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優(yōu)舒繡文_舒繡文
發(fā)布時間:2020-02-27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從安徽到上海 1915年7月15日的傍晚,舒繡文誕生在安慶市安徽省立第一中學的校園中。 舒家祖居黟縣舒村,祖父舒斯笏做過清廷的官吏,父親舒子胄執(zhí)教于安徽省立第一中學;母親許佩蘭是廣東的大家閨秀,受過良好教育,擅長刺繡工藝,在安徽省立第一中學擔任體育、編織教習。舒子胄在家鄉(xiāng)本有原配夫人,但他們苦苦相戀,舒繡文就是他自由戀愛結出的第一個果子。父親為她取大名繡云,祖父又改名繡文,其意是希望孫女長大,既像她母親長于刺繡,又像她父親有文化素養(yǎng)。
繡文出生之后,父母同時被學校解雇,父親只身到天津南開中學教書。直到繡文六歲,父親才接她和母親同去天津。不久,校方又以舒子胄參加五四運動和鼓勵學潮為由,將他辭退。之后,舒子胄在北京郵電局謀到一職,同時應聘在北京大學任教,全家遷居北京。繡文十分喜愛這個新家。白天,母親邊刺繡邊教她識字;晚上,父親又在燈下教她背誦唐詩。她幻想長大了也像父親那樣,當一個受人尊敬的教師。
繡文八歲的時候,以良好的成績考入北京女子師范大學附小二年級。她讀書十分刻苦,各科成績名列前茅,又是學校文娛活動的骨干。她萌發(fā)了將來當演員的愿望。
在繡文進入五年級的時候,父親染上了可怕的肺病,又誤聽人言,說鴉片可以治病,遂吸毒成癮,身體越來越壞,又被解雇。繼之,繡文的母親也染上了鴉片癮。父母煙癮越來越大,家中被陣陣干咳和煙霧充斥著,為了醫(yī)治父母的病和維持全家的生計,繡文每天都要出入于當鋪和藥鋪。盡管如此,她仍沒有荒廢學業(yè)。她很明白,要改變家庭的困境,只有靠自己去奮斗,憑借本領去獲得工作,養(yǎng)活父母,培育弟妹。
1928年7月,繡文以優(yōu)異的成績于女師大附小畢業(yè)。進了安徽中學,只讀了半年,就因家庭生活無以為繼而輟學。
饑餓威脅著全家人的生命。十六歲的繡文為了謀生,跟一個在華北樓飯店當舞女的鄰居學會了跳舞,并到華北樓當了舞女。為了不辱沒舒氏門第,她改名許飛瓊。她貌不驚人,買不起華麗的衣著,又潔身自好,因而,請她跳舞的人很少,收入仍不能維持一家人的生活。
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丑陋男人,逼迫舒子胄用繡文抵債,做他的小老婆。父親居然同意,母親也沒有反對的表示。她憤怒至極,也傷心至極。無法忍受這樣的羞辱,她從家中逃了出來,投奔她在舞場認識的一個男人。
這人姓褚,是當時《世界日報》一個小有名氣的記者,聲稱自己在影劇界有很多朋友,愿意幫助繡文去上海當演員。
1931年夏,繡文來到上海。姓褚的先把她安置在一家小旅館,他在《時事新報》找到了工作后,又把繡文轉移到霞飛路一家俄式菜館樓下,但絕口不談給繡文找工作的事,卻整天找繡文糾纏不休,并威脅恫嚇,要與她結婚。
繡文初到上海,人地生疏,哪兒也不敢去。一天,她終于從菜館伙計口中知道褚某在上海已有兩房家室。被欺騙的羞辱和痛苦,使繡文痛恨不已,毅然與褚斷絕了關系。但她也同時陷入了走投無路的困境中。這時,一位酷愛藝術,常來菜館的流亡學生桂公創(chuàng),聽說了繡文的遭遇,深表同情,引薦她結識了住在菜館樓上的天一影片公司歌唱演員李蓮麗。通過李蓮麗,又認識了影劇圈里的應文衛(wèi)、顧文宗等。繡文的生活開始了一個新的轉折。
