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提要〕印度和巴基斯坦是事實上的核國家。為獲得壓倒對方的核打擊優(yōu)勢，競相開發(fā)先進的導彈運載工具，引起美國嚴重關切。九一一恐怖襲擊事件后，美國對恐怖分子從南亞地區(qū)獲取導彈等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運載工具的擔憂上升。美國國會和政府都主張對南亞的導彈擴散進行基本評估，并在此基礎上提出切實可行的導彈防擴散政策。

　　本文從南亞地區(qū)是否存在導彈競賽，導彈擴散是否會打破南亞地區(qū)的戰(zhàn)略平衡，南亞地區(qū)是否已開發(fā)出具有一定威懾力的導彈庫，美國遏制南亞導彈擴散的戰(zhàn)略考慮等方面入手，闡述了美國對南亞地區(qū)導彈擴散的基本評估，并在此基礎上分析了美國遏制南亞地區(qū)導彈擴散的政策措施。美國認為通過建立導彈控制機制和依賴印巴之間的威懾，可有效遏制南亞的導彈擴散。但作者認為，如果與導彈擴散相關的一些關鍵安全問題沒有取得突破的話，南亞地區(qū)遏制導彈擴散的前景仍然不容樂觀。

　　關鍵詞：美國外交 南亞 導彈擴散 安全評估 政策選擇

　　長期以來，美國一直比較關注南亞地區(qū)的導彈擴散問題，主要原因在于：首先，南亞是影響美國外交與國防政策的四大地區(qū)之一，也是美國實施地區(qū)安全戰(zhàn)略的重點�！咀⑨尅克拇蟮貐^(qū)指的是歐洲、南亞、中東和朝鮮半島。參閱：Michael Kraig and James Henderson, ed.,“ US Strategies for Regional Security: South Asia,” Report of the 42nd Strategy for Peace Conference, Convened at Airlie Conference Center, Warrenton, Virginia October 25～27, 2001, p.1.【注尾】其次，彈道導彈是核武器最佳的運載工具，印度和巴基斯坦是事實上的核國家，開發(fā)先進的導彈運載工具是提高核能力的必然選擇。第三，印巴雙方長期敵對，偶發(fā)的沖突或恐怖分子制造的事件有將運載核彈頭的導彈轉(zhuǎn)化為實戰(zhàn)的危險性。據(jù)此，美國在南亞地區(qū)的安全利益集中在武器擴散、減緩緊張壓力、反恐和地區(qū)穩(wěn)定四個方面。因而南亞地區(qū)的導彈擴散被視為是對美國地區(qū)安全戰(zhàn)略和外交政策目標的一個重要威脅，也是考量地區(qū)穩(wěn)定的一個核心因素。

　　美國對南亞導彈擴散的安全評估與政策選擇美國研究

　　克林頓政府時期，美國對南亞導彈擴散政策的重點是“防擴散”，主要依靠國際機制對南亞的導彈擴散進行“規(guī)制”；
小布什政府上臺后，特別是九一一事件后，美國南亞不擴散政策從阻止印巴的核武化轉(zhuǎn)變?yōu)楣膭钣“统蔀椤柏撠熑蔚暮藝�家”，相應地，導彈不擴散政策的重點也趨向“反擴散”與自我克制相結(jié)合，【注釋】參閱布什總統(tǒng)2002年《國家安全戰(zhàn)略報告》中“U.S. interests require a strong relationship with India,” 部分http://www.state.gov/r/pa/ei/wh/c7889.htm�！咀⑽病繌亩�使導彈擴散成為美國南亞安全戰(zhàn)略關注的重中之重。

　　一直以來，美國對印巴大力發(fā)展導彈和涉嫌擴散導彈技術的行為保持高度警惕，并于1998年核試驗后對雙方實行了嚴格制裁，使印巴甚為不滿，抵觸情緒嚴重，美國的南亞導彈不擴散政策步履維艱。九一一事件后，美國取消了對印巴兩國的經(jīng)濟制裁，這迅即改善了同兩國的關系，打破了美國不能同時與印巴保持友好關系的歷史宿命。美國向巴基斯坦提供大量經(jīng)濟援助，調(diào)低對巴基斯坦涉嫌擴散導彈技術的批評調(diào)子，使巴基斯坦再次成為“前線盟國”；
印度也對美國的反恐迅速提供了全力支持，美國也通過軍售等方式給予了回報。這種雙邊關系的良性發(fā)展，給美國實施對南亞的導彈評估和政策選擇提供了可能。

　　本文主要探討九一一后美國對南亞導彈擴散的評估及其政策選擇，進而闡明美國對南亞導彈擴散的基本評估、對南亞導彈擴散的主要關切、重視南亞導彈擴散的原因、遏制南亞導彈擴散的政策措施，以及美國遏制南亞導彈擴散的前景等問題。

