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杰,天氣說者|未來十天全國天氣預報
發(fā)布時間:2020-04-02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有人當面夸贊過中央氣象臺的節(jié)目主持人宋英杰:幾年前《天氣預報》有個特傻的男主持人,你可比他強多了。宋英杰很不好意思地告訴他:其實幾年前的那個人也是我。 1989年,中央氣象臺挑選天氣預報主持人。宋英杰那時候從北京氣象學院天氣動力專業(yè)畢業(yè)不久,剛到臺里,在年輕人里能說能寫。領導找到他說,看過《新聞聯播》之后的天氣預報嗎?以后有個人站在那兒給大家講天氣,你愿不愿意做那個人?宋英杰的回答是:當然不愿意!爸鞒秩耸怯米爝@樣的原始器官工作的職業(yè),不太好。”
到了1990年初,領導又找到他:你試試看,不影響你現在的正常工作。宋英杰覺得不影響工作挺好,下班之后就去試試,試著試著就真成為了天氣預報主持人。1993年3月1日,他第一次出鏡。多年以后,他看到屏幕上的自己,也覺得挺傻的。他把當初“吹著傻傻的頭,拿著糙糙的棍兒,穿著肥肥的老式西裝”的形象視作“三級恐怖片”。
時間讓宋英杰站在綠色的幕板前游刃有余,左手在半空隨意移動都能準確地指到只在屏幕里顯現而實際并不存在的虛擬圖像。早期,沒有提示器,現在有了,他也不再需要。“可能我渾身上下最值錢的就是這只靈敏而發(fā)達的左手了。我們幾個同事經常說應該給我們的左手上一個保險,但是好像市面上并沒有這樣的保險項目。”
宋英杰喜歡自己的這份工作,他給自己的定義是“天氣說者”。他認為達到一定境界的“天氣說者”是這樣的:“看一部電影都能從別人擁吻的背景里識別出那是什么天氣!彼F在也有這樣的習慣。最近網上有一張圖片:一群學生在雨中軍訓,一排領導坐在桌子前觀摩,一排學生站在領導身后打傘。宋英杰指著圖片給記者分析:“草地上有綠色,有的地方草萌生了,有的地方還沒有萌生,只有春天是這樣。傘遮擋下的地面沒有濕,這種形式的降雨多出現在初春的北方地區(qū)……”
很多年前,有媒體報道宋英杰,結尾是:每天宋英杰最想說的是――今天全國大部分地區(qū)風調雨順!澳蔷湓捊^對不是我說的!彼斡⒔懿⒉幌矚g這樣的表達方式!帮L調雨順是指氣候,不是通過一天的天氣就能體現的。”
“我經常想的東西可能是奇談怪論和異端邪說。”做天氣預報主持人不久,宋英杰感到并不適應,他的心情并不“風調雨順”,“這樣的狀況大概有5年時間!
2006年,他開始寫博客。最近一些日子,當人們飽受高溫天氣之苦后,他的一篇《40度不是預報禁區(qū)》的博文受到關注并引發(fā)爭議。對于天氣預報主持人這個行業(yè)的狀況,宋英杰用了一個詞來描述:荊棘密布。這多少有些出人意料。他希望這樣的狀況得到改變。某些時候,用有分寸感的文字去表達不能盡言的意見和建議,是他的一種方式。
如果哪個氣象臺果真暗中存在一個“最高氣溫預報不許超過40℃”的預報紅線,那簡直是一種行業(yè)恥辱,人人需口誅筆伐的惡行。(宋英杰博文《40度并非預報禁區(qū)》)
人物周刊:為什么要寫《40度并非預報禁區(qū)》的博文?
宋英杰:7月5號下午5點鐘的時候,北京出現了40.6度的氣溫,而之前預報的氣溫是37度,大家怨言叢生。
很多人有一個誤傳,這個誤傳太廣太久了――大家都說氣溫到了40度,氣象臺也不敢報。為什么不敢報呢,因為你只要報了40度,這個城市就放假了。有這個說法嗎?其實沒這個說法,但是大家都這么傳,是真還是偽已經不去想了,大家都信以為真:原來氣象臺是這德性,就故意不報。
我是想誠懇地告訴大家,其實不存在一個高溫假,也不存在一個預報禁區(qū)。氣象臺預報的氣溫,和你在地面測量的六七十度的地溫,是有差別的。有古詩寫道:南枝向暖北枝寒,一樹春風有兩般。向陽的那面和向陰的那面長得還不一樣呢。那只有這種方法,就在百葉箱里,在草坪上,離地面1.5米,太陽不直射,通風,這樣的測量才能剔除環(huán)境對它的各種影響。
人物周刊:報過40度以上的氣溫嗎?