田漢為她題字
當時我國剛剛拍攝有聲影片,許多演員都不會講國語(普通話),天一影片公司的劇務顧文宗見繡文說得一口流利純正的北京話,就介紹她去給公司老板邵醉翁的老婆陳玉梅做國語教師;同時,因繡文從小跟母親學粵語,會講地道的廣東話,所以又兼給天一公司發(fā)行香港、南洋群島的拷貝配譯粵語聲帶。
繡文盡心盡力做這份工作,常跟著陳玉梅進出攝影場地,為陳矯正發(fā)音。一天,公司正在拍《云蘭姑娘》,一時找不到在影片中只有一個鏡頭的喜娘的合適人選,老板兼導演邵醉翁就讓繡文來演。繡文站在鏡頭前面,燈光亮得耀眼,旁邊又圍著許多人看熱鬧,有些緊張,被電纜絆了一跤,結果片子沒拍成,反倒浪費了幾尺膠卷,遭到老板的嘲諷和毒罵:“你怎么這么笨!算我看錯了人,你本來就不是演戲的料!”
繡文受不了這個氣,拋棄優(yōu)厚的待遇,憤然離開了天一影片公司。她暗下決心,一定要學會演戲,還要演出名堂來!
正在困難之際,桂公創(chuàng)和王錫禹、洪逗、趙湘林、李也非、魏鶴齡、劉郁民等人組織了集美歌舞劇社,請繡文參加,專演話劇。她寧可一個錢不掙,也愿意去學演戲。集美歌舞劇社到嘉興、湖州、常州、杭州等地巡回演出了近四個月。繡文參加演出的第一個話劇是樓適夷寫的《活路》,她在劇中飾工人妻。后來她又在田漢的話劇《名優(yōu)之死》中飾演女主人公劉鳳仙。她不會唱京戲,更不熟悉京劇藝人的生活,為了演好劉鳳仙一角,她拜魏鶴齡為師,每天堅持天不亮就起身,苦練京劇基本功。她又跑去看京戲,向京劇藝人學習,了解他們的生活。經過幾個月的苦練,她終于摸到了點門道。田漢去看了她的演出,非常高興地來到后臺,握著她的手連連夸贊,并當場揮毫為她題了八個字:“鍥而不舍,金石可鏤。”
正當此時,田洪(田漢的三弟)按中國共產黨上海市委指示,專程來杭州組織宣傳抗日的進步話劇團體。繡文等幾個話劇演員都表示愿意參加。田洪從上海帶著地下黨員劉保羅、卓農和辛漢文、白杰一同來到杭州,于1932年5月和原集美演話劇的十個演員一起,組成了五月花劇社。田漢為劇社寫了成立宣言。從此,繡文在黨的陽光沐浴下拋棄了單純?yōu)閭人“爭一口氣”的幼稚想法,踏上了為祖國、為人民謳歌、吶喊的戰(zhàn)斗行列。
從平凡到成功
五月花劇社在杭州演出了反對專制、宣傳抗日的廣場戲《一致》、獨幕話劇《亂鐘》、《戰(zhàn)友》等,場場客滿。劇社只有白杰和繡文兩個女演員,白杰一時還演不了主角,劇社演出四個獨幕劇,繡文擔任了三個不同的角色,從中年婦女到女學生,從官太太到窮苦老太婆,有時一天要演出三場,成天為換裝趕場忙得不可開交,但她心情很暢快。
五月花劇社的抗日宣傳演出,引起了國民黨浙江省黨部的注意。他們想用金錢來收買,就給五月花劇社送來八十元津貼和一個名為《合作之初》的劇本,要劇社立即演出,并強調:以后每演一個戲,都要先經當局同意。
為了保住這個抗日宣傳團體,劇社接下本子,也收下津貼,但對《合作之初》進行了全面修改,使它成為一出進步戲。在國民黨省黨部派人來審查時,仍按原劇本演出;正式上演時,卻按修改本演出。但沒演幾場就被特務發(fā)現(xiàn)了。后來,軍警抓走了桂公創(chuàng)、劉保羅和卓農,劇社被查封,繡文他們被驅逐。
