊避開,不敢穿過。城里的于是就很鄙薄,說:“怪不得人家說‘膽小如鼠’,全是你們這些鄉(xiāng)巴佬害的,看我的!”說完,就挺肚而出。誰知一輛卡車疾駛而來,城里的老鼠還沒有結婚就死于非命。
這無疑是我所聽到的關于城鄉(xiāng)差別最早的消息。從它里面,我們可以看出草創(chuàng)者對高居其上的城市文明沒有流露半點俯首稱臣的卑順氣息,相反,它用一種近乎殘忍的諷諭方式嘲笑了那些愚蠢、無能而又自以為是的家伙。而這則寓言的卓異之處還在于,它用以批判的利劍是雙刃的:一面指向別人,另一面卻對準了自身。
這其實是一種心智健全的人格投影。在一幕用來諷刺的幽默劇里,導演將一切無價值的面孔撕破,當然也包括演員自己的小花臉。然而,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懂得了這笑聲的消解意義。在自嘲和揶揄的背后有什么東西如巖漿一樣地在噴涌?是幾世幾代積累起來的恥辱和憤怒。嘲弄者抓住了這一點,并用一種想象性的勝利過濾了現實的疼痛。
那時我已長大,在一所鎮(zhèn)上上中學。說是鎮(zhèn),其實只是一個大一點的村。因一條澗水連接了四鄰五舍的莊子,人們便在這里做買賣。一片商店,一家信用社,一處郵局,一個無所事事的鄉(xiāng)政府,開飯館的多數是一些游手好閑之徒,其中一個塌著鼻子,說話哼哼唧唧,報出的價客人總是聽不清,于是常常發(fā)生爭執(zhí)。每當夜幕降臨,街上人煙稀少,蝙蝠便在空中飛舞。狗很多,冷不丁就會從誰家的院落里竄出,一路小跑,到了靠墻的地方便停住,一只后腿微微翹起,接著便聽到一陣便溺聲,畢后顧盼自雄,看四下無人,才帶著巨大的幸福冉冉離去。置身于這樣的環(huán)境中,連小偷都懷才不遇,只能靠吹牛、下棋、追打瘋女人來度過自己漫長而可笑的光陰。
然而罪惡正是在這樣一個雞犬相聞、驢鳴不輟,人民百無聊賴、鄉(xiāng)長靠手淫打發(fā)日子的世外桃源里進行的。
每年到了春、秋收割完畢,地方長官便停止了手中的活計,帶領鄉(xiāng)勇、惡少、退伍軍人以及地方豪強,以國家的名義征繳錢糧。這時,杜工部的《三吏》《三別》在剝去了全部的古裝以后隆重上演:老人跌足,兒童逃竄,婦人的哭聲響遏行云,連豬狗都愁眉不展。而清剿的結果是這些散落于各村的男主人被迫從青紗帳和甘蔗林里走出,齊集于鎮(zhèn)公所的門前繳納國稅,它是我少年時代最為難忘的節(jié)日。
那是兩條一眼望不到邊的長蛇隊伍。一條由鎮(zhèn)公所一直通到我所就讀的中學門口,另一條則由糧庫起首沿河沿一字擺開、一直通到下游五里以外。每一條都由二三十人組成的民兵連護衛(wèi)著所部的緩緩前行。他們臂纏紅布,腰挎鳥銃(但普通總不常用),手執(zhí)丈把長的柳條,不斷地將溢出隊外的人民趕進所屬的方陣。
而人民內部矛盾就是這樣發(fā)生的:它起初并不意味著一定導致暴力革命,只是因為我們隊伍里的一些同志態(tài)度蠻橫,就使無產階級與無產階級之間的沖突升級。
那是我在初中二年級的一天下午,我因為要到鎮(zhèn)上去借一本黃色小說,恰好就遇見了當年度秋糧收購的盛大場景。黃米,小麥,數不清的搭褳,摩肩的人群,戴紅箍的民兵喘著粗氣,抱怨、指責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塵土、汗味、鞋襪生臭的氣息。前面忽而發(fā)生了什么,人群中傳來辱罵聲,我聳起瘦削的身體,從難以計數的大腿中間穿行——粗的、細的、有毛的、無毛的、多數鑲嵌著泥巴——擠到了事發(fā)地點。原來是一個老農少交了五斤麥子,他說,他在家稱得好好的,肯定是糧站的秤有問題。而收糧的則大聲地呵斥著,要他趕緊補齊。他說,我已將明年的種子都交來了,哪里去借?他們便揮舞著鞭子(柳條)恫嚇。
