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傷的人,便是攜帶冷兵器的人 合法攜帶冷兵器
發(fā)布時間:2020-02-14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我所在的攝影網站負責招募攝影愛好者在上海車展期間每天要拍那些豪華車和車模,這是個非常好的差事,拿著免費的門票對著模特的大腿狂練攝影技術,總要比拿著超貴的相機跑到新疆的某個山上去等待夕陽好。但好事里總是要多磨些皮屑出來,其中一個愛好者的鏡頭被活生生地在車展現(xiàn)場被卸走。意外的是,經過此次事件,那位愛好者在論壇上發(fā)帖明示自己終于擺脫了最近一直困擾自己的煩惱。也就是說,看開了。關于這點,我沒有幸災樂禍,我是替他打心眼里高興。
我這么描述,可能有點矯情,有點缺乏說服力。就像一個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老婆跟著別人跑了,自己還能開心嗎?當然不開心,可是――總算有機會看開了,不就那么回事嘛,不幸遇上幾個想不開的人,嘆嘆氣也就過去了,我的朋友天驕就說過:“憂傷是一件冷兵器。”會自傷傷他,所以他即便是有不舒服的時候,也不會滋生廉價的憂傷。他40多歲的人了至今享受著一份難得的清閑,他人住的房子建于70年前的上海華山路上,那是帶有張愛玲情結的人做夢都想住進去的地方?墒潜晃覀兊男袨殛U釋得面目全非,全然沒有傾城之態(tài)。每次我們一幫人帶著紅酒和好心情去連打幾個小時的PS2游戲,就感覺到了時光飛逝的快感。如今,我們已經習慣并依賴這種生活,相比在一幅高蹈的虛空里不堪忍受,我們更喜歡在那個70年的房子里忘記窗外的雜亂空氣。
這一幫人里就有我的老板,他是個36歲的人,30歲前,聽說還是個中規(guī)中矩的人,但如今的他是長發(fā)飄飄,言談舉止向外生長,帶著他的牧羊犬小白到處溜達,他曾坐車穿越上海時,看見了一組結婚的車隊,他便頭伸出窗外,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新郎新娘大喊:請再想一想!
有了這句話,再想想,就覺得那個婚車里氣氛不由得凝重起來。再往深處想,就想到了憂傷。所以,那對新人,請再想一想。
經濟蕭條時期,人心收緊,患得患失。為錢所累的人比比皆是,為情所累的人也屢見不鮮,整個上海就像一次偷歡,在迭起的高潮之后,冷卻的速度快得不能阻擋,盡管世博會也開始全民化地高蹈了,有人高度關注每個小區(qū)最外面靠近馬路的一排房子的墻是否干凈,卻沒有人關注到人心的無助。那么我們就自己關心自己的事。
世情有多體面,就有多荒誕。
我們依然得生存下去,實在不行,可以去做人殮師,這是時下上海備受歡迎的職業(yè),感謝那些正在死去的人,他們的離開帶來了另一些人的開始。這些入殮師也許是最能體驗到人生起伏的一群人了。他們天天面對的是一群如釋重負的人,這些人曾經是那么焦躁不安,甚至寢食難安。如今,祥和而寧靜。
當然,活著的人,得繼續(xù)前行。前段時間,來自四川的藝術家黃奎,在上海實施了一個行為藝術,一個黑屋子里,花錢雇人哭,彼此看不見對方的眼睛,但可以感受到哭聲,出乎預料的是,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自愿加入進來。相機的閃光燈打過去之后,發(fā)現(xiàn)每個人淚流滿面。黑屋子成了一個暫時無憂無慮,大放悲聲的地方。忘記名字,忘記性別,似乎會發(fā)現(xiàn)某種意外。每個人有權利活得體面,但沒這個責任。
必要的出口總得給自己留著,比如,我們可以在PS2游戲中帶著阿根廷或者巴西蹂躪中國隊,這讓我們無比快樂;我們看不到幸福,可以去黑屋子哭,這也讓我們快樂,我們感情受挫,可以變個思路想:留不住的人最終會騰出一塊空地方來給你傷心,一個人的寧靜或許可以帶來快樂;心靈壓抑,可以去做殺人游戲,或許你能當上“亂殺人”的警察,這也是既讓人快樂又不犯法的事。
某些時候,勞累與焦慮都源于對幻覺的迷戀,“夢醒了,無路可走”,索性別做夢了,西班牙建筑大師高迪曾說:“為避免陷于失望,人不應受幻覺的誘惑”,他的高壽證明了他的明智。憂傷的人大多是短命的,如果是個天才,那也是短命天才,我記著海子紀念日那天,收到了一些人的提示短信,大意是別忘記紀念,結果呢,我那晚只是在心里冥然帶過一絲念想。
繞了這么多,有點頹廢,好像不是在說正事,但事實上,我快結尾了。也就是說,這如黑鐵般沉重的煩惱里,有一大半是不屬于自己的,想辦法把它扔掉。
不能帶我們逃離憂傷的夢,再華麗,那也是一個?惶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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