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長計劃2破解版 [劉夢熊:只反貪官,不反皇帝]
發(fā)布時間:2020-03-17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兩年前與劉夢熊初次會面時,他的身份是香港金融專家、“買殼教父”,正在國內四出演講,游說企業(yè)赴港買殼上市,對媒體甚少言及政治。 2008年7月,新任香港區(qū)全國政協(xié)委員的他卻突然高調議政,在香港三家媒體全版刊載了證論文章《我為人民鼓與呼》,疾言厲色質問中國財政金融管理當局:“你們這班敗家子哪里來這么大的膽子,拿國家人民的錢,來買天文數(shù)字的3763億美元美國‘兩房’公司債券,F(xiàn)在‘兩房’基本上已破產(chǎn),你們如何向全國人民交代?如此離譜決策有沒有黑幕?”
此文一出,全國嘩然。國內1.8萬多家網(wǎng)站及世界30多個國家的媒體轉載了這篇文章。各界在震驚于“兩房”黑幕的同時,理所當然地認識了原來只活躍于香港金融界的劉夢熊。
“去年3月,我已被委任為香港區(qū)全國政協(xié)委員、全國政協(xié)外事委員會委員,又由公司董事改任副主席!币灰娒,劉夢熊就滿臉春風地遞給記者一張新名片,顯示他對政治身份改變后的現(xiàn)狀相當?shù)靡猓]有像外界猜測那樣備受“敢說真話”帶來的困擾。
生于1948年,原籍廣東臺山,1973年被下放東莞長安,同年游泳偷渡香港――當初劉夢熊通過生命的豪賭搏擊換取了不一樣的人生,此后在港,他一直從事期貨、外匯等高風險行業(yè)。在香港金融界摸爬滾打36年,他最清楚如何讓投資達到最大回報,如何掌握風險背后的安全底線。
以文投資
《我為人民鼓與呼》對劉夢熊來說其實不過是再試牛刀。早年他一直在《文匯報》寫專欄,后來又轉戰(zhàn)香港發(fā)行量最大的《東方日報》“龍門陣”。對眼光獨到的資本運作高手劉夢熊來說,這不失為一種獨辟蹊徑的“投資”方式。
劉夢熊自稱,像他這樣“文章能拿得出手”的人,工商界罕有。也許并不是沒有,只是商人多重眼前利益,當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他費盡心思撰寫連載《期貨決勝108篇》時,同行們更著眼于如何把握時機多做幾筆交易。而當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劉夢熊已一書成名,被捧上了“期貨教父”的高位,掀開了其在香港金融界叱咤風云的人生一頁。
劉夢熊寫評論的大手筆非僅見于文字,更有創(chuàng)意的是他一砸千金的“全版登載”特色。當他希望某篇文章能產(chǎn)生更大影響力時,就會在專欄刊載的第二天,再自費買下幾個媒體的廣告版面,全版登載該文。像《東方日報》這種在香港影響力比較大的報紙,登一次全版就要花費10多萬港元――如今劉夢熊“以文會友”譽滿香港,這不僅是用時間、用筆力,同時還是以真金白銀投資回來的。
記者初次與劉夢熊相見是在2007年廣州某高校的財富論壇上,其時他早已淡出期貨外匯市場,轉戰(zhàn)收購合并、借殼上市、引進策略性投資者等資本運作業(yè)務。年內陸續(xù)聽了他的多次演講,主旨都是鼓吹國內企業(yè)赴港買殼上市。
劉的演講風格激情澎湃,每次演講完總有企業(yè)家止不住心動,上前攀談。讓他們折服的不僅是劉夢熊高明的資本運作手段,還有他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與香港各大財團首腦不錯的交情。其中劉夢熊每逢演講必談的,就是他當年擲下數(shù)十萬在多家媒體全版刊載《郭家麒,請勿再“搞搞震”!》一文力挺李嘉誠冠名香港大學醫(yī)學院,從而與李嘉誠建立起不錯的私交。
玩轉政治
劉夢熊從商界跨入政界,突然憑借一紙政論嶄露頭角,其實亦非偶然。
2006年,劉任職董事(現(xiàn)任副主席)的香港上市公司智富能源高調收購了馬達加斯加2104石油區(qū)塊,這是他對中央猛吹“民間外交”、“布局海外能源”風的開始。