　　一、美國對南亞導彈擴散的基本評估

　　印度和巴基斯坦雖然是核武器國家，但沒有加入《不擴散核武器條約》（NPT），也沒有簽署《全面禁止核試驗條約》（CTBT），因此，克林頓南亞不擴散政策關注的重點是尋求將印巴對不擴散機制的損害減少到最小，阻止日益上升的核導彈競賽。1998年5月，在聯(lián)合國通過譴責印巴核試驗的1172號決議后，克林頓政府以此為據(jù)，提出了南亞不擴散政策的五點“基準”（benchmarks）: 簽署和批準《全面禁止核試驗條約》；
放緩所有裂變材料的進一步生產(chǎn)，并參與《禁產(chǎn)公約》（FMCT）的談判；
限制發(fā)展和部署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運載工具；
對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材料和技術執(zhí)行嚴格的出口管制；
在新德里和伊斯蘭堡之間建立雙邊對話�！咀⑨尅縀jaz Haider, “Nonproliferation, Iran and Pakistan,”Friday Times, September 19, 2003.【注尾】但收效甚微。小布什上臺后，奉行單邊主義戰(zhàn)略，拋棄克林頓的“基準”框架，積極尋求反擴散措施。特別是九一一后，美國對恐怖分子獲取導彈等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及其運載工具的擔憂加劇，加快了對南亞導彈不擴散政策的改造步伐。布什政府采取比前任更“注重實效的方法”讓印巴對導彈擴散實行“自我克制”�！咀⑨尅俊癟ranscript: Hearing of the Subcommittee on Asia and the Pacific of the House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Committee,” Federal News Service, March 20, 2003.【注尾】可以這樣說，美國擔心印度的主要導彈的縱向擴散（Vertical proliferation），而擔心巴基斯坦的主要是導彈的橫向擴散（onward proliferation）�！咀⑨尅靠v向擴散（Vertical proliferation）指的是國家之內(nèi)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發(fā)展與進步；
橫向擴散（onward proliferation）指的是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或其技術在國家間的擴散。由于導彈是核武器最佳的運載工具，要取得壓倒對方的核優(yōu)勢，就必須首先取得在射程和性能方面優(yōu)于對方的導彈發(fā)展優(yōu)勢。本文主要從核與導彈的結(jié)合中來探討南亞的導彈擴散問題。【注尾】美國懷疑巴基斯坦曾在20世紀90年代將濃縮鈾技術擴散給了朝鮮，認為伊朗的核導彈計劃也得到了巴基斯坦的幫助。最讓美國放心不下的是巴基斯坦核物質(zhì)和導彈技術的安全問題，特別關注巴基斯坦科學家與伊斯蘭好戰(zhàn)分子之間的聯(lián)系。【注釋】Sharon Squassoni, “Weapons of Mass Destruction: Trade Between North Korea and Pakistan,” CRS Report RL31900, http://www.fas.org/spp/starwars/crs/RL31900.pdf.【注尾】因此，美國政府和國會都一直主張要對南亞的導彈擴散現(xiàn)狀做出恰當評估，以采取正確的南亞安全戰(zhàn)略。

　　美國對南亞導彈擴散的基本評估，主要從以下四個方面展開：

　　1. 南亞地區(qū)是否存在“低烈度”導彈競賽？

　　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官員在公開場合都表示要避免一場代價高昂和有潛在危險的軍備競賽，聲稱在南亞并不存在軍備競賽�！咀⑨尅俊癕usharraf Says No Arms Race On Subcontinent,”Associated Press Newswire, September 4, 2003; “India Not In Arms Race: PM,”Hindustan Times, October 13,2003.【注尾】但美國認定，南亞不但存在導彈軍備競賽，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2001年，美國國防部在擴散威脅的評估報告中認為，印度和巴基斯坦正處在“加速發(fā)展核武器和導彈”的時期，是一種“低烈度”的軍備競賽。【注釋】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Proliferation: Threat and Response,”2001.【注尾】美國情報官員也認為印度和巴基斯坦正在發(fā)展有核武能力的遠程彈道導彈，并計劃裝備有陸地發(fā)射能力的巡航導彈�！咀⑨尅縎tatement of George Tenet Before the Senate Select Committee on Intelligence, “Worldwide Threats to National Security,” February 6, 2002.【注尾】美國認為，由于印巴長期處于不信任狀態(tài)，雙方的導彈競賽已陷入一種“行為—反應”式的困境狀態(tài)。1999年4月和2003年3月，印巴進行了兩次針鋒相對的彈道導彈試驗，就是這種反應模式的典型表現(xiàn)。【注釋】Edward Luce, “India and Pakistan Launch Test Missiles,”Financial Times, March 27, 2003.【注尾】在缺乏信任措施和嚴格管制體系的情況下，這種安全困境會使雙方的沖突升級，甚至難以控制�！咀⑨尅縉eil Joeck, Maintaining Nuclear Stability in South Asia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7).【注尾】

　　美國認為南亞產(chǎn)生導彈競賽的根源有三：一是中國因素。印度之所以不遺余力地發(fā)展中程彈道導彈，是希望獲得與中國平起平坐的戰(zhàn)略力量，以贏得國際社會的重視�！咀⑨尅縐.S. Department of Defense, “Proliferation: Threat and Response, ”1997.【注尾】美國擔心印度的這種意圖會導致其建立起龐大的核武庫和遠程彈道導彈。例如在中程導彈方面，印度的阿格尼（Agni）導彈已能打擊到中國東部沿海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這將迫使中國把更多的導彈對準印度南部。二是印巴導彈力量嚴重失衡，會引起導彈競賽和地區(qū)局勢動蕩。盡管巴基斯坦的導彈發(fā)展已取得了很大發(fā)展，但與印度相比，仍存在一定差距。為贏得可靠的安全保障，巴基斯坦會竭盡全力改進和發(fā)展導彈，因而與印度的導彈競賽不可避免。三是導彈防御體系。美國相信自己在亞洲地區(qū)部署和出售“戰(zhàn)區(qū)導彈防御系統(tǒng)”（TMD），會引起印巴雙方爭購的強烈欲望。例如，印度打算購買美國和以色列共同研制的“箭”式導彈防御體系的行為，就引起了巴基斯坦的強烈不滿和關注，從而進一步刺激了南亞地區(qū)的導彈競賽和擴散。【注釋】Michael Krepon and Chris Gagne, eds., “Missile Defense and the Asian Cascade,”The Impact of US Ballistic Missile Defenses on Southern Asia, (Washington, D.C.: Henry L.Stimson Center Report No. 46, July 2002).【注尾】

　　2. 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導彈競賽是提升還是降低了地區(qū)穩(wěn)定？