繡文回到上海,轉入田漢主持的春秋劇社,先后參加了《梅雨》、《暴風雨中的七個女性》等劇的演出,在藝術上有了長足的進步,更重要的是思想上接受了革命的洗禮,并被左翼劇聯(lián)吸收為盟員。這一年年底,在地下黨的領導下,左翼電影活動在上海展開。田漢、陽翰笙等加入新成立的藝華影片公司,春秋劇社大部分演員也隨之加入。繡文參加了《民族生存》、《中國海的怒潮》兩部影片的拍攝,開始了她走向銀幕生涯的第一步。
“藝華”相繼拍了幾部好片子,引起了國民黨的恐懼和仇視。當局指使暴徒把“藝華”搗毀,并警告各影院,不準上演田漢編劇的影片。繡文只得隨田漢回“春秋”演話劇。不久,劇社負責人王錫禹被捕,劇社被迫停止活動。繡文既不能拍電影,又不能演話劇,通往藝術殿堂的道路再次被堵塞。
住在繡文樓下的唐槐秋來找繡文。唐是南國社時代馳騁舞臺的老演員,創(chuàng)辦了一個職業(yè)劇團,叫“中國旅行劇團”,請繡文扮演《梅蘿香》中的小蘭春。1934年,“中旅”到南京,《梅蘿香》首次在陶陶大劇院公演,一炮打響。
同年7月,“中旅”為抗日將士募捐寒衣和藥品,組織義演。義演的劇目有根據(jù)京劇《打漁殺家》改編的《討漁稅》,繡文飾演女兒桂英。開排時,恰好著名京劇演員盧翠蘭正在南京,繡文登門求教,悉心揣摩。演出又一次轟動了石頭城。輿論認為唐槐秋與舒繡文的演出“珠聯(lián)璧合”,把流落江湖的英雄父女演活了。
繡文在“中旅”半年光景,先后為南京觀眾演出了七個劇目。在這所藝術實踐學校里,繡文那獨特的表演才華得以充分展露,使她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演員,一躍成為觀眾心目中的明星。
此后,繡文在明星影片公司先后參與了《夜來香》、《熱血忠魂》等十多部影片的拍攝。起初是“硬里子”,后來當了“挑大梁”的主角。她還應邀參加了田漢、陽翰笙在南京組織的“中國舞臺協(xié)會”的《械斗》演出和一些業(yè)余話劇的公演。這是繡文作為性格演員閃耀光芒的全盛時期。繡文有種種條件適于演話劇、拍電影,但作為女演員,也有不足之處,那就是單眼皮和一笑鼻子就皺起來。為了演好戲,每晚睡前,她就用膠水把上眼皮粘貼出一個槽。粘貼的過程不但麻煩,而且十分痛苦,不能閉眼睡覺。但久而久之,居然變成了真正的雙眼皮。為了克服笑時皺鼻子的缺陷,她注意不盡情地笑,竭力把笑顏表現(xiàn)在面頰上,把笑意透露在嘴唇上面,不動用鼻子。這樣每時每刻注意,終于在大笑時,鼻子也不皺了。她的毅力使她獲得了成功,從《夢里乾坤》一片起,她開始演主角了。
“八一三”抗戰(zhàn)爆發(fā)后,上海各影業(yè)公司紛紛關門。繡文全家生活又陷入了困境。這時,武漢電影股負責人到上海約人到武漢去拍宣傳抗日的影片,繡文就帶著妹妹和黎莉莉、史東山、高占非、陳晨、王士珍、錢江一起來到了武漢。
在歷史的大潮中
繡文一到武漢就病倒了。先期到達武漢的南京怒潮劇社,正在排演陽翰笙編劇的《前夜》,繡文自愿請求在該劇中扮演只有一句臺詞的女用人。這位赫赫有名的大演員,不顧病后體弱,認真排演,全體演職員都被她對戲劇的酷愛、忠誠和那一絲不茍的精神深深感動。