“我這次炮轟財金當局外匯儲備投資不當,不是放馬后炮,早在2003年9月第六屆中國科博會開幕式演講時,我就在人民大會堂當著周小川、尚福林、陳元等人的面說,我們的4000億美元外匯儲備除了用于支撐貨幣、維持國際收支平衡外,應該拿一部分出來布局海外能源礦產(chǎn)市場,為國家保持能源的長久供應和價格穩(wěn)定。”劉夢熊一提外匯儲備,必強調布局海外能源礦產(chǎn),這也是他準備在今年兩會提交的最重要的議案內容。
2006年拿下馬達加斯加石油區(qū)塊后,劉夢熊致函國家開發(fā)銀行行長陳元,提出“1+9模式”――即智富能源看中海外能源礦產(chǎn)區(qū)塊后,由中央投資1美元,再發(fā)動其他企業(yè)和民間資金、海外企業(yè)投資9美元,把事情做成功。
奈何人微言輕,最后智富能源只能找到香港中聯(lián)石化合作,而國家外匯儲備則大量投進了“兩房”債券。
從涉足能源這個壟斷性資源領域開始,就注定了這條商業(yè)之路順遂與否與政治實力脫離不了關系。而劉夢熊無疑是一個頗有政治智慧的人。
香港工商界以愛國為主流,因多受利益牽絆,很多富商雖兼有政治身份,但向上多以唯唯諾諾居多,又或對各項政策舉措雖有微辭,但投鼠忌器,敢怒而不敢言。
而劉夢熊則勝在最懂得把握“胡蘿卜”與“大棒”的分寸。這些年雖與香港左翼政黨民建聯(lián)走得最近,每天堅持撰寫政論也以“愛國愛港”為主要立場,時常在關鍵時刻力挺中央、港府,打擊反對派;但他又堅持無黨無派的自由人身份,在中央或港府政策舉措出現(xiàn)明顯紕漏的時候,毫不容情地刊文抨擊。
民間外交家
一則在大方向上保持愛國立場,給自己劃下了安全底線,二則在香港這個特殊政治生態(tài)環(huán)境中樹立了剛直敢言、不卑不亢的形象。這使劉夢熊在政商界沒有吃不開的圈子:商業(yè)巨子們感慨他能言人所不敢言;即使是向來與“愛國商人”和保守黨派不對盤的民主派人士,也因其立論公正及積極保釣等行動而與他保持了良好關系。
2008年3月,因各方力薦,劉夢熊被委任為僅有的13名新增11屆香港區(qū)全國政協(xié)委員之一。
政協(xié)委員劉夢熊拍案而起、激濁揚清的議政風格依然在繼續(xù)。
去年11月,劉夢熊又炮轟中信泰富在澳大利亞的鐵礦投資僅16億澳元,但購買累進式外匯杠桿交易卻虧了200多億,運作過程中“賺錢私有化、虧錢國有化”;12月,批評了外交部發(fā)言人在釣魚島事件上的發(fā)言軟弱無力……
2009年春節(jié)后,在外界不免擔心這位敢言的劉委員日子會不會“不好過”時,他正準備出發(fā)往蒙古,與蒙古總統(tǒng)商討如何以香港作為集資平臺,由中國替蒙古修建鐵路和高速公路,獲取蒙古方的礦產(chǎn)償還。
此刻,他的姿態(tài)已不純粹是“民間外交”。
一個細節(jié)耐人尋味:2006年,劉夢熊所在公司的馬達加斯加石油項目因宣傳問題,曾被中央電視臺《經(jīng)濟半小時》質疑為“9000億美元石油神話”商業(yè)騙局!爱敃r看到這個節(jié)目,我站都站不穩(wěn),你想央視的殺傷力有多大啊。”劉夢熊不止一次向記者提及,節(jié)目播出后,他所在公司股價連續(xù)下跌。最后動用了他與馬達加斯加總統(tǒng)的“民間外交”關系,由馬國向中國提出外交抗議,最終迫使央視道歉,事情不了了之。
而到加納洽談油汽合作時,他的拍檔已 不再是中聯(lián)石化,成了中海油;他曾以全國政協(xié)外事委員身份與加納大使在外交場合見過面,大使告訴總統(tǒng):“劉先生是中國的國會議員!
政商地位提升
《南風窗》:聽說《我為人民鼓與吹》一文刊發(fā)后,你的個人blog曾經(jīng)上不去了?
劉夢熊:是啊,奧運開幕前上不去的,10月初又重新開了。后來我又寫了一篇有點敏感的文章,第二天又不行了,F(xiàn)在又開了。聽說是因為北京有關部門認為,劉夢熊愛國愛黨雖然無可懷疑,但他某些文章的言論會令他們有所顧忌。
《南風窗》:即使這樣,你依然肯定你的分寸把握沒有出問題?
