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利欽與我三次交談】戈爾巴喬夫
發(fā)布時間:2020-03-14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尊重別人――這是葉利欽有別于許多大人物的一個“特質(zhì)”。你只要站在他跟前,他就會與你聊,把自己擺在一個與對話者平等的位置。 因為工作關(guān)系,我曾有幸與俄羅斯首任總統(tǒng)葉利欽先生見過幾次面。他每次都同我進行了親切的交談。今年4月23日15時許,葉利欽先生因突發(fā)心臟病在莫斯科辭世。葉利欽先生與我交談的情景不禁又一次浮現(xiàn)在我眼前。
學(xué)習(xí)用中文念“江澤民”
1992年12月12日,我到駐俄羅斯使館出任公使。四天之后,即16日,葉利欽總統(tǒng)偕夫人離開莫斯科,前往中國進行第一次國事訪問。我作為使館的臨時代辦,到伏努科沃2號專機機場送行。葉利欽總統(tǒng)有力地握著我的手說:“與你們的總書記雖然沒有見過面,但這并不意味著我不了解他。他一年多以前來過莫斯科,還到過了列寧格勒。他回國后不久,蘇聯(lián)作為一個國家就不再存在了。”
葉利欽總統(tǒng)問我:“你們總書記目前在國家中有個什么職務(wù)?”我回答:“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他又問:“你們好像沒有‘總統(tǒng)’這個職務(wù),那么,國家元首是誰?”我又答:“我國實行的不是總統(tǒng)制,國家主席是國家元首。楊尚昆先生是國家主席,他將于明天,即17日下午與您舉行會晤。”
葉利欽說,他期待著盡快與中共中央總書記和中國國家主席在北京會見。他問:“你們總書記名字的中文發(fā)音怎么念?我得好好跟你學(xué)一學(xué),練一練,免得到時候念錯了,那可是一件很丟人的事。”他跟著我“練”了三四遍,之后笑著問:“你看,‘江’‘澤’‘民’――我念得怎么樣?準(zhǔn)不準(zhǔn)?”我說:“準(zhǔn)。”他立即轉(zhuǎn)過身對俄羅斯總理切爾諾梅爾金說:“你看,中國代辦都夸我的中文發(fā)音準(zhǔn)呢!”
葉利欽還指著他的夫人和我的夫人說:“你看,她們兩位談得多歡吶!納伊娜?約瑟弗芙娜(總統(tǒng)夫人的名字與父名,尊稱)早就盼著這一天的到來,她天天都在念叨著,16號,16號(指總統(tǒng)夫婦啟程去中國的那一天),這一天怎么就這么難等啊!”
完成了使命 實現(xiàn)了夙愿
三天過后,我又一次見到了葉利欽總統(tǒng)。19日中午,他從中國訪問歸來。在機場貴賓室,總統(tǒng)一見到我就莊重地說:“這次去中國,作為俄羅斯總統(tǒng),我完成了一項重大的歷史使命;作為一個俄羅斯公民,我實現(xiàn)了平生的一大夙愿。”他還說:“我和你們總書記雖是第一次見面,但我們兩個人很談得來。他經(jīng)常講俄語,而我呢,一句中文都不會講。他總是叫我鮑里斯?尼古拉耶維奇,可我呢,總書記的名字不是記不住,就是念起來特別費勁。”
葉利欽說,訪問期間本來要到中國南方的一個城市去看看的。他想了一會兒問道:“這個城市叫什么來著?”我說叫“深圳”。他說:“想起來了,是的,是叫‘深’、‘圳’,不過,這個地名念起來就更費勁了。聽中國朋友說,那是鄧小平的一個‘窗口’。”接著他問:“鄧小平有幾個‘窗口’?”我說,一般認(rèn)為有四個,那是中國的四個經(jīng)濟特區(qū)。不過我認(rèn)為,上海才是鄧小平先生最大的“窗口”。
葉利欽說:“今天之所以沒有去鄧小平那個‘窗口’看看,是因為昨晚莫斯科給我來了個電話,說家里出了點事,問我怎么辦。我說:好辦,明天我就趕回家去處理。”他又說:“我原本打算在中國呆上幾天的,躲過家里那些煩心事,可是,家里就是不讓啊!”葉利欽還指著陪他一道回國的俄外長科濟列夫說:“我自己去不成你們那個深圳,代辦先生,你這位同行也跟著我‘遭殃’。”
兩天過后,我看俄羅斯的電視新聞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葉利欽對記者說:“前幾天我在北京得到了一個消息,說家里有人要搶公文包(指組閣爭奪席位),我只好提前從北京回來,以便整頓一下內(nèi)務(wù)。”