10月,在中共長江局和周恩來同志的直接領導下,政治局第三廳所屬電影股武漢攝影場籌備就緒,開始拍攝第一部故事片《保衛(wèi)我們的土地》。這是第一部宣傳抗戰(zhàn)的影片,史東山編導,魏鶴齡飾男主角劉山,舒繡文飾女主角劉山妻。影片受到了社會輿論的熱烈歡迎。繡文把自己的愛國熱情融進人物,演得真摯樸素,受到廣大觀眾的一致好評。周恩來親自向繡文祝賀成功。
不久,電影股改稱中國電影制片廠(簡稱“中制”),撤往重慶。繡文在重慶又見到了周恩來和鄧穎超,并經常得到他們的關懷。繡文演的每一個戲,他們都是必看的,他們還常常請她到曾家?guī)r五十號吃飯。那經常折磨得繡文頭痛欲裂的鼻炎,就是在周恩來的關懷下治好的。在重慶時期,繡文主演了《好丈夫》、《塞上風云》等影片,還演了《為和平而戰(zhàn)》、《霧重慶》、《棠棣之花》、《虎符》、《蛻變》、《天國春秋》、《大雷雨》等數(shù)十部話劇,并參加了轟動山城的《全城總動員》的演出。
繡文謙虛好學,凡是劇中不懂的事,絕不裝懂。她戲德好,愛藝術超過愛自己。在《中國萬歲》一劇中,男主角要打她的嘴巴。每次上場之前,她總要求那位男演員在臺上要真的狠狠打。她說:“你別照顧我,我忍受得了。只有使勁打,才會激起我憤怒之情,才會把戲演好!庇幸淮危俏荒醒輪T下死勁地打,打得她頭暈目眩,身子幾乎支持不住,搖晃著要倒下去。她也恨他到極點,舞臺上氣氛逼真極了。繡文后來回憶說:“我恨的是那個角色,沒恨那個演員。雖然他事后很有歉意,我則對他說,‘謝謝你’。”
繡文在政治上也逐漸成長起來。在周恩來、鄧穎超等同志的幫助下,她第一批參加了黨直接領導創(chuàng)辦的中華劇藝社。1940年秋天,她隨《塞上風云》外景遠征隊去內蒙古,來去時途經延安。延安的文藝工作者召開了盛大的露天歡迎會歡迎他們。會上放映了繡文主演的電影《好丈夫》,毛主席親自參加大會,握著繡文的手說:“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個時刻,這個地方會面!”毛主席和黨中央的領導又在棗園一間簡樸的房子里接見了攝制組的全體成員,親切地詢問了他們的家庭情況和大后方的抗日宣傳工作,并在他們的紀念冊上題詞:“抗戰(zhàn)、團結、進步!”朱總司令給他們講了百團大戰(zhàn),并留他們吃了飯。他們所到之處,都受到熱烈歡迎。他們在延安來去住了三星期,看到了黨中央領導下的革命圣地延安是中國的希望所在,繡文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一種發(fā)自內心的仰慕之情使她向黨中央提出“要求留下”的愿望。黨中央電詢在重慶的周恩來同志,周恩來同志立即打來電報:“為了抗戰(zhàn)大業(yè),避免摩擦,一個也不許留。”
八年抗戰(zhàn)終于迎來了勝利。1946年年初,繡文又回到了上海。家中只剩下一個多病的父親。她抱住父親痛哭一場后,又去南京參加話劇《清宮外史》的演出,飾西太后。七八月間,她又參加了蔡楚生編導的影片《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拍攝。在這部影片中,繡文扮演“抗戰(zhàn)夫人”王麗珍。這部影片上演后,產生了轟動效應,博得國際國內電影界的一致好評,至今仍被觀眾奉為20世紀40年代電影的規(guī)范巨制。
繼之,繡文又在上海國泰、大同影片公司拍了三部影片,還為實驗劇社演了話劇《春寒》,為苦干社演了《天國春秋》。生活有了相對的安定,她領養(yǎng)了個兒子,取名兆元。