劉夢熊:沒問題。文章發(fā)表當日,外交部駐港特派員公署馬上就打了電話給我,說你的文章我們看到了,也向上級上報了,上級叫我們馬上見一下你,聽聽你的意見。當晚4個人過來和我一起吃飯,一個不斷問,劉生怎么辦(對“兩房”事件的處理),另外3個負責記錄。他們反應還是比較正面的,并沒有表達什么不滿。
一周前,港區(qū)和澳門區(qū)人大、政協(xié)委員在深圳五洲賓館聽發(fā)改委副主任、財政部副部長、喬曉陽副秘書長、李建國、周小川等做傳達報告。我還當場向財政部廖部長提了個問題:不久前全國人大辦公廳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公開披露,各級政府公費吃喝、公費出國、公費用車總消耗是9000億人民幣,但我們財政列入預算的只有29億,兩者問相差310倍,到底真相是怎么回事!
我是游水過來香港的,9個小時驚濤駭浪都不怕,blog上不去,不過是茶杯里的風波。
《南風窗》:這篇文章出來后,兩岸三地反響都很大。
劉夢熊:那當然!段覟槿嗣窆呐c呼》刊發(fā)后,國內就有人撰文稱贊我是中國經(jīng)濟界的魯迅。再說內地的企業(yè)吧,前天我到北京首創(chuàng)集團與他們的董事長劉曉光會面,他的助手一見到我就說,在劉總認識的所有朋友當中,最偉大的英雄就是你了。
《南風窗》:香港工商界應該也很樂于見到像你這樣的人站出來直言?
劉夢熊那是啊。在香港參加各種酒會時,經(jīng)常有坐擁數(shù)百億身家的大老板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劉生,香港幸虧有你啊! 《南風窗》:雖然很多人都擔心劉夢熊寫了這么一篇文章,會有什么可怕后果,但事實上不但沒有什么不良后果,反而對你在政界、商界的地位產(chǎn)生了提升作用。
劉夢熊:目前看來是這樣。
《南風窗》:這算不算一種自我炒作?
劉夢熊:我寫這些文章,和我個人利益完全沒有關系。我沒有買過一分錢“兩房”債券,也沒買過中信泰富的股票。之所以要付費買版面登全版文章,是因為《我為人民鼓與呼》里提到的外匯儲備問題,真的是很危險、很嚴重的,急需引起當局注意。而如果不采取這種較激烈的方式,沒法讓中南海的最高領導注意到這篇文章。毛澤東最反對的是鈍刀子割肉半天割不出血,我要批評,就要產(chǎn)生振聾發(fā)聵的效果。
《南風窗》:雖然沒有直接利益關系,但難道沒有因此增加了你的政治資本,好比當年一篇文章結交下李嘉誠一樣?
劉夢熊:不是這樣計算的。政治資本最雄厚的至今為止莫過于陳良宇、成克杰,但是他們胡作非為,不是一樣倒臺了?政治資本與個人成敗沒有必然關系。
有些人覺得,有個政協(xié)委員的銜頭,在內地搞房地產(chǎn)時,和省長、市長打交道會方便些;或者和財團首腦扎堆了,人脈關系更廣,業(yè)務開展會更順利。但這些都不是我追求的東西。為李嘉誠說話,我是純粹打抱不平。
退一步,即使我靠這個撈政治資本,那我也要有真材實料,文章要能拿得出手才行啊。說到底,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365天都議政
《南風窗》:在香港左派陣營報刊刊載政論文章,是你作為政協(xié)委員最主要的議政方式?
劉夢熊:這個方式很特殊,香港這么多政協(xié)委員里只有我一個人這么做。其他政協(xié)委員只是在每年兩會時弄一下議案、提案。問題是每年的兩會只持續(xù)半個月,相當于全年的1/24時間,在其余23/24的時間里都沒有其他途徑議政。而我每天都在全港發(fā)行最大的《東方日報》專欄寫政論,每年365天都有機會議政。
《南風窗》:香港區(qū)政協(xié)委員都是經(jīng)政協(xié)全國委員會邀請而獲得委員身份的,可以說是純粹的委任委員,你是怎樣以一個香港金融界人士的身份而得到中央關注并獲得委任的?
劉夢熊:其實也不純是任命,也有推舉過程。香港區(qū)各界提名了320多人,最后由中央統(tǒng)戰(zhàn)部篩選。
之所以能獲得中央關注,我想跟這么多年來我每天都在專欄里寫了很多激濁揚清的評論有很大關系。一直以來對那些于國家社會有利的事,我都強烈支持,而對政府施政缺失或國家發(fā)展中的弊端,我都會率直地提出批評。當然,寫文章只是其次,其實這么多年我在香港出于愛國愛港的立場,一直為國家和香港做過很多有建設性的工作。
《南風窗》:能否舉些例子?
