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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十年,她卻沒有見過長城

發(fā)布時間:2018-06-30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對于這些老人來說,城市的繁華與他們其實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有時候,為了融入陌生的生活,已經(jīng)消耗掉了他們很多力氣。在外漂泊的年輕人很不容易,跟著孩子一起漂泊的老人,更是不容易。
  前段時間,媽媽和幾個朋友去北京玩,順道去看了叔叔一家。
  叔叔十年前就開始在北京開燈具店,孩子出生以后,他的媽媽也跟著一道到了北京。
  這一待,就是十年。
  叔叔夫妻兩個忙著燈具店的生意,孩子就完全甩給了他的媽媽,我的三奶奶。
  她說,這十年,菜場、小區(qū)樓下的公園、租住的房子,就構(gòu)成了活動的半徑。
  我媽在出發(fā)前的一個晚上,邀請三奶奶一起去爬長城。她興奮得像一個小孩:“說真的,我也想跟著你們?nèi)タ纯础!钡^了一會兒,她就面露難色:“我兒子和媳婦都忙,怕去不了!
  她從55歲跟著孩子到北京,現(xiàn)在65歲,她真的是一個明事理的老人,因為太明事理,她吞下了心里所有的苦——
  孩子很小的時候,不肯在家里吃飯,她端著飯碗,每天六趟上下六樓。
  孩子生病的時候,哭鬧不休,媳婦怪她沒看好,她不說什么,最后晚上起來在客廳來回抱著孩子的,還是她。
  下雨天,她一邊抱著娃,一邊撐著傘,大冷的北京,她能捂出一身汗。
  她說,這些都不是最苦的。最苦的是,每天在家里沒人說話。走到外面,因為語言不通,又沒法和別人好好說。
  孤獨,像一條蛇一樣,慢慢地吞噬著她。
  她講到那條瘸了的腿。她說自己在北京沒有醫(yī)保,腿斷了以后,她堅決不去醫(yī)院,在床上躺了幾個月,最后站是站起來了,但就是走路搖搖晃晃,像鴨子一樣。
  她對我媽說:“本想著,等著孫子上幼兒園就能回去,沒想到還是不行,現(xiàn)在盼著他小學(xué)畢業(yè),我能回家。我也老了,越來越?jīng)]用了!
  那一晚上,她說了很多話,她說這十年,都沒說過那么多的話。
  她本可以在家鄉(xiāng)安逸地過著自己的生活,但為了孩子,成了老漂族。
  對老年人來說,其實每一天都是最后一天,也希望能在熟悉的故土,舒適地安度晚年。他們到了城市,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賺更多的錢,也不喜歡城市的繁華,而僅僅是因為孩子需要他們。夢里是回不去的故鄉(xiāng),身邊是融不進的城市。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去年中國的“老漂族”就接近1800萬,而我的三奶奶只是其中的一員。1800萬,隨著孩子北漂或者南漂的老人,就是1800萬顆孤獨的心。
  最近,我對門的那對夫妻生下了一個孩子,隨著孩子到來的還有他的爺爺、奶奶。
  我們兩家都在頂樓,露天的陽臺是相通的,有時候大家一起在陽臺上晾衣服,會聊會兒天。我問她:“這邊的天氣還適應(yīng)嗎?”她說:“一點都不適應(yīng),東北室內(nèi)都有暖氣,脫了衣服在室內(nèi)很舒服,而寧波這里都是濕冷,受不了。”
  過了幾天,我看到那個老爺子在陽臺上敲敲打打,他說:“到了這里,想下個棋也沒伴了,搗鼓點東西消磨時間!钡^了一會兒,四樓的就沖上來:“怎么回事,大清早,還讓不讓人睡覺!崩蠣斪,拿著手里的鐵錘,慌神了,然后連連道歉。
  過了幾日,一樓的住戶家里進水了,物業(yè)一查原因,原來是雞皮塞住了下水道。一通調(diào)查下來,就知道是五樓的老太太惹的禍。老太太被兒子一頓訓(xùn)斥,還低頭紅臉地給住戶賠不是,還賠了一筆錢。
  對于這些老人來說,城市的繁華與他們其實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有時候,為了融入陌生的生活,已經(jīng)消耗掉了他們很多力氣。在外漂泊的年輕人很不容易,跟著孩子一起漂泊的老人,更是不容易。很多時候,他們聽不到這個城市的聲音,沒有自己的生活。說是跟著孩子住在大城市,其實卻是最孤獨、最卑微的一群人。
  遠離故土,老人也變成了沒有依靠的孩子。他們的彷徨和無助,像一個巨大的空洞,懸浮在城市的夜空。
  我?guī)Ш⒆釉谛^(qū)公園轉(zhuǎn)悠的時候,經(jīng)常會碰到一位老人,帶著同樣年幼的孩子。她快70歲了,滿頭的銀發(fā),但看著還算健朗。那個孩子,已經(jīng)開口說話,然后叫她:太婆。我一聽,有些奇怪,竟然叫她太婆。后來,我了解到,原來她是給孫女帶孩子。她說自己老了,也帶不了幾年了。但想著回去,故鄉(xiāng)是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兒子、媳婦和孫女都在這邊,還能有個照應(yīng)。
  她每天起得很早,習(xí)慣給孩子們準備熱乎乎的早餐。她把自己家鄉(xiāng)的米,淘洗干凈,然后下鍋,她說那一刻房間里彌漫著家鄉(xiāng)的味道。然后一邊攪拌鍋里的東西,一邊給哭鬧的孩子沖泡奶粉。等孩子們吃好后,她就開始收拾碗筷。她一邊洗碗,一邊逗弄孩子。等到忙碌完,她把孩子抱下五樓,然后推上車,一邊推,一邊安撫在車里哭鬧的孩子?煸缟鲜c的時候,她才有時間抱著孩子在樓下曬會兒太陽。
  對于這些老人來說,他們不被這座城市接受,也不接受這座城市。
  他們所有生活的重心就是孩子。他們基本不會坐地鐵出門,最遠的地方就是菜場。去菜場,已經(jīng)沒有人使用現(xiàn)金交易,他們對著條形碼手足無措。去附近走走,看到下棋的地方,也不敢坐下來。甚至,他們不敢生病,生病意味著給兒女增加經(jīng)濟和工作負擔(dān)。
  為了照顧第三代,他們來到陌生的城市。帶著相聚的喜悅,想要享受天倫之樂,卻發(fā)現(xiàn),只能小心翼翼地生活在這座城市。
  璀璨的霓虹、耀眼的繁華都不屬于他們。
  問他們?yōu)榱耸裁炊矗挥幸粋字:愛。
  責(zé)任編輯 張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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