宋英杰:當然了,比如新疆一些地區(qū)預報41度到43度,比如重慶、蘭州、長沙等最近都預報了40度,并不罕見。
人物周刊:7月5日北京出現40度以上氣溫的時候,為什么沒預報出來?
宋英杰:小概率事件更難預報,我在博客上貼了那張《近10年省會級城市35度以上高溫累計日數圖》。大多數都是南方的城市,北方出現35度幾率低一些。北京從1951年有記錄以來,出現40度以上的氣溫,也就5次。這5天想都抓住,很難,它的預報幾率和預報難度是不一樣的。
人物周刊:有人根據你提供的城市高溫數據圖,重新給“火爐城市”排了隊,這引起了很多爭論。
宋英杰:關于火爐重新排隊這件事,是媒體的解讀,并不是我說的。將《近10年省會級城市35度以上高溫累計日數圖》作為“火爐城市”或“最熱城市”的惟一評判依據進行報道,這些推論或許具有標題價值,但并無準確的氣候意義。
我還看到這樣的一句話:“西北地區(qū)東南部的偏東地區(qū)有小到中雨!蔽鞅钡貐^(qū)東南部的偏東地區(qū),究竟是什么地方啊?我想問問地理學家!(宋英杰博文《有點像繞口令的說法》)
人物周刊:你在聽天氣預報的時候,有沒有聽過一些奇怪的說法?
宋英杰: 很多報道中經常出現的一個詞叫“晴好天氣”。我抨擊過這個詞,晴未必等于好,甚至很不好,當云南大旱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晴就是惡劣天氣,甚至是一種災害性天氣,那怎么叫“晴好”呢,所謂的好與不好的評價標準是不一樣的,當你片面地把晴定義為好的時候,其實你是對很多地區(qū)的不尊重。
以前的天氣預報里會說:“夏天熱的時候請有關單位注意做好防暑降溫工作!边@是多陳舊的語言啊,實際上夏天不就是避一避烈日,吃個冰棍,吹個空調嗎?咱們倆聊天我們會這樣說嗎?“請你出去做好防暑降溫工作!蹦阋欢ú粫@樣說,我也一定不會這樣說,為什么站到臺上一定要那樣說呢?
人物周刊:你認為天氣預報會那樣說的原因是什么?
宋英杰:有很多人都說,幾十年當中,語言格式沒有變化的只有兩種,一種是訃告,一種就是天氣預報。這是幾十年錘煉下來的東西,它變成了一個傳統,于是也就變成了很多人提筆時候一個下意識的習慣,所以我愿意去改變它,改變的過程當中一定會有很多的偏差,因為你去做沒有先例的事情。
傳播者的人性代表了你背后機構的道德感和社會責任。在中國,擔當其實很難,道歉其實很難,如何去面對自己的局限和不足非常難,當說別人怎么樣的時候,我們都是大師,都是法官,都有一雙敏銳的眼睛和犀利的嘴,但是說自己的問題時,諱莫如深,我覺得特別需要對自己行業(yè)領域的一種擔當。
13日一大早,我醒來一拉開窗簾,發(fā)現窗外是雪后一片靜靜的潔白,主持《天氣預報》許多年以來,天氣從未讓我感到如此地驚訝。當然驚訝的感覺很短暫,之后持續(xù)性的感覺是歉疚。我可以猜想到,其他人看到降雪,驚訝之后,肯定是在罵《天氣預報》或者嘲笑《天氣預報》。(宋英杰博文《七年前的“道歉事件”》)
人物周刊:當年在天氣預報節(jié)目中道歉的事情是怎樣的?
宋英杰:那一場大面積的雪,我們沒有預報出來。盡管這場雪,對華北地區(qū)的人們來說,是一場意外之喜。那是1999年,當時很多行業(yè),包括我們周圍的一些有國外留學或者考察經歷的人都說,你看國外的天氣預報做得多好,你看人家錯了都能有勇氣道歉一下,甚至天氣頻道都有專門的道歉時間。好,我記住了,當真在中國第一次這么去做了。與國際接軌這個事,當它很遙遠的時候,大家對它有一個期待,當它在你面前變得很真切的時候,很多人會有一種恐懼感。
人物周刊:當你真的道歉時,結果如何?
