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慣了“老大”的何鴻?,7年“適應期”中脾性絲毫未變,是時代變了,還是賭王老了? 　　 　　 　　賭王有恙。據(jù)香港傳媒報道,澳門賭王何鴻?8月初傳出病情有變,家人陸續(xù)趕往醫(yī)院探望。盡管何鴻?親屬稱其“正在康復中”,但坊間還是對這位88歲的耄耋老人的病情及其執(zhí)掌的商業(yè)帝國的未來,生出幾分猜想。
　　何鴻?是澳門博彩史上權勢最大、名氣最響、獲利最多、在位最長的賭王。他的一生極富傳奇色彩,他也最為享受“唯我獨尊”的感覺,直到2002年澳門賭業(yè)向外資開放,何鴻?獨霸時代終結(jié)。此后至2009年的7年間,他加大馬力,試圖證明“三分天下”的澳門賭壇中自己的龍頭地位堅固如初。然而未曾料到,他剛剛出任澳門博彩業(yè)商會首任會長10天,便傳出身體有恙的消息。
　　
　　有飯大家食?
　　
　　“有飯大家食”,這是2009年7月28日澳門博彩業(yè)商會成立時,首任會長何鴻?致辭中的一句話。包括澳博、銀河娛樂、永利度假村、威尼斯人等在內(nèi)的6家澳門博彩公司掌門人齊聚一堂,以示“團結(jié)的力量”。
　　這顯然是澳門博彩史上不可思議的一幕。雖然眾所周知博彩業(yè)是澳門的龍頭產(chǎn)業(yè)(政府公共財政收入逾7成來自博彩業(yè)),但分庭抗禮、各不相讓(主要是內(nèi)外資博弈)一直是澳門開放賭權后的態(tài)勢。
　　能坐到一個圓桌前喝茶,最大的“撮合者”是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機。何鴻?旗下的澳博于2008年7月在香港上市,股價半年就打了5折,盡管如今已基本“收復失地”,但他心有余悸――金沙集團在美國的股價從每股148美元,曾一度跌至1.4美元。
　　“抱團取暖”的另一個原因是澳門博彩業(yè)“貴賓廳”市場的混亂,“貴賓廳”是澳門賭業(yè)的一塊肥肉,但由于競爭激烈,眾博企不斷提高中間人的傭金,“自我割肉”還要強言歡笑,博企終有難以忍受的一天。
　　然而,何鴻?坐上商會會長的頭把交椅不足10日,就躺到了病房中。他一生共有4房太太和17個子女,所以眾親屬到病房探訪遂成為港澳各娛樂媒體的頭條新聞。
　　事實上,直到現(xiàn)在,何鴻?仍對7年前澳門開放賭權事宜耿耿于懷:“我在澳門80年,美國人能做到的,我Stanley Ho(何鴻?)同樣能做到!”
　　當何鴻?在醫(yī)院接受治療時,澳門新特首崔世安飛赴北京接受了國務院的任命。早先崔世安一宣布參選新特首,何鴻?就放言對其“很滿意”,何鴻?希望崔世安上任后對博彩業(yè)的政策有意朝本地博企傾斜,“獎勵澳門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同時調(diào)低博彩稅。
　　然而崔世安在當選新特首的記者會上,聲稱會繼續(xù)現(xiàn)任行政長官何厚鏵的博彩業(yè)多元化的政策――既包括博彩業(yè)主體的多元,又包括與博彩業(yè)配套的酒店等產(chǎn)業(yè)的多元化。
　　何鴻?之算盤落空了。當慣了“老大”的他,7年“適應期”中脾性絲毫未變,是時代變了,還是賭王老了?
　　
　　被反超進行時
　　
　　何鴻?與“外來者”向來水火不容,最有趣的是,當年金沙集團落地澳門,時任金沙總裁的威廉•懷德揶揄何鴻?說“競爭不可避免,淘汰(何鴻?)無可厚非”,并稱“中國人的廚房很熱,為什么你還要炒菜”,何鴻?火冒三丈回應道:“我不但要繼續(xù)炒菜,還要送叉燒飯�！鄙踔琳f到做到――連續(xù)一個月以免費叉燒飯招待賭客。
　　在金融危機發(fā)生后,這種段子顯得非常蒼白。何鴻?身家縮水不少,金沙更是面臨債務危機。何鴻?對財富縮水并不在意:“身家多少自己知道,別人說縮水100%都可以�！北M管他對金沙身陷困境有一絲幸災樂禍的感覺(去年何旗下的澳博與金沙不相上下,如今前者以3成的市場份額遙遙領先),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金沙及永利等巨頭最近紛紛表示有意在香港上市籌資。
　　金沙集團本月可能遞交申請,分拆澳門業(yè)務在香港發(fā)行新股,籌資約20億美元。而永利不久前剛剛申請在港上市,預計10月掛牌,籌資10億至20億美元。
　　事實上,這些賭業(yè)巨頭已紛紛將運營重心轉(zhuǎn)移到了澳門,今年一季度的財報顯示,永利6成進賬來自澳門。盡管去年底澳門金沙的金光大道第五、第六期工程停工,裁工上萬人,但與拉斯維加斯的金沙大本營相比,澳門金沙在這輪金融危機中的受沖擊程度仍小得多。