可惜好景不長,國民黨撕毀了停戰(zhàn)協(xié)定,大舉進攻解放區(qū),大肆逮捕共產黨人和進步人士。為了保護在國統(tǒng)區(qū)工作的進步文藝工作者,黨安排他們分期撤往解放區(qū)和香港。1948年5月,繡文和顧而已、孫道臨、歐陽予倩一道轉移到香港。她成為香港電影界紅得發(fā)紫的演員。許多影業(yè)公司爭相和她簽訂合同。她與地下共產黨人主持的大光明影業(yè)公司簽訂了合同,拍了《野火春風》、《戀愛之道》,又被特邀在永華影業(yè)公司拍了《春城落花》和《大梁山恩仇記》。
她的別墅明亮寬敞,生活很舒適,但國內的形勢牽系著她的心,她盼望著解放大軍勝利的消息。
這一天終于來到了。1949年4月的一天,地下黨員葉以群給她帶來了周恩來的信,請她回內地參加第一屆全國文代會。她毅然放棄了永華影業(yè)公司正要與她簽訂一年的合同,5月中旬回到北京。
在第一次文代會上,繡文第二次見到了毛澤東主席。毛主席緊握著她的手說:“繡文同志,我們又見面了!你們文藝工作者要向工農兵學習,要為人民服務!”
周恩來總理很關心繡文的身體,擔心過分勞累的電影工作影響她的健康,1957年年初,把她從上海調到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后來,她光榮地參加了中國共產黨,并當選為全國人大代表、政協(xié)委員,還被評為一級演員(當時一級演員只有四人,另外三人是趙丹、白楊、金焰)。
永遠的舒繡文
繡文在舞臺上、電影中常常以扮演性格潑辣的女性著稱,在臺下她也確實是一個性格剛強的人,但不能用“潑辣”兩個字來形容她。她表里一致,有話當面說清楚,絕不遮遮掩掩;平時嚴于律己,對他人也一樣,有什么意見爽爽快快說出來。但她從不盛氣凌人,也不有意揶揄人,許多人都愿意同她交朋友,打交道,因為和她交往,可以推心置腹,肝膽相照。
她對人坦白、信任,是一個非常善良、樂于助人的人。她長期負擔著父親在家鄉(xiāng)的原配妻子“大媽”的生活,還把曾照顧過大媽的一位鄰居的女兒接到上海,培養(yǎng)她上學成材。在重慶時期,她曾給許多失業(yè)的導演和演員以接濟。接受過她幫助的人,數(shù)以百計。在武漢第三廳的時候,繡文認識了孩子劇團強明小朋友,撤退到重慶時,孩子劇團被解散了,強明兄妹生活無著,母親幫人洗衣也難以維持生計,繡文就把他介紹到電影廠做工,又瞞著強明,每月五十元長期接濟他家。有次,她沒現(xiàn)錢,就將手上的戒指脫給強母。強母拿去典當時被強明發(fā)現(xiàn),強母這才無奈說:“舒小姐說你已不容易了,不能傷你的自尊心,不讓我告訴你!”在演《天國春秋》的時候,后臺有個打雜的失學學生李天濟,繡文總是幫助他。沒飯吃,給錢叫他去買;沒棉衣了,給錢讓他去做。有次,李天濟不小心險些將她的斗篷撕破了,若是別人,就要告訴舞臺監(jiān)督,把他趕走。她反而安慰他,幫他隱瞞,“別怕,我不說,你也不要說!”強明和李天濟后來都成了上影廠知名的藝術家。繡文在北京人藝工作期間,凡同事、朋友遇有困難向她告借,她總是把活期存折交給人家,讓他們自己到銀行去取,還款時也由借款人到銀行去存。有人說:“舒大姐是我們劇院第二財務科,借錢不用領導批,不用寫借條,不用擺出許多理由!