　　關于這個問題，美國政府內(nèi)部存有爭論，主要有“樂觀派”和“悲觀派”兩種觀點�！咀⑨尅筷P于兩派的爭論，參閱：Scott Sagan and Kenneth Waltz, The Spread of Nuclear Weapons: A Debate (New York: WW Norton & Co, 1995).【注尾】“樂觀派”認為威懾的邏輯仍然會在南亞發(fā)生作用，當兩個敵對的國家都擁有致對方于死地的導彈時，雙方都確信發(fā)展更先進導彈的成本遠遠超出所得的收益，彼此就會取得威懾力。這種“樂觀派”的觀點似乎傳遞了一種有悖常理的信息：導彈競賽有利于保持南亞地區(qū)的穩(wěn)定。“悲觀派”則認為不穩(wěn)定性和危險性是導彈擴散的固有屬性，特別在印巴均掌握核武器的情況下，(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輸入導彈或提高導彈能力的做法都將提高雙方使用導彈的危險性。作者認為，導彈擴散肯定會打破南亞地區(qū)的戰(zhàn)略平衡和降低地區(qū)穩(wěn)定。因為導彈競賽與威懾之間并不存在必然聯(lián)系。特別是在印巴掌握核武器的情況下，任何偶發(fā)的或不可預測因素都有導致核戰(zhàn)的可能。一方導彈能力的增強，就意味著核打擊能力的增強，會加強其使用核武器的意志。相反，處于劣勢的一方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也會提高其實施先發(fā)制人的打擊的可能。如果這種局面出現(xiàn)，不但美國在南亞的安全利益會受損，而且會使美國主導的全球不擴散機制面臨嚴重沖擊，這是美國最不愿意看到的。

　　從目前美國政府政策的層面看，小布什政府尚未對這個問題做過明確表態(tài)，但對南亞導彈擴散批評的調(diào)子卻明顯放緩，這一方面是美國政府出于反恐的戰(zhàn)略需要，另一方面也不排除“樂觀派”觀點在美國政府決策中占據(jù)上風的可能。

　　3. 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導彈能力究竟如何？

　　在對南亞導彈擴散的評估中，摸清印巴雙方導彈擴散的“家底”，是美國政府十分關注的問題。美國認為印巴已開發(fā)出了具有一定威懾力的導彈庫。

　　有美國學者認為，印度積極發(fā)展導彈的原因是為了應對巴基斯坦和中國的導彈威脅，獲取政治威望和技術大國地位�！咀⑨尅緽en Shepard, “India and Pakistan : A Tale of Two Processes,”Jane’s Ballistic Missile Proliferation, March 2000, p.11.【注尾】1983年7月，以英迪拉·甘地為總理的印度政府制訂了龐大的導彈綜合發(fā)展計劃，斥資18億美元，被認為是發(fā)展中國家最為野心勃勃的導彈發(fā)展計劃，發(fā)展導彈的能力可與5個核武器國家相媲美。據(jù)估計，印度目前有60多枚核彈頭，為使?jié)撛诘暮四芰�轉(zhuǎn)化成為可靠的核打擊能力，印度已建成或即將建成各種類型的導彈體系。（表1）

　　表1：印度的彈道導彈

　　導彈射程有效載荷誤差估計數(shù)量

　　大地 I40～150 公里800 公斤50 米130

　　大地II40～250 公里500～750 公斤75 米70

　　大地III40～350 公里500～750 公斤未知未知

　　特里舒爾40～250 公里500～750 公斤75 米70

　　阿格尼 I2500 公里1000 公斤100 米5～9

　　阿格尼II3000～3500公里1000 公斤100 米1～2

　　阿格尼III5000 公里未知未知2

　　資料來源: Jane’s Strategic Weapons Systems, Issue 37, July 2002, pp.80～84；
Federation of American Scientists, “Agni?India Missile Special Weapons Delivery Systems,”June 19, 2003, http://www.fas.org/nuke/guide/india/missile/agni.htm.

　　在印度的導彈庫中，美國最為關注的是“阿格尼”導彈。因為印度對該導彈極為重視，斥資1.5億美元進行研制。在美國的壓力下，印度于1994年將該型導彈發(fā)展計劃調(diào)整為技術演示計劃，1996 年 12 月 5 日， 印度國防部宣布“阿格尼”導彈的技術演示計劃已結(jié)束。

1998 年 5 月， 據(jù)報道印度計劃恢復這種導彈的試驗。1989年，印度試成功射程為2500公里的阿格尼I中程彈道導彈。到2001年底印度已擁有近20枚“阿格尼”導彈。預計到21世紀初印度將可能擁有可攜帶核彈頭的烈火導彈。【注釋】理查德·費希爾：《核覺醒號令》，載《華盛頓時報》 1998 年 5 月 29 日。轉(zhuǎn)引自：夏 立 平：《亞太地區(qū)彈道導彈及其技術的擴散和控制》，載《國際觀察》2001 年第 1 期，第16頁�！咀⑽病棵绹�的情報顯示,印度已為阿格尼I開發(fā)了45KT和200KT的核彈頭。從1994年到2002年，該導彈已進行了三次飛行試驗。【注釋】“Missile Proliferation and the Strategic Balance in South Asia,”CRS Report for Congress, October 17, 2003,http://www.fas.org/spp/starwars/crs/RL32115.pdf. 【注尾】阿格尼II于1999年4月進行了第一次飛行試驗。這類導彈能打擊巴基斯坦全境，【注釋】Federation of American Scientists, “Agni :India Missile Special Weapons Delivery Systems, ” http://www.fas.org/nuke/guide/india/missile/agni.htm.【注尾】而阿格尼III射程為5000公里以上�！咀⑨尅俊癐ndia :Agni III Reportedly Developed to Counter China,”Periscope Daily Defense News, January 21, 2003.【注尾】美國認為該導彈射程遠，能快速地將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運載到攻擊目標，因而是最具威脅和破壞性的導彈。