“我同中國主席是好朋友”
我第三次見到葉利欽總統(tǒng),那已經(jīng)是此后七年的事了。那是1999年,我在烏茲別克斯坦當(dāng)大使。那一次,葉利欽總統(tǒng)對烏茲別克斯坦進行國事訪問。在一場活動中,當(dāng)我被介紹給葉利欽總統(tǒng)時,他說:“中國大使――偉大國家的使者!我同中國主席是好朋友,常常見面。不過,總共見過多少次,我也說不清了。”他還說:“大使先生年輕,腦子好使,請你幫我統(tǒng)計一下,我同你們主席一共見過多少次面。”我想了一會兒說:“我也說不準(zhǔn),只能說個大概。您去中國三次,兩次是正式訪問,一次是參加‘上海五國’(“上海合作組織”的前身)峰會。江澤民主席四次到過俄羅斯,兩次是正式訪問,一次是參加戰(zhàn)勝法西斯50周年慶典,另一次是參加‘上海五國’峰會,此外,每年亞太經(jīng)合組織和‘上海五國’召開峰會時,你們兩位都見面。因此,我的初步統(tǒng)計結(jié)果是:您和我們主席已見過十七八次面了。”葉利欽聽到這么大的數(shù)字后吃驚地問:“有那么多嗎?”之后又說:“我與你們主席相處已經(jīng)有五六年時間了。十七八次除以五或六,平均每年也就三次,不算多。”葉利欽總統(tǒng)還故作神秘狀,貼著我的耳朵說:“給大使先生透個信兒,我打算在今年底還要到中國看看,見見你們的主席,順便也去看看鄧小平的‘窗口’。”1999年底,葉利欽總統(tǒng)對我國進行了第三次國事訪問。這也是他作為俄羅斯總統(tǒng)最后一次出國訪問。
說實話,當(dāng)我第一次站在葉利欽總統(tǒng)面前時,很緊張,不知道他會問我一些什么問題。可是,總統(tǒng)的平和、幽默,還有他一直直視著我的眼神,他嘴角總是掛著的微笑,很快就化解了我的緊張與不安。我覺得,這好像是一位慈祥、風(fēng)趣的長者在與本家一個晚輩隨便聊家常。有一次我與一位俄羅斯朋友談到這種感覺時,他說:“的確是這樣。尊重別人――這是葉利欽有別于許多大人物的一個‘特質(zhì)’。你只要站在他跟前,他就會與你聊,把自己擺在一個與對話者平等的位置。”
近幾年來,中俄報刊曾多次描述過“葉利欽的中國情結(jié)”。葉利欽總統(tǒng)曾四次訪問過中國。他退休后,請了一位姓林的氣功師教他練氣功。2001年初夏,他在大連接受了為期12天的中醫(yī)治療。回國后,葉利欽高興地說:“是中國的山水、空氣使我變得年輕。”2002年春天,葉利欽到我駐俄羅斯使館做客,對我國大使開玩笑說:“我當(dāng)總統(tǒng)時,你不請我來做客。現(xiàn)在我不當(dāng)總統(tǒng)了,大使先生才請我來。”
我第四次“見”到葉利欽先生,是在2001年元月1日零時10分。當(dāng)俄羅斯電視臺播放完普京總統(tǒng)的新年賀詞后,立即切換到一個令人預(yù)想不到的畫面:葉利欽一家一二十口人在莫斯科郊外巴拉維哈的別墅客廳迎接新年。客廳并不大,布置得比較淡雅,中間擺放著一棵并不大的迎新年松樹,樹的四周點綴著一些彩燈、彩掛和彩帶。這與俄羅斯中上等人家家里的迎新氣氛沒有太大的差別。
“隱居田園”已整整一年的葉利欽滿頭銀發(fā),臉色紅潤,穿著一件雪白的襯衣,白得與別墅外面的雪一樣。葉利欽神采奕奕,做出了他得意時喜歡做的那個“葉氏”動作:緊攥雙拳,雙臂有力地來回晃動,抿著嘴,兩個嘴角微微往上翹,帶著淡雅的笑容,用其特有的“葉氏”幽默,向全俄境內(nèi)的“全體俄國人”,向境外的“全體俄羅斯人”祝賀新年。他說:
“又一年過去了。在已經(jīng)過去了的365天里,我本人,鮑里斯?尼古拉耶維奇,又有了一個新的稱號:全俄養(yǎng)老金獲得者(葉利欽2000年4月5日領(lǐng)到了退休證,年退休金為總統(tǒng)年薪的3/4)。正是這個稱號――不,這個‘光榮’稱號使得我本人,使得納伊娜?約瑟弗芙娜,還有我們的孩子們、外孫們和外曾孫們活得更加健康,過得更加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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