還是在三年困難時期,呂恩(著名戲劇表演藝術家)的丈夫從長期落戶的農村回家探親,繡文約他去吃午飯。她把僅有的一塊臘肉蒸了,煮了大米飯,要他多吃,呂恩的丈夫把一碗臘肉吃個精光,還狼吞虎咽扒進了三大碗米飯。繡文發(fā)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仿佛自己享受了一頓美餐似的,而她自己只喝了一小碗米湯。
1965年春天,繡文病倒了,被送到上海華東醫(yī)院做心臟手術。行前,她叫兒子將自己省吃儉用節(jié)省下來的幾萬元人民幣送給劇院領導,交了黨費。她是想,萬一手術失敗,這就是她最后的一點兒貢獻。
秋天,繡文經過一場大手術,死而復生,回到北京。北京人藝的同事們都來看望她,從大家的表現(xiàn)和語言中,她已預感到有一場政治風暴就要到來。果然,“風暴”來了。剛剛動過手術應該長期臥床休養(yǎng)的繡文,被押到了批判會上。幾天工夫,她就面色蒼白,雙目失神,兩頰深深凹陷,胸部以下都被腹水鼓脹得隆了起來。她一只手扶著墻壁,張著發(fā)青的嘴唇喘氣,移動著顫抖的雙腿,十分吃力地下著一級級臺階,去接受每一次批斗。后來,造反派又勒令她每天到燈市口人藝制作間大樓接受“群眾專政”。她的病越來越重,想躺一會兒都躺不下去,只能坐著。她陷入了一種恐懼之中――不知道還要挨多少次批斗。她已無法獨自行走,叫兒子雇了一輛三輪車把她送到批斗會場。造反派見她從車上下來,奔上去就打了她兩個耳光,罵道:“你真會享福!為什么不走來!”“走不了就爬來!”她剛掏出兩塊錢給蹬三輪車的工人,造反派就掄起棍子把她打倒在地上。
頃刻間,“舒繡文還騎在勞動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的大標語橫空掛起來了,大字報、漫畫貼滿了墻,廣播里也在叫喊:“舒繡文不低頭認罪就叫她滅亡!”
夜幕降臨,兒子見母親沒回來,就和女朋友曲青云悄悄去尋她。舒繡文此時正在艱難地往回爬著。兒子撲過去,把她背回了家。以后就由兒子用自行車推她去挨批斗。
1967年冬天,舒繡文被造反派逼到室外給他們貼大字報。她凍僵了,口吐白沫,昏死過去。因為她是“黑幫”,被塞進同仁醫(yī)院大病房,兒子因為她的株連也被送到農場勞動去了,曲青云毅然承擔起照料繡文的任務。有天,青云出去辦事,護士竟把繡文賴以活命的牛奶送給了別人,醫(yī)生也不給她認真治病,她還不時被外調的人提審,甚至挨打、受辱。她的身體越來越壞,兩腿腫破了皮,黃水直流。
1969年3月16日這天,曲青云有急事去了郊縣,走前特地到醫(yī)院和繡文打了個招呼。繡文自青云離開后,一直臉朝門坐著,兩眼一動不動看著門外。她在等青云。晚上,她把自己最喜歡的黃色毛衣穿到身上,梳了頭,口中不住地喃喃:“青云還不回來!”半夜里,她突然瞪大眼睛,大叫:“兆元!兆元!”又喊:“青云,青云!”她終于沒能等到他們,次日――3月17日――清晨7時15分,孤苦地離開了人世。
1979年5月15日,鄧穎超同志親自主持,在八寶山公墓禮堂為舒繡文舉行了追悼會,為舒繡文平反昭雪,恢復名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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