　　印度擁有的另一種地對地導彈是大地（Prithvi）導彈，共有大地I、大地II和大地III三種類型。大地I（Prithvi I）是一種以液體為推進劑的短程彈道導彈，具有高爆炸滲透能力，可以打擊包括伊斯蘭堡在內(nèi)的巴基斯坦1/4的地區(qū)。【注釋】Federation of American Scientists, “Prithvi?India Missile Special Weapons Delivery Systems,” June 19, 2003, http://www.fas.org/nuke/guide/india/missile/prithvi.htm.【注尾】美國情報顯示印度為該類導彈設計了爆炸當量為1、5、12或20KT，重量大約是250公斤的核彈頭。【注釋】Zahid Hussain, “ Missile Tests Raise Indo?Pakistan Fears,”Times Online, March 27,2003, http://www.timesonline.co.uk/printFriendly/0,,1-3-624736,00.htm.【注尾】這類導彈1994年主要投入陸軍服役。大地II（Prithvi II）主要被空軍用作攻擊敵人飛機場和支持軍隊作戰(zhàn)。1996年1月，大地II進行了第一次點火試驗。大地III（Prithvi III）目前尚處于研究發(fā)展期，沒有投入使用。該導彈將擁有新的液體或固體推進劑。美國擔心印度可能給導彈裝備了全球定位系統(tǒng)（GPS），將極大打破南亞的戰(zhàn)略平衡。

　　印度另一項更為野心勃勃的導彈發(fā)展計劃尚未浮出水面，這就是美國最為擔心的“海洋”洲際彈道導彈。據(jù)報道，印度曾投入5000萬美元，使該型導彈在2001年中達到試射階段。美國憂慮的是，“海洋”導彈的射程將超過1萬公里，一旦印度研制成功該型導彈，加之印度本身所具有的核能力，印度將能攻擊包括美國本土在內(nèi)的全球主要目標�！咀⑨尅苦u強：《走向軍事大國之路：印度導彈指向誰》，http://www.people.com.cn/GB/channel2/18/20000922/245431.html.【注尾】

　　美國政府認為，與印度相比，巴基斯坦發(fā)展導彈的意圖要單純的多，只是對印度的彈道導彈、先進的空中防御體系、龐大而裝備精良的武裝力量做出直接反應。美國認為巴基斯坦導彈發(fā)展迅速的原因在于，國內(nèi)建立了兩個分別用液體和固體燃料制造導彈的競爭性研究機構，使巴基斯坦的導彈發(fā)展速度加快；
而在國外，巴基斯坦的導彈發(fā)展則得到了外部力量的援助。

　　美國政府估計，1988年4月，巴基斯坦的導彈庫主要由射程分別為80公里和280公里的哈塔夫I（Hatf I）和哈塔夫II（Hatf II）導彈組成，其射程和裝載量分別相當于 蛙 7（Frog 7） 和 飛毛腿 B(Scud B) 型導彈。1998 年 4月 6日， 巴基斯坦成功試驗了射程為1500公里的高里II(Ghauri II)型導彈 ，該型導彈最大載荷為 700 公斤， 可攜帶核彈頭 。據(jù)報道，巴基斯坦還在研制射程超過 2000 公里的加茲納維導彈。2000 年 2月7 日，巴基斯坦政府宣布當天成功試射高里I型彈道導彈 。該型導彈可以攜帶各種彈頭擊中100公里以外的目標。1992年，美國認為巴基斯坦由于得到了外部援助，又發(fā)展出了沙欣（Shaheen）和高里等系列彈道導彈。（表2）其實，由于巴基斯坦的導彈從射程、負載量、威力等方面，均不如印度，更不可能對美國本土造成威脅，因此，美國對巴基斯坦導彈的縱向擴散不十分關注，而更擔心的是巴基斯坦導彈的橫向擴散。

　　表2：巴基斯坦的彈道導彈

　　導彈射程有效載荷誤差估計數(shù)量

　　哈塔夫 I60～100 公里100～500 公斤未知80

　　哈塔夫 II280～450 公里300～500公斤200米未知

　　M～11300 公里500 公斤600 米30～84

　　沙欣I600 公里750 公斤200 米5～10

　　沙欣 II2500 公里750 公斤350 米5～10

　　高里 I1500 公里760 公斤2500 米5～10

　　高里 II1800～2300 公里760 公斤未知未知

　　資料來源: “Missile Proliferation and the Strategic Balance in South Asia,” http://www.fas.org/spp/starwars/crs/RL32115.pdf.

　　4. 美國遏制南亞導彈擴散的戰(zhàn)略考慮。

　　美國對南亞導彈擴散的關注，絕非權宜之計，而是有深刻的戰(zhàn)略考慮。

　　首先，遏制南亞導彈擴散是美國21世紀全球防擴散戰(zhàn)略的重要組成部分。美國和歐洲盟國領導人一道，提出了建立控制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擴散的“21世紀聯(lián)盟”的倡議，給全球防擴散努力注入了新的活力�！咀⑨尅繀㈤啠篗adeleine K. Albright& Robin Cook, “A Nuclear Nonproliferation Strategy for the 21st Century,” http://www.americanprogress.org/atf/cf/【注尾】南亞、中東和東北亞是倍受美國關注的世界三大導彈擴散區(qū)，美國認為要控制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及其運載工具的擴散，就必須得到這些地區(qū)國家的通力合作。通過使用“獎勵遵守者，懲罰違規(guī)者”的激勵措施，促使擁有核導彈的國家承擔全球防擴散義務，從而建立起一個保障核導彈安全的全球網(wǎng)絡。處在美國擴散關注“風暴眼”中的南亞，無疑是這種全球防擴散安全網(wǎng)絡的一個重要“網(wǎng)結(jié)”。