劉夢熊:比如2004年香港政府策劃領匯上市,反對派立法會議員鄭經(jīng)翰幕后操縱打官司,利用上訴期和上市日的時間差使領匯上市功虧一簣,這完全是損害中華民族根本利益,影響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的行為。我就寫了《不容一粒老鼠屎搞壞一鍋粥》,自費在《東方日報》、《太陽報》全版刊登,并發(fā)起元旦反政客亂港大游行,在中環(huán)遮打花園集合了幾萬人聲討政客的所為。
香港街頭以往一向是反對派的陣地,他們逢中必反,每次上街聚集游行就把矛頭指向中央或特區(qū)政府。這次卻是愛國愛黨力量第一次走上街,將街頭陣地奪回來,并把反對派從為民請命的高地上拉下來,暴露了他們以民為敵的面目。這是香港政治生態(tài)環(huán)境的一個轉捩點。
另外還有一些,是只能做,不能說的。
《南風窗》:中央從什么時候開始留意到你的這些舉動?
劉夢熊:一直都有留意。中聯(lián)辦一位部長級官員曾對我說,你的《評沒有時間表不收貨》刊出后,9個中央常委里,除了2位正外出公干外,其余7位都看了你的文章,覺得很好喔。
香港有一批法律精英對人大釋法抱有敵意,曾發(fā)起黑衣游行反對人大釋法。我登全版文章駁斥他們。后來全國人大法律工作委員會副主任喬曉陽等到深圳開座談會,和港澳知名人士談到人大釋法時,也有人在大會上把我的全版文章讀出來作為論點。
只反貪官,不反皇帝
《南風窗》:在被委任為全國政協(xié)委員前,你的文章大都以支持中央決策和抨擊反對派的愛國言論為主,因此得到了政治身份的認同,這應該是符合你所身處的香港工商界主流傾向的;但何以當上政協(xié)委員后,你反而開始頻繁對中共的各項決策提出質疑?
劉夢熊:愛國在工商界毫無疑問是一個主流。現(xiàn)在香港經(jīng)濟與內地經(jīng)濟密不可分,換言之香港工商界人士的利益與內地息息相關,基于經(jīng)濟利益他們也要愛國。也因為這樣,香港很多財團首腦都成為了統(tǒng)戰(zhàn)對象,當上全國政協(xié)委員、省市政協(xié)委員等。
問題是愛國的表現(xiàn)關乎一個人的政治智慧。很多商人雖標榜愛國,但對國情卻不是很了解,尤其對執(zhí)政黨的理論不甚了了。對于他們來說追求利益最重要,擔心出來批評國家的某些偏差和失誤會影響他的商業(yè)利益,所以對很多事情都投鼠忌器,敢怒而不敢言。
更多人覺得政協(xié)委員的榮譽來之不易――每次去北京開會都有中央領導人接見,所以我們要識做,批評性的言論一般不說,執(zhí)政黨愛聽什么就說什么,這樣最保險。但我認為,每60多萬人才選一個全國政協(xié)委員,榮譽是一回事,責任更重要。我們肩負著問責的責任。應該敢講真話。
《南風窗》:你自己也是企業(yè)副主席,難道你就無需顧忌什么?
劉夢熊:我雖然是公司的副主席,但不是公司的重要股東,我在公司所占的股份只是0.1%左右。其次我熟讀歷史,中國的古代史、近代史、黨史、軍史我都很熟悉,對執(zhí)政黨決策的流程,習慣的語言和思維方式都很了解。我能準確拿捏到言論的分寸。
你可以看看我的全部政論,除了偶爾批評國家某項政策或舉措失當外,更多的是對西方反華勢力、香港反對派叫板,香港反對派也承認我對他們的批評是殺傷力最大的。我想中央領導人任何時候都不會質疑我的愛國愛港立場。
《南風窗》:多數(shù)時候你還是力挺執(zhí)政黨的,支持和批判的言論會保持一個大致比例。
劉夢熊:執(zhí)政黨的舉措主流方向肯定是符合國家利益和人民利益的,這樣才能得到人民的擁護。但是“君子之過如日月之蝕”,他們不可能每個決策都做到完美無瑕。
《南風窗》:準確把握“力挺”和“批判”之間的分寸是你敢講真話背后的“政治智慧”。
劉夢熊更簡單地說,堅持執(zhí)政黨的領導、社會主義制度這兩條的地位相當于“皇帝”:而其他諸如“兩房”、保釣等問題是屬于“貪官”的范疇。我的政治智慧就是:只反貪官,不反皇帝。
國家發(fā)改委、北京市政府、外交部、中央財金當局、國家外匯管理局等我都批評過。這些都是屬于局部某項政策缺失,批評這些是有利于提高執(zhí)政黨的執(zhí)政水平,有利于執(zhí)政黨鞏固執(zhí)政基礎的,而且全部基于事實,有理有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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