這時,我聽到了一句終生難忘的精彩格言:“官不打收糧的,狗不咬尸屎的”。我知道這出自一個目不識丁的老人之口,而它的合理性則來源于上帝,來源于自然,來源于造化賦予人類心靈深處的公共法則。而罪惡的鞭子卻置若罔聞。它代替了那個有罪的人施行了對這個無辜者的錯誤懲罰。也就是說,在“的”字還未說完的時候,它就從高處飛速落下,像一道閃電擊打了老人蒼桑的臉。這樣,柳條就有禍了。我看見被打者趔趄了一下,重新站立,而鮮血卻不由分說地從鞭痕上流出,無言地穿過密布的皺褶,滴在了地下。
“你們是流氓——”一個尖利的聲音從一個小孩的嘴里發(fā)出,但可以想象這并沒有制止罪惡的發(fā)生。我看見老人的臉轉向了我,也就是轉向了這個聲音的策源地,嘴唇飛快地抖動、囁嚅,像兩艘在狂風濁浪中行走的船只,而終于沒有說什么。只是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從他的眼眶里流出,與鮮血一起,控訴著這個不義的事件。
這時,鄉(xiāng)長出現了,也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手淫大師現在神話般地立在了看臺上。面對騷動的人群,他氣定神閑、語重心長:“同志們、父老鄉(xiāng)親們,論理,大家不出三代都是沾親帶故的。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全是由于人民子弟兵沒有走群眾路線,讓貧下中農受了委屈。但話說回來,皇糧國稅自古如此,你們不交,城里人吃什么?”
是的,“你們不交,城里人吃什么?”這話是如此地刻骨銘心,以至于十年以后,當我讀完余秋雨《脆弱的都城》時,我?guī)缀跏菓{著一種本能就認定,這是一場斗爭,一場有關靈魂、信念以及基本立場的斗爭。
這個憑吊大師,這個戴著白手套游山逛水的文化明星,這個奔走于權門、以充當“顧問”為榮的學術侍臣,這個一度曾助紂為虐、失貞于暴君而后又裝聾作啞、諱莫如深的人,在這篇長達萬言的名文中,對農民以及他們所代表的農業(yè)文明有許多石破天驚的論述。
在他看來,中國的“都城”之所以“脆弱”,是因為“在農民眼中,不直接從事農業(yè)生產而擁有財富的人,大抵是不義之人,因此需要定期地把自己直接生產的財富搶回來,農民起義軍一次次攻陷城池,做的就是這件事!倍摇爸袊r民歷來認為,在鄉(xiāng)間打家劫舍是盜賊行徑,而攻陷城池則是大快人心的壯舉”。如果余秋雨不是和我們故意打誑或玩“腦筋急轉彎”的話,它至少使我懂得了以下幾個道理:一、歷代農民起義都不是因為茍捐雜稅、橫征暴斂或水旱蝗害、餓殍遍野,僅僅是因為“相對貧困”造成的“紅眼病”就足以使他們拋家別子、鋌而走險了;
二、農民起義的動機不是為了獲得土地、爭取“生存權”,而僅僅是為了把自己先前賣給別人的土特產搶回來,而且還像取走自己名下的存款(定期的)一樣理直氣壯;
三、陳勝、吳廣、張角、黃巢、李自成要么是瘋子、要么是“后現代”青年,你看他們僅僅為了“玩酷”、為了“找樂”就甘冒殺頭、凌遲、滅門九族的危險,而且還非要跑到城里;
四、文學是有階級性的。如果施耐庵不是生于淮北小鎮(zhèn)、又親歷過農民起義,而是落戶大上海、并兼任許多城市的“文化顧問”的話,那么他就不會得出“官逼民反”的結論。因為農民起義軍“攻陷城池”之后,“城池”里的文化人不但云游講學不大可能,就是“顧問”能不能當成也得看城防司令的心情。
為了進一步批駁“‘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式的簡單農業(yè)思維”,余秋雨給我們例舉了宋代張俞的絕句:“昨日入城市,歸來淚滿巾;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yǎng)蠶人!”他說: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yǎng)蠶人”是一種極其正常的城市邏輯,一點不值得驚異,但讓農村眼光的人看來卻會產生如此強烈的情感反應:竟然是“淚滿巾”!