　　其次，導彈擴散將削弱美國在亞太和全球的力量投射能力。美國目前的許多海外設施、海外駐軍和盟國已處于一些國家導彈射程的威脅之下。早在1986年，利比亞領導人卡扎菲就曾命令向意大利半島的藍佩杜薩島（Lampedusa）和克利特島（Crete）兩個美國軍事基地發(fā)射飛毛腿導彈，但因射程有限，沒有到達攻擊目標�！咀⑨尅縐S DoD, op. cit. in note 63, pp.45～49;Carnegie Endowment, op. cit. in note 61, pp.305～312.【注尾】此舉引起美國極大關注。美國擔心在意大利、西班牙、希臘和土耳其的軍事基地都將受到一些國家開發(fā)出的遠程彈道導彈的威脅。在南亞，印度的“阿格尼”導彈和巴基斯坦的“沙欣”導彈，已能威脅美國在亞洲盟國和駐軍的安全。印度的“海洋”洲際彈道導彈一旦研制成功，甚至美國本土也能進入印度導彈的攻擊范圍。美國認為印度不加遏制的導彈發(fā)展，會成為刺激周邊國家開發(fā)導彈的強大動力，這不僅嚴重削弱美國在亞太地區(qū)的軍事優(yōu)勢和主導地位，而且將限制和削弱美國軍事力量在亞太的機動能力。(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美國也擔心該地區(qū)把導彈技術擴散給恐怖分子后，恐怖分子會在美國港口或停泊在美國海岸的船上向美國機動發(fā)射短程彈道導彈或巡航導彈，而美國目前還缺乏有效防御這種導彈攻擊的方法。

　　美國更為擔心的是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與導彈結(jié)合給美國全球投射力量的影響。2000年12月，美國國家情報委員會的報告指出：“用裝載有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導彈攻擊美國力量和利益的可能性今天比冷戰(zhàn)任何時候都更高了�！薄咀⑨尅縍obert Walpole , “National Intelligence Officer for Strategic and Nuclear Programs,” Testimony before the Senate Governmental Affairs Committee, Subcommittee on International Security, Proliferation, and Federal Services, September 21, 2000.【注尾】據(jù)預測，從2000年到2015年，使用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攻擊美國本土、海外設施和利益的可能性還會繼續(xù)上升�！咀⑨尅縐.S. National Intelligence Council, “Global Trends 2015: A Dialogue about the Future with Nongovernment Experts,” NIC 2000～2002, December 2000, pp.38～39.【注尾】盡管巴基斯坦和印度都宣布遵守生物武器公約（BWC）和化學武器公約（CWC），但考慮到一些國家簽署或批準公約后仍然違反公約的事實，美國擔心兩國會把生化技術擴散給恐怖分子，造成生化武器與導彈運載工具的結(jié)合。美國《洛杉磯時報》披露了印度的NEC工程私有公司曾先后向伊拉克出售了10批武器原料的事實，【注釋】《印度公司曾非法售伊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原料》，http://news.shangdu.com/17/2003-01-21/20030121-160792-17.shtml�！咀⑽病渴姑绹�的疑心進一步加重。克林頓在給國會的報告中說：“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給全球穩(wěn)定和安全造成了最大的潛在威脅。先進武器和技術的擴散給無賴國家、恐怖分子和國際犯罪組織，提供了攻擊美國、盟國、海外民眾和軍隊的手段�！薄咀⑨尅縒hite House Press Secretar, “A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for A New Century,” January 5, 2000, p.6. 【注尾】由此可見，美國對導彈與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結(jié)合的后果已有非常清醒的認識。

　　第三,南亞是目前世界上最易爆發(fā)核戰(zhàn)爭的地區(qū)，而導彈的擴散則會加劇這種危險性,從而打亂美國的全球戰(zhàn)略部署。

　　一般而言，當更多的國家獲得核武器或拓展自己的核武庫時，其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就會上升。就南亞而言，巴基斯坦和印度都是事實上的核國家，但雙方?jīng)]有完善的指揮和控制體系，缺乏明確的核戰(zhàn)略，沒有建立起信息溝通和信任措施，無法獲得了解對方能力和意圖的準確情報，又沒有必要的導彈防御能力。在對對方意圖發(fā)生誤判和偶然事故的情況下，會發(fā)生先發(fā)制人的核攻擊。印巴雙方都發(fā)展了較為完善的導彈運載系統(tǒng)，可以在幾分鐘內(nèi)將核彈頭投送到對方的攻擊目標。目前，印度和巴基斯坦都把核武器看作是重要的威懾力量，對這種威懾力量的依賴都很大。

　　美國是世界上首次對別國進行核打擊的國家，但現(xiàn)在又是最擔心發(fā)生核戰(zhàn)爭的國家。美國是《不擴散核武器條約》的倡導者和維護者，又是承諾向無核國家提供核安全保障政治義務的最重要國家�！咀⑨尅俊恫粩U散核武器條約》包含了核武器國家和非核武器國家之間的一種契約：核武器國家同意最終消除核武器；
不對無核國家使用核武器。無核國家則不發(fā)展核武器，不與有核國家結(jié)盟�！咀⑽病恐T如阿根廷、巴西和南非等國家之所以放棄發(fā)展核武器，就是相信美國的這一承諾。一旦南亞爆發(fā)核戰(zhàn)爭，很快就會殃及無辜，美國苦心經(jīng)營的防擴散體制就會崩潰。這是美國所要極力避免的。

　　二、美國對南亞導彈擴散的主要關切

　　在對導彈擴散的基本評估中，美國也十分關注與南亞導彈擴散相關的一些安全問題。能否處理好同這些問題之間的關系，將直接關系到南亞導彈不擴散政策的成敗。

　　首先，印巴能否加入《導彈技術控制機制》（MTCR）問題。

　　《導彈技術控制機制》成立于1987年，其宗旨是限制能攜帶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彈道導彈、巡航導彈和無人駕駛飛行器（UAVs）及其相關技術的擴散�！秾�彈技術控制機制》不是一個具有法律約束力的正式條約，其實施的共同出口管制標準都出于自愿。印巴不是該條約的成員國，不受其條款的束縛。美國擔心兩國可能會將導彈及其相關技術擴散給其他國家，這不但會提高核導彈國家的數(shù)量，而且也會給美國及其盟國的安全帶來嚴重威脅。

　　按照《導彈技術控制機制》規(guī)定，加入國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一是得到所有成員國的同意，二是符合嚴格的出口管制條件。如果讓印巴加入該條約，就能用“自愿實施出口管制”這根繩索“縛”住印巴的手腳，為美國提出地區(qū)導彈防擴散倡議奠定基礎。美國的這種盤算，印巴早已心知肚明，一直抵制加入該機制。理由是《導彈技術控制機制》僅是一些工業(yè)發(fā)達國家出于控制技術轉(zhuǎn)移而建立的一種國際卡特爾,是捍衛(wèi)發(fā)達國家利益的一種制度安排�！咀⑨尅縏he Permanent Representative of Pakistan to the U.N., “Missile Technology Control Regime:Its Destabilizing Impact on South Asia,”July 23, 1997.【注尾】盡管如此，美國的目標仍然是努力讓印巴加入該條約。