　　一邊是賭王何鴻?旗下上市公司股價受其入院消息影響大跌,一邊是老對頭金沙、永利等紛紛準備在香港上市。雖然“缺錢”是上市的注腳之一,雖然何鴻?旗下澳博的高層稱今年上半年其現(xiàn)金流增加超過一成,但面對巨頭們新一輪的卷土重來,澳博顯然不可能怡然自得――尤其在何鴻?可能長期缺位的情形下。
　　華人家族企業(yè)最大的弱點之一是,當掌門人缺席,家族企業(yè)集團很難興隆如昨。一來過硬的人脈在消減,二來可能面臨家族紛爭的危險。記得6年前近百名香港超級富豪及其子女集團飛赴北京,為國家主席胡錦濤所接見,其中便有李嘉誠和李澤鉅、李澤楷,李兆基與李家杰等人,他們無一不是希望強勢的人脈資源和社會地位能得以永續(xù)。
　　何鴻?是全國政協(xié)委員,當年與霍英東一起打天下。盡管坊間認為何鴻?勢必會將“賭王”頭銜傳于其子何猷龍(新濠國際總裁),但偌大的賭業(yè)帝國,至少氣質(zhì)上很難與何鴻?時代相媲美了。
　　同樣是在何鴻?住院治療期間的8月7日,新濠國際旗下的新濠博亞發(fā)布財報稱上半年轉(zhuǎn)盈為虧,虧損額近1.8億美元。真是禍不單行。
　　
　　霸道的可敬與可愛
　　
　　
　　何鴻?一直以來的霸氣與他的出身背景有關。他是香港顯赫的何東家族第三代混血兒(何鴻?祖父何福為何東之弟),體內(nèi)流淌著英國、中國、荷蘭、猶太等多個民族的血液。不過,何鴻?父親何世光于上世紀30年代因投資失敗宣告破產(chǎn),家道從此衰敗,彼時何鴻?只有13歲。
　　何鴻?創(chuàng)業(yè)數(shù)十年有驚無險,幸運數(shù)字似乎是“9”――盡管被當?shù)貦鄤荼瞥霭拈T,但回香港入主地產(chǎn)業(yè)后事業(yè)蒸蒸日上,1959年時財產(chǎn)超過1000萬港元,進入香港超級富豪行列;1969年以微弱優(yōu)勢成為澳門新的賭牌持有人,隨后用10年時間掃清障礙,“賭王”誕生;1989年何鴻?對香港將于1997年回歸大陸后前景的憧憬引起全球關注,這一年,一個涵蓋博彩、酒店、航空、金融等產(chǎn)業(yè)的何氏帝國已見雛形,次年何鴻?赴京,受到江澤民等國家領導人的接見;1999年澳門回歸前夕,何鴻?出資300萬美元支持北京興建中華世紀壇,這一年,老友霍英東批評澳門賭權壟斷的不合理,但何鴻?真正迎來勁敵則是3年后的事情……
　　有人把何鴻?說成是一個典型的白手起家的中國式樣本,原因是何父破產(chǎn),這種說法并不準確。香港不少家族通過婚盟發(fā)展壯大家族產(chǎn)業(yè)和勢力,何東家族是典型代表之一。資產(chǎn)的多寡對婚盟而言并不占絕對支配地位,而婚盟的累積“產(chǎn)出效應”比巴菲特滾雪球式的投資模式要強大得多。就像何鴻?創(chuàng)建澳博,他找的搭檔是葉德利,而葉德利的妻子是何鴻?的妹妹何婉婉;又如如今澳門新特首崔世安的妻子即為霍英東的侄女霍慧芬。
　　何鴻?娶過4房太太,一生風流韻事不斷。在商業(yè)經(jīng)營上他頗具慧眼,但性格上卻多有專斷。除澳門賭權開放對何鴻?震動較大之外,2002年似乎也是何鴻?的一道坎。他和胞妹何婉琪間的家族丑聞至2002年愈演愈烈,盡管最終何鴻?控制住了局面,但他的霸道習性卻暴露無疑,盡為天下所知。霸道是一把雙刃劍,它成就了一代賭王,卻又在不經(jīng)意的時候揭開他的傷疤。
　　不過人們最為稱贊何鴻?的可愛之處,是他乃“不賭之賭王”.有人不敢相信,他則不失幽默道:“我經(jīng)營這么大的博彩產(chǎn)業(yè),本身也是在賭嘛�！�
　　今年年初,國家副主席習近平訪問澳門,為澳門應對金融危機鼓氣,但并未提及博彩業(yè)。有分析師稱,中央可能暫時無意“搭救”澳門博彩業(yè),而有意通過基建等方式加以支持。這與后來崔世安政綱中對與澳門博彩業(yè)同時熱興的綜合產(chǎn)業(yè)喜聞樂見的情緒一脈相承。
　　于是我們看到何鴻?今年以來在澳門及內(nèi)地酒店等產(chǎn)業(yè)上投資步伐的明顯加快,今年6月,他甚至與法國奢侈品巨頭LV集團聯(lián)手斥巨資在上海開發(fā)名為“上海大道”的地產(chǎn)項目,與其說這是“抄底”之作,不如說是應變之舉。
　　何鴻?的“七年之癢”,其實是整個澳門賭業(yè)的七年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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