不錯,“‘遍身羅綺者,不是養(yǎng)蠶人’是一種極其正常的城市邏輯”。雖然這些“養(yǎng)蠶人”、“種田人”沒有研究過戲劇理論和中國文化史,也不至于愚蠢到會認為只有種田的才能吃飯、打井的才能喝水、紡線的才能穿衣服的程度,更不會由此推斷出棺材店的老板希望躺在里面的都是自己,生產滅火器的會因為自家的房間用不著而痛哭流涕。但我仍然不知道像余教授這樣不僅具有“城市眼光”、而且又入載英國劍橋《世界名人錄》和被授予“國家級突出貢獻專家”榮譽的人(注意,這可丟的是國家的人)是怎么進行“復雜工業(yè)思維”的。按照一般的情理去推想,作為一個小生產者,看見自己的產品“銷路很好”反而兩淚漣漣,那么肯定別有懷抱。我們可以設想,如果這個“入城”的蠶農智力健全、神經正常,賣蠶時不但沒有短斤少兩、增收附加稅,而且工商局的同志還給了小費,但他還是哭哭泣泣,那么,我們就會認為這個人得了一種叫“抑郁癥”的病,臨床表現為多愁善感、郁郁寡歡、見花落淚、對月傷心,多發(fā)于藝術家和女性。如果不是這樣,那么“這首詩的邏輯”就不是如余教授說的那樣,是“只有讓養(yǎng)蠶人穿著遍身錦羅,種田人獨享一切農產品才算合理”,而是說“遍身羅綺者”在享用綾羅綢緞的同時,也應顧及“養(yǎng)蠶人”的苦辛,至少不要打白條、亂攤派或者“多收了三五斗”反而豐收成災。
如果說“首句‘昨日入城市’非常確實地點明了詩作與城市的對立情緒,很有文化研究的價值”的話——雖然我看不出——那么,“盲流”、“黑戶”、“剪刀差”、“下鄉(xiāng)”、“下基層”、“到農村鍛煉”……這些概念是不是明白無誤地昭示著城市對農村的傲視與盤剝,很有政治研究的價值?如果說一個人或一個群體僅僅因為貧困與落后的出身就應當背負永生的恥辱,那么,我身后的祖國相對于富饒的北美正是一片巨大的農村,那么,是不是說“東亞病夫”、“中國豬”、“支那人”……這些侮辱性的冠冕就是合邏輯的稱呼?
我無意于為農村的黑暗、暴力和落后辯護,但在一個尊卑有序、貴賤分等、城鄉(xiāng)二元對立的種姓社會里,我必須坦陳我的傾向,那就是說我必須站在被侮辱和被損害者的立場上發(fā)言。在我看來,維護鄉(xiāng)村就是維護弱勢者的利益,就是維護做工的奴隸那不可讓渡的價值與尊嚴,就是替那些最卑微的人尋找表達與歌哭之地。
然而城市以它永不變更的冷眼敵視著我的叛變。也就是說,根據這個國家的編戶制度,我本來屬于城市階層的一員,可后來因為不滿于它的倒行逆施,我毅然叛變了本階級,這樣,我就成了反革命。
那是在一九八八年的冬天,我因為一個女孩的原因卷進了一場小縣城的黑社會紛爭中。其實說是“紛爭”,對于彼時的我來說,不過是“紛”而不“爭”,因為我沒有任何能力進攻或保護一個自身以外的生命。事實上,在禍起蕭墻不久,我就遭到了一場莫名其妙的襲擊。
事隔多年,我依然清晰地記得,那是一個午夜,一個月明星稀的午夜。我像往常一樣,坐在教室里預備功課,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喊我的聲音。我?guī)缀跏潜灰环N本能牽引走了出去,而一場橫禍卻就在這時降臨。兩個破帽遮顏的惡棍立在了面前,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撒但就握住了他們的手。星光、白墻、皎潔的月光映紅了打手濺血的面龐。在這飛雪的冬夜,是什么人他的悲痛最沉重?又是什么人掌管著這城市的惡之花?如果百合注定要在石頭中死去,那么為什么要在石頭中根植正義和美?面對這樣的質詢,連上帝都顧左右而言它。
《新約•圣經》有這樣一段記載:猶大賣主以后,悔恨萬分,說,我賣了無辜之人的血有罪了。就將三十塊工價扔在地上,上吊死了。而祭司長卻并沒有將這銀錢充公,他說:“這是血價,不可放在庫里”。就用它買了窯戶的一塊地,專門埋藏外鄉(xiāng)人,謂之“血田”。那么,城市莫非正是這樣一塊“血田”?一塊用眾多“養(yǎng)蠶人”、“種田人”及“無辜之人”的“血價”買來的“血田”?我無從回答。
我只知道一個少年人從此窺破了城市的奧秘。也就是說他掌握了城市的流氓性質。從某種意義上講,一個失范的城市就是一片混亂的江湖,而江湖就是流氓的后宮,里面堆滿了膿血、瘡液和避孕套。