　　其次，對印巴進行導彈技術援助問題。

　　美國政府內(nèi)有一種觀點認為，美國通過有計劃地向印巴提供一些導彈技術，不但有助于每個國家的導彈在遭受襲擊時提高反擊能力，而且還可保持雙方導彈力量的平衡與穩(wěn)定，在一定程度上削減南亞導彈競賽的程度。反對該計劃的人則認為，在向一方提供技術援助時，必然會引起另一方的懷疑和反對。何況巴基斯坦的導彈力量比印度更弱，必然要求美國給其提供比印度更多的技術援助，但這同樣會引起印度的極大反對。筆者認為，在南亞導彈擴散日益嚴重的情況下，美國政府絕不愿意做這種“引火燒身”的導彈技術援助。美國擔心的主要是其他國家對南亞進行的導彈技術援助。美國就認定朝鮮和俄羅斯給南亞進行過許多導彈開發(fā)的援助。今后，美國肯定會加強對這種援助的監(jiān)督和反對的力度。

　　第三，印巴與《防擴散安全倡議》的關系。

　　2003年5月，布什總統(tǒng)訪問波蘭時首次提出了《防擴散安全倡議》，旨在禁止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及其運載工具的擴散。美國與其他10個盟國一致同意采取共同措施，在空中、陸地和海洋對違禁物品在全球的流動進行攔截。布什政府認為《防擴散安全倡議》的原則一定要與國家法律和相關國際法框架保持一致。2003年9月，由美國領銜發(fā)起了一系列名為“太平洋保護者”的海上攔截演習。10月，《防擴散安全倡議》組織在巴黎開會，接受美國政府提出的原則，并制定了詳細的清單說明�！咀⑨尅俊癟he Proliferation Security Initiative: Naval Interception Bush?Style”, August 25, 2003, http://www.cdi.org/program.【注尾】美國認為《防擴散安全倡議》不針對特定國家，但從其導彈防擴散的重點來看，顯然主要是針對朝鮮的導彈出口和其他對外進行導彈技術援助的國家。

　　理論上講，《防擴散安全倡議》對印巴的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和導彈也要進行攔截。但美國清楚，印巴畢竟不同于朝鮮，應慎重處理《防擴散安全倡議》與兩國間的關系。美國需在兩個問題上取得謹慎平衡：一是禁止違禁物被運進印巴還是禁止印巴將違禁物運出？二是對印巴的違禁物是執(zhí)行全部禁止、小額禁止還是不禁止？影響《防擴散安全倡議》對印巴關系選擇的因素有：《倡議》對國際不擴散機制的影響、 《倡議》的合法性問題，以及美國在全球反恐中對印巴的倚重等。目前，最令美國頭疼的是《倡議》的合法性問題�！咀⑨尅縅enniferK. Elsea , “Weapons of Mass Destruction Counterproliferation : Legal Issues for Ships and Aircraft ,”CRS Report RL32097, http://www.fas.org/spp/starwars/crs/RL32097.pdf.【注尾】因為按照國際法，即使在特殊環(huán)境下，國家攔截輪船和飛行器的權力仍然有限。但美國認為在公海上出現(xiàn)攜有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和導彈的“可疑”貨船時，國家有權進行攔截。印巴是主權國家，又是美國的反恐盟國，美國與兩國在這個問題上的博弈將是復雜的。

　　第四，地區(qū)導彈防御與南亞的導彈擴散關系。

　　印度獲取導彈防御的立場堅定，行動果敢。途徑主要有兩種：本國自主開發(fā)和從別國購買。有報道說印度的國防研究和發(fā)展組織（DRDO）已參與一項名為“藍天”(Akash)的導彈防御計劃，旨在把中低射程的地對空導彈（SAM）改造成攔截彈道導彈的防御武器，【注釋】Shirley A. Kan ,“China and Proliferation of Weapons of Mass Destruction and Missiles: Policy Issues ,”CRS Report RL31555, http://fpc.state.gov/documents/organization/17339.pdf.【注尾】但印度官方一直未予證實。受資金和技術限制，印度將重點轉(zhuǎn)向了國外采購。自1995年以來，印度一直與俄羅斯進行旨在獲取S-300PMU-I 或 S-300V反戰(zhàn)術彈道導彈的談判�！咀⑨尅縂regory Koblentz, “Viewpoint: Theater Missile Defense and South Asia: A Volatile Mix,”The Nonproliferation Review, Spring?Summer 1997, p.55.【注尾】現(xiàn)在，印度又將目標鎖定在美、以共同研發(fā)的箭式導彈防御體系。該導彈性能優(yōu)良，不但能對中、短程彈道導彈進行終端攔截，而且還能同時偵察和跟蹤14顆飛行距離為500公里的返航導彈。印度打算在克什米爾控制線和印巴邊界部署箭式導彈體系，保護這里的人口和軍事中心�！咀⑨尅縍amatanu Maitra, “An Arrow to Washington’s Heart,”Asia Times Online, August 20,2002, http://www.atimes.com/atimes/South_Asia/DH20Df08.html.【注尾】另有報道說，印度還同美國談判購買先進的愛國者-3，PAC-3F飛機和導彈防御體系�！咀⑨尅縎hishir Gupta, “India Hopes for Patriot Nod,”Indian Express, May 23, 2003.【注尾】

　　巴基斯坦認為其導彈對印度具有可靠的核威懾，但印度建立的導彈防御體系將侵蝕這種信心。印度媒體報道說巴基斯坦已和美國展開了購買彈道導彈防御體系的談判，目的是獲得愛國者體系（Patriot system），雄鷹（The Hawk），勝利女神-大力士（Nike?Hercules system）體系中的任何一種。

