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之路評價 [利比亞人的“革命之路”]
發(fā)布時間:2020-04-10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卡扎菲曾給他們帶來光榮與夢想,也曾制造過痛苦和失望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這些天來,班加西人對這句話大概深有體會。在2月的激戰(zhàn)中,這座利比亞東部最大城市被反政府武裝控制,成為反對派大本營、“自由利比亞的心臟”。
有人歡欣鼓舞,有人困惑迷茫,有人騎墻觀望……他們的所有情緒和立場,都與一個人的命運休戚相關。他曾給他們帶來光榮與夢想,也曾制造過痛苦和失望。
不錯,這里的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卡扎菲。
一個反對派眼中的卡扎菲
2月8日晚,利比亞首都的黎波里郊外,一輛小轎車疾馳而過。汽車后座上,36歲的律師哈立德•賽赫忐忑不安。他是一名政治活動家,公開呼吁制定國家新憲法、賦予人民更多權利。這天,他和另外3名律師接到警方通知,從班加西趕往位于的黎波里的內(nèi)政部“匯報情況”。在那里,他們突然被塞進一輛小轎車,說是“領袖”要見他們。
幾個人嚇壞了。之前,他們誰都沒見過卡扎菲本人,而且都有親朋好友遭政府迫害、關押甚至殺害的經(jīng)歷。一路上,他們紛紛給班加西的朋友打電話報告行蹤,以防自己莫名其妙“消失”。為掩飾慌亂,他們開始背誦經(jīng)文,暗自祈禱。
半個小時后,汽車停在一個馬術俱樂部門前,那里架著幾排鐵絲網(wǎng),一些荷槍實彈的士兵在站崗。一個人走過來,搜走他們的手機,把他們引入一個貝都因人的帳篷。帳篷前,一大團篝火熊熊燃燒。
他們在一張長桌旁坐下,一名侍衛(wèi)送上來幾杯駱駝奶。這時,卡扎菲進來了。他穿著一件褐色長袍,頭戴一頂毛皮帽,幾條飾物垂掛在肩上。隨他一起進入帳篷的是兩名高級安全助理。
與“客人”握手之后,卡扎菲在長桌旁坐下,開始滔滔不絕地“訓話”。他警告“客人”不要效仿突尼斯和埃及,煽動反對派推翻政府。“撤掉你們在‘臉譜’上的網(wǎng)頁,你們的要求將得到滿足,”卡扎菲說。在長達兩個小時的“訓話”中,他經(jīng)常長時間喃喃自語,不知所云,弄得幾名律師一頭霧水,面面相覷。
賽赫一邊聆聽“訓話”,一邊仔細端詳眼前的“領袖”。他的恐懼一點一點散去,一種前所未有的信心涌上心頭。這不是因為卡扎菲對改革的承諾――對此,他從無幻想,而是因為傳說中那個“不朽的強人”,竟然皮膚松懈,滿臉皺紋。
“長期以來,我們一直把他想象成一個‘機器人’,可以長生不老,年輕人因此而喪失希望,”賽赫說,“可是當我見到他時,我在想:他不過是個普通人。一切,終將結束!
回到班加西不久,利比亞局勢急轉直下。2月底,班加西被反對派控制。他們成立“全國過渡委員會”,賽赫是成員之一。委員會總部設在法院大樓,那里洋溢著“革命”的氛圍:大門上貼著下一步行動計劃;墻壁上涂滿了諷刺卡扎菲的標語;年輕的武裝人員穿梭其間,臉上閃耀著“革命的熱情”;大喇叭里的“革命頌歌”《我們將繼續(xù)》,久久回蕩在空中……
誰也不知道,“革命”將繼續(xù)多久。距離班加西不到150英里的拉斯拉努夫和布雷加,政府軍和反政府武裝仍在激戰(zhàn)。雖然賽赫信心滿滿,稱班加西已成為“自由利比亞的心臟”,但更多人擔心,利比亞正走向“一場血腥而漫長的內(nèi)戰(zhàn)”。
一個家族的悲劇
班加西的淪陷,讓這座城市的“暴力機關”成為眾矢之的,抗議者幾乎焚毀了這里所有的警察局、監(jiān)獄和安全部門。28歲的奧薩瑪•馬克赫祖姆在城西的一個廢墟中,找到了自己當年住過的牢房。那是一間狹小的黑屋,不到4平米,只在靠近天花板處開了一扇小窗。如今,所有牢房門都敞開著,墻上滿是涂鴉,地上散落著臟兮兮的鐵碗和食物碎渣。“以前,我們不敢直呼卡扎菲的名字,現(xiàn)在卻要打倒他,”奧薩瑪覺得像在做夢一樣。
5年前,他在一次常規(guī)搜捕行動中被抓,后來無罪釋放,沒有人向他道歉。這件事讓他深受刺激,從此變得“很反社會”。與他一起被捕的一位叔伯卻沒那么幸運,最終死在監(jiān)獄里。
長期以來,班加西被視為反抗卡扎菲統(tǒng)治的“橋頭堡”。它曾是利比亞的首都,在希臘、羅馬時代,甚至意大利殖民期間,一直十分繁榮,居民也相對富裕。然而卡扎菲上臺后,一系列經(jīng)濟政策損害了很多人的利益。上世紀70年代,這里發(fā)生數(shù)起謀反事件,卡扎菲公開對幾名謀反者處以絞刑。從此,這座城市變得荒蕪,失業(yè)率不斷攀升。
奧薩瑪?shù)募彝ケ瘎】胺Q班加西的一個縮影。1984年的一天,他家有一船貨到港,卡扎菲的革命委員會沒收了所有貨物,并且拿到市場上出售。爺爺知道后,當天就咽了氣。他家原本還有一些店鋪和住宅,但因為卡扎菲“居者有其屋”政策,這些房產(chǎn)要么被沒收,要么歸當時的租戶所有。
其實,卡扎菲并非一開始就是班加西的“敵人”。當年,他因倡導社會公正、弘揚阿拉伯民族驕傲、大力發(fā)展石油經(jīng)濟,一度深受班加西人民的愛戴。他們甚至上街游行,慶祝這位年輕英俊的上尉政變成功。然而沒過幾年,他們就發(fā)現(xiàn),自己生活在一個“美麗的幻覺”中。
卡扎菲的“綠寶書”勾畫了一個人人平等、民眾自治的理想社會。可實踐中,所有權力集中在革命委員會,真正的“民眾”并沒有得到實惠。在班加西的貧民區(qū),道路坑坑洼洼,房屋破破爛爛;即便是相對富裕的居民區(qū),也沒有像樣的下水道設施,許多家庭不得不自建排污系統(tǒng)。
這些年來,卡扎菲變得越來越古怪,有時令人哭笑不得。有一次,在國家電視臺播放的畫面上,人們看到他在一家銀行排隊等候申請購房貸款!罢娌恢浪趺慈绱俗餍悖俊币粋商人說,“難道他真的以為人們會相信,他需要貸款購房?”