然而,我已經說過,我們無法逃避。事實上,當人民公社收走了一切竹林、茅舍、山川、書洞的所有權以后,一切隱居都不過是一種愿望而已。我們所能做的,不過是到“氧吧”里呼吸新鮮空氣,在凈水器上喝“天然礦泉”,到“民族小吃城”品嘗野菜和粗米的風味,或者利用大禮拜,和人民一道,(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乘坐“一日”或“幾日”游的航班定期“回歸大自然”。在那兒,有人為我們準備了一座座“泥庵”、“竹樓”和“繩床瓦灶”,我們可以坐在那里遙想古人曬太陽、捉虱子、看流云、觀池魚、樂而忘返的情景。那時,木魚陣陣、鳥鳴嚶嚶、經聲十里可聞,尼姑碎步穿過林莽小徑,因為踏死了一只小青蟲而內分泌三月不調。
可惜繁華枯槁、往事成冰,遙想代替不了現存。我們無法返回一個落紅遍地、人民無為的前朝,就像我們無法返回一條溫暖的子宮。我們所行的不過是日復一日地在吸引與抗爭、向往與恐懼、走進與出逃的復雜情緒里討生活。
面對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鱗次櫛比的高樓,我有時還會憂心忡忡。有一年的夏夜,我和一個詩人進城訪友,在南大街卻陡然被如潮的人流睹住。問原因,才知是要到某商場搶購廉價貨物的。可這是一幅怎樣的令人恐怖的景象呀!被欲望驅使的人民肩靠著肩、背貼著背、腿挨著腿,相互抱怨、指責,艱于呼吸視聽。燠熱、郁悶、汗?jié)袢缯簦諝饫锊紳M了惡心的人肉氣息,我看見人民的眼睛因忌恨而變綠,粘稠的氣流已經凝固不動,只要一濺火星就會立即燃燒。
而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洞見了城市的根部,也就是說我知道了人類歷史上一切滾金淌銀的都城之所以成為廢墟的原因。龐貝、吳哥窟、統萬城不是毀于火山、瘟疫和外族入侵,而是毀于城市主人不平等的占有和掠奪。
一個例外是伏藏于美洲叢林里的瑪雅文明。這個生活于紀元前三千多年的神秘種族以不可思議的智慧創(chuàng)造了一系列的驚人奇跡:他們建造的提卡爾古城令現代許多建筑學家嘆為觀止;
他們測算的地球平均年為365.2420天,與現在人們的計算結果相差僅為0.0002天;
他們建造的金字塔能根據歷法和天文學知識,使得人們在春分和秋分的早晨,當陽光照在塔的東側時,就會看到一條由光影組成的羽蛇自天降臨(因為羽蛇是他們的圖騰)。他們創(chuàng)造的超凡文明似乎并沒有經歷一個由低到高的發(fā)展過程,也與他們的生產方式毫不關聯。1952年6月15日,有人在瑪雅古城的帕倫克神殿里發(fā)現了一塊刻有人物和圖畫的石雕,當時并未引起人們的警覺。一直到了60年代,當人類制造的宇宙飛船出現后,科學家才驚訝地發(fā)現,這原來是一幅宇航員乘坐飛船遨游太空的圖案。雖然圖畫經過藝術裝點,但飛船的進氣口、排氣管、操縱桿、方向舵、天線及各種儀表歷歷可辨。而更令人驚奇的是,這樣一個璀璨奪目、煊赫一時的文明在四千年后突然消失:公元830年,科班城的浩大工程突然停工;
公元835年,帕倫克的金字塔建設中斷;
公元889年,提卡爾正在興建的寺廟群中斷;
公元909年,瑪雅人最后一個城堡在石柱修建過半后中斷……,他們似乎一夜間放棄了所有的夢想與光榮,故意將歷史重新交付給洪荒與野蠻。
是什么導致瑪雅人神秘地失蹤?有人說是氣候驟變,使瑪雅人被迫棄城遠離;
有人說是耕作方法不當,導致土壤肥力下降,長不出莊稼;
有人說是為了解決飲水和灌溉問題;
有人說是瑪雅人的智慧得自外星人的傳授,而他們在飛離時曾許諾還要在某一天降臨地球,可祭司們在那一天卻并未等到他們的福音,導致整個民族的精神發(fā)生地震;
……
但對我來說,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它的結果。也就是說,城市這只巨大的老鼠如果注定要死去,那么,“輪子”來自何處就無關大局。——我的意思是說,瑪雅文明的命運是一切城市的掌紋,上面布滿了毀滅的消息。而我是值更人,在惡運來臨之前,決不散布有關末日的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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