宋英杰:我真的去做的時候,有人卻說,你憑什么你去做,你有什么權力道歉,你是對我的侮辱。但在我眼里,氣象臺不僅應該是可信的,也需要是可愛的。
人物周刊:之后沒有再出現道歉的情況?
宋英杰:后來氣象臺道歉的事情有很多,我就不再做同樣的事情了。
人物周刊:2008年8月8日,《新聞聯播》之后的天氣預報是你報的,那天的天氣預報準不準?
宋英杰:那當然準確。
人物周刊:據說奧運會開幕那天放了增雨火箭,人工增雨是怎么做到的?
宋英杰:基本上是兩種原理,一種原理是由幾道封鎖線攔截這個云,另一種原理是讓云過了這個地方再下雨。用一個不太雅的比喻,云都是水汽,像憋了一泡尿,云到這兒,趕緊把這泡尿先撒了,沒撒或者沒撒干凈,先憋著,過去之后再撒那泡尿。比如離鳥巢還有90到120公里的時候,就用火箭去打合適的凝結核,看看這些云的水汽含量大概是多少,用多少個凝結核把它這些云滴都發(fā)展壯大,成為水滴,然后降下來。如果還沒下完,就在第二道防線打過量凝結核,讓云滴們都長不大,趕緊走吧。
這有一張8月8號到8月9號的一張降雨量分布圖,北京周圍很多地方都在下雨,就鳥巢那兒一點不下,難道它不該下嗎,當然該下,哪有那樣下雨的,就空出那一個圈來,這是人工影響天氣非常成功的一次。
人物周刊:周邊都下雨,剛好有個圈不下雨,這個時候天氣預報該怎么報呢?
宋英杰:我沒有聽到過業(yè)內討論這個事情,也許我孤陋寡聞,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就是人工影響和天氣預報之間的關系。比如,在無人工影響的狀態(tài)下,明天北京是陰而無雨,但是北京旱了這么長時間,既然有云那就打了,然后下了雨,下得還挺大。這個時候你說陰天對呢還是下雨對呢,當然應該算下雨了,因為它實際情況是下雨,那你就錯了,這不是降低了天氣預報的準確率嗎,這里就有一個協同的問題。
在紛紛談論氣候變暖的時候,偶爾冷一次,算是一個插曲,還很難代表一種趨勢,畢竟氣候變暖往往更容易導致極端性,而極端性也包括了有時候的極端冷,所以本質上并不矛盾。(宋英杰博文《遲到早退的春天》)
人物周刊:氣候是否變暖的問題大家討論得很多,你認為全球是在變暖嗎?
宋英杰:我在做天氣預報當中,特別強烈的感覺是小概率事件發(fā)生得越來越多了,也就是說,紀錄經常被打破。
全球變暖有兩種表現形式,一種就是氣候變化真的存在,有大量的證據證明它在變暖;第二個就是小概率事件越來越多。小概率事件越來越多恰恰說明氣候在變暖。氣候變暖了以后溫度高,能量水平提升,就更容易上躥下跳。
并不是因為以前地球沒這樣熱過,以前地球曾經比現在熱得多,但它都是以一種比較舒緩的方式熱上去的,現在這個熱,它的加速度太快了,實際上是整個星球的內分泌失調。
人物周刊:也就是說,這可能不是一個自然規(guī)律,有人為的因素?
宋英杰:對,人為因素。溫室氣體從排放到增溫的實際出現,有一個相對比較漫長的滯后效應,你先排放了,還沒增溫,然后過一段時間即使你不排放了,它還繼續(xù)增溫。比如說,100年升高了0.74度,這是一個真實的幅度,后面即使你不排放了,還有0.6度的增溫潛勢,況且大家還在高強度地排放,所以就遠遠不止這個數了,F在經常說2度改變世界,那不可能,肯定超過這個幅度,這是非?膳碌,人類的生命是沒有辦法承受那么大的巨幅變化的。
人物周刊:電影《2012》里的景象會到來嗎?
宋英杰: 在46億年的歷史當中,地球曾經劇烈的氣候變化遠遠超出現今這個階段,氣候變化的表現形式曾經是通過火山爆發(fā)和板塊漂移來實現的,那個時候多劇烈呀,連那樣地球都沒事。不要經常說地球的末日,地球沒有末日,我們需要拯救的是人類自身,因為人類無論再強大,再智慧,你畢竟是適應能力相對比較脆弱、適應區(qū)間相對比較狹窄的,所以我們是要關注自己的適應能力,我們減緩溫室氣體的排放,降低極端災害事件的發(fā)生也是為了讓大家能夠更好地保護和適應這個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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