　　第五，南亞地區(qū)的導彈防御問題。

　　五角大樓與國務院在這個問題上立場相左。五角大樓認為導彈防御有利于遏制導彈擴散，避免導彈襲擊的最佳辦法就是在印巴共同感興趣的領域與它們開展合作。【注釋】David Ruppe, “India: Washington Considers Allowing Transfer of the Arrow Interceptor,(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Global Security Newswire, July 30, 2003.【注尾】這是威懾觀點的一種翻版。國務院則認為印度一旦獲箭式彈道導彈，巴基斯坦的安全感就會下降，也會竭力獲取這種導彈防御體系，從而加劇雙方的緊張關系。參議院擔心：箭式導彈雖是一種防御體系，但可以改造成進攻性武器；
出售該種武器會引發(fā)地區(qū)性軍備競賽,也違反美國作為《導彈技術控制機制》成員所承擔的義務,對美國的愛國導彈體系形成競爭�！咀⑨尅縅ohn Donnelly, “Congress Warns Bush, Israel on Arrow Exports,”Defense Week, Volume 24, Number 22, June 2, 2003, p.1.【注尾】此外，印度建立導彈防御，還會打破印巴雙方長期以來形成的“非武裝化威懾”（non?weaponized deterrence）【注釋】印巴均相信各自擁有與導彈、轟炸機相分離的核彈頭，會對首先使用或偶然發(fā)射核導彈的危險提供一種遏制。【注尾】，迫使巴基斯坦部署更多核彈頭，增大在突破印度導彈防御的戰(zhàn)爭中首先使用核武器的危險性。

　　第六，“布拉莫斯”巡航導彈（ The BrahMos Cruise Missile）問題。

　　“布拉莫斯”巡航導彈是由印度和俄羅斯聯(lián)合研制的超音速巡航導彈，有幾種飛行彈道，采用“發(fā)射后不用管”的形式，同時它還具有低雷達信號特征和易于操作的特點。該導彈射程290千米，速度2.8馬赫，在負載300千克時可以在10米至14千米的任何高度飛行。【注釋】《印度海軍將試驗超音速巡航導彈》，http://www.china.org.cn/chinese/junshi/115847.html。【注尾】美國認為該導彈有能力對其導彈防御進行攻擊。如果它掌握在敵對國家或非國家行為體手中，不但破壞南亞地區(qū)的穩(wěn)定，而且對美國及其盟國的安全產(chǎn)生嚴重影響。美國決定要重點加大對印度的壓力，迫使其放緩或禁止該類導彈的大規(guī)模生產(chǎn)和部署。

　　第七，南亞導彈及其技術向恐怖分子擴散問題。

　　九一一事件后，美國在南亞鄰國阿富汗發(fā)動了清剿恐怖分子的戰(zhàn)爭，從而大大提高了恐怖分子利用核、生物、放射性和化學武器來報復和恐嚇美國的可能性。美國一直認定巴基斯坦存在向恐怖分子擴散導彈技術的可能，這也是美巴關系長期趨冷的主要障礙。但在美巴合作反恐的情況下，也變成了兩國改善關系的最大亮點。

　　2004年1月，巴基斯坦“原子彈之父”卡迪爾·汗和其他一些科學家涉嫌出賣核機密的事件浮出水面，這進一步加深了美國的擔憂：一旦這些核技術泄露到恐怖分子手中，并與導彈等運載工具相結(jié)合，恐怖分子對美國“不對稱”的恐怖攻擊將是美國自身無法承受的。鑒于此，美國的一些國會議員指責政府出于建立全球反恐聯(lián)盟的需要，減弱了對巴基斯坦向國家和非國家行為體擴散導彈及其相關技術的指責和壓力�！咀⑨尅緾. Raja Mohan, “A Paradigm Shift Toward South Asia?”Washington Quarterly, Winter 2002～2003.【注尾】

　　三、美國遏制南亞導彈競賽的政策分析

　　美國認識到，印巴之間的不信任根深蒂固，如果沒有外力的強力干預，放任南亞的導彈競賽于不顧，后果不堪設想。作為在南亞具有重要戰(zhàn)略利益的國家，在如何遏制南亞的導彈競賽問題上，美國已制定了縝密的政策措施。它將遏制南亞導彈競賽的政策措施細化為三類：低可行性措施（Low Feasibility Measures），高可行性措施（High Feasibility Measures）和借助中國的戰(zhàn)略地位。

　　首先，美國主張在外力干預和印巴雙方的共同努力下，使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安全行為發(fā)生重大變化，從而在雙方之間建立起充分的信息溝通和信任措施。這就是遏制南亞導彈競賽的低可行性政策措施。主要包括：（1）使印巴雙方核武器的運載系統(tǒng)處于非部署和非戰(zhàn)爭狀態(tài)�！咀⑨尅縉azir Kamal, “Pakistani Perceptions and Prospects of Reducing the Nuclear Danger in South Asia,” www.cmc.sandia.gov/Links/about/papers/【注尾】（2）在印巴關系發(fā)生對峙時，促使雙方正式同意對各自的導彈采取警戒狀態(tài)，使這種事前的信息溝通發(fā)揮阻止因誤判或事故而導致核戰(zhàn)爭的可能性。（3）在美國主導和其他國家協(xié)助下，讓印度和巴基斯坦對各自的導彈采取非戰(zhàn)爭化選擇，讓核武器與具有攜帶核彈能力的彈道導彈（射程至少是50公里）或轟炸機分開。（4）促使印度和巴基斯坦闡明符合實際的核主張。印度已宣布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巴基斯坦尚未宣布，美國力圖使巴基斯坦對核威懾的依賴降到最低限度。（5）促使印度和巴基斯坦充分認識并接受南亞地區(qū)核導彈不對稱的現(xiàn)實。