無人知曉,他究竟是在作秀,還是真的沉迷于自己的世界無法自拔。他生造了許多自以為“平民主義”的新詞,用一些奇怪的組合代替最熟悉的日常用語,為他的“理想國”更添一層“虛無”色彩。
“聽他講話,你很難相信這是一個神志清醒的人。我總覺得,他要么瘋了,要么嗑了藥,”奧薩瑪說,“在電視上,他可以用最大嗓門,喋喋不休連續(xù)講75分鐘,內(nèi)容涵蓋各個領域,巫術、宗教、健康、政治等,但全是廢話!
怎么會這樣?奧薩瑪感到困惑。“你永遠沒法知道答案,”他說,“因為我們連自己都不了解!
一個兩面派的生存之道
自從反政府武裝控制班加西之后,整個城市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但并非每個人都興高采烈。奧勒姆•法拉赫畢業(yè)于班加西唯一的大學加里昂尼斯大學,后來成為校長助理,也是當?shù)馗锩瘑T會成員之一。像他這種身份的人,如今大多已逃離班加西,或者出國!暗覜]有殺人,沒有偷搶,沒有監(jiān)視任何人,”他說,“我相信革命理想!
據(jù)他介紹,革命委員會分為4個等級,最高層是革命軍,卡扎菲的精銳部隊,而他屬于最底層。戰(zhàn)爭爆發(fā)后,他一直密切關注局勢發(fā)展,掂量著政府軍和反政府武裝間的力量對比。他既痛惜卡扎菲的極端,也批評反對派的無能,認為他們根本沒有能力團結和管理好一個國家。他把自己描述成反對派的一個同情者,自稱參加了2月15日班加西的第一場示威活動。但有人說,他那天其實是站在警察一方,而非示威者一方。還有人看見,他于次日調(diào)用了兩輛校車,運送卡扎菲的雇傭軍。
這些天,法拉赫行動十分小心,像一個警覺的獵人。他摘了車牌,白天很少出行。自從反政府武裝控制班加西后,已有數(shù)名革命委員會成員被殺。法拉赫的老板、加里昂尼斯大學校長早在戰(zhàn)亂之初就逃到了的黎波里。也有人要殺法拉赫,是學校的幾名教授保護了他,因為他曾經(jīng)在卡扎菲的心腹面前維護過教授們。顯然,他很早就為自己留了后路。
從某種角度而言,每一個利比亞人都在為自己留后路,包括一些看上去“義憤填膺”的反對派。為了生存,他們也曾私下與革命委員會做過交易,包括監(jiān)視同事等。只是,他們不像法拉赫那樣,與當局走得那么近。
法拉赫是在2001年一次學校演講后被卡扎菲看中并參加了地方革命委員會,當時他還是一名學生。他說自己曾被卡扎菲的思想深深吸引,但后來逐漸失望。“卡扎菲講人民的意志、人民的利益、人民遭遇的不公平待遇等,”他說,“可當你接近他時,你卻看不到這些,他不過是用這些進步詞語構筑自己的名譽,他什么也沒做,利比亞人因此而開始仇視進步思想!
人們無從知曉這是不是他的真實想法,但他確實因為參加革命委員會而過上令人羨慕的生活:他有一處舒適的公寓和一輛小汽車。在同事眼里,他是一個“兩面派”、“撒謊者”、熱衷于追逐權力。
隨著局勢的發(fā)展,法拉赫似乎越來越有信心,言語中對反對派帶有明顯不屑。他認為這些人缺乏遠見,技術專家和教授們沒有話語權,各個部落存在嚴重分歧。放眼班加西,沒有一個人具有領袖魅力。他說,利比亞依然由貝都因人的價值觀所統(tǒng)治:部落、家庭、宗教、強人領袖,而卡扎菲對此了如指掌。
“卡扎菲不可能被推翻,他控制著利比亞西部地區(qū)。在的黎波里,學校依然正常上課,而這里,卻關門大吉。經(jīng)濟凋敝,這樣的日子能維系多久?”法拉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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