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這一雙手】 一雙手
發(fā)布時間:2020-02-22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距重慶市城口縣城最近最好走的一個村子,爬上山要3個小時。說是村子,從山腳到山頂,斷斷續(xù)續(xù)都有人家。 放眼望去,坡度60度的山坡上都要種上莊稼,在山地,土壤非常稀缺。
上山是名副其實的爬山,當(dāng)?shù)氐呐藗?背著百余斤的背簍爬上爬下,走累了只是倚在崖石上歇息片刻。
據(jù)當(dāng)?shù)厝苏f,這還不是最難走的路,住在“手扒崖”山洞里,那路才真叫難走。所謂“手扒崖”就是在陡直的峭壁上,人緊貼著崖壁攀上攀下。
天色已近傍晚,覃純菊和兩個女兒還在水田里插秧。
她家是一座尚未完工的房子。之前,她和女兒一直住在山上的一間土屋里。
覃純菊38歲,十幾年前嫁到了這里,9年前的一個早晨,覃純菊醒來發(fā)現(xiàn),丈夫沒了蹤影,從此音信皆無。他把兩個女兒和一個貧窮的家通通拋給了覃純菊。覃純菊失聲痛哭,村里人說,那哭聲聽著讓人心碎。
覃純菊家沒有大牲口,農(nóng)忙時,她靠換工的方式請別人幫忙種地,自己再幫別人干活。
覃純菊只念過小學(xué),但是她的信念卻很執(zhí)著,一定要讓自己的兩個女兒上學(xué),哪怕是靠借貸,也不讓孩子輟學(xué)。為了給孩子湊足學(xué)費,大年初一,覃純菊就背著采摘的一筐山菜到縣城去賣。為了賣個好價錢,她天還沒亮就出門了,坡陡道黑,她一個跟頭摔了下去,爬起來繼續(xù)往縣城趕。縣城里家家團聚,燃放鞭炮,覃純菊忍著傷痛,滿街吆喝山菜,盤算著一筐山菜能給孩子換回多少學(xué)費。
她對女兒說,只要你們能夠考上學(xué),媽就是拼上這條命,也要供你們。
六一兒童節(jié),學(xué)校里發(fā)給女兒幾小袋小食品,孩子們舍不得吃,一直送到田間,留給媽媽嘗一嘗。在沒有男人的屋檐下,母女三人相依為命。
覃純菊一般早上4點多鐘起床喂牛,一直忙到深夜才能入睡。她的手骨節(jié)已經(jīng)變形,皮膚粗糙得像樹皮,全然不像一位三十幾歲婦女的手。
她說:“我只有這一雙手,要靠它們養(yǎng)活我的女兒,供她們讀書。”
她的老屋在2000年的夏季,被山洪沖垮了。一夜之間,母女三人成了無家可歸的人。
她說,那時躺在半邊屋頂下想,要是再來一次山洪把自己砸死算啦,也許,一切就解脫了。政府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給了她一部分建新房的資金。覃純菊帶著兩個女兒從山下一次次把所有的石料背了上來,沒黑夜沒白天地整整干了一個月,娘兒仨的脊背脫了一層皮。
2004年4月,覃純菊的丈夫回來了。之前,他給家里來過一封信,一個電話。電話是女兒常青接的,他在電話那頭說,對不起她們娘仨。
覃純菊的丈夫1993年到河南,1996年到新疆,2002年到陜西。他在陜西一家金礦賺了些錢,但一次工傷,掙下的錢差不多全花光了,還落下了一條殘疾的胳膊。
2004年,他回家時,身上不到1000元錢。
覃純菊見到丈夫時,沒有掉淚,丈夫在她的眼里已經(jīng)陌生了許多。
中午吃飯,不少村民聽說覃純菊的丈夫回家了也過來了。覃純菊當(dāng)著村里人的面,給丈夫打了酒。‘
“我在回來的路上買了一只燒雞,沒舍得吃,給你們帶回來了。外面的飯菜沒有家里的好吃!闭煞蚺阒⌒摹
“你心狠,丟下娃娃走那么多年,要是在街上遇見她們,你怕是都認不得了。”
“爸爸都回來了,還說這些干啥子。”大女兒勸道。
“你希望他回來嗎?”我問。
“娃子都希望他回來,那就回來吧。”
“你恨他嗎?”
“娃子都不怨恨,我恨他做啥子。”
“你想過離婚嗎?”
“沒有,我一直盼著他回來。可他回來斷了手,重活干不了。有啥法子嘛,這都是個人的命,我的命孬!
“你蓋房子的事情和他說過嗎?”
“沒有。說那些做啥子。”
2005年,丈夫修房子的時候摔了下來,送到醫(yī)院住了近3個月,花了兩萬多的醫(yī)藥費。一個經(jīng)過“幸福工程”幫扶的家庭,眼看就要再此陷入債務(wù)的困境,幸虧大女兒及時帶了2.3萬元回來。
兩個女兒都考上了萬州衛(wèi)校,但因為沒錢,都沒有上。小女兒在家,大女兒到深圳打工去了。2005年7月,正趕上央視《歡樂中國行》在深圳為“幸福工程”義演。組委會找到了在深圳打工的常青。那兩萬多塊錢,正是那天演出時觀眾的捐款。
常青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有了自己的家,想開一個賣菜的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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