　　其次，美國認為在不要求印巴安全行為發(fā)生根本變化的情況下，通過促使雙方建立“消極防御”措施，也能遏制南亞的導彈競賽，而且還能為今后實施更重要的導彈防擴散政策打下基礎，這就是所謂高可行性措施。主要包括：（1） 可行與專門的交流；
（2）導彈和空間發(fā)射的預先通告制度；
（3）導彈力量運行通知等。

　　第三，美國主張在遏制南亞導彈競賽的努力中，應借助中國的戰(zhàn)略地位。中國是南亞導彈控制成功的關鍵。

　　美國之所以在遏制南亞導彈競賽問題上如此賣力，原因主要在于：

　　1.遏制導彈競賽是美國南亞安全戰(zhàn)略的重要組成部分。“ 九一一事件在相當程度上改變了美印關系急劇升溫、美巴關系每況愈下的局面。美國為借助巴基斯坦徹底摧毀本·拉丹和塔利班 ,迅速調(diào)整對印、對巴關系 ,將‘重印輕巴’、‘揚印抑巴’改為‘重巴顧印’�！薄咀⑨尅狂R加力：《九一一后美國南亞政策的變化》，載《和平與發(fā)展》2002 年第 1 期，第16、17頁�！咀⑽病慷糁茖�彈競賽，保持地區(qū)穩(wěn)定，則是實施這一戰(zhàn)略的重要保障措施之一。

　　2. 在兩國關系緊張對峙的情況下，對意圖的誤判或偶然的導彈發(fā)射都會造成不可想象的嚴重后果。正如美國副國務卿塔爾伯特(Strobe Talbott)所言：“除非印度和巴基斯坦實施實質(zhì)性的限制，不然核武器運載系統(tǒng)本身就能變成緊張的來源，它們的性質(zhì)和部署會成為在危機中刺激先發(fā)制人打擊的動力�！薄咀⑨尅縎trobe Talbott, “U.S. Diplomacy in South Asia: A Progress Report,” December 16, 1998.【注尾】只要巴基斯坦和印度之間存在恐怖主義和克什米爾問題的爭端，這種危險局面就有可能出現(xiàn)，南亞地區(qū)持續(xù)的導彈競賽就難以避免。

　　3.在現(xiàn)代技術條件下，裝載有核彈頭的導彈飛行時間很短，能在十多分鐘甚至幾分鐘時間里到達打擊目標。加之印巴之間地域狹窄，無戰(zhàn)略回旋余地，會進一步加劇發(fā)生核戰(zhàn)爭的可能性。

　　4. 從常規(guī)武器來看，巴基斯坦明顯落后于印度。巴基斯坦堅信可以用核導彈力量來彌補自己在常規(guī)武器方面的劣勢。為提高對印度核威懾的可靠性，巴基斯坦將自己的核武器分散儲存。一旦兩國攤牌，巴基斯坦還會有再次報復的能力。

巴基斯坦對前景的這種悲觀假定，會提高其在沖突中首先使用核武器的幾率。

　　5. 在美國看來，南亞被認為是一個武器容易發(fā)生事故的地區(qū)。意外事故包括武器庫的失火和爆炸，包括導彈制造單位的非保密等。如果放任導彈競賽，南亞地區(qū)就會變成恐怖分子竊取導彈及其技術的樂園和虐殺無辜生命的屠場�！咀⑨尅縈ichael Krepon and Chris Gagne Eds, “The Stability?Instability Paradox: Nuclear Weapons and Brinkmanship in South Asia,”Henry Stimson Report, No.35,www.stimson.org/southasia/pdf/NRRMChari.pdf.【注尾】

　　6. 雖然目前印巴都在努力，但南亞仍然缺乏成熟和有效的導彈防御系統(tǒng)。如果發(fā)生導彈襲擊，由于沒有防御系統(tǒng)的保護，造成的破壞會更慘重。

　　進入新世紀，特別是九一一事件后，南亞地區(qū)不再是美國戰(zhàn)略家眼中的“戰(zhàn)略死角”（strategic backwater）。從遏制印巴核導彈發(fā)展態(tài)勢、借助印巴推進全球反恐怖戰(zhàn)略、牽制中國“稱霸”亞太等戰(zhàn)略考慮出發(fā)，美國的戰(zhàn)略家和政府高官開始較多關注南亞的導彈擴散與戰(zhàn)略平衡問題，認為一個繁榮、穩(wěn)定的南亞有利于美國的安全利益，開始有意識地關注南亞的導彈擴散問題。一些美國政府官員樂觀地認為，通過在印巴之間建立核導彈控制機制，依賴在雙方部署可靠彈道導彈的相互威懾，就可以有效遏制南亞地區(qū)的導彈擴散問題。

　　但是，印巴之間的民族矛盾、宗教沖突與領土爭端相互交織，錯綜復雜，由來已久。特別是日益增長的印度教民族主義和巴基斯坦原教旨主義之間的沖突會加劇南亞地區(qū)的緊張局勢。美國對緩解南亞地區(qū)的導彈擴散和確保南亞地區(qū)的穩(wěn)定無疑是重要的，但外因只有通過內(nèi)因才能發(fā)揮作用，美國力促印巴建立遏制導彈擴散機制的努力注定困難重重。未來美國遏制南亞導彈擴散的前景主要取決于相互關聯(lián)的四個問題的發(fā)展與解決,即中印關系的發(fā)展進程和戰(zhàn)略態(tài)勢，美國“改造”印度和巴基斯坦的程度，印度開發(fā)武器的戰(zhàn)略決策和巴基斯坦的戰(zhàn)略反應，以及導彈防御體系在南亞部署的前景。從目前的發(fā)展趨勢來看，中印關系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改善勢頭，美國也不斷參與和影響著印巴兩個大國之間的安全事務。但印度一直在積極尋求獲得高科技新武器的平臺和尋求部署導彈防御體系，巴基斯坦也不甘落后，積極尋求應對和破解之策。由此可見，美國遏制南亞地區(qū)導彈擴散的前景仍然不容樂觀。

　　李小軍:復旦大學國際關系與公共事務學院在讀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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